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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過年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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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乎的臉龐,卻有些酸溜溜的想著,果然是賤命好生養。長孫穎出於謹慎期間,劉氏懷孕後就讓著她住到這裏來,吃飯都是跟著長孫穎一起吃的,生怕有人在裏面做手腳。原本還擔心劉氏一個孕婦受不了魚肉羊肉的膻腥味呢,可沒想到劉氏胃口好的很,這都七八個月,除了起初孕吐過幾天,後來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給什麽就吃什麽,整個人都補得白白胖胖的,讓著高陽公主羨慕不已。

高陽公主今年也懷孕了,只不過她或許嬌生慣養的狠了,有了之後孕期反應大得很,聽說吐得厲害。長孫穎把著宮裏頭止吐的蜜餞果子搜羅了一大包給她送過去,她吃了說緩解了不少,後來駙馬又不好意思的跑來要了幾回,當然也投桃送李的送了些他們收集的止吐的果子。不過劉氏不怎麽吐,對著這些小零嘴也不大感興趣,大部分都入了長孫穎的肚子。等著高陽公主五個多月好了些時,進宮來看她,長孫穎被嚇了一跳,因為只見著她肚子大了不少,但是整個人卻瘦多了,胳膊細的跟蘆柴棒似得,下巴都尖了起來。

“怎麽都成了這個樣子!”長孫穎看著高陽公主,只覺得像是見到了埃塞俄比亞的難民,當下就吃驚的問道,“房家人不給你吃飯啊!”

“哪有。”高陽公主驕傲的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她們都緊張的什麽似得,婆婆親自來公主府照顧了我半個月,被我們反覆說才回去的。只是我胃口實在是不大好,什麽都吃不下,有時候想著吃點稀奇的小玩意兒,讓駙馬半夜去買,可是誰知道買來了一看就吐,把他都給嚇哭了~”

長孫穎聽著這些,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我看駙馬最近也瘦了一圈。”

“可不是。”高陽公主氣色不大好,但是說起話來,還是滿臉的得意,“我都說不必他親力親為,讓奴婢們去買東西就好,可是他總說別人去不方便,宵禁後滿城的跑,有他那張臉能省下不少盤問時間,所以非要自己去不可。你想想,他白天又要上朝,晚上還這麽折騰,能不瘦麽。唉,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把爹娘折騰成這樣,等著長大了要是敢被孝順我們,我非把他打的屁股開花不可。”

高陽公主說了半天,長孫穎便明白這位懷孕都要四處跑的是過來炫恩愛的,於是附和著她誇了幾句駙馬果然是體貼的好男人,由衷的表示了自己的羨慕之後,又留著她吃了頓孕婦大餐。不過這餐就她跟著劉繡在吃,高陽公主就是略微了泡了些飯,勉強的吃了幾口,然後就是看著劉氏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完了很是羨慕的問劉氏的秘訣,劉氏見著公主問話,憋了半天,也只回答出一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你這地方養人,你好,連你周圍的人都比別人順利些。”讓著局促的劉氏下去,高陽公主在臨走時感慨的說道,聽著長孫穎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兩人之所以懷孕有這麽大區別,主要是因為劉氏是幹粗活的,身體強壯,年紀又大,發育成熟了,所以負擔不大。而著高陽公主則是養尊處優的慣了,年歲又小,所以這一胎當真是危險之至。

“雖然說你身子不大舒服,可這些天要是吐得不厲害了,記得在院子裏讓人扶著多走動走動,床上躺久了,生孩子時會很辛苦的。”長孫穎送她走的時候悄悄告訴她,為了讓她取信,還特意補充,“這是給兕子治病的那個神醫說的,我教人問了他你的狀況,他說你沒什麽問題,就是走路太少。”

“孫思邈之前就已經離開京城了,駙馬去請都沒有請到,你是在哪裏找到他的啊?”高陽公主聽著長孫穎這話,奇怪的問道。

“啊,”長孫穎沒想到孫思邈竟然又溜號了,一時有些結巴,不過高陽公主倒是自說自話的結了這個圍,“哦,肯定是九哥讓人找到的,行了,我知道了,我這麽小的事情你也能讓人去專程問一趟,可見是把我放在心裏的,我謝謝你了。”

