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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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爺饒命。小人也是奉命行事，還望王爺給小人留一條活路……”那廝臉色煞白，望著裴翊懇求道。
裴翊神情淡漠的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絲動容。他回身對洛子嬈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後，就把簪子從那廝的掌心猛地抽出，拎著那廝出了門去。
那廝的掌心在簪子抽離的那一瞬間，血如泉湧。他哀嚎著，迫不得已地隨著裴翊漸行漸遠。
不多時，洛子嬈便聽到西廂房那邊傳來女人歇斯底裏的哭鬧聲。
那聲音之中透露出來的絕望，聽得洛子嬈的心如百爪抓撓，令她十分難受。
洛子嬈從婚房中走了出來，她想順著聲源過去瞧瞧，這究竟是怎麽了。
可她才剛走了沒幾步，就從不遠處跑來一個丫鬟。
“奴婢見過王妃娘娘。”那丫鬟來到洛子嬈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起來吧，”洛子嬈說道，“那邊是什麽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如此吵鬧？”
雖說她不想和裴翊成婚，但畢竟這婚已經成了，而有人在她大喜的日子這般哭鬧，也著實有些不大吉利。
“回娘娘的話，”丫鬟低眉垂眼，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奴婢也不知那邊發生了何事，奴婢只知道，哭聲是從側王妃娘娘的住處那兒傳來的。”
側王妃？
被這丫鬟這麽一提醒，她洛子嬈倒是想起來了。
聽說裴翊和側王妃秦姝二人感情素來很好。可秦姝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地位卑微，沒資格做裴翊的正王妃，所以那裴翊還為此立過誓，說是此生只娶秦姝一人，正王妃的位置永遠空缺。
可這才過了多久，那裴翊便轉眼娶了她洛子嬈，並立為自己的正王妃。這不是“啪啪啪”打自己臉嗎？
雖說這婚是皇帝指配的，可看裴翊的樣子，對於立她洛子嬈為自己正王妃的這件事，好像很滿意啊！
洛子嬈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嘀咕了一句：“男人都是些朝三暮四的東西。”
“娘娘，您可不能這麽說，”那個丫鬟聽到了洛子嬈嘀咕的話後，環顧四周發現四下無人，才又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奴婢們都覺得，王爺這是……中邪了！”
洛子嬈楞了一下。“中邪了？”
丫鬟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又繼續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王妃您有所不知。我家王爺和側妃娘娘素來恩愛，羨煞旁人。可就在前不久，王爺突然大病了一場，眼看著就快要斷氣了！當時宮裏有點名氣的太醫都來瞧過了，說是染了怪病，無藥可解。”
“那然後呢？”洛子嬈不禁問道。
“後來，側妃娘娘茶飯不思，終日哭著，跪在菩薩苦苦面前禱告，把眼睛都給哭腫了。後來有一天，王爺的病突然就好了，大家都說是側妃娘娘的誠心禱告感動了上蒼，菩薩顯靈治好了我家王爺。”
這麽一來，這裴翊和秦姝的感情應該會更近幾分。可結合她洛子嬈今日所見，好像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可怪就怪在，這王爺醒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丫鬟繼續說道。
“這話怎麽說？”洛子嬈不解地問。
“從那之後，”丫鬟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王爺便對側妃娘娘十分冷淡，和從前判若兩人。而且每當夜深人靜時，王爺便會獨自一人來到院中，對著一塊玉佩發呆。而那塊玉佩，不論是從色澤紋路還是從雕琢工藝來看，皆不像我西涼國之物。”
“那又如何？”洛子嬈不以為意地說道，“好歹也是個王爺，珍藏些稀罕物品也沒什麽奇怪的。倒是你。”
洛子嬈頓了頓，瞥了一眼那個丫鬟，繼而擺出一副王妃的架子來，又道：“好歹你也是王府的人，以後說話註意點，別嚼自家主子的舌根子。”
丫鬟聞言垂首，諾諾地說了句：“慕婳知道了。”
慕婳……慕婳……
洛子嬈一聽到“慕婳”二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瞬間湧上心頭。
洛子嬈覺得，自己曾經好像認識過一個叫慕婳的人，不過……又好像不認識。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好像丟了些什麽似的。她試圖想清楚自己究竟丟了些什麽，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這可真是奇怪。
她洛子嬈十分肯定自己沒有失憶，因為不論是一年前還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她都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
她記得自己五歲那年把巷尾李地主家的傻兒子給打哭了，八歲那年偷跑出去騎馬摔斷了腿，十三歲那年被阿爹騙了、吃了個又酸又澀的野果子……
她肯定自己沒有失憶，在此之前也從未聽說過“慕婳”這個名字。可是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為何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竟會有如此的反應。
洛子嬈回過神來，輕喚了一聲“慕婳”，想問問她們之前是否認識。
豈料才剛一轉頭，她洛子嬈就意外的發現剛剛慕婳站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不過是一瞬的工夫罷了，這人怎麽就能不見了呢？
她洛子嬈有點懵。她開始分不清那慕婳是趁她不註意悄悄離開了、還是就根本不存在，剛剛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幻覺罷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寒的冷風席卷而來，使得洛子嬈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她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朝那哭鬧的西廂房處瞧了又瞧，索性還是沒有理會，徑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婚房之中，熄了燭火、入了眠。
只是這一夜，她洛子嬈睡得並不安穩。
她夢見自己是另一副模樣。
她坐在高高的土丘之上，癡癡的望著一個看不清臉的高大男人騎馬而來。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鍍在那人身上，金燦燦的，好像穿了一件金色的盔甲似的，威風凜凜。
她喚那人作“白璟”，而那人……竟喚她“慕婳”！
一聽到“慕婳”這個名字，洛子嬈猛地從夢中驚醒。
又是慕婳……還有那個叫白璟的男人。
她洛子嬈根本不認識什麽慕婳、什麽白璟。
莫名其妙，真是個奇怪的夢！
洛子嬈睜開眼，發現離自己不遠處的八仙桌子旁正坐著個丫鬟，顧自的剝著桌上的堅果，吃得倒也是自在。
洛子嬈不悅的皺起眉頭，心想這王爺府的丫鬟怎麽這麽沒規矩！
就在這時，那丫鬟發現洛子嬈醒了。
她扔下堅果皮，又掏出腰間的帕子擦了擦嘴後，才緩緩地起了身，不緊不慢地踱到了洛子嬈的床邊。
見到這一幕，洛子嬈對這名丫鬟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姐姐醒了？”那丫鬟雖然面帶笑意，卻難掩眼神裏閃爍著的寒光。
洛子嬈還未盥洗，更未更衣。這人如此的無禮，是她洛子嬈所不能忍受的。
不過，她還是面露微笑，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不鹹不淡地說道：“不知你是……？”
眼前那人的妝容雖是比普通丫鬟的精致，可服飾發髻還是與普通丫鬟一樣。是什麽讓她膽敢以如此無禮的方式闖入正王妃的婚房，還喚她為“姐姐”的？
“妹妹是王爺的侍妾秋菱，姐姐剛來王府，很多事情還不知曉。”秋菱說著，抿嘴一笑，像是在炫耀什麽似的。
呵，侍妾？不還是個丫鬟嗎？真不明白有什麽好炫耀的！
那秋菱像是洞察到洛子嬈的心思似的，又繼續說道：“秋菱已經在王府八年了。而現在，也是唯一一個能夠進入王爺寢殿的人。”
秋菱把“唯一”二字咬的很重，炫耀的成分簡直不要太明顯。
“王妃姐姐，聽說昨日王爺沒有在這裏留宿？”秋菱用著好奇又難以置信的語氣問著，眼神中卻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
洛子嬈不悅的皺起眉頭，“我有沒有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隨意進出我的寢殿？”
