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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回不去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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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回不去了…… (9)

的嗎?

“你們出去忙吧,二爺來了知會一聲,把碎碗收拾了,房裏不用人伺候。”她打發人出去,要在那男人來之前冷靜冷靜。

那婆婆已與她生了嫌隙,能指望的便只是二爺與三爺了。

“夫人,方才梅香也來過一趟,說是梁姨娘管得嚴,不許她們出東苑大門,她今日是借著領東西的由頭出來的。”柳香撿著碎瓷,忽地想起此事。

怪今日那家會太重要,險些把梅香給忘了。

“說了什麽?”

提及梅香,趙氏態度冷淡,眼中浮現滿滿的蔑視。

那丫頭一早盯上了大爺,甘心先灌了湯藥去前院服侍,哪怕未必會被收用。這般有了二心的丫頭她自不會再留。

若非如此,當初她會考慮將更細心靈動的柳香送過去。

“說是進了東苑還不若從前,見大爺的面數是多了些,但也只能幹巴巴地看幾眼,什麽事都做不成。那梁姨娘瞧著好相處也上不了臺面,可不動聲色地就杜絕了她與紫雲靠近正房的機會,不是省油的燈……”

柳香談及東苑,語氣便沒了恭敬。那梁氏母女進府不足十日,夫人雖未招她拜見,心中卻是厭惡憎恨至極。

所以,她才刻意貶低迎合。

“又不是沒打過照明,她是何種貨色,有幾兩重量,我很清楚。”趙氏情不自禁地一陣陰笑,左嘴角揚了揚囑咐道︰“稍後你尋個小丫頭給梅香送個繡囊,提醒提醒她,誰才是她的主子。”

梁氏若省油,她早把那盞燈給滅了。

她想過梅香無用,可竟無用至此。

沒擺平秦商就算,進個東苑日日挨著男人,還被個破落姨娘管住了。

“不知能不能把東西遞過去呢。”

柳香見媽媽們都已出去,說話便大膽多︰“夫人有所不知,聽說大爺快將梁姨娘寵上天了,東苑所有事都是內部解決,從外邊伸只手進去都難……您說大爺急著要分家,是不是想著要將梁姨娘扶正?”

這番話字字珠璣。

她這是給主子提個醒兒,還可在梁姨娘身上做文章,用以阻攔分家。

太太最恨梁姨娘避開湯藥有了身孕,如此心機之人,如何能做她的媳婦?只要太太一力反對,便算是替夫人辦了事。

大爺是孝子,想來不敢明著忤逆太太的。

“就憑那賤婢?”

趙氏這會兒是當真收了眼淚,嘲諷道,“我尚且不管她有無那資格,如今病中抽不得空,待我出了月子再收拾她!設法將你這話傳至紫蓉耳裏,讓我那婆婆好好審核東苑裏的新兒媳人選。”

這秦府中,也只那婆婆可與她同一陣線反對分家。聽說已是大好了,何必閑著?

只要籠絡好二爺三爺的心,再讓婆婆去給大爺使絆子,她就不信這家能分得成!

“等等,”

趙氏忽地叫住即將出門的柳香,待其轉身侯著,才繼續道︰“叫雪珠開了庫房,將去年從珍寶閣買的那架古琴送去四爺那裏,就說是我這妻子替大爺送的。”

她並未忽略四爺今日的態度。

☆、036

因誠信堂一聚,秦家各院人心惶惶。

東苑自是例外的。

秦晉遵從長兄所言,去母親屋裏待了片刻,粗略地將家會商議之事告知,尚未聽得幾句嘮叨便如坐針氈,愁腸百結地匆忙離開。

歷經十年苦讀,豈能說不考就不考?他面上咬定主意不再參與科舉,為的是一家和諧相處不分離,但若當真就此放棄,怎不遺憾?