“嗯,記得,多走路,多運動。”長孫穎不敢再說其他,拼命的點點頭,揮手送著她離開了。

等著高陽公主走了之後,長孫穎想著她那副病仄仄的樣子便有些後怕。長孫穎的年紀跟著高陽公主相仿,生活狀況也差不多,這個年齡懷孕生孩子,那當真是九死一生。所以等晚上李治回來時,她待著李治格外熱情,主動去抱著他蹭蹭,狗腿的巴結道,“九郎你對我真好!”

“你才知道!”李治理所當然的說道,然後一敲她的腦袋,“行了趕快松手,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59失手

李治有時候會覺得長孫穎挺沒良心的,自己對她那麽好,她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點都不懂得對自己感激流涕。可是等在著別人那裏感受到“湧泉相報”的滋味後,卻又會覺得,還是長孫穎的理所當然讓人舒服。

他能有這感受,還“多虧”了王嬋。

長孫穎這裏有了個孩子,王嬋起初是不在意的,畢竟一個沒名分的宮人生的孩子,能金貴的到哪兒去,可自從她承寵半年多,肚子裏還沒點響動後,便有些坐不住了。每月按時到來的月信像是噩夢一樣,時時提醒著她,她還沒懷上孕。

“娘子年紀還小,倒也不必如此著急。”荷姑看著王嬋為此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心疼她,王嬋入宮之後,簡直是將著從未吃過的苦頭都吃盡了,整日裏擔心受怕,如今這小模樣真是讓著她這個奶娘不忍。

“我不急,她們卻急得很呢。”王嬋動了動杯子,臉色因為月事的到來而有些蒼白,“母親前幾天才來問過,說如今殿下的長子都快要出生了,我這裏怎麽還沒有動靜兒。”

“什麽長子,還是肚子裏的一塊肉,誰知道是男是女,你不要太過擔心了。”畢竟是主母,荷姑不好說柳氏的不是,只能勸著王嬋,“娘子且寬寬心吧,徐孺人那麽多年,不也是沒有。”

“我跟她哪兒能比,她有也是那樣子,沒也是那樣子,有多大區分,到是我,”王嬋無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語,“那邊只是承歡了一次,怎麽就有那麽大的肚子呢。”

“娘子,”荷姑聽著王嬋這無意識的話,忽然激靈一動,瞧著附近沒有人,於是半蹲下來,跟在她耳邊說道,“如果您介意的話,不如待著那孩子生下來,是個男的就抱過來養。”

“這怎麽行!”王嬋聽著這話,回過神來身子一顫,卻是下意識的就反駁道,“她有殿下撐腰,怎麽可能把孩子給我?”

“怎麽不行!”荷姑只覺得王嬋太單純了,“你把孩子要過來養,那才是名正言順。你看看普通人家,哪個不是正室撫養庶子?那位自己都名不正言不順,哪裏有資格再弄個孩子在身邊?你不說則已,只要你張口,就是殿下也不好說你的。”

王嬋無非是覺得長孫穎原本就已經盛寵,如今又有個孩子再手,怕她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但是要她真的跟長孫穎叫板,她又對這個看不清楚“底線”的對手感覺到恐懼,所以面對荷姑的建議,她並沒有很快回覆,只能搖了搖頭,“你讓我想想。”

王嬋自己在這種事情向來是沒有什麽決斷力的,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請人將著武媚娘喊來,在著花園裏以賞花為名,跟武則天商量這件事。

“這不是不妥,”武媚娘聽了王嬋的話之後,猛然搖搖頭,然後勸著王嬋說道,“荷姑的建議,雖然讓你占了理,但是卻不得人心。您想想,你要孩子,那要不要孩子的娘?”

