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叔陽沒有回答。

我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你去了教室，也見到了張仲桾，對不對？”

盧叔陽依舊沒有回覆。

楊七月卻是急了：“叔陽，你倒是說話呀！”

我死死地盯著他，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半晌，盧叔陽終於嘆了一口氣，沈沈開口：“我是見到了他。”

“什麽！”一句話無疑在眾人心中投下一顆重磅□□。

“可當時他已經發狂了……兩眼冒著紅光，渾身散發著黑氣，身體不受控制地在教室裏橫沖直撞。我趁他不備制服了他，想給他餵下食物，卻被他以蠻力推倒在地，奪門而去。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我：“若是如此，你剛才為何說謊？”

盧叔陽：“他差一點就可以不用死的……我……”

“你怕我們責怪你，還是……懷疑你？”我字字擲地有聲。

盧叔陽：“這些就是事實，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聽完盧叔陽的話，眾人皆是不語。

“盧叔陽，事實究竟如何其實都不重要了。”我鄭重地開口，“即便你沒有故意阻撓，你也必定有所保留。因為在你看來張仲桾，不，我們所有人的生命，根本都不值一提。”

“是啊。”梅亦芃也想到了這一層，“你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可我們只有一條命，沒了就是沒了。對你而言我們就像是游戲裏的NPC，有哪個玩家會為了NPC拼盡全力呢？”

盧叔陽仿佛被戳中心事，低下頭沈默不語。

身旁的楊七月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

真真假假，我們身為局中人又如何能夠分辨。只是，同伴的背叛我們已經承受不起。如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根據五行的指示，現在還剩下最後一組命格。既然我們合力也無法扭轉局面，要不然還是分開吧，誰生誰死，聽天由命。”梁玖的臉上掛著罕見的認真。

十人之中，屬“土”命的，只剩下——我和梁玖。

“好。”我表示沒有異議。

右手卻緊握成拳：

安然，若他們死了，你會怪我嗎？

“我會在五行墻那裏等你們……”這是眾人分道揚鑣前盧叔陽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著我們之中的——幸存者。

“等等我！”陸晗鈺追上了我。

“你怎麽跟來了？”我擰了擰眉。

陸晗鈺：“梁玖有梅亦芃陪著，七月和盧叔陽又沒有什麽危險，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

我略一思忖，陸晗鈺畢竟與十二年前的恩怨無關，便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陸晗鈺見我默認了她的陪伴，就順勢問道。

“人臉時鐘。”我應道，“我去看一看自己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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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張人臉依舊緊閉雙眼，仿佛在哀悼自己短暫的生命，又仿佛在哀悼我們可憐的命運。

白骨一長一短，指向4:35。

每次來到這裏，冥冥之中都能感受到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我。

我鬼使神差般地再一次伸出手，摸上右上角的那張人臉。

指尖觸碰到她臉頰的一剎那，我依稀看到她結著白霜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感覺到身旁一道白光閃過，我急忙轉身——

陸晗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已經見過好幾次的“黑影”。

“你是誰？”我盯著那張白色面具，似乎想要透過那微笑，看到背後真實的表情。

黑影卻緩緩伸手，脫下了鬥篷——

長長的黑發隨風飄揚，紅色的連衣裙如火如血。

正是我夢中的那個女生。

她一步一步走近我，這次我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她伸手解下了我的圍巾，撫了撫我有些淩亂的發絲，動作溫柔。

“你……”看著眼前的人，我只覺得萬分的熟悉，便伸手撫上她的面具。

她沒有躲避。

我有些顫抖地摘下——

白皙到幾近透明的皮膚，遠山一般的眉，深邃如星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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