秋菱一楞，明顯聽出洛子嬈話中不悅與驅逐的意味兒。她掩面一笑：“秋菱自由進出王爺寢殿慣了，忘了這茬子事兒了。是秋菱無禮，還望王妃姐姐見諒。”
這話表面上是在跟洛子嬈賠禮，實則在是換種方式說：我才是王爺府中最得寵的人！
這秋菱也太沒規矩，太不把她洛子嬈這個正妃放在眼裏了！
洛子嬈的眼神裏閃現過一抹厭惡。她面無表情，冷冷道：“還有。你只是個侍妾，何來資格喚本妃姐姐？你不過是比普通丫鬟的身份稍高一點，但別忘了，你始終還是個奴婢！”
“你！”秋菱聽到“奴婢”二字臉部一陣扭曲，她的雙手緊握，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只用了片刻，那秋菱便將怒氣一斂，又媚笑著，輕聲細語道。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學業繁重，各種作業、考證和學校組織的活動不斷，所以寒假之前會龜速更新，等寒假時恢覆正常的更新速度。感謝小天使們的不離不棄，作者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更新，並且一定不會棄坑！感謝有你們～
☆、真是個奇怪的人！
“其實秋菱此次前來，除了問安，就是想要謝謝王妃娘娘。”
“哦？為何。”洛子嬈饒有興趣地看著秋菱，想看看她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秋菱掩面一笑。“要不是娘娘昨晚沒能留住我家王爺，王爺就不會喚秋菱前去侍寢了。折騰了一夜，直到現在秋菱還是渾身疼呢。”
真是給你臉了啊！
洛子嬈剛想懟她兩句，豈料房門突然被拉開。
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射向屋內刺眼的陽光。洛子嬈擡頭看去，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秋菱見到來人，趕緊屈身行了個禮，喚了一句“王爺”。
裴翊沒料到屋中還有秋菱。他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心不在焉的“恩”了一聲，就把房門關上，坐到了洛子嬈的身邊。
洛子嬈看到這一幕，感覺這秋菱並不怎麽得寵啊。
再看向秋菱，洛子嬈發現那秋菱低著頭，時不時地偷瞄裴翊一眼。那眼神之中有傾慕、有忌憚，和剛剛在她面前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洛子嬈故作恩愛的攬過裴翊的胳膊，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委屈巴巴道：“昨晚嬈兒身體不適，沒能伺候王爺。不知昨晚，秋菱有沒有盡到侍妾的本分，替嬈兒好好伺候你啊……”
裴翊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懷中的洛子嬈。“胡說什麽呢！你們奉天府裏都把負責換洗床褥的丫鬟叫做‘侍妾’嗎？”
噗......
她洛子嬈一聽，差點沒被笑死。原來這秋菱只不過是個負責換洗床褥的丫鬟罷了，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敢跑她這兒來耀武揚威！
洛子嬈看向秋菱，發現她低著頭，恨不能將頭埋在地上，一副做錯事被人戳穿了的窘迫樣子。
裴翊見到這一幕，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他神情冷淡的看著低眉垂首的秋菱，薄唇輕啟，緩緩道：“秋菱，我教你的這些方法只是用來應對側王妃罷了，你怎敢自作主張，對王妃也如此無禮？！”
原來......這秋菱那副令人討厭的模樣，居然是他裴翊教出來、用來打發秦姝的！
這裴翊對秦姝，確實不咋樣。
她洛子嬈驀地想起昨夜“慕婳”的話來，心中頓時疑雲大起。她想問個究竟，但又不知該問誰，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裴翊不怎麽耐煩的擺了擺手，讓秋菱退下。秋菱一接到裴翊的指示，趕緊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了，就在這時，裴翊突然靠近，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洛子嬈的脖頸之處，又癢又麻。“你剛剛是吃醋了？”
“開......什麽玩笑！”洛子嬈一把將他推開，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洛子嬈的心裏很亂。
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著太多的秘密，這讓洛子嬈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對這個男人動心！
再者說，自打她嫁入王府以來，就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許多怪事。
她想向裴翊問個明白，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被硬生生地吞下了。畢竟誰也無法保證，裴翊，是否值得她洛子嬈的信賴。
這王府之中的秘密太多，在沒有搞清楚這都是什麽情況之前，她洛子嬈不想再與裴翊有過多的糾纏。
於是，她想了個借口，打發道：“王爺，嬈兒今日身子還是有些不舒服，想再睡一會。”
話畢，洛子嬈偷瞄了一眼裴翊，發現他正緊挨著自己坐著，眼神裏滿是關切與寵溺。
洛子嬈以為裴翊會說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後，就會離開了。豈料他卻望著她淡淡一笑，說道：“好，本王陪你一起睡。”
“不必了吧......”洛子嬈想都沒想，張口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她後悔了，可話已出口，已是定局。
洛子嬈的話音落下，足足半晌，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陡然變得尷尬，空氣壓抑得快要令人窒息。
過了一會兒，裴翊淡淡一笑，伸出手去揉了揉洛子嬈的腦袋，柔聲道：“明日就要回鸞了，你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過來找你。”
次日天才微微亮，她洛子嬈就只身一人伴著時隱時現的蟬鳴聲，偷偷地溜出了九王府。
洞房之夜的事情想必奉天府的人早就有所耳聞。新婚之夜王妃和王爺分房睡。不管再怎麽有理由，這事兒傳出去畢竟不好聽。
雖說洛天易最疼她洛子嬈這個女兒，但她娘親死得早，所以這次即便有洛天易護著，洛子嬈她那個大娘也不會給她使什麽好臉色看。
洛子嬈不想回府聽她大娘一番的洋腔怪調，所以便買通了給她守夜的丫鬟，趁著天色尚暗，換上了丫鬟的服裝，跟著出去晨購的丫鬟們的身後，悄悄地溜出了王府……
天漸漸亮了，洛子嬈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就跑去茶肆裏聽說書。說書先生坐在臺上手執一把折扇，講得是口沫橫飛，臺下的人品著茶肆提供的免費清茶，聽得是津津有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說書的講完了，臺下的人都紛紛拍手叫好。眼看這就要散場了，她洛子嬈將茶盞中的餘茶飲盡後，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不遠處的一個人，正盯著自己看！
不知道為什麽，四目相對時，洛子嬈的心裏竟“咯噔”了一下，真是奇怪的感覺。
洛子嬈不想看見那人，便埋著頭朝出口走去，豈料那人卻先她一步，擋住了洛子嬈的去處。
洛子嬈擡頭看他。
長的真好看。
那人高出洛子嬈半頭，一襲白底繡著藍色底紋的絲綢襯得他的臉色白皙溫潤，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有著太多她洛子嬈看不懂的東西……
那人沖著洛子嬈的方向淡淡一笑，“小白，我們好久不見。”
小白？她叫洛子嬈，不叫什麽小白。
於是，洛子嬈打算從那人身邊繞過去，豈料他再一次擋住了洛子嬈的去路。“小白，你還在生我氣嗎？”
洛子嬈一臉無奈。但出於禮貌，她微微一笑，回應道：“我不是什麽小白，怕是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那人聞言，苦笑了一下，道：“小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以前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珍惜你。所以……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洛子嬈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真是個奇怪的人！都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洛子嬈不想與這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再繼續糾纏下去，她決意離開，轉身就走。
豈料沒走幾步，一張好看又熟悉的臉就毫無征兆地闖入了洛子嬈視線......