“這有什麽區別?”王嬋有些不解,孩子生母身份如此低微,在她眼前實在是礙眼,她連著這孩子都有些看不起,又怎麽會要那個多餘的女人來面前晃悠。

她原本以為要孩子就夠了,沒想到聽武媚娘的意思,這其中似乎還有很大的差別。

“您若是將著孩子的母親同孩子一起要了,那劉氏早就被長孫孺人養熟,來了也不會記你的恩,反而會戰戰兢兢的防著你。有這麽個生母在身邊,你說這孩子長大會記得感激你這嫡母嗎?”

“這,”王嬋沈吟了片刻,張口說道,“那就只要孩子。”

“這樣更不行。”武媚娘搖了搖頭,“你將著孩子跟生母分開,固然可以讓他不被生母影響,一心一意的視你為母。可這世界上哪裏有不透風的墻,長孫孺人對著她們母子有恩,這在宮裏頭是多少人都看得見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早晚都會傳到孩子耳裏。你說孩子若是長大知道了你是令著他們母子分離的人,會怎麽對你?”

“這,”王嬋楞在了原地。

“所以,你這是自己給自己養了個仇人啊!”武媚娘總結道,然後看著王嬋茫然的表情,倒是也能理解她瘋狂的渴望子嗣的心情。

在外廷長孫無忌越風光,那麽在李治的後宮裏,長孫穎將她取而代之的幾率就越大,她能生的下孩子還好,若是一直無法懷孕,那麽李治完全可以因無子而修了她。

換做是她處在王嬋的位置,也會一樣的仿徨無措的。

“那我當真是沒有辦法了?”王嬋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臉上的表情既是迷茫,又是無助。

“若您實在是想要個孩子,”武媚娘看著王嬋這樣,知道是自己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當下往前一步,低聲對她說道,“妾身有法子。”

“哦?”王嬋知道她向來善於揣摩人心,尤其是對李治,很多時候一些行為她都沒有想到為何要那樣,但是照著武媚娘的話去做了,果然能討李治的歡心,所以時間一長,對著武媚娘本能的有一種信服。

“長孫孺人能有孩子,你怎麽就不可以如法炮制一個出來呢?”武媚娘低聲勸誘道,“你從別人那裏抱來的,哪裏有自己提拔的人可靠?”

“你這是什麽意思?”王嬋聽到武媚娘這個大膽的提議,一時沒有領會她的意思,滿臉迷惑。武媚娘見狀,不得不將話再說透些,“你每個月總有不方便的幾天吧?那個時候殿下來您這裏歇息,您是怎麽辦的?將他推出去便宜別人?”

“我,”王嬋張了張口,有些明白了武媚娘說的意思了,一時瞠目結舌。

“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那幾天您也是沒辦法受用,不如便宜了自己身邊的人,她那裏既然能有人成功懷孕,難道你這裏就不成?試上幾次,總有可能弄出一個皇子來的。人是你精心選的,忠心是第一要務,只能依靠你是第二要務,有了這個,豈不是比搶抱別人的孩子來的妥當的多?”

“你,你,”王嬋聽著武媚娘這個提議,原本想要大聲的斥責她,可這個時候連著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是“你”了兩聲,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裏。

她一直都不願意跟任何人分享李治,這會兒卻不得不將著其它女人送上李治的床,哪怕只是一晚上,這叫她怎麽受得了?

為了爭寵而不擇手段,這是她一直最鄙視的做法,可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可悲的將要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這個時候,她已經無力去說什麽了。她知道自己與武媚娘有著本質的不同,而這種不同,會讓許多她可以輕易接受的事情,在著自己看來簡直是重逾泰山,而這一切,她根本無法對任何人訴說。

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在著皇宮裏,只有武媚娘的那套才可以勝出。

“娘子你要知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有些時候你的規矩能派上用場,但有的時候,你不能死守著規矩,那會困死你的。”武媚娘苦口婆心的勸道,“你以君子之道去對小人,那輸的不是你,還能是誰?你也不雅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麽不好意思,你原本就是妻子,在著自己不方便時安排侍妾去侍奉丈夫,這是你的本份,也是你的美德,沒有人能因這個而指責你的。相反,他們還會誇獎你的賢惠和大方!”

