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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斷藥方掐時機許衷心不渝詰無信問舊情期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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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送黛玉回沁芳苑,就見裏頭靜悄悄的,看來弄月已經鬧累了。

裏裏外外的宮人皆是一副苦笑,好幾個還帶著欲死不能汪汪淚眼,可見剛才那小公主是怎麽折騰他們的。黛玉只得嘆一聲“冤孽”,雲涯搖了搖頭,打算進去“勸慰”一番。

沒想到,藍宜茜忽然奔了出來,一把揪住黛玉,飽滿的蘋果臉上帶著一絲小興奮:“有好戲,想不想聽?”

——哪出戲是用來“聽”的?

黛玉卻眼睛一亮,聞琴聲而知雅意,沖裏頭瞅了瞅,小聲笑問:“終於過來‘負荊請罪’了?”

藍宜茜重重點頭,又壞笑:“想不想聽?”

當然想!

黛玉忍著吃吃的笑,揪住藍宜茜,踮起腳尖跟貓兒似的就要躡躡地往裏走,雲涯卻只覺無奈,這你來我往的“啞謎”他也猜著了,不就是——“蕭若繁來了。”

藍宜茜再次重重點頭:“剛剛才進去,我們也趕緊去吧!”

太子殿下扶額。這是,聽墻角的意思?

黛玉沖著內苑的門睨眼兒,帶著一絲絲小怨念,嘟起嘴:“難道就準她聽我的?”

“……”什麽叫“就準她聽我的”,弄月幹了什麽?

黛玉情知一時說漏了嘴,不有臉頰緋紅,心裏更嘀咕,更覺得裏頭那小公主實在是無理取鬧,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我說你聽了就聽了,之後總變著法子取笑我,還算朋友麽,簡直是損友,哼!

太子殿下深切地覺得,他政務實在繁忙,導致疏漏了許多其他要事;所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就任由兩個躡手躡腳學貓兒走路的調皮姑娘將他一同揪走,一起去做隔墻之耳——宮裏宮外皆知太子是堂堂君子,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麽。

內苑,蕭若繁帶著溫潤如玉的微笑,守禮地站在闌幹下的臺階處;弄月則坐著軟榻倚著闌幹,兇狠地瞪人,炸毛炸得比手裏的團子貓還厲害。

公主殿下很想殺人,奈何剛剛折騰得太過,現在全身軟骨頭,提不起一絲力氣。

曾經的蕭太醫胸有成竹,微笑解釋:“公主每日所服的湯藥中含有艾草、菩提子等物,屋裏也燃了迷疊香,可褪肝火旺盛,有凝神靜氣之效……只是,量稍微大了些,服此藥方者不宜心緒躁動、不宜劇烈活動,否則會有頭暈目眩、虛弱無力之感。”

弄月齜牙,恨得想撲過去咬人,可惜牙都是軟的:“所以你是掐好了時間來的?”掐好了她沒勁兒的點過來看笑話,以為她全身無力就殺不了人了!

蕭若繁微笑著點頭:“按照藥方,再依著公主每次發脾氣的‘烈性’,不難算出藥效發作的時辰。”

弄月冷笑:“呵,蕭侯爺果然是天資聰穎,正好這次太醫院死傷一堆,不如本宮上書一本,推舉景襄侯為太醫院醫正如何!”

“公主擡愛,臣不慎感激。”蕭若繁臉有些白,“咳咳”兩聲,他的傷還沒好,但揖禮卻依舊如行雲流水,好看的很,“可惜臣志不在此,望公主體諒。”

“誰‘擡愛’你,我快被你酸死了!”小公主感覺自己在檸檬汁子裏頭打了個滾兒,全身更軟,最後一絲宰人的力氣都被卸幹凈了,可憐到想哭,“景襄侯,蕭若繁,你到底打什麽主意,你給我直說——我才不信你是真想娶我!”

蕭若繁卻只嘆著:“臣一片赤忱,奈何公主就是不信。”似是傷勢疼了,又“咳咳”兩聲,配著那雪白的臉色,更像個被昏君誤解了的忠臣。

“‘赤忱’,你騙鬼啊!”弄月氣得臉兒通紅,“咯吱咯吱”磨著牙,“呵,你在父皇面前是怎麽胡說八道的,這麽快就忘了!”