可斟酌再三,也不過自尋煩惱,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從家人對此事的態度可知,分家絕無可能。

與其讓長兄為這事輾轉難安,苦思蹊徑,還不如他去表明態度,就此了結。

秦晉如此想著,一出屋子便走路帶風直奔東苑,絲毫不知自己已往母親心裏扔了個雷。

臨近正午,東苑大門難得敞開。

他猜想是因長兄難得在家,那女人不怕有人上門刁難才一反常態。前幾日他曾特意“路過”幾次,所見的皆是大門緊閉,離得不遠也未聽聞裏頭有動靜。

簡直安分得令他起疑。

“汪,汪汪吃。”

進了院門便聽見小佷女軟糯的嗓音,秦晉側頭一望,果然見樹下吊椅裏探出只小手臂,掌心似是抓著個什麽東西。

“狗狗不吃,猴子自己吃。”

是那女人輕柔中帶著疏懶的嗓音,不過這開口便是狗與猴的,她也不嫌丟人。明明已有父親親取的大名,還叫什麽猴兒?

把好好的女孩都叫兇狠了,猴一般地愛撓人。

“救命吃。”

小猴子見母親拒絕,小拳頭轉向前方那掛在屋檐下的鳥籠,小短腿使勁要跳下吊椅去餵鳥。

梁辛幹脆伸手抱起女兒,拉開胸前的披風將其裹了進去,只留個紮著沖天小短撮的腦袋露在外,與她面對面。

“猴子你看,汪汪是所有狗狗的統稱,你和這只小狗又是好朋友,不如給它取個好聽的名怎麽樣?”她點了點女兒凍紅的小鼻頭,語氣溫軟地哄著,引導孩子參與餵養寵物的每件事。

養都養了,就培養責任感吧。

不過每次聽女兒叫“汪汪”,總覺得是在學狗叫,十分別扭。況且這會兒小猴子一心想把她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雞蛋牛乳酥脆餅幹分享給這兩只動物,她得用轉移註意力之法來阻止。

於她這毫無經驗的“後媽”而言,嬰兒輔食太有難度,能折騰這麽點兒出來已屬不易,怎舍得餵鳥餵狗?

今早失敗了N多次才得了一小碟。

隱在門旁的秦晉聽到此處,禁不住在心中嘆息。

這女子跟個兩歲的孩子?@掄餉炊啵 拐嬉暈 芴 懷桑克惺北緩貧牛 饈痛蟀 於疾還苡謾br />

長兄竟讓這樣的女子生育子嗣,太不明智了。

他連連感嘆惋惜著,那小佷女聽後卻一陣歡呼,看似異常興奮。

“救命,救命!”

小猴子用力點著小腦袋,積極發表意見。其實哪需事無巨細都明白?孩子慣會抓句尾,能聽懂要給小狗取名那幾個字便足以溝通。

“不好不好,不能什麽都叫救命,你那只黑鳥已叫了救命,得換一個別的。”梁辛一本正經地搖頭,否決這個提議。

她本想逗逗女兒,倒先被逗笑了。

那只運氣欠佳的黑鳥真夠可憐,原是腿上栓著金鏈的富貴出身,又有吟詩作對撩姑娘的好口才,一朝落在猴子手裏,成了僅會叫“救命”的逃命鳥。幸虧這只奶狗能淩駕猴子之上,待遇自是從優。

“糖,糖……”

小猴子在褲兜裏掏啊掏,掏出一顆粽子糖來,從披風的縫隙裏遞了出來,眨巴著期盼的雙眼盯著母親。

這是什麽套路?

“你想叫它糖?它渾身上下毛茸茸的哪裏像糖?再換一個。”

梁辛微微松開披風,一邊敷衍著孩子,一邊朝院門那瞥了過去。餘光似是掃到個人影,害她以為秦家哪位派來的探子,豈料是秦小五。

躲躲藏藏,鬼鬼祟祟,這孩子即便有副好皮囊,性子真不討喜。

“我是來尋我大哥的!”

