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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倒清茶若酒難得餘韻似無所顧忌或許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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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與賈寶玉“論道”時,黛玉已經醒了。弄月自告奮勇地蹬蹬跑進去,說是要幫“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某兩人打掩護,只留了個風風火火的背影給其餘幾人。

蕭若繁楞了一楞,卻又恢覆溫文爾雅的笑意,將手裏寫好的藥方遞給林霽風:“就這樣吧。”

林霽風接過藥單,只見曼陀羅子等鎮痛物的用量還是被控得很緊,嘆著氣道:“也好。”黛玉年紀小,尚未嫁人,還是謹慎些為好。

蕭若繁準備告辭:“我得離開了。”

“你不等公主?”

蕭若繁搖頭:“公主並未讓我等。”要不然也不會跑得那麽急,身後都帶了一溜冒煙兒似的的小尾巴。

林霽風皺眉毛,弄月剛遭了刺殺,蕭若繁怎麽看不是這麽獨善其身的人。再說,若想躲事兒,一開始就不會求娶!

蕭若繁無意解釋,撣了撣水藍色衣袖上殘餘的藥渣,衣袂劃過好一番清俊水秀。佳公子翩翩離去,林霽風嘖嘖兩聲,對著外頭的侍衛眨巴眼睛,又打了個挺開闊的手勢,從下往上跟掀桌子似的,跟剛剛蕭若繁那番儀態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人,一個野人。

再野人那也是侯爺的世子,可憐的侍衛自認倒黴,尊世子令,從下往上,動作開闊——翻墻。

沒一會兒,又翻回來了,回報:“景襄侯等在旁邊的茶樓裏。”

就知道他放不下。林霽風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倆神神叨叨的是覺著好玩呢?

蕭若繁正品茗,烹的這茶來此南疆,有些怪異,不若碧螺春龍井等茶清雅,這茶味道濃烈,沖得跟酒似的,吞進喉中就像個嚼了個刺猬團子,戳的慌。

此茶如酒,醇香在後韻。可只有先耐得住戳,才能品的餘味悠長。

蕭若繁品的津津有味,跟著的蕭府家將全噴了一桌子,看侯爺興致勃勃也不好澆冷水,只得扯別的:“侯爺,為何等在這裏?”

蕭若繁放下茶碗,一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個開槍的手勢,笑道:“我怕靠得太近,被公主拿火槍給崩了。”

家將們:“……”侯爺,您到底有多想不開,主動去求娶那麽個兇婆娘!

被斷為河東獅的弄月公主殿下此時正偎在黛玉的枕頭邊上,細看她的傷處,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忍不住伸手掐上了黛玉軟軟的臉頰:“叫你多長點肉,就是太瘦才會被戳成這樣!”

黛玉皮膚細嫩,腮幫子上軟軟的一團更是細滑若脂,又因裹在被窩裏,全身都很暖和,弄月覺得手感挺好,正想再戳戳——不對,袖子被人拽住了?

弄月嚇一跳:“餵,你肩膀還傷著呢,別動手!”

不拽著你,怎麽能讓你停手?肩膀也是疼,臉也是疼,可女子容顏最嬌貴,才不給你當團子搓!黛玉緩緩放開手,喘了一口氣忍過一次疼,才道:“我睡得迷瞪瞪的時候……聽侍女說,說你也遇刺了……”

誰個舌頭那麽長!

弄月翻個小白眼,承認:“沒錯,不過我比你命好,沒受一點傷。對了,本宮洪福齊天,那姓蕭的也沾了運氣,順帶著逃過一劫。”

黛玉垂了眸兒,緩緩確認著:“也是……賈敬?”

“肯定是那混賬做的——餵,你都傷成這樣還惦記別人?”帶著腮幫子再次一掐,“差點沒了命,你竟然不怕?”