誰要那個賢惠和大方的虛名!王嬋坐在那裏,動了動手指,最後卻始終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揮了揮手,讓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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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她又跟你說了什麽?”王嬋回宮時,荷姑看著王嬋蒼白的臉色,迎上來不滿的問道。

武媚娘的存在,對於她來說是個深重的威脅,原本王嬋什麽都聽她的,可如今有了武媚娘,很多事情王嬋都會私下裏再去問問武媚娘的意思,並且對她的意見十分推崇。這讓荷姑感覺到危機,可她不能說王嬋的不是,於是只能怪武媚娘太不要臉,挖空心思的媚上邀寵。

“沒什麽?”王嬋虛弱的笑了笑,然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了看桌上放著的布料,“這是怎麽了?要送到哪兒去?”

“是長孫孺人派人過來,說是要借幾匹料子。”荷姑撇撇嘴,不滿的說道,“雖然送了錢來,可咱們又不是布商,那裏有她要就給的道理!”

王嬋沒有說話,各人的份例不同,她這裏的確是有許多其它女人沒有的好東西,後宮的嬪妃們之間,也會有“借東西”的習慣。長孫穎來她這裏借東西是正常的,荷姑雖然嘴上叨叨,但做出給不給的決定權還是在她這裏,所以這些東西是搬出來讓她過目,然後做決策的。

“怎麽又要料子,還都是男裝的,”王嬋看著那布料,若有所思,“她又要再給殿下做衣服?”

長孫穎學裁縫不是什麽新鮮事,笨拙程度令人發指,偏偏還樂此不疲,不但毀壞了自己的布料,連著徐芷的份例都被她借過去糟蹋完了,所以上次就已經派人來問王嬋借過一次了。

“來的人沒說,只說是她自己練手藝的。”荷姑一臉八卦樣的湊近她,“不過在你不在的時候,奴婢已經悄悄從旁的渠道打聽過了,說這回不是給殿下做的,而是給著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聽人說啊,長孫孺人言之鑿鑿的說這回肯定會生男孩兒……你瞧著她那輕狂樣兒,要是最後生個女兒出來,有她看的了……”

“兒子,”王嬋喃喃自語了一句,卻是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

“王妃,王妃,你怎麽了!”周圍人一陣驚呼,等王嬋看到頭頂的房梁穩定下來後,才發現自己躺在荷姑的懷裏。

“可能是剛才在太陽地裏站久了,有些暈吧。”王嬋虛弱的說道,然後閉著眼睛吩咐荷姑,“荷姑,將著咱們帶進來的那些丫頭整理下,我,我想見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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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在王嬋進宮時陪嫁了不少丫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本就是作為媵妾的職能進來的,所以身家品性和樣貌早就被梳理了一遍,很容易就能找到王嬋要的類型。

不過王嬋一點都沒有為此而感覺到高興,在整個過程中,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後挑選了個跟自己身材相仿,樣貌中等的,命令她以後近身服侍自己,專門負責鋪床疊被的事情。

“娘子,”等著人都下去了之後,荷姑看著王嬋的神色,擔憂叫了一句。

“我沒事,”王嬋扯著唇角笑了笑,笑得格外悲涼,“你們不早就料到了這天,連人選都準備好了,我,我還有什麽可掙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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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嬋和李治這些天的關系不錯,李治也很給她身為正妻的面子,一旦註意到自己有很長時間沒來,便會主動到她這裏來,並且留宿。

實際上對於嫡長子的事情,他也是很看重的,十分希望王嬋能生出嫡長子來,所以耕耘也十分賣力。

這天晚上跟平常一樣,兩個人見面,一起吃頓飯,吃飯時王嬋頻頻勸酒,勸道李治真覺得喝不下了,趕緊舉手阻止了她,“好了,你的心意孤知道了,再喝就要醉了,別勸了。”

“是。”王嬋低了下頭,有些緊張的看著膝蓋,然後聲如蚊訥的問道,“那,那今晚要不要在這裏就寢?”