秦晉被抓個正著,扯著嗓子掩飾尷尬,就大步邁進院子,趾高氣揚地往正房去了。

走了兩步他念頭一轉,對自己甚是不解,這是在他們秦府,他何須用這般窺探之勢?真是見了鬼了。

“你大哥還在算賬,先過來坐著曬會兒太陽。”

梁辛及時叫住了正要上臺階的秦小五,隨便應了女兒的要求取了個“糖果”的名字,打發小毛帶著玩狗去了。

還沒到初十,長兄怎這個時候算起賬來?

秦晉雖然納悶,卻聽話乖巧地走向吊椅,在一張老藤椅上坐下,神情極不自在地道︰“我覺著你還是別叫璃兒那小名,她是秦家大小姐,傳出去不好聽。”

也不知長兄為何如此寵這姨娘,關系到佷女出身與名聲之事,竟也毫不上心。秦府雖財力雄厚,資產遍及全國,不愁女兒嫁不得好郎君,但這養在這麽個姨娘膝下且有這麽個庸俗土氣的小名,總歸有影響。

婆家挑媳婦可是百般挑刺,從他們家就可瞧出這裏頭的辛酸。

“小猴子很機靈活潑可愛,怎麽不好聽?”

梁辛揚了揚下巴不讚同,不過今日她沒興趣談論這事,猴子爹都讚同的事,沒必要聽小叔子的意見。

她將一旁的果脯碟子往前一推,試探道︰“聽說你母親,給了你一個丫頭?”話音一落,她便扯出一抹溫軟笑意,雙手抱胸往前一探,擺出了聽八卦的標準姿態。

這幾天日子太過無聊,這孩子性子雖不夠陽光,能打發時間也不錯。

“你打聽這事做什麽?!”

秦晉一聽這話,當即刷地一下站起,語氣很是強硬。他那白潤的臉頰瞬間泛紅,艷麗顏色直延到了耳後根去。

本想一走了之不予理會,又不甘被個女子一句話氣走,便瞪著淺笑盈盈的僵在原地,微微無措。

“別激動,別激動,我這院子小,你音量一高容易被所有人聽見,快坐下,坐下輕聲說。”梁辛擡手招了招,壓低音量故作謹慎,繼續柔聲安撫,“你都長到讓家人覺得可以安排通房的年紀了,怎麽還跟個孩子般一驚一乍?放輕松點,我就是隨口閑話家常,沒有別的意思。”

她起先不知那次秦商被紫蓉叫去與其母談了什麽話,後因紫雲與梅香鬧的?蛾子才知把他娘原本塞給他的丫頭還了回去,這麽一推測,就知悉得七七八八了。

但秦商臉臭,也問不出什麽有趣的八卦,正好這秦小五親自撞了上來,當然不能放過。

“你不過是大哥的一個姨娘,怎這般不知好歹?爺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秦晉一對上那泛著異樣光澤的雙眸,便覺臉上的滾燙有加重的勢頭。可如她所言,東苑的院子一眼能看全,聲音一大確實怕人聽見,只得憤然坐下,別扭地瞥過頭,低聲斥責。

他好歹是秦家的小五爺!

“好好好,你別生氣,別生氣了啊,我不知好歹多管閑事還不行?也就你這傻小子不識好人心,我這是關心你吶!你瞧瞧你們家這些人,一個個被煩事纏身,哪個正經關心過此事?”梁辛先是順著對方的語氣自我檢討,但說著說著話頭又轉了回去。

女人天生有八卦精神,費點兒腦力與耐心她還是願意的。

秦晉聽著似乎真是那麽回事。

打從年前長兄忤逆之事起,家中就不得安寧,後又有二哥三哥鬧出的荒唐事,一直到新年母親與大嫂雙雙病倒……當真沒人將註意力落在他的身上。

可這女人的語氣,怎麽聽著很耳熟?

“不知母親聽了哪個多嘴,瞎折騰!”

他恨恨地嘀咕了一句,顯是對此事頗為不滿。嘴上雖這麽說,他豈會不明白此事由誰人而起?

定是房裏伺候鋪床的那丫頭。

“這麽說,你並不歡喜?”

