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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巧湘雲曾經燒蜜鹿嬌黛玉再番打呆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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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和湘雲都怔怔地看著寶釵,是該說謝,還是該說自會小心?一時間,千言萬語都仿佛梗在喉嚨裏頭,平素幾多牙尖嘴利,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直到門外翠縷提醒一聲兒:“夫人,老太太醒了。”

湘雲忙問:“藥熬好了沒?”

“早熬好了,照您說的,一直放在竈上,隔水溫著,不會涼的。”

湘雲趕緊站起來:“你們等一會兒,我得先把藥端過去——林姐姐,你千萬幫我把人看住了,要是再讓她跑了,我非鬧不可!”

“去罷。放心,我不敢跑的,要不然敕命夫人還不得端著藥碗追我三千裏?”寶釵趕忙調侃,邊讓開身子,湘雲狠狠瞪她一眼,才急忙蹦了出去。

衛母差點傷了親生骨肉,驚怕後悔之下,一直病著,不重卻也不易好,只得慢慢調理著。湘雲這個媳婦當然得侍奉婆母。因為當初“災星”那檔子事,婆媳還是有些僵著,但一遭難同渡過,誰也沒那個計較的心,再加上衛若蘭是個拎的清的,沒少在其中斡旋,總歸婆媳二人都做好自個兒的本分,互不侵擾便是。

看湘雲鉆進廚房,寶釵才搖頭,與黛玉道:“到底是嫁了人的,雲妹妹也變得體貼了,不若原來,跟個假小子似的。”

被湘雲“侍奉婆母”這一打岔,剛剛尷尬的氣氛立刻散了,黛玉捏帕子直笑:“你知道什麽啊,她只學會了熬藥,恰能在你我跟前顯擺顯擺;除此之外,進了廚房,別人燒飯、她燒竈!”

“怎麽會?”寶釵一驚,“雲兒手藝還行,我還嘗過呢!”

黛玉一下就猜著了,不由更加發笑:“烤鹿肉脯是不?”

“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不知道!”前世她也吃過哩,卻不能說,黛玉尋最近的調侃,“十幾日前,衛將軍升了官,擺宴請客,竟端上了一只整的烤鹿,我哥哥回來說,真是香氣撲鼻、惹人垂涎,他沒好意思動手,那幫當兵的卻真的上手搶呢!”

“是雲兒烤的?”

“可不是,衛將軍還說,當兵的就該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娶了雲兒,至少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寶釵也抿嘴笑:“這不是挺好的麽。”

“是挺好,就是啊——我哥哥又說,除了那只鹿,那日桌子上所有的酒菜都跟京裏太白樓裏的是一模一樣的味道!”

“怎麽會、還要到外頭去買。”寶釵哭笑不得,“縱使雲兒不會做,家裏難道沒幾個燒菜的?”

“當然有啊,可我不是跟你說了麽,巧婦難為無竈的炊。為了那只鹿,她在廚房裏折騰了兩個時辰,等出來是,除了那鹿是蜜色還帶著油光的,連她自己都被熏燎成了灰色!”

噗,原來這“燒竈”是真的啊!

“噗,看來這半年,我真錯過不少。”寶釵頗有些感慨,向外看了看,確定無人,才終於問了出來,“雲兒頸子上那傷,她說是毒蟲咬了,我瞧,卻像是……”像是勒的。

湘雲脖頸上的傷,這輩子都褪不去了;一世的噩夢,無法抹去,只能想辦法忘卻。

因此,黛玉凝著眸兒,輕輕道:“是保齡侯夫人勒的,但……已經沒事了。”

寶釵一皺眉,憶起湘雲家裏狀況,哪能不懂?卻見黛玉眼中只有心疼,卻無擔憂,又明白了:“你這麽說,我也放心了,看來,已經‘否極泰來’。”見黛玉睨著她,寶釵又搖頭道,“雲兒當年受我帶累了些……若她不好,我也難安。”當年那層大家閨秀的皮,真是從雲妹妹那裏借來的。