“臣與皇上所言句句屬實。”為了把這小公主誑到手,連太子都得罪了,還不夠赤誠麽。

弄月的拳頭死死捏著拳頭,奈何沒力氣就是捏不緊,細細的手指捏得如攢花的玉器一般,還顫顫的:“屬實你個頭!你、你、你……你那根本是汙蔑,汙蔑我對你有什麽‘深情’什麽‘厚誼’,你臉皮到底有多厚!”

不能再繞下去,別把這小公主氣病了,這可是準備娶回去當媳婦的,將來心疼的還是自己。因此,蕭若繁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始說人話,帶著更為溫雅迷人的微笑:“你若不喜歡我,為何要救我。”

“我、我……我真該殺了你的!”弄月是真的後悔無比,她那時就該瞄準心臟刺的,手下留情只是怕皇太|祖母傷心而已,早知道,根本不該留下這家夥的狗命!

蕭若繁又嘆了一聲,心中苦笑,他何嘗不知,公主殿下手下留情,一為太皇太後,二為皇族那份與生俱來的傲氣,才不願做他人手中之棋。

弄月見他不說話,再次冷笑:“呵,翻臉無情,忘恩負義,蕭侯爺,你還知道本宮救你一命?你這恩將仇報的真太快了吧!”

蕭若繁卻已然調整好了心態,身為蕭家人,命硬皮厚,臉皮更厚:“公主對臣一片深情,臣自是不能辜負;臣向公主保證,定會傾其所有照顧、輔佐公主。”

“誰對你一片深情!”小公主快氣爆了,擡手就將自己的寵物貓當暗器扔了出去:“咬他!”

貓兒跟個團子似的,重重砸在蕭若繁胸口,還恰在傷處,蕭若繁不由後退一步,狠咳了幾聲,再次確定這小公主是真想宰了他下酒。

公主琢磨著要殺人,侯爺卻依舊好脾氣,捂著胸口喘幾聲,緩過勁兒來便趕緊抱好了那炸成雪球兒的團子貓,攏在袖口,溫柔地順毛撫摸。貓兒剛被氣呼呼的主人當團子搓了好久,好容易尋了個暖和又溫柔的臂彎,頓時歡樂地蹭個不停,還“喵嗚”著直撒嬌。

弄月咬牙切齒:“叛徒!”

蕭若繁拍著貓腦袋,毛絨絨的,手感挺好,不由發笑:“你若像這只貓這麽好哄,我要少操多少心。”

小公主又一瞪眼:“那是我的貓,不準碰!”

……明明是你扔過來的。

蕭若繁無奈地將貓兒放到地上,弄月費力地將之抱起來,逮著三角軟耳朵就掐:“蠢貓!”

貓兒好無辜,喵嗚喵嗚著,爪子捂耳朵,眼睛水汪汪。

弄月揉著貓,睨著眼,氣呼呼的:“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蕭若繁笑笑,不置可否——不管是嫁還是不嫁,這小公主總歸不會傻到為他去死,所以說,慢慢磨,事在人為麽。

不過有件事得問清楚,蕭若繁再次一揖,恭敬地請教:“敢問公主,您為何……這般討厭臣?”

弄月擡起眼,沒什麽力氣,撐不起桀驁的眼神兒,只得冷冷瞪著人:“蕭侯爺一向八面玲瓏,最擅趨利避害。呵,我是什麽身份,我心裏清楚,郡主占著公主的坑兒,本來就是越俎代庖。我要是嫁了你,哪天卻落了地,假鳳凰被打成真土雞,蕭侯爺還不立馬將我當害蟲趕了,趕了還的怨,為什麽偏來禍害你;所以麽,我自覺些,主動退避三舍,省得到時候被人掃地出門。”

這說得真夠諷刺,蕭若繁苦笑,說到底,這小公主還是不信他。

也難怪,公主好心救他一命,他傷還沒好透就立馬“恩將仇報”,確實沒什麽信譽可言。

只能說:“臣一片真心,不悔、不渝。”

剛剛那番話太費情緒也太費力氣,公主連翻白眼的勁兒都沒了,蔫蔫的:“你給我說人話,別拽文,我聽不懂!”