梁辛見縫插針,故意微微擰了擰眉,做出與他一般的心情,順著他的話探道︰“你母親還真是瞎折騰,沒見府裏氣氛低沈麽?也不是辦喜事的時候,你才多大呀,十五歲在我看來就是個孩子。”

這孩子羞憤至此,是真不喜歡,還是暗自竊喜?

“我十六!”

秦晉順口駁道,可迎上那傾聽的臉又瞬間轉頭避開,低聲辯著︰“你懂什麽叫辦喜事?不過是在屋裏放個伺候的丫頭,算什麽喜事?大哥十四就有個丫頭,只後來被大嫂賣了,二哥三哥更早,十三就有,只四哥身子不好,便是母親安排了也被他趕了出去,至今都是小廝隨身伺候。”

他今年已是十六,比起哥哥們都已晚了幾年,怎麽在她嘴裏說出來,就好像他迫不及待要丫頭似的。

這事是母親找長兄商議的,他可一個字都沒說過。

“哦——”

梁辛拉了恍然大悟的長音,憋著笑意問道︰“這麽說倒是委屈小五爺了,顯然這些年你母親只顧著你幾個哥哥,倒是忽略你的需求了?好在你大哥覺得那紫煙溫柔恬靜美麗貼心,放前院也是白白耗費青春……”

“哪個說委屈了?我整日裏讀書的時間都嫌不夠,誰要什麽丫頭伺候?我正要找大哥說此事,那紫煙本就是母親給大哥的,我……我就是來還紫煙的!”秦晉被逗得氣急敗壞,蹭地一下又站了起來。

這回兒不打算再待著,話都已經放出口,自是要找長兄兌現的。

“別急別急,是我說錯了。”

梁辛迅速出手拽住了秦小五的手臂,換了語氣安撫道︰“我就說嘛,小五爺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小君子,哪有閑功夫理會聒噪的丫頭們?這事的確是你大哥辦得不妥,沒問問你的意思擅自做主,但……還就不必還了,你看我這兒,不還有紫雲梅香呢嗎?”

她真是覺得這日子閑得寡淡,才找點談資。

不過沒想到猴子爹這麽早熟?十四歲就有了第一個女人,還淒慘得被正室給賣了,都說男人對第一個女人特別難忘,這悲劇結尾豈不更刻骨銘心?

可憐吶可憐,可恨啊可恨,十四還沒上高中吧?就摧殘禍害姑娘家家了。

“你走什麽神?我大哥瞪你呢,定是聽到咱們說的話了!”

秦小五輕喊了兩聲不見反應,索性推了一下神游的女人,用眼角指了指正房門前不知何時出現的長兄,呢喃道︰“叫我們進屋呢。”

這下定會被訓個半天,他怎麽就跟個姨娘談起這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手機碼字,今晚趕時間突然換了電腦,有些不習慣觸屏操作,粘貼錯了。

嗚嗚嗚……字數還弄少了,這下糟糕了!

☆、037

當秦商的身影進入視線時,被抓包的梁辛情緒覆雜,有羞澀,有尷尬,也有心虛。

因好奇青少年的十八禁內容而向異性套話,且這異性可算是她的“小叔子”,還被她名義上的男人抓個正著……換誰都不自在。

故而借著給猴子餵奶,躲去屏風後了。

不過這院子是真的太擠。

你看,但凡來個客人就得領進主屋招待,即便她要哺乳也只是避至屏風後的床上。

沒有一絲安全感。

梁辛背朝外坐於床沿,一心二用地豎著耳朵聽那對兄弟的談話。他們正講到秦王氏聽聞家會後的態度,她忽地嘶了一聲,到抽了一口氣。

“松口,不準咬!”