“就在這兒歇吧。”李治知道她留宿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最近事情多,他也心煩,於是為了修身養性,便經常去長孫穎那裏睡。如今算算,就算是為了未出世的兒子,他也該在這裏努力一番了。

有了他這個承諾,兩個人再說話時,氣氛裏頭便不自覺的的帶了些旖旎的氣氛。李治原本有些微醺,於是看什麽都帶著了幾分美好,眼看著時間差不多該就寢了,於是便拉著王嬋的手就要到床上去。

“別,燈還亮著呢。”沒想到剛走了兩步,王嬋就拉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裏羞澀的說道。李治知道她臉皮薄,這幾次辦事都要吹燈,但是如今宮人已經被遣散了,也不好再喊人,只能松了手自己去吹燈。等燈滅了,他正跌跌撞撞的抹黑過來想要把人抱上床時,卻沒想到一個柔軟的身體撞上了他,然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纏上了他。

李治一楞,疑惑王嬋今天怎麽這麽主動了?但是沒有男人對這種主動不歡迎,於是兩人摟摟抱抱的便上了床。

這一次王嬋各種屈意承歡,將李治伺候的很舒服,不過等著他真正進入時,卻陡然清醒了。

他又不是傻子,處子和非處子的差別,難道還分不出來?

只是到著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於是李治只能憋著氣做完全套,然後等事畢披上衣服,直接將著玉枕往地上一甩,然後喝道,“掌燈!”

他的怒氣實在是太明顯,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不長眼的人,只聽著悉悉索索,原本消失的人像是春天雨後的春筍似得,唰唰唰的出現,戰戰兢兢的點亮了燈。

他們原以為李治至少也要到明天早上才會發作,沒想到他竟然連這一刻都忍不住了,於是一個個將頭垂的低低的盯著地面,恨不得自己是柱子。

李治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直接往床上看了一眼,見著床腳抖抖索索的盤著一個女子,看著那身肌膚便知道不是王嬋。

“怎麽,還不出來,還要我請啊!”李治收回了目光,看著門口冷冰冰的說道,他一向溫和,可這會兒發起脾氣來,卻是前所未有的駭人,每個人都感覺到頭皮發麻。

“還是說,你真打算讓我將她當做真的王妃!”李治見著王嬋竟然還敢不過來請罪,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度,“你當孤是傻子還是瞎子!”

王嬋在外面聽著這話,肩膀抖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理好自己的衣裙,青著臉但卻步伐穩健的走了起來,在李治面前一福,“妾身拜見殿下。”

“你的膽子真大,”李治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打女人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出來的,於是只能一手抓起另一個玉枕朝著王嬋的腳邊摔去,怒吼道,“你好大的膽子!”

周圍人都被李治這舉動給嚇呆了,王嬋卻是一臉肅穆,面向仿佛石雕般平靜,“妾身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麽,妾身只是盡了做妻子的本份,不知何錯之有!”

“本份?你的本份就是往我的床上塞女人?”李治氣得渾身直顫,只覺得跟王嬋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沒想到竟然有在這個時候還如此鎮定的女人。

“妾身作為你的妻子,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剝奪了殿下享樂的權利,所以特意讓自己的婢女來侍奉你,這有什麽不對嗎?”王嬋平靜的說道,甚至擡起了頭,不敢示弱的看著他,“殿下對妾身厚愛有加,妾身實感仿徨,所以想盡辦法希望能為君解憂。”

李治聽著她這話,憤怒到極點,反倒是笑了起來,“這麽說,是我錯怪了你,是我不識你的大度?”

“正是。”王嬋豪不心虛的說道。

“若你真是賢惠,真是大度,那你就該堂堂正正的將人引到我面前,任我選擇,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在著這不見天日的時刻,用著這樣李代桃僵的手法騙我入嗀!”李治看著王嬋,目光冷漠而又淩厲,“我曾經以為你是個有原則有氣節的女子,這麽看來,卻是我看錯你了。你跟著後宮那些女子,並無分別!”

說完這話,他卻是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面走去。王嬋先前面對他的暴怒都沒有害怕,可是聽著他這句失望,卻覺得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疼的幾乎無法呼吸。她看著他離開的步伐,終於忍不住向前走前了兩步,無意識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李治停下了腳步,王嬋看著他的動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今晚這番舉動,把孤當成了什麽,又把你自己當成了什麽?!”李治轉過頭,看了王嬋一眼,然後不等她回過神來就猛然從她手裏頭抽了袖子,怒氣沖沖的走到了門外。

她當真以為他那麽缺女人!

