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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首在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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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兔三窟,賈敬實在不好找。

雲征接連追了十日,找到幾處隱蔽的據點,逮了些人、繳了些賊贓,卻始終尋不見賈敬那個混賬,連連冷笑說那老東西真是老成了精。

跟著的侍衛皆是疲倦非常,可肅王不歇,他們哪敢懈怠?又鉆了一處被掏了個中空的山洞,侍衛們強打著精神四下搜尋,連地上的一絲縫隙都不敢放過,終於發現了端倪——山洞之後連著一條密道,蜿蜒曲折,裏面還帶著悉悉索索的聲響兒。

雲征不顧侍衛的阻攔,搶過火把在密道口晃了晃,就見那火苗亂竄,雲征確信:“是通氣的,另一頭還有出口。”

“捂住口鼻,追!”

雲征帶著侍衛從山後繞出來,就聽馬嘶鳴,心知對方要跑,正想叫“放箭”,卻只聽“咻咻”幾聲,大片的箭雨竟然對著他們襲來!

雲征等人連忙躲避,出口處樹木繁盛,倒是不難找到遮掩。忽聽耳邊一聲慘叫,一個侍衛抱著胳膊倒下,痛苦得滿地打滾。

正是深夜,借著一彎黯淡的白月,依稀可見那侍衛面色扭曲、七孔流血,竟就掙紮著死了。

“箭上有毒!”

侍衛們連忙要護著雲征退回密道,肅王殿下卻冷笑一聲,擡手搭弓上弦,冷箭伴著疾風射出,對面竟也傳出一聲慘叫。

馬鳴更頻,馬蹄聲卻越行越遠,對面的劇毒箭雨也漸漸歇了,顯然弓箭手只是為了掩護主犯逃走,並無拼死一搏的意思。

雲征再想帶人去追,可一片茂林,哪還有弓箭手的人影?

鬼影倒是有一個,被一箭穿心,釘在了樹幹之上,死得利索無比,而那張臉——雲征死死皺眉:此人他認識,是宮裏的一個侍衛統領,是他父皇的心腹!

“肅王……”跟來的侍衛都呆了,那統領他們都認識;莫不是、太上皇想要殺了肅王——怎麽可能!

雲征目光一凜,吩咐:“帶上那些毒箭,回宮!”

巳時,天氣晴好。

太上皇的居所裏正鬧騰得歡,旭王殿下跪得直挺挺的,一雙眼睛卻擡得高高,桀驁不馴狀瞪人:“父皇,您不必費心思了,兒臣暫且不想娶親。兒臣今年才十四歲,還在守孝!”

“胡鬧!”雲落氣得吹胡子瞪眼,擡手將一本冊子扔在了雲諾跟前,“這些是京城貴女的名冊,你先好好看一遍再來回朕!”

“兒臣不看,不管她們長得多漂亮,有多能幹——她們都不是小蓮兒!”

“荒謬!休說甄華蓮已經死了,就算她沒死,罪臣之女,竟敢勾連皇子,也是該死!”

“父皇,您是不是忘了?”雲諾扯開嘴角,笑得燦爛,“她是罪臣之女,我也是罪妃之子啊,不正好配一對麽?”

“——你!”雲落擡手,眼見一個巴掌就要抽下去,卻聽身側傳來兩聲:“父皇暫且息怒。”

太上皇陛下並著不聽話的小兒子一起向後看,雲朔並著雲征竟然一起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排侍衛,擡了個擔架,擔架上覆著一層慘白色的麻布。

連雲諾都覺察除了詭異,不斷左右看著:“皇上、四皇兄……”

“旭王先退下,朕與肅王有‘要事’需稟明父皇。”

“……是。”雲諾低頭,乖乖被侍衛“護送”著出去,遠遠的,卻又忍不住回頭看。莫名的,心裏忐忑不安。

被擔架擡到太上皇面前的,當然是那個被雲征一箭穿心的侍衛統領,還並著一籮筐羽箭,“嘩啦”一聲全倒在了精致的雕花白玉石階之上,紛紛滾落,箭頭皆是黑色,卻又泛著詭異的深綠光澤,一看就是帶著劇毒。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雲落看著這兩個越發不聽話的兒子,冷笑,“把這麽些晦氣的東西扔到朕跟前,又不說話,朕怎麽知道你們想幹什麽!”