她用兩指掐著孩子的兩頰,迫使其松開牙關,那痛感才稍稍緩解。

尚未來得及批評,懷裏的猴崽子倒咯咯地笑開,清澈純凈的雙眼直直地望著她,用燦爛開懷的笑容討好與致歉。

鬧得她不知該笑還是該罵。

許是見她緩和了臉色,小猴子再度湊近打算繼續進食,卻被推住了腦袋,敞開的衣襟已瞬間合攏。

“我警告過你的,再咬就沒有了。”

梁辛將臥於腿上的孩子扶起,往腳踏上一放就鐵面無私地扣起扣子。

這動作急得小猴子直跺腳,撲在母親腿上開始一場無淚假哭。

戲癮上來了,又開演。

“哭也沒用,去找小毛姐姐喝米湯。”

梁辛的語氣裏有故作的怒意,快速整理好衣物便撇開了臉。

堅持餵到現在,已是盡心盡責,猴子咬的雖是骨肉血親的娘,但疼的人是她!

不能再慣這壞毛病。

“又咬了?”

因孩子哭鬧,秦商在幼弟滿是不解的註視下,不得不起身“闖”了屏風問詢,以示關懷。

以他的了解,對孩子說一不二的女人定然已收拾妥當,才敢貿然靠近。

否則她那防賊防狼的目光會鎖定他一整晚。

“許是又要冒牙了。”

梁辛神情蔫蔫地接話。她雖被突然闖入的男人嚇了一跳,念著屋裏還有另一人在場,只得壓下情緒送他一個白眼。

她都借口要回屋奶娃,他還是將人往裏帶,就算要防著隔壁兩個丫頭,前院不還有大片談天說地講秘密的地方?屏風裏一副哺乳畫面,外頭坐了兩兄弟……這算什麽風格?

也不知何時能多點尊重,懂一下回避。

不過到底是重口味的秦家,她只腦補了幾個更不可思議的畫面,心裏的埋怨吐槽就偃旗息鼓了。

這鬼地方,她與乳娘無甚區別,不叫她當面奶娃已算萬幸。

“讓小毛給她塊老硬的肉幹啃啃,昨夜已在我胳膊上磨了好幾口牙,是得好好訓一頓。”秦商俯身抱起趴她娘腿上假哭的女兒,回想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戰績,便同情地忘了一眼微微擰眉的女人。

這疼自是輕不了。

孩子已能吃粥吃面,便是就此斷奶也無礙,她又何必倔強死撐?

再不濟亦是可請乳娘的。

“那肉幹太鹹,口味過重哪能給孩子吃?讓她啃塊淡面幹就行。”梁辛見那父女已繞出了屏風,忍不住揉了揉刺痛的左胸。

倒黴孩子,今日咬得重了。

她索性把腿一收躺了下去,反正有“外人”在,侍妾是可以避嫌的。

她正悠哉地躺著,聽猴子止了哭聲,父女倆出了門檻。

忽地想起小毛應在浣洗猴子的衣物,打算看看那男人會如何處理,他的吩咐聲已響起。

應聲的是梅香與紫雲。

還真是抓住了一切露臉的機會。

梁辛一個鯉魚打挺,趿了鞋就追出去,奪了紫雲手裏的小棉襖,打斷她服侍小猴子穿衣。她忍不住送了秦商一個白眼,語氣卻溫軟柔和︰“不必穿了,裏外溫差大,進進出出容易風寒,就讓她在榻上玩會兒珠串。”

竟不問她的意見,隨意把娃丟給這兩個心不在東苑的丫頭,當真欠罵。

梅香也許一心爭寵,想粘著男主子博個份位,但紫雲就更需防範了。從上次輔助王媽媽給她灌藥來看,難保不會對猴子下手。

害人之心她是不會有,但防人之心也從不缺。

“大爺,小姐都哭紅眼了,就讓奴婢帶她在院子裏玩會兒吧。”

紫雲兩道細眉扭成了蚯蚓,倒裝出了一副憐愛之態,只不過那想傳情的眉目會令人跳戲。

你這是想帶小姐出去?

應是想勾男人上榻吧。

梁辛很不厚道地直接露出鄙夷之色,那目光連帶著瞥向猴子爹,鼻尖輕哼了一聲直接抱起女兒往那軟榻上一擱,抽出左側立櫃裏的一只雕刻精致的小木箱,翻開箱蓋露出裏頭五彩斑斕的珠串。

“要不要玩串串?”