**

因為是半夜,也不大好打擾其他人,況且這種丟人的事情也不好告訴其他人,於是李治草草的沐浴之後,幹脆就自己一個人歇著睡了。等著第二天醒來,怒氣消減了不少,越想越慪,卻也知道真如同王嬋所說的那樣,自己還真沒辦法拿這事情治她的什麽罪,因為王嬋此舉,的確是大方又賢惠!

不過這種大方和賢惠,卻讓李治覺得惡心。因為他發現,在王嬋那裏,王妃的位置始終要比對自己的愛多一些,為了固寵,她甚至可以違背她的本意,將著不相幹的女人送到自己的床。

她究竟是怎麽樣才能做到這一點的?

這個時候看起來,長孫穎的吃醋明顯可愛的多了。她就像是個小醋壇子,自己喜歡誰多點,看誰多點,她總會生出點事來逼著自己將註意力放在她身上,這樣雖然幼稚,但是卻讓他感覺到強烈的自己是被需要著,被愛著的感覺。

自己對王嬋好,王嬋竟然想出要送女人給自己以“報答”自己,但是對於長孫穎卻完全沒有那個顧慮。他對著她好,她理所當然,而她對著他好時,他也覺得那麽的自然,不代一絲算計和功利,似乎只是發自於內心的喜歡。

想到這些,因為王嬋這件事引起的戾氣不知不覺就消散了很多,他忍不住就想去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看看她的笑容,放松放松自己。

60變天

人說來也奇怪,像是點了其它女人侍寢這種事情,李治原本覺得自己該是理直氣壯的才對,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見到長孫穎,竟然覺得有些心虛。

有的時候,人的感情跟理智是違背的,雖然一邊想著不就是睡了個女人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是被迫的,一方面面對著長孫穎卻又的的確確的感覺像是欠了她什麽意思,於是這一覆雜心理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李治對著長孫穎忽然就熱情了起來。

“想要什麽東西?”長孫穎聽到這個問話,第一反應就是,“不年不節的,好端端送我什麽禮物?”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什麽特別的節日,她在心裏頭算了一道,確定連自己的生日都是半年後,頓時滿頭霧水了。

無事獻殷勤,非那啥啥即那啥啥啊~

“不是節日,我就不能送禮物給你了?”李治笑瞇瞇的摸摸她的頭,“我對你那麽好,這不是很正常。”

長孫穎對著他這種行徑,在心裏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殿下,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哦~

“我不缺吃不缺穿的,你不用特別送禮物給我。”長孫穎想了半天,最後發現自己現在的生存狀態真的沒什麽想要的。她心底深處倒是希望李治給她一道免死金牌呢,可李治還不是皇帝,現在說這話絕對會被當成神經病。

“看你那追求,除了吃喝還知道什麽。”李治一彈她的腦門,想了想愉快的決定了,“我記得庫房裏有一件二尺高的珊瑚樹,你這地方太素了,搬來給你當裝飾好了。”

珊瑚樹是指長成樹狀的紅珊瑚。因為它生長於遠離人類的深海中,所以與珍珠、琥珀一樣屬於三大有機寶石。唐人可能不知道什麽叫有機寶石,但物品都以稀為貴,因為珊瑚在海底生長,比珍珠之類的難以搬動,所以在這個沒有潛水設備的年代,越大的珊瑚樹就越珍貴。佛家將著珊瑚列為七寶之一,所以它又有富貴祥瑞之意,被譽為“瑞寶”。晉代的時候,石崇和王凱鬥富,其中一項就是敲珊瑚樹。

李治雖然不是二桿子,比起李泰算是窮人,但是比起石崇,他還算是小富,拿個珊瑚樹討女人歡心還是小意思。

“那血呼啦次的東西,放在這裏怪滲人的啊。”長孫穎本能的就反駁道,然後看著李治的眼神,趕緊一縮脖子的解釋,“那東西那麽貴,要是不小心碰壞點什麽,我可賠不起。”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李治敲她敲上癮了,又敲了她一下,這才說道,“碰壞了有什麽了不得的,你要是喜歡,砸了都沒關系。”

他是儉樸,又不是寒磣,更不是守財奴,沒道理連個珊瑚樹都舍不得。

李治說完這話,覺得自己倍兒豪氣,看著正仰頭望著自己的長孫穎,矜持的點了點頭,“你有什麽感慨,直說!”

