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憑下午四點多才回來, 還是一身西裝，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回來的時候趙單識正抱著兜兜和院子裏人吃西瓜，見他回來，趙單識帶著兜兜迎上來，“怎麽開會開那麽久？”

“還去參觀了一種植基地。”黎憑一邊拉扯著領帶, 一手輕輕碰了碰兜兜的小臉。

兜兜一早上沒見到他了, 此時見他回來想得慌, 伸手拉住他的大手晃了晃，眨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爹地, 吃西瓜！”

“換完衣服就來，你先吃。”黎憑輕輕推了推他的後背。

兜兜看了黎憑一眼，確定他真要進去換衣服, 才邁著小短腿重新跑到屋檐下坐著。

兜兜還特別認真地挑了一塊正中的西瓜放到一旁，吃了好幾天西瓜, 兜兜發現趙單識每次遞給老爺子的時候都挑這樣在最中央四四方方的一塊瓜, 他自己也發現了這樣的瓜最好吃。

姚鏡明看著兜兜那嚴肅的小臉，忍不住伸出手來抱著兜兜, “阿憑，你這兒子真沒白生啊？”

兜兜究竟是黎憑還是趙單識的親生孩子，這點院子裏的人都在討論, 兜兜跟他們兩個都長得有些像, 不過這種未解之謎, 院子裏的人也不好去問兩個當事人。姚鏡明和黎家走得近, 聽到黎家傳來的風聲，一直默認兜兜是黎憑的兒子。

黎憑從車尾箱拿出大蝦，“你喜歡的話自己生一個去。”

“兜兜這樣的孩子，豈是我想生就生就生得出來的？”姚鏡明低頭問：“是不是呀兜兜？”

兜兜毫不害羞地點點頭，“嗯！”

院子通風，坐在走廊下打開院門就能吹到外面來的風，吹得衣服獵獵作響，兜兜剛吃完瓜解了暑意，此刻小風一吹，他縮在姚鏡明懷裏，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看就困了。

姚鏡明換了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趙單識接過大蝦，往裏面看了眼，“這蝦估計要改油爆大蝦了。”

“嗯？”黎憑不解。

姚鏡明解釋道：“那茶太好喝，用來炒蝦浪費，幹脆換種做法。”

黎憑對這些吃的東西沒意見，他順手又從車尾箱拿出一塊金底黑字的牌子，順手提溜著放到屋檐下。

“咦，這是什麽？‘綠色農業示範基地’——”姚鏡明將上面的字念出來，看向黎憑問：“上面還落了政府的款？剛剛開會政府那邊給你的？”

“對。”黎憑將牌子放在屋檐下靠著，就往裏面去了。

他順手接過姚鏡明懷裏的兜兜，抱他進屋睡，順便換身衣服。

趙單識將蝦放到水桶裏養著，出來也看見這牌子了，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他問：“政府那邊為什麽突然給我們這個？”

“作為政府政績宣傳一下，他們那邊已經登記過了，這給我們也算個榮譽。”黎憑一邊在裏面換衣服，一邊隔著窗回答趙單識，“不是什麽重要東西，不必管它。”

趙單識聽到這裏也明白了，隨手將牌子放下。

這種牌子原本要掛在公司大門邊，不過他們壓根沒有公司大樓，平時的主要活動地點就是他們的小院子，這一塊牌匾，總不能就掛在他們院門邊，只能先放著，看日後有沒有機會掛出來。

黎憑動作很快地換好衣服出來吃瓜，姚鏡明將兜兜特地挑出來的那瓜留給他，“怎麽樣，這次去宣講的感受如何？”

“能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不過一個縣級的表彰而已，他們的志向遠遠不止於此。

姚鏡明懶洋洋道：“這不是萬裏征途的第一步嘛。”

黎憑：“第一步我們已經邁出去了，現在正處於攀登的時段。”

趙單識端著一托盤茶點和茶出來就聽他們在這裏文藝，不由笑，“師兄，餓了沒有，先喝點茶吃點茶點墊一墊吧？”