雲朔是皇帝,先說話,淡淡的:“兒臣實在不明白,事到如今,您還要護著賈敬那個逆賊?”

公主中毒引發的這場逆案,前因後果,皇帝都如實報給了父皇,包括太皇太後曾想要廢了親生兒子的“謀逆之心”。太上皇陛下是怎麽想的,沒人知、更沒人敢去問,只知道,他又把雲諾的婚事提了上來——甄華蓮死了,許檀也“死了”,太上皇陛下卻越挫越勇、矢志不渝。

“你這是在質問朕!”雲落怒不可遏,“你該不會認為是朕指使賈敬去害了朕的親孫女,又是朕指使賈敬逃走的?”

“兒臣並無此意。”雲朔淡淡地看他,帶著一絲鄙夷,“父皇只是有時會想不清楚,但應該還沒有蠢到那個程度吧,呵。關於弄月中毒一事,父皇最多就是無意中被賈敬利用,差點將賢妃舊物、也就是謀害公主的鐵證,燒了個幹幹凈凈。”

雲落氣得額上盡是青筋:“呵,你這是想對朕欲加之罪?翅膀硬了,嫌朕礙眼了是不是!”

雲征終於開口,冷冷的,更加單刀直入:“父皇,這些箭都是證據。”並不是什麽欲加之罪,而是鐵證如山。

“……什麽?”雲落是氣得夠嗆,因為他是真不明白,外頭那具晦氣的屍體,地上這些陰冷的毒箭,到底算個什麽意思。

“昨晚,兒臣遇到了刺殺。”雲征一字一頓,“就在兒臣追捕賈敬之時。”

“怎麽會?”雲落難以置信,指著侍衛統領的屍體,“昨晚,難道是、他要殺你!”

“正是。”

雲落氣得手都發抖:“雲征,你相信——朕會派人去殺你?”

羽翼豐滿的雲征可以不再需要父皇,可太上皇絕不會隨便放開這個收我軍權的兒子。

“不相信。”肅王與皇帝持同樣的態度,冷漠地搖頭,“兒臣只是覺得,您又被人利用了。”

“你們……逆子、逆子!”雲落只覺心裏窩了一團火,卻又不知道如何爆發,青筋不住跳動,眼底也充血……到底是老了,支持不住,雲落搖搖晃晃地倒退幾步,胸口脹痛難忍,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父皇都病成了這樣,何必還去管什麽賈敬?哎,這麽多年,您總被人利用,總讓人看笑話,卻絲毫都不知道自省。還是歇歇吧,朕不想次次都給您收拾爛攤子。”雲朔搖了搖頭,招來幾個太醫,“好好照顧父皇,若有差池,朕唯你們是問。”

眼見大批侍衛包圍了寢宮,除了雲朔的,竟還有雲征之人,氣得發暈的太上皇終於確信——今日,這兩個兒子就是來“逼宮”的!

“為父不仁,為子卻不可不孝。”雲朔緩緩道,“父皇放心,朕必會侍奉您,安享晚年。”

“逆子、你們這些逆子……”大勢已去,雲落只能瞪著一雙瘋牛般的紅眼瞪人。

雲征先一步轉身離去,根本不聽他叫罵;雲朔卻又留了一會,左右看看,瞥見地上那本京中貴女的名冊,俯身撿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翻了翻,卻在翻到某頁時,忽然停住。

畫上的少女巧目盼兮,倚著一片湘妃竹,清雅脫俗,如誤入凡塵的小仙女,十分惹人憐愛。

少女畫像之下,雋有“林黛玉”的名字。

這幅畫與其他有些不同,縫合的卷脊處被人撕過,後又夾了進去;而且,“林黛玉”的名字之上還被人劃了個小圈兒……這是、相中之意?