“裴...裴翊……你怎麽來了？”洛子嬈朱唇輕啟，喃喃道。
裴翊不言，面露慍色，朝著洛子嬈徑直走來。
風靜靜地吹，淡淡的茶香伴著小二的吆喝聲席卷而來。
洛子嬈不知所措地垂下頭，領口稀疏的刺繡花樣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癢。
過了須臾，她洛子嬈終於沈不住氣，忍不住地擡頭瞄了一眼，卻正好落入一雙漆黑的墨灘之中……
洛子嬈再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身丫鬟的裝束，心想這下完蛋了……
她舔了舔嘴唇，小聲嘟囔了一句：“王爺……”
回門之日，她這樣偷跑出來。本以為會被裴翊數落一番，豈料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裴翊不語，面無表情的擁著洛子嬈出了茶肆。
一路上，裴翊都沒說一個字兒。而被他擁在懷中的洛子嬈自知理虧，只好低著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似的，任由他環著自己的腰，朝一條陌生的小巷子裏走去。
巷子裏的小路是由一塊塊青石板鋪起來的，古老的墻上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
這條巷子像是被人遺棄掉了。人跡罕至，破敗荒涼。
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她洛子嬈剛踏入巷子的那一刻，心裏便莫名的難受起來。
等他們入了巷子深處時，裴翊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洛子嬈擡起頭，不解地望向他。
裴翊沒有說話，只是猛地將洛子嬈擁入懷中。
洛子嬈的內心還沒有徹底接受眼前這個才認識了一夜的夫君，她有點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身子。誰成想，這小小的動作竟然刺激到了他。
裴翊的情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抱著洛子嬈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這讓她洛子嬈的骨頭被勒得生疼，呼吸也不怎麽順暢了。
這下她洛子嬈可不敢再亂動了。萬一不小心再刺激到他，力道再加重幾分，那她洛子嬈可能就會被他給勒死在這兒了......
過了好一會兒，裴翊才松了手。
洛子嬈趕緊喘了幾口氣，然後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她就意外地發現，裴翊的睫毛，竟然，濕了......
“你……怎麽哭了？”洛子嬈小心翼翼地問，“該不是被我氣的吧……”
☆、初吻？
“誰讓你亂跑了。”裴翊終於開口說話了，短短的一句話裏，卻摻雜著無奈、委屈、難過、和一絲絲的……後怕？
“那……”看到裴翊那個樣子，洛子嬈的心一軟，本想說些寬慰的話，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裴翊哥哥”給硬生生地打斷了。
“裴翊哥哥，原來你在這裏，害得君莞找了你好久啊！”
洛子嬈循聲望去，只見一面容姣好的妙齡少女朝她和裴翊的方向飛奔而來。
秋水目，檀口秀鼻，膚如凝脂。一襲月白錦緞，蓮步輕移，機俏伶俐。
“裴翊哥哥，君莞好想你！”
那個自稱君莞女子的目的很明顯，明顯到就連初次見面的洛子嬈都能夠看出來，她就是想撲到自己夫君——裴翊的懷裏去。
只是……看出她目的的不止她洛子嬈一人。
“啊。”洛子嬈一個不留神，就讓身旁之人的一個拉扯，給硬生生地撞上了某個胸口。
“她是南安郡主，趙君莞。”裴翊環上了洛子嬈的腰，又伏在洛子嬈的耳邊柔聲道。
洛子嬈聞言，點了點頭。
“裴翊哥哥......”趙君莞看到這一幕，她的情緒立馬失落下來、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趙君莞停在了距離裴翊不到一尺的地方，雙眼不太友好、直勾勾地盯著裴翊懷裏的洛子嬈。
裴翊見狀，只是淡淡一笑，不鹹不淡道：“這是本王的翊王妃。”
當聽到“翊王妃”這三個字後，趙君莞的情緒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望著洛子嬈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洛子嬈被趙君莞盯得渾身難受，她不想在被這麽盯著了。於是，她打算把裴翊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拿開。只是，無論她洛子嬈再怎麽用力，環住她腰間的那只手，硬是不動半分。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你現在願不願意，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了！”裴翊微微壓低著嗓音。他的表情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語氣中卻透露著一股命令的霸道。
“你想來硬的？” 洛子嬈瞪了裴翊一眼。
“是。”
“你這個騙子……”洛子嬈小聲嘀咕道。
這裴翊。說什麽不會強迫她做不自己不願做的事，通通都是騙人的！
“你是本王的，本王想怎樣便怎樣。”裴翊說罷，突然低下頭，吻上了洛子嬈柔軟又溫潤的唇。
“唔......”
洛子嬈楞住了。
“怎麽樣。”裴翊望著洛子嬈淡淡一笑，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難以抑制地溢出來了幾分溺愛。
洛子嬈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唇，眼神空洞，楞楞地望著前方......
這感覺，特別好。甚至，還特別的熟悉。
就好像...好像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吻過她似的......
趙君莞看著眼前將她視為空氣的二人，氣得簡直要炸。
不過她可是南安郡主趙君莞，該有的禮數和教養還是有的。於是她強忍著怒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吐出來三個字：“翊王妃？”
洛子嬈聽到趙君莞叫她，回過神來，朱唇輕啟：“郡主有事？”
“堂堂翊王妃居然穿著這般模樣？也不怕丟了王府的人！”趙君莞沒好氣的白了洛子嬈一眼。
洛子嬈自知是自己不好，低下頭，不再說話。
裴翊察覺到了洛子嬈的情緒變化，環著她腰的力道加重了幾分，似是在說“別理她，本王不在意”。
趙君莞伸出手去拉住了裴翊的袖口，一臉委屈道：“裴翊哥哥不是說過此生不立翊王妃的嗎！”
裴翊頗為隨意的一笑。“本王何時說過？”
裴翊說著，把袖口從趙君莞的手中抽了出來。
趙君莞難以置信的望著手中的空空如也，神情落寞，仿佛心也一並被抽了去。
過了須臾，趙君莞擡起她那張梨花帶雨惹人生憐的姣好臉蛋，幽怨的看了看了一眼洛子嬈，然後，一把將洛子嬈拉了出來，自己卻準確無誤的投入了裴翊的懷中。
“裴翊哥哥......你說過，為了和那個秦姝的約定，所以才不能立君莞為翊王妃的，”趙君莞伏在裴翊的胸口上，啜泣著，哽咽道，“那為什麽君莞才離開兩天，裴翊哥哥便立了別人為翊王妃了呢......”