她斂了表情故作嚴肅,對掛著淚痕的女兒作出一副撒嬌無用的姿態,繼續道︰“要玩就不許哭了,你今天哭得毫無道理,再哭我可把這些都送給救命了。”

因不想慣著孩子拿珠玉當玩物,平常基本不讓碰,連小猴子最喜歡的碧璽串也只可戴半個時辰。

但孩子似乎天生有逆反心理,越不給便越想要。

小猴子一聽要把自己心愛的串子送給那黑鳥戴,一陣委屈湧上來,可她娘臉上沒半點笑意,令她想哭又不敢哭,只得癟著嘴噙著眼淚,巴巴地望著那些串珠。

“快用午飯了,璃兒想玩串子便不出去了。”

秦商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女人,暗自挑了挑眉,這都是他籠絡女兒特意尋來的東西,她一個姨娘有何資格定奪?且孩子年幼,這溝通方式欠佳。

這般想著,他便徑自上前挑出了那串碧璽塞入女兒手中,打發兩個別有居心的丫頭道︰“小姐這兒用不著伺候,出去吧。”

方才有五弟在場,他不好特意撇開這兩個,才勉強應下。

當時也曾猶豫,又覺自己眼皮底下的東苑應算安全,這兩個再不安好心也不敢明著對秦家大小姐不利。

再則,外頭還有兩個婆子與小毛,她何至於防備如此?

倒顯得他不是親爹。

“姨娘要照顧小姐,奴婢還是留下伺候吧,哪怕是給大爺與五爺添茶倒水,總好過一直閑在屋裏。”梅香占著自己比他人多一絲情分,打定主意賴著不走,不等主子發話就搶著去提茶壺。

秦晉正覺長兄與那侍妾的相處有些許詭異,還未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就見那通房梅香靠近,欲為他斟茶。他急忙擡手蓋住了茶碗,瞪道︰“你們趕緊出去,沒聽見主子的話嗎?誰教出的丫頭這般不懂規矩!”

他最煩丫頭們的粘人勁兒,嘴上說伺候茶水,誰知是想上哪裏伺候?那紫煙瞧著老實,眼神也與這幾個無甚不同。

難得避到長兄這兒來,還不得清靜。

“大爺,奴婢……錯了……麽?”

梅香被喝住,受驚的小眼神瞥向男主子,只微微眨一眨眼,已目含晶瑩楚楚可憐,再一低頭,擡臉時已將委屈苦楚表演得入木三分。

妙啊!

梁辛心中忍不住為這演技驚嘆,那些用眼藥水的娛樂圈小花簡直弱爆了。她捏了捏女兒的臉,暗道︰猴子啊猴子,跟人家一比,你的表演拙劣多了。

不過,猴子爹不是說自己從未給丫頭們一個好臉麽?

這一個兩個跟蒼蠅似的圍繞上來,趕不跑,打不散,她很難不懷疑這男人的冷臉其實只擺給她看。

“哎,大爺五爺就算不解風情也該憐香惜玉,梅香哭得這麽梨花帶雨肝腸寸斷,一出門就會落入大家眼中,還當是我不知好歹狂傲妄為地欺壓了大爺的女人。真是冤死了,我可是半點活兒都不敢讓她們做,只差把這兩位通房美婢當姑奶奶供著了。”梁辛牽了牽嘴角,似笑非笑地盯著那神色迥異的兄弟倆,“不如二位爺移駕去隔壁屋吧,你們在這又兇又哭的,確實不是什麽好榜樣。”

在她看來,這是她的私人臥室,早就表明外人不得隨意進出。

他要招待兄弟她無法抗議,但放紫雲梅香進來又算怎麽回事?還不如把這幾個招蜂引蝶的請出去。

“你無端的發什麽脾氣?嚇著孩子。”

