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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愁作天公不降美傷作尷尬人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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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櫻留宮養傷,傷勢一天天地好轉;七夕宮宴,表面上也是賓主盡歡。

賽巧之上,最出彩的是清寧侯府的徐姑娘,由大公主親自出面賞賜了一大筆,連帶著清寧侯府都好不得意。

黛玉並未參與“評審”,只替穆芳楹可惜。以穆芳楹的才華,本可以搏個美名,可惜黎櫻出了事,她一直在內廷看護,沒在回過賽巧宴,根本沒有做完。

直到現在,穆芳楹依舊是驛館內廷兩頭跑,安撫心急如焚的南安太妃,也陪著蘇醒過來的黎櫻小姑娘說話逗趣兒,當然,最重要的是將這小調皮摁在床上乖乖養傷。

皇家不欲讓這樁謀害太子案流傳太廣,南安太妃輩分高身份重,也不好親自入宮照顧黎櫻,少不得托付穆芳楹。穆芳楹勤快且謹慎,不僅將黎櫻照顧得挺好,還帶著甜嘴兒兩頭通達,以免天家與臣家產生誤會。

連太皇太後都感慨,真是歹竹出好筍,這穆縣主比起兄妹甚至父王都強了不止百倍。若不是異姓王府所出,做個太子妃也妥當。

蕭氏感慨如斯時,黛玉與弄月都在旁邊呢。弄月聽著,不由在肚子裏暗暗發笑,悄悄往黛玉那頭看過去——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要笑死了怎麽辦噗噗噗!

未來的太子妃,黛玉姑娘,幽幽然的模樣,漂亮的眼兒裏愁雲慘淡萬裏凝——凝得純粹無比,連一絲的介意都瞧不出了,完全就是愁作。

黛玉覺得自己要被愁死了,穆芳楹這般出色——到哪裏找個能讓她瞧得上的!關鍵是還要漂亮,對方還明說了,要北靜王那樣的謫仙,或者他家哥哥那樣的“妖精”,到哪兒找去?

只知道有一張臉能入穆縣主的眼,景襄侯,可那已經被大公主給訂貨了,雖然不是情願的……罷了,萬萬不能提,萬一弄月鬧著要退貨或換貨,那她得被活活折騰死!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踹神仙下凡塵是也!

黛玉甚至想去跟穆芳楹談談,要不然,咱們把條件放低點兒,也學藍姑娘招婿行不?

蕭氏看著黛玉全身冒著幽怨的小黑氣兒,竟也覺著哭笑不得,原想看著是否嫉妒,哪知道竟惹出一番憐卿薄命來。擡頭就發現弄月對著她擠眉弄眼做口型呢:我說皇太|祖母您就別試了,黛玉丫頭的心思跟您擔心的那些彎彎繞繞根本不在一個調上!

蕭氏無奈,心裏一聲長嘆。

她托付給未來太子妃的幾樁婚,沒一樁容易的。藍宜茜自不必說,鎮國公家的姑娘,門第太高,高到除了嫁入皇家根本沒得“高嫁”,就算是招婿也不易尋人;穆芳楹曾托東平王向皇帝請婚,就憑這點,若太子妃不將她的婚事安頓得妥當些,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而黎櫻,算是最簡單的一個,可有個極護短的祖母,也必須得好好安排。

並非她這個曾太婆婆有意為難或者說刁難,而是弄月年底就要嫁,後宮宮權將再次陷入真空。太子妃必須盡早立得起,扛得住,方才不至於鬧出亂子。這小姑娘年紀太小,曾太婆婆不得不親自出手“打磨”一番,以免她被壓彎了身子,或長歪了棱角。

弄月清楚地瞧見,蕭氏微微緩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失望之意,幾不掩飾。

——這份失望,並不是對著黛玉的。

弄月悄悄勾了勾黛玉的手指,黛玉幽怨著也沒忘謹慎,悄悄瞥了一眼太皇太後,也蹙起了眉。看出是有些失望了,但不應是對她。黛玉捫心自問,賽巧宴前後,她所做並無什麽不妥。

所以,是對著……何太後的。

七夕宮宴,是對黛玉的磨練,又何嘗不是對何太後的。

何氏為宮女出身,論眼界,並不比皇貴太妃高遠到哪裏去;只是勝在溫和淡泊、與世無爭,且極有自知之明。

黛玉與弄月皆沒有做錯什麽,可何氏卻犯了個不小的忌諱——雖然,黛玉與弄月皆認為,這並不是出自何太後的本心。

倒不是說延遲搜宮之事。而是,在宮宴快結束時,“救”了藍宜茜的那個侍衛統領,單名為致,而姓氏,恰好便為“何”。

何致,算是何太後的本家,也將就算是雲朔的外甥。

只能說是“將就”,因為並無絲毫的血緣關系。

何氏是宮女,是民間選出的良家子。選宮女與選秀不同,宮女沒什麽出頭的機會,又活得戰戰兢兢,常常是骨肉分離一輩子,是以許多民家皆不願送寶貝女兒入宮。但宮女是分派到各地的定數,地方父母官受壓必須得湊足人數,官民都覺得是個苦差事,便想出了一些歪法子,如有能力的民家,會抱養一些困苦人家的女孩,或是收些孤女,養到了年紀,代自家親生女兒入宮伺候人,既不用骨肉分離,又湊足了人數,如何不好?