不知道為什麽，洛子嬈看到別的女人趴在自己剛認識不足一天的夫君懷裏時，心中卻有些酸酸的，很難受......
裴翊看著懷中的趙君莞，無奈地淡淡一笑。接著，他的雙手便輕輕撫上了趙君莞的肩膀。這看似是安慰的動作，實則卻是想要順勢將趙君莞推開。
“君莞，這是皇上的旨意，”裴翊說著，又將一旁的洛子嬈拉回了自己的懷中，“這才是本王的正王妃。君莞，以後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免得誤了你的名聲，對你日後不好。”
“裴翊哥哥......”趙君莞雙眼噙著淚，難以置信地望著裴翊。
裴翊沒再說什麽，拉著洛子嬈離開了。
剛一走出這條破敗的小巷，九王府的馬車便赫然出現在洛子嬈的眼前。
這麽紮眼的排場，也難怪那趙君莞會知道裴翊在裏面。
金色陽光中，地上悠閑的掠過一輛華麗雅致的馬車倒影。
檀香木的馬車，四面皆是用昂貴精美的金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月白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窺探到車中之人的一舉一動。
馬車之中，洛子嬈特意挑了一個離裴翊比較遠的位置坐著。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裴翊對洛子嬈說這話時，沒有用“本王”二字稱呼自己。
洛子嬈睫毛一顫，微微擡首看他。
“你是不是在氣我，剛剛強吻你的事？”裴翊的表情平靜，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小心翼翼。
洛子嬈沒料到裴翊會是這種反應，這和剛剛那蠻不講理又霸道的九王爺，完全不像！
裴翊見洛子嬈沒說話，便自責地低下了頭，低聲道：“對不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體內那股想要占有你的欲望。阿嬈，對不起...對不起……”
裴翊不停地呢喃著“對不起”三個字。
那可是堂堂王爺，竟然為了她小小奉天府尹之女洛子嬈屈尊成這般模樣。
這讓洛子嬈看了之後，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坐不住了，起身坐到了裴翊的旁邊。
“你別這樣，我沒怪你。”洛子嬈說著，環上了裴翊的胳膊。
裴翊身子一震，緩緩擡頭看她，眼神裏滿是詫異與欣喜。“你不怪我？”
“當然了，”洛子嬈眼神堅定的看著裴翊，過了片刻，又緩緩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裴翊聞言，為之一楞。“怎麽突然這麽問？”
怎麽突然這麽問？
她洛子嬈也不知道，反正就想這麽問。
這兩天她越來越覺得裴翊不對勁兒，也越來越覺得自己變得很陌生。
她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但又好像什麽都記得......
裴翊見洛子嬈沒有回應，便又試探性的問道：“你……應該叫我什麽？”
被裴翊這麽一問，反卻把她洛子嬈給問楞了。這麽簡單的問題，為什麽還要問？
洛子嬈想都沒想，立馬回答說：“夫君？殿下？還是……王爺？”話畢，她見裴翊沒什麽反應，便又加了一句：“你喜歡聽什麽，我便那麽叫就是了。”
裴翊聽了洛子嬈的回答後，眼神裏滿是落寞。他好像對洛子嬈的回答並不滿意，於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地從嘴裏擠出來一句：“果然。”
“果然？什麽果然？”洛子嬈一頭霧水的追問道。
“沒什麽。”裴翊苦笑著抽了抽嘴角，說道。
裝吧！他就裝吧！
洛子嬈自知自己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便住了口，不打算追問下去了。
兩人默契的都沒再開口，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沒來由的變得有些尷尬。
洛子嬈識趣的把自己的手從裴翊的胳膊上拿開，低著頭，一直擺弄著袖口。
突然，裴翊伸手拉住了洛子嬈的手，一下子就將她拽到懷裏去了。
“阿嬈……”裴翊突然從背後緊緊抱著洛子嬈，口中呢喃。
裴翊呼出來的熱氣，盡數噴灑在洛子嬈的耳根處，癢癢的，有點麻。
雖然這種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但洛子嬈竟意外的對這種感覺絲毫都不抗拒。
“我在呢……”洛子嬈聽見裴翊喚自己“阿嬈”，便靠著他的胸膛，回應道。
“你不許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他喃喃的說。
☆、酒裏有藥
“瞎想什麽呢，我一直在啊。”
裴翊沒有搭話，只是把頭靠在洛子嬈的肩上。
洛子嬈便靜靜的坐著，由著他從身後抱著自己。
馬車一路顛簸，很快便抵達了翊王府。
剛一步入王府，就有一個自稱小嬋的丫鬟，隔著老遠就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小嬋失職，沒能照顧好王妃，還請王爺......允奴婢以死謝罪！”
說完，還朝著裴翊磕了個響頭。
小嬋，是翊王府為洛子嬈仔細篩選出來的貼身丫鬟。只是才剛見到自己的主子，就講什麽死不死的，不太吉利。
洛子嬈瞄了裴翊一眼，發現他面露慍色的看著小嬋。洛子嬈覺得小嬋這小姑娘長得順眼，生怕裴翊真的會賜死她，於是就搶先一步說道：“好了好了。本宮這不好端端站在這嗎。小嬋是吧，趕緊起來，回寢殿替本宮更衣。”
小嬋聞言，婆娑著淚眼瞧了瞧裴翊。
裴翊聽出了洛子嬈的言外之意，便不悅的皺了皺眉，打算不予追究：“沒聽見王妃的話嗎。還不快去！”
小嬋一聽，立馬就不哭了。她利索的起身，命府上宮娥都去正王妃的寢殿門口候著，準備侍奉洛子嬈梳洗打扮。
洛子嬈往自己的寢殿方向走去。可才剛走沒兩步，她就聽到前院派人來說，南安郡主親自到府上拜訪了。
南安郡主……這稱呼怎麽這麽耳熟呢。
哎呀！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趙君莞嗎！
意識到這點，洛子嬈突然回身跑了回去，拉住了裴翊的胳膊。
“怎麽了？”裴翊關切的問道。
“我……”洛子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了裴翊，“我不太喜歡她，所以不想讓你們見面。再說剛剛才見過，怎麽又來，這也太煩人了吧。”
裴翊握住了洛子嬈的手，眼神堅定的望著她道：“本王答應你，只是隨便跟她寒暄幾句便打發她走，然後過去找你。好嗎？”
“好。”
裴翊走了。是往前院去了。
洛子嬈望著裴翊的背影，一想到他是去見趙君莞，而自己身穿奴婢衣裳不便一同前去，心裏就很難受。
回到寢殿，洛子嬈像個人偶似的站在床前西域進貢的羊毛地毯上，那些宮娥們不由分說，上前就把洛子嬈身上那左三層右三層的奴婢衣裳給扒了去。
“娘娘，您這可使不得啊！”小嬋一邊替洛子嬈整理裏衣，一邊說道，“您是王妃，身份高貴，切不可再穿這種有損身價的衣裳了。”
小嬋還叨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但洛子嬈一點都聽不進去，因為她的心思，早就隨著裴翊飄到了前院兒去了。
正當洛子嬈想要派小嬋去前院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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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翊神情淡漠的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絲動容。他回身對洛子嬈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後，就把簪子從那廝的掌心猛地抽出，拎著那廝出了門去。
那廝的掌心在簪子抽離的那一瞬間，血如泉湧。他哀嚎著，迫不得已地隨著裴翊漸行漸遠。
不多時，洛子嬈便聽到西廂房那邊傳來女人歇斯底裏的哭鬧聲。
那聲音之中透露出來的絕望，聽得洛子嬈的心如百爪抓撓，令她十分難受。
洛子嬈從婚房中走了出來，她想順著聲源過去瞧瞧，這究竟是怎麽了。
可她才剛走了沒幾步，就從不遠處跑來一個丫鬟。
“奴婢見過王妃娘娘。”那丫鬟來到洛子嬈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起來吧，”洛子嬈說道，“那邊是什麽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如此吵鬧？”
雖說她不想和裴翊成婚，但畢竟這婚已經成了，而有人在她大喜的日子這般哭鬧，也著實有些不大吉利。