秦商瞪了一眼幼弟,視線掠過那坐於榻上甩腳丫子的女人,強忍著撕破她那假面的沖動,對兩個丫頭的語氣就強硬了許多︰“你們在秦府的日子不短,皆知我吝於啟口,去留自便。但若再有不守規矩的,直接出府吧。”

他不知是誰給了丫頭們膽量,近來越發不像樣了。

“大哥,我瞧著你還是將那些個不聽話的打發掉算了,擱身邊只會給徒惹憎惡,見了就心煩!”秦晉見梅香她們急急退出,心頭仍不痛快,抱怨道︰“你自己也知女人多了麻煩多,怎麽還來禍害我?”

這東苑雖有女主子,可身份卑微,連個丫頭都壓不住,更不提梅香這侍候幾年的通房了。

他很擔心長兄不在時,那姨娘能不能護得住孩子。

“我何曾禍害你?”

秦商斜眼一瞥,已心知肚明,淡然道︰“你是說紫煙的事?那是母親討的,她手下只一個紫蓉,性子過於油滑,與其另擇他院的陌生丫頭,倒不如讓閑在前院的紫煙過去伺候,你屋裏總歸是要有個人的。”

但凡是二弟三弟那邊缺人,他定會大方地將身邊幾個全塞過去,可小五心性過於單純,看不透那些心眼。

“誰說我屋裏一定要有人?我……我……”

秦晉面對長兄這理所當然的說辭,想駁又詞窮,畢竟前頭有幾位兄長,皆是遵循慣例。可又實在不甘心這事都要被人安排,又怒又臊便不知如何辯解,一擡眸就對上那道鼓勵目光,急得指向她︰“你說!”

他如今滿腦皆是科考之事,哪有閑功夫應付女子?

“我?”

一旁看戲的梁辛指了指自己,疑惑地掃向那漲紅臉頰的少年,見他揚了揚下巴一副賦予發言權的姿態,猴子爹則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用目光交流的他們,那眉頭越蹙越緊,眼神亦越來越冷。

呃……這個……

怎麽感覺這氣氛有點詭異?

“小五爺,這是您的私事,我說……也不合適吧。”

她扯了扯嘴角,尷尬一笑,被猴子爹那高深莫測的眼神盯得莫名心虛。

“說,我倒不知你們何時熟稔至此,連小五房裏放個人都要經你同意。”秦商也隨她勾了勾唇,不過那弧度依然冷,緊拽的拳頭洩露了他的怒意。

或許,還有失望,一如那年的新婚。

他的侍妾,與他的幼弟?

“你胡說什麽?我和你們秦家都不熟!”

梁辛狠狠瞪了一眼瞬間弱勢的秦小五,察覺猴子爹的情緒變化,她也心慌不已,解釋道︰“我不是有意打探,只覺得他年紀小尚未發育完全,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一旦沈溺此道,會影響身心健康,也影響學業。不過顯然急的是你們不是他,憑什麽你們認為他該有女人就塞個女人過去?尤其是那個紫煙,又不是你閑置的筆墨紙硯,怕擱著浪費就送去給需要的弟弟使用……可惡,也可恥!你瞪什麽瞪?這可是你逼我說的。”

她原本想保留意見,誰願意多管閑事?

“言之有理,大哥,就是她說的那樣。”

秦晉聽了這番話,忽覺腦中思路清晰,軟了嗓子央求道︰“我不要什麽紫煙紫蓉,大哥你把她弄回去吧。也別因我鬧分家了,我不考就是了。只要大哥不提分家,四哥就不會胡亂跟風,父親不用為難,母親不用傷心,叔叔哥哥們也不必憂心惶恐……大哥,我真不考了,反正也未必能中舉。”

這話越說越順,來時他還猶豫不決,此時已是下定決心。

“科考不只是為你的個人前途,別胡鬧。”

秦商黑沈的臉沒半點緩解,搭上幼弟的肩膀將他往房門帶,“此事要聽父親定奪,你安心溫習功課,紫煙那邊……我會請母親另作安排。我還有賬本沒核算完,你先回去,還有,明日誠信堂你不必去。”

不給幼弟再開口的機會,他已招來院中的小毛來送客。

這節骨眼上,他不願多說。

但願一切順利,他能得償心願,也不傷及親人。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因為黏貼出錯,少了一百字,導致進了小黑屋,~~~~(>_<)~~~ 緩了幾天,心情還是不好。

但還是要振作,謝謝你們的支持!

