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竭盡全力掰著南華扼住她脖子的手，喉嚨中血腥味不斷湧上，手上的動作也是變得力不從心，只剩下“呼哧呼哧”困難的呼吸聲。

“南華哥哥……”

親眼目睹著她娘化作灰燼，如今，一直待她如親人的南華也是如此對她，讓她的心宛如被捅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淌著滾燙的鮮血。

這世上，再也沒人疼她了……再也沒有了……

就在她目露絕望之際，地靈所結成的霧瘴突然豁開一個口子，一道淩厲的紅光閃過，幻境中的一切，包括南華，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失去了支撐的慕靈也是一下虛弱地倒在地上。

屠蘇高舉著焚寂將幻境破開後，就是看見慕靈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恐慌一下子蔓延到他全身，離開跑到她跟前將她扶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無措與驚慌，“慕靈，慕靈！”

陵越等人也是大步邁入，見到屠蘇懷裏的慕靈氣息微弱，都紛紛流露出驚愕的神情。

…… ……

少恭與青玉壇的人此時已緩步走入了自閑山莊內。

元勿在聽完一個弟子的稟告後就是快步走到了雷嚴身邊，低聲道，“壇主，好像有人跟著我們進來了。”

即使隔著不近，少恭也是聽到了元勿的話，側目過去淡淡說道，“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不得傷害他們，”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特別是百裏屠蘇和沈慕靈。”

雷嚴只覺得好笑，揮手讓元勿下去，語氣中帶著嘲諷，“朋友？少恭，我莫不是聽錯了吧，你……將他們當作了朋友？”

“我的事情，壇主還是少管為妙，”少恭不卑不亢地回道，眼裏帶著一絲徹骨的冷意，“壇主只是想讓我為你找到玉衡煉藥而已，何必橫生枝節。”

“只要少恭你能盡快找到玉衡，我們自然，也不會橫生枝節。”雷嚴語氣中暗帶著威脅。

少恭眸底閃過一陣不屑，從袖中取出了燭龍之鱗，開始施法尋找這最後一塊玉衡。

…… ……

慕靈只是被幻境中南華猙獰的模樣給驚嚇到，本身靈力並沒有被地靈所吸取，所以一路被屠蘇抱著，過了半個時辰後才是恍惚著醒了過來。

只是她還未從幻境所給她帶來的沖擊中緩過來，便懵懵懂懂地由屠蘇扶著，眼眶依舊是通紅，眼裏泛著濕意，好似下一刻就會掉下眼淚來。

屠蘇從未見過她這個模樣，甚至以為，在他破開幻境見到她倒在地上時，她已經死了，那時……他幾乎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了。

幸好，是大師兄無意間踩到了慕靈扔下的半塊燒餅，這才看見樹枝上她被扯破的衣服布料，雖有疑惑，但他們還是去尋她了，沒想到，陰差陽錯反倒將她從幻境中救了出來。

若是遲上一刻……他不敢想……

陵越與他們又在林中摸索了半個時辰，眼見著天色已迫近黃昏了，到了晚上就更難找路了，便回頭對他們說道，“這林子太大了，大家還是分頭去找路吧，記著，地靈只會用幻境來對付你們，只要你們抱元守一，心緒堅定，它們也奈何不了你們。”

“陵越說的對，”紅玉轉過頭，有些擔心地看著一路上攙扶著慕靈的屠蘇，“屠蘇，那你……”

屠蘇低眸望了眼眼角還掛著淚痕的慕靈，這才堅定地看向紅玉，“紅玉姐，我會照顧慕靈的，你跟師兄他們一起去吧。”

“蘇蘇，我跟你們一起吧，”晴雪忙上前道，“慕靈現在的狀況不太好，你一個人恐怕照顧不來。”

千殤喝了口葫蘆裏的酒，心裏卻是明白的很，看出晴雪對屠蘇有情，可看屠蘇這小子，雖然沈默寡言，但對慕靈這妹子的心意誰都能一眼看出來了，也就他們當局者迷啊。

只是晴雪一直將他當作大哥，他心中也不知不覺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妹妹，並不想讓晴雪受傷害，便爽快地說道，“晴雪妹子，你看我也是孤家寡人一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路吧？”

“千殤大哥，我……”一面是很像自己大哥的千殤，一面又是蘇蘇，晴雪也是猶豫了起來。

“晴雪你跟千殤去吧，”屠蘇此時也是開口道，“我一個人會照顧好慕靈的，況且，還有阿翔可以為我們通知消息。”

晴雪這才是不甘心地點了點頭，“那好吧，千殤大哥，我跟你一起吧。”

“甚好，甚好啊，”千殤又仰頭飲了一口酒，“大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就你這樣子，別半途喝醉了就好。”紅玉不急不忙地笑語了一聲。

