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時過去，霍樊閉了閉眼睛，繼續聽對面問話。

“你到底持有恒宇熱力多少股份？當初是用多少錢置換的？”

“我說過了，我不控股，只占百分之十，任何決策我都沒有參與。”霍樊手被拘在桌子上，兩只腳挪動了下。

“你成立恒宇熱力後資金短缺向社會上集資了多少錢？”

霍樊說話很慢，“我說過，不是我成立的恒宇熱力，我是被人拉進去的，至於集資的事情我不知道。”

“恒宇熱力面向社會集資了一百多個億，都用於什麽地方了？你們股東當時沒有任何異議？”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外地，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那麽，恒宇熱力已經買了西京海邊生態新城的那塊地，你知道吧？”

霍樊眸子越來越沈，“我不知道。”

“現在恒宇熱力還不上老百姓的錢，這塊地已經被政府控制，等著再次出賣後堵窟窿，你怎麽看？”

“我能怎麽看，我說了也不算，只占那麽點股份而已。”

“你當初花一個億換取得股份，這會兒挺淡定的啊……”

霍樊露出來無奈的笑，“嗨，我都說多少遍了，我一分錢都沒投，是那個張總贈給我的股份。”

“平白無故的，人為什麽贈給你股份？”

霍樊撇撇嘴，這個話已經問過不下十回了，“他是個同性戀，他暗戀我，解釋的通嗎？”

“你口中的張德義已經畏罪自殺了，你說的話沒辦法證實，還是說點實話吧，省的在這兒繼續呆下去……”

霍樊攤攤手，“我也想出去啊，你放我嗎？”

對面的男人站起來往外走，同時又進去一個人審問霍樊。

走出來的這個男人從走廊一直走，拐個彎進了樓梯間，掏出來手機給對方打電話，“陸總，你所料不錯，這個霍樊陽確實在攪混水，答話滴水不漏，我們正在連續審問，一旦抓住漏洞就能定罪。”

手機聽筒的聲音很沈，又帶著點啞，“哦，我也是為了給社會除害蟲，才舉報他的，他身上有很多官司，劉警官，要是需要我配合盡管說話，我隨時過去。”

“暫時不用，恒宇熱力的問題政府非常重視，他們向老百姓集資了一百多個億卻無力償還，現在連利息都付不出來，老百姓天天去告狀，唉……”

“我們富恒集團正打算承建外圍的公園和停車場，可以向政府投資十個億。”

“哦？那太好了，按理說陸總，你也是受害人，但是還這麽的通情達理，上次還叫您過來審問，真是對不住了……”

“沒關系，這事都得調查，我理解，我也希望你們能盡快有個定論。”

“一定，一定。”

掛斷電話，男人顯然很興奮，重新回到審問室。

二十個小時，已經換了十多個人審問霍樊，霍樊沒吃沒喝，感覺眼皮都快聳搭下來了，對面的男人突然大吼，“你給我清醒點兒，問你呢，你成立恒宇集團時幾個股東，股份是怎麽分配的？”

霍樊真是受不了，剛才他已經發了一頓火，但是對面根本就不接茬，只能低聲答，“我不知道。”

“你總是不配合我們工作，你就總也不能休息，來，繼續，當時像社會集資的主意是誰出的？過後的資金流向是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

三十個小時，霍樊真的累了，嘴唇爆起一層皮，只是眼睛還很亮，他沒有堅持的必要，他知道，因為齊叔不在，顯然這件事也在秘密進行，他堅持也沒用，但是他得找到一個後期能翻身的罪。

“你和張德義到底是什麽關系？你們之間出現過多少次的金錢交易？”

“都是他給我錢，他追求我……”說完，霍樊猛的擡頭看向對面。

對面的男人顯然抓住漏洞，“你說張德義給過你錢，多少錢？用銀行賬戶轉的？還是現金？日期是哪天？”

霍樊突然閉嘴不說了。

“霍樊陽，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著審問你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省的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再者，你不說也得說……”

最後一句尤其重。

霍樊突然喪氣的垂著頭，慢悠悠的說，“我都不知道你們從哪兒找到的我，我和那個張德義確實有過一段，他天生就是個同性戀，剛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他就好哥們的把我拉進恒宇當了個掛名的股東，至於錢……”

霍樊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能給我口水嗎？”

“說完給你。”

“好，他給過幾次錢，說是分紅，都是現金。”

“總共多少？”

“大概幾千萬吧……”

“幾千萬？”

“六千萬。”

霍樊被送到了另外一個單獨的房間，還是沒有水，他奶奶的，霍樊活動活動手腕，擡頭掃了眼頭頂的攝像頭，然後躺在單人床上閉上眼睛。

第五天，霍樊餓的前胸貼後背，現在就是有頭老虎他都吃的下去，正望梅止渴呢，門從外拉開，有人把他帶了出去。

“霍樊陽，有人要見你。”