何家是有些積財的農耕之家,何太後便是個被抱養了然後送入宮湊數的女孩兒,原是個孤女,連自己究竟姓甚名誰都不曉得,跟別說尋什麽親生父母。

按本朝慣例,太後娘家該與國舅享同等待遇,不說蔭封,至少該賞個爵位,可雲朔登基之後,太上皇硬是以“何氏無親族”為由,堅決不給絲毫的封賞。

當然,皇帝基本不認識所謂“外家”,除了覺得面子受損之外,並沒什麽傷心愧疚之意。

在兩代帝王私心的私心、憋屈的憋屈之下,可憐何家奉召入京卻無辜被訓誡一通“安分守己”,白白養出個太後閨女,看她生了個皇帝外孫,卻一點好處沒撈著;而且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除了正經名分的爵位之外,帝王外家該享的實惠,全給太上皇流水般的送去了周家,送給了皇貴太妃。

前幾年明爭暗鬥太多,何家看得驚怕,根本不敢求什麽,可又害怕被牽累,只得將長子何致送入宮當侍衛,算是能稍稍打探些消息;就這還不知道求了多少人、賣了多少笑臉,還被人笑話:太後娘家,想給兒子謀個侍衛的職都得如此辛苦!

何氏這個太後躲了多年,直到婆婆蕭氏避居內宮,弄月又要出嫁,才出來頂事兒。頂事兒必須要收攏些消息,何氏這才知道,娘家已經太慘——太後娘家屬外戚,無旨不得返回原籍務農,可他們沒名沒分地被晾在京城裏頭幹瞪眼,家裏並不寬裕,若不是長子還有點兒侍衛的俸祿,估計能被生生耗到餓死!

到底有些養育之恩,何氏看著不忍,卻也不想折騰什麽“名分”,給兒子平添麻煩;便稍微賜了些銀錢出去,又給何致提了個統領的官銜,並常常讓給他些露臉的差事,能得功勞也能得實惠。

太後還想,過幾年,朝堂再穩些,便幫娘家這個小子求個外放的職。何致確實是個人才,若能到軍中歷練,或能將何家撐起來。

黛玉覺得,太後所做皆是人之常情,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娘家一輩子尷尬如斯,甚至被耗到家破人亡?

弄月卻幽幽嘆息兒,所做沒錯,但錯就錯在機緣實在太巧。何致當著眾人的面解了桃林裏頭的尷尬,以“貿然驚動女眷,閉門思過三月”的代價,救了藍丫頭一回。藍丫頭又是個沒心沒肺的,在皇太|祖母面前表現出了些對那英俊侍衛統領的滿意來,讓皇太|祖母如何不多想——或許是皇祖母有意安排的,讓何致討了藍宜茜的喜歡;太後娘家與鎮國公嫡孫女門第是有差,但差不算遠,只要鎮國公幫著孫女婿家將該得的爵位請下來,那也算樁過得去的婚。

至於藍姑娘本想的“招婿”?若攤上太後娘家,那是想都不要想。太後娘家絕不能送長子去做上門女婿,這是皇帝的臉面問題。

如此巧合之下,何氏是真尷尬。在蕭氏的眼裏,就算何氏跑到兒子跟前給娘家求名分,也比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好得多。

是以何致才會被勒令閉門思過,藍宜茜則被留在了宮裏頭。弄月與黛玉都覺得挺可憐,桃子林裏頭踹了兩腳就鬧成這樣,這倆還未必知道攤上了樁什麽樣的破事兒呢!

蕭氏忽然開口問,帶著一絲厲色:“那晚桃林之事,外頭可有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這下連弄月都不敢說話了,悄悄搗了搗黛玉。黛玉按捺住心裏的忐忑,還是不得不替小姑子出頭,小心翼翼地回著:“桃林裏那麽多人都看著,根本瞞不住。這兩天,確實有些人在偷偷傳,說是……一段奇緣。”

其實,外頭傳的是“天作良緣”,而且這“天”指的是天家。都說皇帝想要擡舉外家,可顧忌著沒個由頭,便向靠著栓婚來暗示朝臣上折子表態,到時候可以順水推舟把外家的封號定了。

而且,還有些心思彎彎繞繞的,琢磨出其他意思來:鎮國公多年明哲保身,皇上未必會怪罪,但心裏多少會有些介意。若能將藍宜茜栓進自己的外家,既是敲打,也是拉攏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踹神仙下凡塵是也!

穆芳楹:踹下來的要是鐵拐李,我可不要的!

黛玉:要是韓湘子呢?

#穆芳楹西子捧心狀流口水#

黛玉:救命,有變態!!!

何家:皇帝外孫哎~~

雲朔:你誰啊,朕認識你?

雲朔:外家是個坑,好想往裏頭填土。

雲征:這才剛開始,你多保重。

雲朔:咒朕呢?

雲征:經驗之談而已。

雲朔:……

#小妾的兒子與通房的兒子其實都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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