“六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長孫穎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摟住他的腰然後把臉埋在他懷裏頭說道,“簡直是土豪斃了。”

李治聽了她這話,雖然不懂她那個詞的意思,但是想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好話,正想要懲罰的捏她的臉,卻發現她早一步聰明的把臉埋在他胸前,讓他無從下手。

“你啊,”李治感慨了一句,手擡了半天,最後卻是放下,改為摟著她的腰感嘆的說道,“真心是聰明都沒用在正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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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送了長孫穎一大盆珊瑚樹,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連著上朝時走路都帶著風。反正最近朝中就是那些事,他每次都放空自己充人柱子,倒也很容易應付過去。這天他又一臉嚴肅兩腦空空的在那裏發呆時,忽然聽到審查齊王李佑謀反案的人啟奏,說案情又有了新變化。

齊王那弱智的謀反案子還能引起什麽變化?李治有些不解,集中註意力聽著,卻不料負責的官員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只將著奏本遞了上去。而皇帝看了奏本之後,忽然變色,借著就立即罷朝,命著宰相們去甘露殿議事。

這不同尋常的行徑讓李治奇怪,他腦筋一轉,看著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想要隨人離開的刑部侍郎,直接走過去,悄悄的將著那人一拽,然後示意他尋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要是再高點的官,尚書那個級別的李治也不怎麽夠得上,倒是各部的次長,卻是有些年輕的與他交好。此時這位正好是他的人,所以見著李治打招呼,也就會意的點了點頭,待著李治到了弘文館書庫的最角落裏,呆了片刻之後,便見著這人匆匆到來。

李治見著他來,正要詢問,卻見到那人擺了擺手,然後對他說道,“最近節氣異常,恐有變天之舉,殿下宜早日加衣,以免受涼。”

李治看著他的手飛快的在著書櫃上劃著,卻是一個胡人的人名:紇幹承基。

那人寫完之後,就隨手拿起一本書出去了,李治靠著墻在那裏站了半天,等腿都麻了,這才匆匆的走出門。

他只得是天,說的也是變天,這天底下有什麽事情,能嚴重到以變天來形容?

不是皇帝除了問題,便是太子除了問題。

如今父親身體健康,自然無虞,那就肯定是齊王的謀反案牽連到了太子。

難道齊王跟太子有勾結?李治很快就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推斷太荒謬了。太子就是再裝瘋賣傻,也不可能跟李佑這種人交好。

上輩的叔叔們中,太子交情最好的是漢王李元昌。李元昌是高祖第七子,善行書,又善畫馬,筆跡妙絕,時人嘆服。他偶爾也做人物畫,水準在二閻之上,可見其技藝高超。除了書畫,他其它方面的知識也很淵博,常與人談詩論道,風雅之至,有賢王之名。

從一個人的交友品味就可以看出他是什麽人,所以李治覺得太子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要不然怎麽都不可能跟齊王有瓜葛。況且三天前不是已經說齊王案完結了嗎?如今怎麽又會翻出這種變故?

很顯然,紇幹承基是個關鍵。

李治回去之後,即刻就讓人去查紇幹承基是誰,很快就查了出來。跟太子沾邊的胡人不多,又有名字在,查起來十分容易。李治很快就得知他是東宮的衛士,時常陪著太子出行游獵,除了是胡人外,並不算很特別。

太子好武,身邊常有驍勇之士,紇幹承基只是個小頭目,類似於他的人有十幾個,太子能不能記得他,都是個問題。

李治聽著這個,卻仍然不能放心,於是轉派人去查紇幹承基現在在做什麽,結果一查就吃驚了,他竟然在半個月前因為齊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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