誒？肯定是齊叔……

霍樊唇角扯出來個得意的笑，而後收斂，但還是微微翹起。

到了地方一看，臥槽，陸昱錚？

他們在一個開放的空間裏，門口站著兩個警察，陸昱錚看見他之後眸光微閃，隨後抿唇。

霍樊倒是很快調整了心態，“你怎麽來了？”

這事如果他知道了，那麽齊叔應該也快了……

“過的不好？”

霍樊硬裝堅強，但是憔悴的面容遮擋不住他的狼狽，“呵，還行吧。”

“我會盡量想辦法的。”

霍樊還要說話，突然門口的警察插話，“你們快點說，只有三分鐘。”

艹……

“我沒事，你回吧。”霍樊轉身把凳子踢翻，沖著門口的警察瞪了眼，“開門，我要回去。”

“不行，三分鐘還沒到。”

“我不說了不行嗎？”霍樊瞪著眼睛兇神惡煞，但其實，他的氣勢不那麽足……

“霍樊陽，你真的沒什麽要和我說的？”陸昱錚站起來側頭看著他。

霍樊舔了舔後槽牙，“呵，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霍樊轉過身舉起拳頭沖著陸昱錚就揮過去，砰的聲，陸昱錚後退躲開，同時伸手擋住他拳頭，另一只手攬住他腰把人摟在懷裏，霍樊氣的頭頂冒煙，眼睛盯著男人薄唇微啟，“沒有人能救你，只有我。”

“艹你媽，陸昱錚。”

“罵的真好聽。”陸昱錚舔了舔唇角，“你每次罵我，我都想把你淦哭……”

霍樊哪能忍了，咬牙用頭去撞他，陸昱錚被他撞的又後退一步，攬在他腰上的手松開，霍樊得到機會立刻反擊，拳頭直奔對方面頰。

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裏打起架來，霍樊好幾天沒吃飯了，沒幾個回合就被陸昱錚壓在審判桌上，“我等你求我。”

說完，陸昱錚低頭舔了下他的耳垂，霍樊躲不開，嘴裏再次開罵，“艹你祖宗……”

陸昱錚低沈的笑出聲，頰邊的酒窩淺淺，眸光深邃卻發著異樣的亮光，“乖一點兒，省的遭罪，嗯？”

警察目不斜視，“三分鐘到了……”

陸昱錚站起來，優雅的整理弄皺的西裝，臨走前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眼神，直至霍樊回到房間裏仍舊心驚不已，那是一種，瘋狂又癡迷到極致的要吞噬一切的眼神……

“這是你前幾天的證詞，簽字按手印吧。”

霍樊拿起來看了一遍，簽字按手印。

“你可以打電話通知一個人過來保釋你。”

霍樊接過來手機，裏面的信息都在，他第一個撥通的是齊叔。

那邊通了，但是沒人接，他連續打了兩遍都沒有人接。

第二個給寧眉打的，不在服務區，霍樊心情焦躁，想了想，再次給齊叔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時間到了，你每天有五分鐘的保釋時間，明天再打吧。”

有人過來把手機收走，霍樊壓抑著火氣回到那個單間裏繼續運氣，陸昱錚那個小兔崽子是怎麽調查出來他叫霍樊陽的，太他媽邪門了……

而且這次的事情不會也是他舉報的吧？那麽目地呢，為什麽要舉報他？

真她媽倒黴……

最主要的是，齊叔為什麽不接電話？難不成也被調查了？那可真是最糟糕的結果了……

他必須得盡快找一個人把他保釋出去，除了齊叔寧眉，他還能找誰？

霍樊又餓了一天，拿到手機的時候又撥通了齊叔的號碼，這次仍舊沒人接，而且掛斷後還有一條他在忙碌的短信自動回覆，霍樊抿了抿唇瓣，想起來那天陸昱錚說過的話，撥通了方維的電話。

嘟嘟嘟，時間越長，霍樊的心就越沈，方維的電話也撥不通，他隨便找了個人撥出去，同樣撥不通……

“時間到了。”

霍樊站起來，“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可以。”

霍樊接過來給齊叔打過去，仍舊未接，仍舊有一條短信回覆。

“你還要打嗎？”

“打。”霍樊已經確定齊叔肯定在接受調查，不行，他必須馬上出去。

陸昱錚正在做火鍋底料，廚房裏放了好幾盆的海鮮，螃蟹和扇貝們都在吐著白色的泡泡，手機突然響起，陸昱錚看了眼，優雅的擦擦手，拿起來接聽……

“餵……”

“我是霍樊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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