“我當然怕……”垂著臉兒露出絲黯然來,黛玉擔憂不已,親歷生死一線,更知賈敬的陰險狠毒,也更知雲涯與之搏心鬥計的兇險。

雲珪那樁,幾乎從頭到尾,她只是在一旁看著,雖然兇險,可雲涯運籌帷幄,算無遺漏;賈敬作祟,卻是她親身經歷,以這具不耐疼的嬌身軟骨,挨過兩刀,前次是十指連心,這次更是刻骨銘心。

所以說心思重最要不得,這擔心得七上八下的,哪天能養好傷?弄月真想再逮著狠狠掐幾下,卻聽黛玉輕聲道:“有一事,我想……拜托你。”

“什麽?”

黛玉說得斷斷續續,弄月聽得仔細,越聽越覺得手癢——不是想撓人,而是覺得,真有必要幹這一票!

……

雲涯進來時,恰逢弄月顛顛著往外蹦,還給了他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剛剛賈寶玉那樁,我可沒透露。

雲涯根本不搭理,他並未對賈寶玉做什麽,只是叫人扔了出去而已。

黛玉強打起精神,先歪頭看雲涯的眼睛,果然沁著更明顯的道道血絲,黛玉不由心疼:“你果然……不肯好好休息……你這樣,還沒抓到人,就先把自己累垮了。“

抓人,當然是抓賈敬,那個喪心病狂的老道士。無論於公於私,雲涯都絕不會放過他;而且何致一事確實給賈敬一黨打擊巨大,損錢損人不說,暗軍運作的規程漸漸浮上水面。對朝廷而言,不僅已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矣。

黛玉未必看得懂暗流湧動的局勢,卻看得清雲涯的急切,不由擔心,想勸著他慢慢來。

雲涯有些驚訝,卻並不顯露,只上前替她又掖了掖被子:“慢慢說。”

黛玉確實說的很慢:“以你之性,若還做,定會與我說兩句‘盡快’……你卻什麽都不說,按照早幾次的想……你定然已經想好、安排好了。”

“……放心,我有分寸,你好好養傷便是。”黛玉猜的沒錯,雲涯昨夜接到黛玉遇刺的消息時便命人加緊追蹤,同時又提審了何致,借著何致聯系了更多的暗軍,套得了更多的消息——傷他在意之人,忍無可忍,雲涯斷然不會放過賈敬。

見他如此,黛玉也不好再勸,一手探出被角,抓著他的衣擺拉了拉,努力對著弄月的方向點了點:“公主一會兒要回去了你跟她一起罷。人多些更安全。”

“好。”被看透了,不能再扯謊,幸虧只是牽個不聽話的公主回宮,雲涯尚能做好,能應下。

雲涯帶著弄月一起回宮,其後自然跟著景襄侯一路相護。弄月揪了一路的貓磨了一路的牙,雲涯也默不作聲地看了一路的好戲,直到進宮門時報應才到,弄月擺手召開七八個宮女太監,將雲涯包了個團。眉毛一挑,公主殿下徑直下令:“弄頂轎子來,太子要回東宮休息。”

雲涯:“……”

弄月依舊抱著自己的團子貓,高擡著下巴湊近湊近,端的是滿滿的理:“我知道你昨晚連夜審了旭王府的刺客,也知道父皇讓你好生歇著。你把自己當驢子用?就算你是神仙,張果老累死驢子後也得成鐵拐李了,你真想累死自己?”

……這到底算不算當眾辱罵太子?雲涯也不確定,但能肯定的是,宮權是掌在大公主手裏的,且這個公主連太子都敢挾持!

雲涯無奈嘆息,已被包了餃子當然跑不掉,只能向人縫裏伸出手,揉了揉弄月懷裏的雪團子。貓兒一向乖巧而軟糯,蹭著雲涯的手心,舒服地喵喵直叫,雲涯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只貓兒才像乖巧可愛的妹妹,你太過鬧騰,簡直跟只貍貓精似的。”

弄月氣得咯吱咯吱磨牙,她剛剛只說這貨是張果老的毛驢兒——那也勉強算半個神仙,結果這混帳反說她像妖精!