“回娘娘的話，”丫鬟低眉垂眼，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奴婢也不知那邊發生了何事，奴婢只知道，哭聲是從側王妃娘娘的住處那兒傳來的。”
側王妃？
被這丫鬟這麽一提醒，她洛子嬈倒是想起來了。
聽說裴翊和側王妃秦姝二人感情素來很好。可秦姝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地位卑微，沒資格做裴翊的正王妃，所以那裴翊還為此立過誓，說是此生只娶秦姝一人，正王妃的位置永遠空缺。
可這才過了多久，那裴翊便轉眼娶了她洛子嬈，並立為自己的正王妃。這不是“啪啪啪”打自己臉嗎？
雖說這婚是皇帝指配的，可看裴翊的樣子，對於立她洛子嬈為自己正王妃的這件事，好像很滿意啊！
洛子嬈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嘀咕了一句：“男人都是些朝三暮四的東西。”
“娘娘，您可不能這麽說，”那個丫鬟聽到了洛子嬈嘀咕的話後，環顧四周發現四下無人，才又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奴婢們都覺得，王爺這是……中邪了！”
洛子嬈楞了一下。“中邪了？”
丫鬟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又繼續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王妃您有所不知。我家王爺和側妃娘娘素來恩愛，羨煞旁人。可就在前不久，王爺突然大病了一場，眼看著就快要斷氣了！當時宮裏有點名氣的太醫都來瞧過了，說是染了怪病，無藥可解。”
“那然後呢？”洛子嬈不禁問道。
“後來，側妃娘娘茶飯不思，終日哭著，跪在菩薩苦苦面前禱告，把眼睛都給哭腫了。後來有一天，王爺的病突然就好了，大家都說是側妃娘娘的誠心禱告感動了上蒼，菩薩顯靈治好了我家王爺。”
這麽一來，這裴翊和秦姝的感情應該會更近幾分。可結合她洛子嬈今日所見，好像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可怪就怪在，這王爺醒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丫鬟繼續說道。
“這話怎麽說？”洛子嬈不解地問。
“從那之後，”丫鬟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王爺便對側妃娘娘十分冷淡，和從前判若兩人。而且每當夜深人靜時，王爺便會獨自一人來到院中，對著一塊玉佩發呆。而那塊玉佩，不論是從色澤紋路還是從雕琢工藝來看，皆不像我西涼國之物。”
“那又如何？”洛子嬈不以為意地說道，“好歹也是個王爺，珍藏些稀罕物品也沒什麽奇怪的。倒是你。”
洛子嬈頓了頓，瞥了一眼那個丫鬟，繼而擺出一副王妃的架子來，又道：“好歹你也是王府的人，以後說話註意點，別嚼自家主子的舌根子。”
丫鬟聞言垂首，諾諾地說了句：“慕婳知道了。”
慕婳……慕婳……
洛子嬈一聽到“慕婳”二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瞬間湧上心頭。
洛子嬈覺得，自己曾經好像認識過一個叫慕婳的人，不過……又好像不認識。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好像丟了些什麽似的。她試圖想清楚自己究竟丟了些什麽，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這可真是奇怪。
她洛子嬈十分肯定自己沒有失憶，因為不論是一年前還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她都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
她記得自己五歲那年把巷尾李地主家的傻兒子給打哭了，八歲那年偷跑出去騎馬摔斷了腿，十三歲那年被阿爹騙了、吃了個又酸又澀的野果子……
她肯定自己沒有失憶，在此之前也從未聽說過“慕婳”這個名字。可是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為何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竟會有如此的反應。
洛子嬈回過神來，輕喚了一聲“慕婳”，想問問她們之前是否認識。
豈料才剛一轉頭，她洛子嬈就意外的發現剛剛慕婳站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不過是一瞬的工夫罷了，這人怎麽就能不見了呢？
她洛子嬈有點懵。她開始分不清那慕婳是趁她不註意悄悄離開了、還是就根本不存在，剛剛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幻覺罷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寒的冷風席卷而來，使得洛子嬈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她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朝那哭鬧的西廂房處瞧了又瞧，索性還是沒有理會，徑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婚房之中，熄了燭火、入了眠。
只是這一夜，她洛子嬈睡得並不安穩。
她夢見自己是另一副模樣。
她坐在高高的土丘之上，癡癡的望著一個看不清臉的高大男人騎馬而來。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鍍在那人身上，金燦燦的，好像穿了一件金色的盔甲似的，威風凜凜。
她喚那人作“白璟”，而那人……竟喚她“慕婳”！
一聽到“慕婳”這個名字，洛子嬈猛地從夢中驚醒。
又是慕婳……還有那個叫白璟的男人。
她洛子嬈根本不認識什麽慕婳、什麽白璟。
莫名其妙，真是個奇怪的夢！
洛子嬈睜開眼，發現離自己不遠處的八仙桌子旁正坐著個丫鬟，顧自的剝著桌上的堅果，吃得倒也是自在。
洛子嬈不悅的皺起眉頭，心想這王爺府的丫鬟怎麽這麽沒規矩！
就在這時，那丫鬟發現洛子嬈醒了。
她扔下堅果皮，又掏出腰間的帕子擦了擦嘴後，才緩緩地起了身，不緊不慢地踱到了洛子嬈的床邊。
見到這一幕，洛子嬈對這名丫鬟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姐姐醒了？”那丫鬟雖然面帶笑意，卻難掩眼神裏閃爍著的寒光。
洛子嬈還未盥洗，更未更衣。這人如此的無禮，是她洛子嬈所不能忍受的。
不過，她還是面露微笑，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不鹹不淡地說道：“不知你是……？”
眼前那人的妝容雖是比普通丫鬟的精致，可服飾發髻還是與普通丫鬟一樣。是什麽讓她膽敢以如此無禮的方式闖入正王妃的婚房，還喚她為“姐姐”的？
“妹妹是王爺的侍妾秋菱，姐姐剛來王府，很多事情還不知曉。”秋菱說著，抿嘴一笑，像是在炫耀什麽似的。
呵，侍妾？不還是個丫鬟嗎？真不明白有什麽好炫耀的！
那秋菱像是洞察到洛子嬈的心思似的，又繼續說道：“秋菱已經在王府八年了。而現在，也是唯一一個能夠進入王爺寢殿的人。”
秋菱把“唯一”二字咬的很重，炫耀的成分簡直不要太明顯。
“王妃姐姐，聽說昨日王爺沒有在這裏留宿？”秋菱用著好奇又難以置信的語氣問著，眼神中卻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
洛子嬈不悅的皺起眉頭，“我有沒有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隨意進出我的寢殿？”
秋菱一楞，明顯聽出洛子嬈話中不悅與驅逐的意味兒。她掩面一笑：“秋菱自由進出王爺寢殿慣了，忘了這茬子事兒了。是秋菱無禮，還望王妃姐姐見諒。”
這話表面上是在跟洛子嬈賠禮，實則在是換種方式說：我才是王爺府中最得寵的人！
這秋菱也太沒規矩，太不把她洛子嬈這個正妃放在眼裏了！
洛子嬈的眼神裏閃現過一抹厭惡。她面無表情，冷冷道：“還有。你只是個侍妾，何來資格喚本妃姐姐？你不過是比普通丫鬟的身份稍高一點，但別忘了，你始終還是個奴婢！”