☆、038

匆匆用過午飯,秦商隨李勇去了前院書房,走得很急,連小猴子使出抱腿求抱都攔他不住。

不過走前沒忘了給梁辛留一個詭異莫測的眼神,以至於她整日忐忑,盡是琢磨著自己的言行舉止有何不妥。

“姨娘,您近日氣色越發紅潤了,夜裏也未聞您這邊的動靜,睡得還好吧。”小毛一邊為主子梳理長發,一邊打量鏡中她那白裏透紅的容顏。

雖是每日皆有梳理三百下的頭皮按摩任務,但也瞧得出主子一日比一日精神煥發的狀態。

“是麽?”

梁辛拍了拍富有彈性的臉頰,覺得在別院減下來的肉又長回去了,“可能因為最近小猴子斷了夜奶,幾乎都是一覺睡到天亮,胃口也好了許多,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以前占著沒胃口,又有時間折騰各種鍛煉,成功瘦了一圈,才進秦家幾天怎麽就有了反彈征兆?

“哪能胖?您被隔壁那兩個膈應著,飯都吃不下了,不瘦都阿彌陀佛了。”提及隔壁兩位介於主仆之間的丫頭,小毛忍不住嗤之以鼻。

那兩個見著大爺就跟蒼蠅見著……那什麽似的,壓根不將主子放在眼裏。

不過主子性子弱,連句重話都不說。

她這段時日又是憂又是愁,還得時刻守好小姐,得閑還要監管在廚房裏做差事的南紅碧玉,忙得都沒時間伺候主子。

幸好那兩個湊不上來,主子心裏仍只她一個貼心的。

“管她們做什麽?我又不覺得膈應,只要心不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觸碰我的底線,她們愛怎麽加戲隨她們去。”梁辛壓低音量,對鏡中的小毛俏皮地眨眨眼,以自己的好心情寬慰過度緊張的丫頭。

要說在意,也就是房子的隔音。

猴子爹跟他同住一屋,不知兩邊耳房的幾人會不會豎起耳朵偷聽。

“您的底線不是大爺麽?奴婢見她們可是逮著機會就往上粘,您真不著急啊?”小毛嘟著嘴意難平,也不讚成主子的放松戒備。

雖說紫雲與梅香沒機會替大爺生個子嗣,不能母憑子貴,但一朝得寵,也能納為侍妾,與主子就平起平坐了。

但凡壞了心眼,欺壓主子也不無可能。

“別皺眉了,你瞧瞧你才回來幾天?眉心都有川字痕了。我的底線是小猴子,至於你們大爺……他沒多餘精力可花在女人身上,你就別瞎操心了。小毛你真覺著我沒胖麽?怎麽掐著很有肉呢?”梁辛沒興趣討論隔壁那倆爭奇鬥艷吸引男人目光的丫頭,幹脆岔開了話題。

搶來搶去不過一根火腿腸,又不是她個人私有的,她也沒打算要,自然不關心所屬權。

她捏著右臉緊實的皮肉,推算著猴子娘的年齡,不至於還有嬰兒肥,定是胖了。

這幾日夥食太好難以克制,猴子跟著他們吃飯吃面對母乳需求又少,她得悠著點了。

“姨娘快別掐了,會把臉掐歪的。”

小毛急急地拽開主子的手,替她拉了拉腰側的衣物,道︰“您看這春季常服,上個月穿還沒這麽寬松呢,就是氣色好了顯精神,最近連發呆走神都沒見著呢。”

這秦府大抵是旺主子的。

進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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