黛玉還在氣著,本想再借機堵她一句,哪知對方這般“坦誠”,反給她堵回來了,只能帶著絲小怨氣瞪人:“你這人、總這樣。”說薄涼罷,真能叫人恨死;說聰明又端莊,誰又能越過她去,無論做什麽,總叫人挑不出任何錯來。

黛玉氣悶地咬牙,這次寶釵回京“作證”,只有雲兒那傻丫頭才信真是一串串的巧合!寶釵已經暗示的明白:她回家後就發現銀錢周轉困難,怎麽可能拖了幾個月才去找夥計?估摸著早發現那鋪子不對,卻因為時機未到,只能躲著避著——抑或是暗暗通知過北靜王也說不準,等到寧府案發,寶姐姐才敢回京做這個證人。

“還在生氣,再給你陪個不是,可行了?”寶釵再次起身福了一福,又發笑,“光說雲妹妹了,倒是沒說說你。對了,我還欠你一份生辰禮。”

“先欠著,等我消氣再說。”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她還氣著呢,非得狠狠再記恨一陣子,現在就想拿生辰禮來堵她的嘴,沒門兒!

“好好,我估摸還要留一陣子。對了,我在京裏租了個小房子,我、母親還有香菱三人一並住著,什麽時候你消氣了,既遣人來拿禮物。”

黛玉蹙眉:“香菱?”

“香菱是我哥哥的屋裏人,快臨盆了,是我哥哥的遺腹子。”想起哥哥,感傷已經沒那麽深,寶釵只是感慨非常,“家裏被那刺殺鬧得戰戰兢兢的,我不放心,還是讓母親將香菱帶在了身邊。”

這又是一句半真半假的“妄言”,只因真相沒法說出口:金陵薛家,一共八房,總有些見不得他們這房還有人繼承的。

黛玉卻也大概猜著了,只能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彼此無言,直到湘雲蹬蹬竄了進來,汗涔涔的,看清楚沒少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幸好你沒跑!”

黛玉故意笑:“我可幫你牢牢看著人呢!”

湘雲趕緊學戲臺上的樣兒,裝模作樣來了句“謝林姐姐大恩”,真弄得寶釵哭笑不得。

久未見面,黛玉與湘雲簇著寶釵說了一上午的話,且一個諷一個刺,一個鳴鑼一個敲鼓,直逼得寶釵連連承認自己“無信無義”,又應了這倆一堆蹬鼻子上臉的賠禮,方才罷了。

寶釵現有護衛,卻沒什麽自由,用了飯就得匆匆回去,湘雲不舍至極,黛玉與寶釵一道走,至巷子口分別時,黛玉撚著轎簾怔怔看了良久,竟不知道自己現是個什麽心境。

直到正午的陽光被一片蔭涼擋了,黛玉才發覺有人已經走到了轎子前頭,還伴著一聲男人的聲音:“你沒事吧?”

就算這聲音熟悉的很,黛玉也嚇一跳,也不知道是該趕緊站出來,還是立馬鉆轎子裏去,竟僵住了:“太子?”

雲涯見她一手掛在簾子上,進退不得滿一副糾結的小模樣,不由發笑:“這裏巷子偏僻,前後都沒人,你出來罷。”

什麽叫“沒人”,你後面跟的那十幾個仰臉看天的護衛都是鬼不成!

黛玉紅著臉出來,趁雲涯不註意,怨念地瞪了一眼春鶯等丫鬟。可嬌氣的姑娘帶出來的丫鬟也嬌縱,也當沒看見似的,紛紛轉頭掩笑:太子打手勢讓她們別出聲兒,誰敢去提醒發呆的姑娘?