“你！”秋菱聽到“奴婢”二字臉部一陣扭曲，她的雙手緊握，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只用了片刻，那秋菱便將怒氣一斂，又媚笑著，輕聲細語道。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學業繁重，各種作業、考證和學校組織的活動不斷，所以寒假之前會龜速更新，等寒假時恢覆正常的更新速度。感謝小天使們的不離不棄，作者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更新，並且一定不會棄坑！感謝有你們～
☆、真是個奇怪的人！
“其實秋菱此次前來，除了問安，就是想要謝謝王妃娘娘。”
“哦？為何。”洛子嬈饒有興趣地看著秋菱，想看看她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秋菱掩面一笑。“要不是娘娘昨晚沒能留住我家王爺，王爺就不會喚秋菱前去侍寢了。折騰了一夜，直到現在秋菱還是渾身疼呢。”
真是給你臉了啊！
洛子嬈剛想懟她兩句，豈料房門突然被拉開。
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射向屋內刺眼的陽光。洛子嬈擡頭看去，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秋菱見到來人，趕緊屈身行了個禮，喚了一句“王爺”。
裴翊沒料到屋中還有秋菱。他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心不在焉的“恩”了一聲，就把房門關上，坐到了洛子嬈的身邊。
洛子嬈看到這一幕，感覺這秋菱並不怎麽得寵啊。
再看向秋菱，洛子嬈發現那秋菱低著頭，時不時地偷瞄裴翊一眼。那眼神之中有傾慕、有忌憚，和剛剛在她面前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洛子嬈故作恩愛的攬過裴翊的胳膊，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委屈巴巴道：“昨晚嬈兒身體不適，沒能伺候王爺。不知昨晚，秋菱有沒有盡到侍妾的本分，替嬈兒好好伺候你啊……”
裴翊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懷中的洛子嬈。“胡說什麽呢！你們奉天府裏都把負責換洗床褥的丫鬟叫做‘侍妾’嗎？”
噗......
她洛子嬈一聽，差點沒被笑死。原來這秋菱只不過是個負責換洗床褥的丫鬟罷了，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敢跑她這兒來耀武揚威！
洛子嬈看向秋菱，發現她低著頭，恨不能將頭埋在地上，一副做錯事被人戳穿了的窘迫樣子。
裴翊見到這一幕，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他神情冷淡的看著低眉垂首的秋菱，薄唇輕啟，緩緩道：“秋菱，我教你的這些方法只是用來應對側王妃罷了，你怎敢自作主張，對王妃也如此無禮？！”
原來......這秋菱那副令人討厭的模樣，居然是他裴翊教出來、用來打發秦姝的！
這裴翊對秦姝，確實不咋樣。
她洛子嬈驀地想起昨夜“慕婳”的話來，心中頓時疑雲大起。她想問個究竟，但又不知該問誰，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裴翊不怎麽耐煩的擺了擺手，讓秋菱退下。秋菱一接到裴翊的指示，趕緊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了，就在這時，裴翊突然靠近，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洛子嬈的脖頸之處，又癢又麻。“你剛剛是吃醋了？”
“開......什麽玩笑！”洛子嬈一把將他推開，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洛子嬈的心裏很亂。
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著太多的秘密，這讓洛子嬈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對這個男人動心！
再者說，自打她嫁入王府以來，就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許多怪事。
她想向裴翊問個明白，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被硬生生地吞下了。畢竟誰也無法保證，裴翊，是否值得她洛子嬈的信賴。
這王府之中的秘密太多，在沒有搞清楚這都是什麽情況之前，她洛子嬈不想再與裴翊有過多的糾纏。
於是，她想了個借口，打發道：“王爺，嬈兒今日身子還是有些不舒服，想再睡一會。”
話畢，洛子嬈偷瞄了一眼裴翊，發現他正緊挨著自己坐著，眼神裏滿是關切與寵溺。
洛子嬈以為裴翊會說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後，就會離開了。豈料他卻望著她淡淡一笑，說道：“好，本王陪你一起睡。”
“不必了吧......”洛子嬈想都沒想，張口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她後悔了，可話已出口，已是定局。
洛子嬈的話音落下，足足半晌，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陡然變得尷尬，空氣壓抑得快要令人窒息。
過了一會兒，裴翊淡淡一笑，伸出手去揉了揉洛子嬈的腦袋，柔聲道：“明日就要回鸞了，你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過來找你。”
次日天才微微亮，她洛子嬈就只身一人伴著時隱時現的蟬鳴聲，偷偷地溜出了九王府。
洞房之夜的事情想必奉天府的人早就有所耳聞。新婚之夜王妃和王爺分房睡。不管再怎麽有理由，這事兒傳出去畢竟不好聽。
雖說洛天易最疼她洛子嬈這個女兒，但她娘親死得早，所以這次即便有洛天易護著，洛子嬈她那個大娘也不會給她使什麽好臉色看。
洛子嬈不想回府聽她大娘一番的洋腔怪調，所以便買通了給她守夜的丫鬟，趁著天色尚暗，換上了丫鬟的服裝，跟著出去晨購的丫鬟們的身後，悄悄地溜出了王府……
天漸漸亮了，洛子嬈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就跑去茶肆裏聽說書。說書先生坐在臺上手執一把折扇，講得是口沫橫飛，臺下的人品著茶肆提供的免費清茶，聽得是津津有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說書的講完了，臺下的人都紛紛拍手叫好。眼看這就要散場了，她洛子嬈將茶盞中的餘茶飲盡後，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不遠處的一個人，正盯著自己看！
不知道為什麽，四目相對時，洛子嬈的心裏竟“咯噔”了一下，真是奇怪的感覺。
洛子嬈不想看見那人，便埋著頭朝出口走去，豈料那人卻先她一步，擋住了洛子嬈的去處。
洛子嬈擡頭看他。
長的真好看。
那人高出洛子嬈半頭，一襲白底繡著藍色底紋的絲綢襯得他的臉色白皙溫潤，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有著太多她洛子嬈看不懂的東西……
那人沖著洛子嬈的方向淡淡一笑，“小白，我們好久不見。”
小白？她叫洛子嬈，不叫什麽小白。
於是，洛子嬈打算從那人身邊繞過去，豈料他再一次擋住了洛子嬈的去路。“小白，你還在生我氣嗎？”
洛子嬈一臉無奈。但出於禮貌，她微微一笑，回應道：“我不是什麽小白，怕是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那人聞言，苦笑了一下，道：“小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以前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珍惜你。所以……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洛子嬈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真是個奇怪的人！都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洛子嬈不想與這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再繼續糾纏下去，她決意離開，轉身就走。
豈料沒走幾步，一張好看又熟悉的臉就毫無征兆地闖入了洛子嬈視線......