且不論驢半仙和貓妖精到底誰更高貴些,弄月一上火兒忍不住把真話撂了出來:“是黛玉讓我看著你,別讓你把自己給活活累死!”

雲涯:“……”

索性說開了,弄月抱著胳膊繼續道:“黛玉說,你不想休息也罷,但拜托你千萬別為了她‘關心則’,賈敬不是個善茬兒。而且,這事我也覺得詭異,刺殺歸刺殺,兵分四路,而且來刺的都是護衛森嚴的,這是想殺人還是存心往大了鬧的?”

雲涯終於嘆道:“我有分寸。”

“你有沒有分寸我不知道,太子足智多謀,我是比不得。”弄月睨著他,忽然一笑,“不過呢,你是儲君,得算計全天下的心思;黛玉嘛,只要猜你一個人的心思就夠了。”

情情者,一片衷情。

沈默了一會,雲涯眼底閃過一絲難得的溫柔:“我回去了,剩下的都交給你了。”

弄月卻楞住,早知道你這麽聽話,本宮何必采取強硬手段?等等,弄月瞬間反應過來,雲涯剛剛說的是“剩下都交給你了”……餵,回來,剩下一海的事兒呢你不準躲懶!

……

雲涯回到東宮,當然依舊沒有休息,而是吩咐侍衛:“將何致帶來,昨晚太過倉促,孤須與他細談。”

侍衛遵旨,可誰知,去的是一隊鐵甲光亮的,兩刻後回來的卻是全身浴血之人!

其中一個竟是何致,臂上被刺一道,鮮血橫流。其他侍衛的傷大多在身前,看得出是正面迎敵所致,只有何致全身皆傷好不狼狽,毫無疑問,他才是對方的目標!

雲涯瞬間皺眉:“有人刺殺你?”

何致吐出一口鮮血,自嘲一般:“有人沖入天牢,說是奉首領之命,要殺我——這個叛徒。”

雲涯眉頭越皺越緊,赫然想起昨晚的四場刺殺,皆發生在宮外……聲東擊西?時間倒是掐得正好,可理由實在說不通。代價太大,效果還不顯。雲涯看著幾乎是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何致,忽然問道:“到底進了多少殺手?”

“幾十人,皆是高手。”

刺殺黛玉也不過派出了一兩人,對何致竟然下這麽大的手筆。以賈敬一向“愛惜物力”的做派,看來,真是恨毒了。

同樣,這也說不通。暗軍遭受重創,最該保存實力修生養息,耗費如此之大只為追殺一個本就游走在外延的“叛徒”……值得麽?

就算動搖了“軍心”,此時的亡羊補牢之法,也不是堆上更多條人命來搞刺殺。

除非何致手裏還有其他底牌,使賈敬忌憚非常,非要在他吐露之前殺他滅口——卻也不像,以何家現狀,攢著把柄挾持帝王是蠢之又蠢,和盤托出或才能換的一線生機。何致明顯不是個蠢人,而且,何致拼了半條命與賈敬搶先機,只因為他手裏所有的把柄,都只在賈敬未反應過來的那一瞬,方才有價值——若攥在手心,藏著掖著,就算只到今天也不過是死物而已。

雲涯不得不做出猜測:“賈敬……或許、真的瘋了?”

黛玉的擔心不無道理,雲涯第一次感覺,完全摸不清對手的脈搏。與智者過招,機關算盡,最後一分看天意;可與瘋子相爭,正常人得謹慎再謹慎,得再費一倍的心力。

因為殺人遠比救人容易,亂世遠比濟世簡單。每一次刺殺,牽連更多的無辜,也擒獲更多的暗軍。就如這五樁毫無道理的暗殺,使得朝廷又尋得暗軍一處據點,搗毀後俘虜百人,更順藤摸瓜至兩個金礦——僅此而已,賈敬其人,依舊不見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上有飯局,沒來得及碼字,停更一天,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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