黛玉暗暗咬牙兒,忽然將手裏的帕子往眼上一甩,一副“眼不見為凈”的模樣。

換雲涯驚了:“你這是作甚。”

黛玉磨牙兒,邊跟自己較著勁:“我在打呆雁,對準看成對子的眼兒打,呆雁立即就飛了!”誰讓自己竟盯著“冰雪美人”看到發呆,而且人家還沒露那豐腴雪白的膀子呢,眼皮子這般淺,活該被打!

一帕障目,瞧不見的只有自個兒,可不跟掩耳盜鈴一般。

雲涯好笑,卻轉念想想,不能跟這愛讀書且脾氣大的小姑娘嚼典故,要不然鐵定被堵回來;因此,太子殿下這般打趣兒:“你不把帕子取下,莫不是等我來揭?”

揭什麽——揭蓋頭?

黛玉立馬將帕子掀下來,捏的緊緊,恨不能揉碎了,可力氣太小,撕都撕不開,只能撇眼兒瞪人:“你怎麽會在這裏的……莫不是專程來取笑我。”

“我確是來找你的。”雲涯承認,表情無奈,眼神卻帶著一絲促狹,“在外頭等了小半個時辰,你卻只盯著薛郡君,壓根不看我,我真有些郁悶。”這才起了壞心思,走過來嚇了一嚇。

……有這麽“吃醋”的麽?黛玉真想將他也當呆雁打了,心裏泛著小念想:照這麽說,你與旭王常常在一處,叔侄混的比兄弟還親,我也該“介意”不成?

想起雲諾,黛玉不由又向左右看了看,竟發覺前面的街真是連著旭王府的,頓時再顧不上鬧脾氣,擔心得很:“你在這兒,莫不是旭王又出了什麽事?”

逼宮的事她也隱隱約約聽說了,朝堂上更是熱鬧得無人不知。雲諾受寵,卻不似弄月真是手中有權,雲諾一無母族二未娶妻,如今恐連父皇都顧不上他,今後只怕、更加尷尬。

雲涯果然凜起一絲肅色:“是與雲諾有關,我須得請你幫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先上車。”

“嗯。”

……

過了好一會兒,黛玉才反應過來,這三言兩語的,她、就被雲涯騙上了車?上次也被弄月拽過一回,可那時車上有五個人,現在可只有她與雲涯兩個!

雲涯遞過去一個鬥篷,依然與上次一樣:“披上罷,我是微服,你也不便拋頭露面。”

黛玉捏著鬥篷,卻悶悶的不說話,自悔果然是關心則亂,一不小心就能被人騙出去賣了!

幸虧太子殿下是真君子,確有要事,只是還不能明說:“你與我去北靜王府,見一個人。”

黛玉滿腹狐疑,可到了北靜王府,由水溶帶去後院,就成了滿心的驚嚇——隔著水亭小閣,遠遠看一襲仿佛融入了棋軒似的清冷人影,竟是許檀!

不是說這西寧王的縣主自盡身亡了麽?黛玉還被柔蘭公主帶著,一起去吊唁過,還見到了眼兒紅通通的穆芳楹,被引得一同狠狠哭了一回。

“許縣主險被西寧郡王殺死,幸得北靜王所救。”雲涯皺眉,“我懷疑與雲諾指婚之事有關,可她、只說、她是一枚廢子,毫無用處。”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打呆雁”:原著裏頭,寶釵褪珠子時,露了半截雪白的胳膊,寶玉看癡了,林妹妹從外頭過來,將帕子直接打在了寶玉眼上,說我是在打呆雁呢~

寶釵:照這麽說,我是有意回來找賈家麻煩的?

喵:人敬你一尺,你若不還人一丈,你還是薛寶釵嘛!

湘雲:你黑我廚藝!

喵:哪有,那只鹿不是很成功麽~

湘雲:燒竈算怎麽回事!

喵:咳咳,咳咳……

黛玉:怎麽我倒成了呆雁了!

喵:這叫賣萌,偶爾犯呆的姑娘才惹人愛,太聰明的女人沒人疼,譬如你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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