“裴...裴翊……你怎麽來了？”洛子嬈朱唇輕啟，喃喃道。
裴翊不言，面露慍色，朝著洛子嬈徑直走來。
風靜靜地吹，淡淡的茶香伴著小二的吆喝聲席卷而來。
洛子嬈不知所措地垂下頭，領口稀疏的刺繡花樣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癢。
過了須臾，她洛子嬈終於沈不住氣，忍不住地擡頭瞄了一眼，卻正好落入一雙漆黑的墨灘之中……
洛子嬈再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身丫鬟的裝束，心想這下完蛋了……
她舔了舔嘴唇，小聲嘟囔了一句：“王爺……”
回門之日，她這樣偷跑出來。本以為會被裴翊數落一番，豈料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裴翊不語，面無表情的擁著洛子嬈出了茶肆。
一路上，裴翊都沒說一個字兒。而被他擁在懷中的洛子嬈自知理虧，只好低著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似的，任由他環著自己的腰，朝一條陌生的小巷子裏走去。
巷子裏的小路是由一塊塊青石板鋪起來的，古老的墻上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
這條巷子像是被人遺棄掉了。人跡罕至，破敗荒涼。
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她洛子嬈剛踏入巷子的那一刻，心裏便莫名的難受起來。
等他們入了巷子深處時，裴翊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洛子嬈擡起頭，不解地望向他。
裴翊沒有說話，只是猛地將洛子嬈擁入懷中。
洛子嬈的內心還沒有徹底接受眼前這個才認識了一夜的夫君，她有點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身子。誰成想，這小小的動作竟然刺激到了他。
裴翊的情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抱著洛子嬈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這讓她洛子嬈的骨頭被勒得生疼，呼吸也不怎麽順暢了。
這下她洛子嬈可不敢再亂動了。萬一不小心再刺激到他，力道再加重幾分，那她洛子嬈可能就會被他給勒死在這兒了......
過了好一會兒，裴翊才松了手。
洛子嬈趕緊喘了幾口氣，然後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她就意外地發現，裴翊的睫毛，竟然，濕了......
“你……怎麽哭了？”洛子嬈小心翼翼地問，“該不是被我氣的吧……”
☆、初吻？
“誰讓你亂跑了。”裴翊終於開口說話了，短短的一句話裏，卻摻雜著無奈、委屈、難過、和一絲絲的……後怕？
“那……”看到裴翊那個樣子，洛子嬈的心一軟，本想說些寬慰的話，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裴翊哥哥”給硬生生地打斷了。
“裴翊哥哥，原來你在這裏，害得君莞找了你好久啊！”
洛子嬈循聲望去，只見一面容姣好的妙齡少女朝她和裴翊的方向飛奔而來。
秋水目，檀口秀鼻，膚如凝脂。一襲月白錦緞，蓮步輕移，機俏伶俐。
“裴翊哥哥，君莞好想你！”
那個自稱君莞女子的目的很明顯，明顯到就連初次見面的洛子嬈都能夠看出來，她就是想撲到自己夫君——裴翊的懷裏去。
只是……看出她目的的不止她洛子嬈一人。
“啊。”洛子嬈一個不留神，就讓身旁之人的一個拉扯，給硬生生地撞上了某個胸口。
“她是南安郡主，趙君莞。”裴翊環上了洛子嬈的腰，又伏在洛子嬈的耳邊柔聲道。
洛子嬈聞言，點了點頭。
“裴翊哥哥......”趙君莞看到這一幕，她的情緒立馬失落下來、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趙君莞停在了距離裴翊不到一尺的地方，雙眼不太友好、直勾勾地盯著裴翊懷裏的洛子嬈。
裴翊見狀，只是淡淡一笑，不鹹不淡道：“這是本王的翊王妃。”
當聽到“翊王妃”這三個字後，趙君莞的情緒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望著洛子嬈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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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嬈被趙君莞盯得渾身難受，她不想在被這麽盯著了。於是，她打算把裴翊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拿開。只是，無論她洛子嬈再怎麽用力，環住她腰間的那只手，硬是不動半分。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你現在願不願意，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了！”裴翊微微壓低著嗓音。他的表情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語氣中卻透露著一股命令的霸道。
“你想來硬的？” 洛子嬈瞪了裴翊一眼。
“是。”
“你這個騙子……”洛子嬈小聲嘀咕道。
這裴翊。說什麽不會強迫她做不自己不願做的事，通通都是騙人的！
“你是本王的，本王想怎樣便怎樣。”裴翊說罷，突然低下頭，吻上了洛子嬈柔軟又溫潤的唇。
“唔......”
洛子嬈楞住了。
“怎麽樣。”裴翊望著洛子嬈淡淡一笑，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難以抑制地溢出來了幾分溺愛。
洛子嬈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唇，眼神空洞，楞楞地望著前方......
這感覺，特別好。甚至，還特別的熟悉。
就好像...好像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吻過她似的......
趙君莞看著眼前將她視為空氣的二人，氣得簡直要炸。
不過她可是南安郡主趙君莞，該有的禮數和教養還是有的。於是她強忍著怒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吐出來三個字：“翊王妃？”
洛子嬈聽到趙君莞叫她，回過神來，朱唇輕啟：“郡主有事？”
“堂堂翊王妃居然穿著這般模樣？也不怕丟了王府的人！”趙君莞沒好氣的白了洛子嬈一眼。
洛子嬈自知是自己不好，低下頭，不再說話。
裴翊察覺到了洛子嬈的情緒變化，環著她腰的力道加重了幾分，似是在說“別理她，本王不在意”。
趙君莞伸出手去拉住了裴翊的袖口，一臉委屈道：“裴翊哥哥不是說過此生不立翊王妃的嗎！”
裴翊頗為隨意的一笑。“本王何時說過？”
裴翊說著，把袖口從趙君莞的手中抽了出來。
趙君莞難以置信的望著手中的空空如也，神情落寞，仿佛心也一並被抽了去。
過了須臾，趙君莞擡起她那張梨花帶雨惹人生憐的姣好臉蛋，幽怨的看了看了一眼洛子嬈，然後，一把將洛子嬈拉了出來，自己卻準確無誤的投入了裴翊的懷中。
“裴翊哥哥......你說過，為了和那個秦姝的約定，所以才不能立君莞為翊王妃的，”趙君莞伏在裴翊的胸口上，啜泣著，哽咽道，“那為什麽君莞才離開兩天，裴翊哥哥便立了別人為翊王妃了呢......”