蕭若繁失笑:“臣自認不通奇巧技藝,不會講非人之語。”

弄月努力將貓抱了起來,拍拍腦袋,撇嘴問寵物:“他那滿嘴混話,誰都聽不懂,對不對?”

貓兒“喵”了一聲,也不知是說聽懂還是沒聽懂,蕭若繁更好笑:“公主難道聽得懂它什麽。”

弄月當然聽得懂,抱起貓兒對著貓臉,自己也“喵”了一聲,帶著蔫蔫的尾音,真是累到不行——公主殿下連趕人的力氣都沒了,只得靠著寵物,舉起毛絨爪子晃了晃:“它說你混蛋,它說讓你滾。”

蕭侯爺真無奈,可憐見的,他“忘恩負義”到連貓都嫌棄了麽?

……

裏頭各種鬧,外頭只忍笑。

弄月徹底沒勁兒了,聲音低低的,也再聽不著什麽。

因此,藍宜茜打了個“撤退”的手勢,黛玉捂著帕子踮腳跑了,當然不忘將雲涯也牽出來。

外苑的小客廳裏頭,兩個調皮的小姑娘你擠擠我、我擠擠你,彼此交換著壞笑的小眼神,直到藍宜茜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捂著肚子忍著打滾的沖動:“公主那聲‘喵’真可愛啊,噗噗噗!”

黛玉捂著帕子,也笑得顫顫的:“叫得也挺像的,活脫脫一只撒嬌的奶貓,就是沒了精氣神兒,聽可憐的。哎,都說物似主人形,到她這兒怎麽反過來了!”

雲涯也嘆,卻只嘆了一半兒:“弄月與蕭若繁,真是……”想說“什麽鍋配什麽蓋”吧,太俗,也有些對不起弄月,還是不說了。

雲涯只覺得無奈,這樁請婚八字還沒一撇呢,蕭若繁竟就上門調戲起了公主,他身為太子該管著些兒……可平心而論,他還挺樂見其成——弄月那瘋丫頭,真該有人制一制了!

藍宜茜忽然不捂肚子了,反而重重嘆了一聲:“我才不信公主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雲涯又是一楞,卻聽黛玉也不笑了,輕輕的一聲,帶著幽幽愁思:“這麽多年,我就沒見她那麽急過,巴巴地搶了劍出去,還不是砍人,只顧著救人。”

雲涯皺眉,看了看兩個姑娘憂心忡忡的模樣,終於明白為何黛玉和藍宜茜剛剛這般的嬉鬧,經歷了這一場劫,人心又被翻了翻,各人心底藏著掖著的念想也都被拎出來曬了曬太陽,恐怕看清了弄月的“關心則亂”,這兩姑娘也對裏頭那倆是“樂見其成”。

可弄月那性子,還有蕭若繁那彎彎繞繞的心思……哪那麽容易。

黛玉又瞅了一眼裏頭,擔心弄月又憐惜自個兒,還有藍宜茜這麽個同病相憐的:“今天她真是堵心得很,晚上肯定又來欺負我們。”

藍宜茜重重點頭,難得一副心戚戚的模樣。

“算算看,都二十幾了。”黛玉嘆一聲,算算日子,挺急了,“再過十來天,就是我哥哥的婚禮,我到時候肯定能出去吧?”

雲涯失笑:“你哥哥成親,怎麽會不讓你出去。”

黛玉憂心的卻不是自己,而是裏頭那個。姐姐成親,弄月定然是想去的,可現在她還在被禁足著,若錯過了,豈不是遺憾一生?若想不錯過,她可不能再鬧了,乖點兒才能讓皇上解了禁足令,所以再景襄侯請婚一事上,她必須得先吃這個啞巴虧……剛剛那聲兒“喵”蔫蔫的,真可憐的緊。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就是姐姐的婚禮啊,想去就不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憐的小公主,錯過了最好的抗婚時機~

弄月:作者呢,我們來談談人生!

喵:喵嗚~

弄月:說人話!

喵: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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