千殤只是爽朗一笑，並不多語，幾人也是分頭往各處走去。

屠蘇見他們都是離開了，便放柔了語氣對慕靈說道，“我們也去找路吧。”

慕靈用手背胡亂抹了抹眼淚，吸了吸鼻子道，“對，我要去找路，我還要去找燭龍之鱗，那樣才能救娘……”

屠蘇聽陵越說過，慕靈一直在一樣東西用來治她娘的病，而她這次來這裏，大抵就是來找那樣東西的，便生疏地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會幫你一起找。”

她微仰著頭，望著屠蘇的眼眸變得愈加明亮，見屠蘇回以她一個淺淺的微笑，心中不禁也是一暖，格外真摯地說道，“謝謝你，悶葫蘆。”

他眼中的笑意愈發溫柔，她的個子本就只到他的肩膀處，情不自禁地就是用手揉了揉她的烏黑柔軟的發絲，“不管你有沒有找到你想找的東西，抑或是你娘的病有沒有治好，我都希望，你能夠像以前一樣開心快樂。”

她竟也難得沒有表露出不滿，恢覆了以往的笑意盈盈，臉上滿滿的都是自信，“我一定會找到它，治好娘的病！”

無論有多困難，她也絕不會讓幻境中的事，真正發生在她身上！

想到此處，她就是動力滿滿，之前病懨懨的樣子也是一去不覆返了，握住拳頭大聲道，“現在我們就去找它！”

說完她就是自己精神奕奕地走了上去。

屠蘇在後頭見她元氣滿滿的模樣，也是知道自己倒白擔心了她一場，回首望了眼背上的焚寂，眼底的光芒愈發堅毅。

她都未有放棄，我又如何能放棄的這麽早……

“悶葫蘆，你還楞著幹什麽，快點啊！”慕靈在不遠處揮著手招呼著他上去。

他點了點頭，大步走向她，此時周遭的空氣卻是一陣波動，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兩人就是消失在了林子中……

在看到天墉城的景象時，慕靈也是傻眼了。

前一會兒她還信心滿滿地說要找到燭龍之鱗，可是這會兒……她怎麽又被幻境給困住了。

想到之前的幻境，她就是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

“不行，這次絕對不能在陷進去了……”

她閉著眼睛使勁搖了搖頭，一睜開眼卻是看見穿著天墉城服飾的屠蘇緩步出現在了禁地中。

“這裏……是後山？”她看著屠蘇心中卻是猶疑起來了，這個屠蘇……到底是幻境還是真的？她是和他一起進入幻境了嗎？那這個……到底是他們兩人誰心中的幻境？

若是屠蘇的也就算了，可是這裏……也是她偷燃心石的地方，她的確不想要屠蘇他們知道燃心石是她偷的事，這幻境不會……就出現那時的景象了吧……

屠蘇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服飾也是一陣迷惘，回過頭就是看見了身後使勁盯著他看的慕靈。

“你這麽盯著我看幹什麽？”知道這是在幻境中後他倒是比慕靈淡定了許多。

“你真的是悶葫蘆啊？”

慕靈懷疑地開口道，伸出手就想要揪他的臉一辨真假，卻是順勢被他握住了手拉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手心……燙燙的，有常年練劍留下的繭子，好像……跟南華哥哥的不太一樣。

想著想著，她的心就感覺有些癢癢的，感覺有些奇怪，只好硬聲硬氣地沖他說道，“你牽我的手幹什麽？”

屠蘇將她半掩在自己身後，映入她眼簾的只有他頎長挺拔的背影。

“我會護你，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躲在我身後。”

“……嗯。”她被擋在他身後，甕聲甕氣地哼哼了一聲。若是屠蘇回過頭，大抵就會看見她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了，還別別扭扭地不敢看他握著她的手。

“雲溪。”紫胤真人的聲音突然傳來，屠蘇側過身就是見他走到自己面前，紫胤瞥了眼他身後的慕靈，“既然來了天墉城，你又身負煞氣，自該絕情棄愛，又為何……握著一個女子的手。”

屠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緩緩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雲溪，你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師尊。”他回答的篤定，但慕靈卻能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愈發緊了，手心甚至有些濕意。

畢竟這副樣子的紫胤真人養育了他多年，如果讓他動手殺了這人，悶葫蘆也一定很難下手吧。

“這是你第一次違逆為師，”紫胤真人的視線如刀般投向她身上，“莫不是這個女子的原因？”

屠蘇緊握著劍柄，眼中神情糾結，卻是遲遲未有刺向紫胤真人。

“她會阻你修仙，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正當紫胤真人的神情變得扭曲起來時，慕靈一把奪過屠蘇的劍就是刺入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形一陣扭曲，立刻就是變成灰燼散去了。

慕靈撇著嘴將劍隨處往地上一扔，“老頭子羅哩羅嗦的真是煩人！”

屠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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