不知道為什麽，洛子嬈看到別的女人趴在自己剛認識不足一天的夫君懷裏時，心中卻有些酸酸的，很難受......
裴翊看著懷中的趙君莞，無奈地淡淡一笑。接著，他的雙手便輕輕撫上了趙君莞的肩膀。這看似是安慰的動作，實則卻是想要順勢將趙君莞推開。
“君莞，這是皇上的旨意，”裴翊說著，又將一旁的洛子嬈拉回了自己的懷中，“這才是本王的正王妃。君莞，以後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免得誤了你的名聲，對你日後不好。”
“裴翊哥哥......”趙君莞雙眼噙著淚，難以置信地望著裴翊。
裴翊沒再說什麽，拉著洛子嬈離開了。
剛一走出這條破敗的小巷，九王府的馬車便赫然出現在洛子嬈的眼前。
這麽紮眼的排場，也難怪那趙君莞會知道裴翊在裏面。
金色陽光中，地上悠閑的掠過一輛華麗雅致的馬車倒影。
檀香木的馬車，四面皆是用昂貴精美的金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月白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窺探到車中之人的一舉一動。
馬車之中，洛子嬈特意挑了一個離裴翊比較遠的位置坐著。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裴翊對洛子嬈說這話時，沒有用“本王”二字稱呼自己。
洛子嬈睫毛一顫，微微擡首看他。
“你是不是在氣我，剛剛強吻你的事？”裴翊的表情平靜，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小心翼翼。
洛子嬈沒料到裴翊會是這種反應，這和剛剛那蠻不講理又霸道的九王爺，完全不像！
裴翊見洛子嬈沒說話，便自責地低下了頭，低聲道：“對不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體內那股想要占有你的欲望。阿嬈，對不起...對不起……”
裴翊不停地呢喃著“對不起”三個字。
那可是堂堂王爺，竟然為了她小小奉天府尹之女洛子嬈屈尊成這般模樣。
這讓洛子嬈看了之後，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坐不住了，起身坐到了裴翊的旁邊。
“你別這樣，我沒怪你。”洛子嬈說著，環上了裴翊的胳膊。
裴翊身子一震，緩緩擡頭看她，眼神裏滿是詫異與欣喜。“你不怪我？”
“當然了，”洛子嬈眼神堅定的看著裴翊，過了片刻，又緩緩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裴翊聞言，為之一楞。“怎麽突然這麽問？”
怎麽突然這麽問？
她洛子嬈也不知道，反正就想這麽問。
這兩天她越來越覺得裴翊不對勁兒，也越來越覺得自己變得很陌生。
她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但又好像什麽都記得......
裴翊見洛子嬈沒有回應，便又試探性的問道：“你……應該叫我什麽？”
被裴翊這麽一問，反卻把她洛子嬈給問楞了。這麽簡單的問題，為什麽還要問？
洛子嬈想都沒想，立馬回答說：“夫君？殿下？還是……王爺？”話畢，她見裴翊沒什麽反應，便又加了一句：“你喜歡聽什麽，我便那麽叫就是了。”
裴翊聽了洛子嬈的回答後，眼神裏滿是落寞。他好像對洛子嬈的回答並不滿意，於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地從嘴裏擠出來一句：“果然。”
“果然？什麽果然？”洛子嬈一頭霧水的追問道。
“沒什麽。”裴翊苦笑著抽了抽嘴角，說道。
裝吧！他就裝吧！
洛子嬈自知自己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便住了口，不打算追問下去了。
兩人默契的都沒再開口，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沒來由的變得有些尷尬。
洛子嬈識趣的把自己的手從裴翊的胳膊上拿開，低著頭，一直擺弄著袖口。
突然，裴翊伸手拉住了洛子嬈的手，一下子就將她拽到懷裏去了。
“阿嬈……”裴翊突然從背後緊緊抱著洛子嬈，口中呢喃。
裴翊呼出來的熱氣，盡數噴灑在洛子嬈的耳根處，癢癢的，有點麻。
雖然這種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但洛子嬈竟意外的對這種感覺絲毫都不抗拒。
“我在呢……”洛子嬈聽見裴翊喚自己“阿嬈”，便靠著他的胸膛，回應道。
“你不許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他喃喃的說。
☆、酒裏有藥
“瞎想什麽呢，我一直在啊。”
裴翊沒有搭話，只是把頭靠在洛子嬈的肩上。
洛子嬈便靜靜的坐著，由著他從身後抱著自己。
馬車一路顛簸，很快便抵達了翊王府。
剛一步入王府，就有一個自稱小嬋的丫鬟，隔著老遠就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小嬋失職，沒能照顧好王妃，還請王爺......允奴婢以死謝罪！”
說完，還朝著裴翊磕了個響頭。
小嬋，是翊王府為洛子嬈仔細篩選出來的貼身丫鬟。只是才剛見到自己的主子，就講什麽死不死的，不太吉利。
洛子嬈瞄了裴翊一眼，發現他面露慍色的看著小嬋。洛子嬈覺得小嬋這小姑娘長得順眼，生怕裴翊真的會賜死她，於是就搶先一步說道：“好了好了。本宮這不好端端站在這嗎。小嬋是吧，趕緊起來，回寢殿替本宮更衣。”
小嬋聞言，婆娑著淚眼瞧了瞧裴翊。
裴翊聽出了洛子嬈的言外之意，便不悅的皺了皺眉，打算不予追究：“沒聽見王妃的話嗎。還不快去！”
小嬋一聽，立馬就不哭了。她利索的起身，命府上宮娥都去正王妃的寢殿門口候著，準備侍奉洛子嬈梳洗打扮。
洛子嬈往自己的寢殿方向走去。可才剛走沒兩步，她就聽到前院派人來說，南安郡主親自到府上拜訪了。
南安郡主……這稱呼怎麽這麽耳熟呢。
哎呀！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趙君莞嗎！
意識到這點，洛子嬈突然回身跑了回去，拉住了裴翊的胳膊。
“怎麽了？”裴翊關切的問道。
“我……”洛子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了裴翊，“我不太喜歡她，所以不想讓你們見面。再說剛剛才見過，怎麽又來，這也太煩人了吧。”
裴翊握住了洛子嬈的手，眼神堅定的望著她道：“本王答應你，只是隨便跟她寒暄幾句便打發她走，然後過去找你。好嗎？”
“好。”
裴翊走了。是往前院去了。
洛子嬈望著裴翊的背影，一想到他是去見趙君莞，而自己身穿奴婢衣裳不便一同前去，心裏就很難受。
回到寢殿，洛子嬈像個人偶似的站在床前西域進貢的羊毛地毯上，那些宮娥們不由分說，上前就把洛子嬈身上那左三層右三層的奴婢衣裳給扒了去。
“娘娘，您這可使不得啊！”小嬋一邊替洛子嬈整理裏衣，一邊說道，“您是王妃，身份高貴，切不可再穿這種有損身價的衣裳了。”
小嬋還叨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但洛子嬈一點都聽不進去，因為她的心思，早就隨著裴翊飄到了前院兒去了。
正當洛子嬈想要派小嬋去前院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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