“父皇您還真是……”雲朔看的好笑,眸光卻愈加冷漠,“兒臣本以為,您至少是真心疼愛六弟的。可現在看來,這份‘疼愛’也不過爾爾;雲諾與雲涯一起長大,雖為叔侄,卻是兄弟之情……您連這也看不過眼,想引雲諾跟雲涯去爭?”

“雲涯剛當上太子,論在宮裏宮外的根基,比弄月還不如。可雲諾的心性、能力比之雲涯又如何,您不是不清楚。”雲朔將那畫冊交給身側的內侍,準備帶走,卻又冷笑一聲,“您就見不得一個兒子好過麽?”

雲落已經被一眾太醫“挾持”著按在了床上,氣得氣血翻騰,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雲朔走遠,無法說出那句實話——“朕怎麽可能去利用雲諾!”

貴女的名冊送來時,他特意刪去了不少人,其中肯定包括林黛玉——那她的畫像怎麽還會出現在冊子裏!

……

雲征出宮時,被個太監攔住了,悄悄麽麽的,還非得附耳對肅王說話:“王爺,查清楚了,昨晚上出宮的侍衛一共有三十四個,除了太上皇那邊的,還有五個是侍衛司的!”

侍衛司,林睿掌的,那是皇帝的心腹。

“本王知道了。”

見肅王殿下還是冷冷淡淡的,太監急了,忍不住勸著:“王爺,您得小心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您要提防有人趁機對您下黑手……”

“本王還有要事在身,沒空聽你胡扯。”

“王爺,等等,還有一件事!”太監趕緊追了上去,堆了一臉笑,卻是依舊鬼鬼祟祟的,“王爺,您不知道,太上皇想要把林家那小姑娘指給旭王,聖旨都擬好了,就在……”

雲征聽著,忽然反手拔劍出鞘,寒光一閃,那太監頓時抱頭蹲下:“王爺您這是做什麽啊!”

雲征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卻又把劍收了回去,冷冷道:“本王心裏有數。你回去告訴母妃,最近本王要全力處理寧國公叛亂一事,沒心思理會別的事。”

太監嚇得滿頭汗,連連答應:“是、是。”

“本王現要去刑部。”

雖然還是讓賈敬跑了,可寧國公一案,必須有個終結。

寧國公賈敬巧言令色蒙蔽太上皇,騙得國公之位。回朝後幾次搬弄是非,更是意圖刺殺肅王,罪大惡極,該判夷三族大罪。

因寧國府曾為開國勳貴,傳承至今,賈氏一門仍屬八議之列,議親、議功、議貴;因此,經聖意裁定——謀叛之罪,滿門抄斬。

作者有話要說:寧國公府屬於開國四王八公之一,這樣的勳貴人家,就算敗落,一般也不輕易上族罪的,牽連太廣了~【在八議制度的情況下~

可憐的太上皇,人家是真心疼雲諾了,怎麽可能引雲諾去跟雲涯爭呢?黛玉的畫像是皇貴太妃塞進去的,還想胡謅神馬指婚聖旨……可憐的肅王殿,攤上這麽個腦殘值爆表的媽~~

雲征:不算太糟心。

喵:怎麽說?

雲征:又不是本王親自奉養。

喵:……

雲朔:皇貴太妃是奉養在宮裏的!

喵:對哦,你要幫大哥養兒子,幫二哥養閨女,幫老爹養熊孩子,還要幫死對頭養媽……

雲朔:還有比朕更可憐的皇帝麽……

雲諾:我發現我就是塊磚,你遭整誰就往誰那裏搬……

喵:胡說,明明是你自帶克妻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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