姚鏡明看趙單識的托盤一眼，小煎包、豉汁蒸鳳爪、牛肉幹、千層酥，外加一壺泡好的茶和茶杯，姚鏡明心裏暗嘆一聲，果然結了婚的老男人就是不一樣，晚點回來還有人關心中午吃飽吃好了沒有。

見趙單識給黎憑倒茶，他開始喝了，姚鏡明一咕嚕翻身坐正，“怎麽樣，這茶好喝吧？”

黎憑呷了口茶，仔細品味一翻，眼睛一亮，“這茶確實好。”

“我說是吧！這樣的茶，別說別人，就是給你爸或我爸寄一點過去，保證他們愛不釋手，還有圈子裏好幾家老爺子，現在半退休了，不是一有空就喜歡泡茶樓，給他們寄一點過去嘗嘗，不怕掙不來口碑！”

黎憑：“大客戶那邊也可以送一點過去。”

趙單識：“那明天我們再去采一點茶吧，正好今天你不在，我這邊視頻拍得不怎麽樣，趁著這兩天再補拍一點，剪好放上去。”

姚鏡明聽他這麽說，幹脆找人下單做罐子。

第一次茶葉肯定來不及做定制版的瓷罐子，不過可以先下單，而後挑一批好的瓷罐過來用，大罐子裝井水，小罐子裝茶葉。

第二天一早，趙單識帶著三個徒弟，黎憑、姚鏡明、彭餘韻、羅浩然和藍雲躍都背著背筐過來幫忙，他們的茶樹種得不算少，不過這麽多人來摘，一個小時沒到，能摘的茶葉都摘完了，下次再摘，恐怕得等到一個星期以後。

趙單識抓緊將茶葉晾出來炒好，準備給客戶們發出去。

這次發茶葉跟菜一起發出去，不過茶葉有限，這種試用裝僅限於大客戶。

春天沿著山種下去的竹子基本已經成活了，還有不少陸陸續續長出了筍，趙單識和黎憑得控制竹子的密度，時不時就會巡視一番，而後將太密集的筍挖出來。

他們院子裏消耗不了那麽多筍，少數筍子鮮吃，一部分泡酸筍曬筍幹，另一部分則通過淘寶店賣出去，偶爾才給客戶們寄一次。

這次他們配送出去的菜就有筍，除了筍之外，還有空心菜、秋葵、豆角、黃瓜、茄子，辣椒則看備註，吃辣的人配了辣椒，不吃的則換成西紅柿或者絲瓜。

普通的菜這樣發出去就成，大客戶的菜則額外加了茶葉和井水。

茶葉不多，每個客戶兩包，放在墊了絲綢的小巧瓷壇裏，井水則另外用大瓷壇裝好，也不多，就泡兩次茶的量。

趙單識他們喝的靈泉水先是下品靈泉摻在井水裏，而後純粹下品靈泉，這段時間已經變成了下品靈泉摻著中品靈泉了。院子裏大家喝習慣了這樣的水，心裏知道這水特別好喝，卻沒有很明顯的對比，趙單識擔心一下送那麽好的水出去，會引發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水他親自裝，七分井水加三分下品靈泉。

姚滌明是老客戶，又是朋友，趙單識給他多裝了些茶葉和泉水，他那邊不用寄，小胡早上來運菜的時候順手將茶葉和茶水帶過去就行。

趙單識發的時候特地悄悄給他爸媽那邊發了一罐大的，黎憑知道了，拍拍他的肩，什麽也沒說。

趕在星期五早上給客戶們寄出去之後，趙單識晚上就放了視頻，同樣抽十人送茶葉和泉水。

姚滌明最早拿到茶葉和泉水，也最早嘗到這茶滋味的客人。

他喝了第一口，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喝第二口，就迫不及待的給趙單識他們打電話，“你們這茶葉不錯，什麽時候開始采的？”

“就這兩天，姚哥，你對我們的茶葉感興趣？”

“必須感興趣啊。”姚滌明在那邊笑，“說實話，我喝過的那麽多種茶葉中，味道能比得上你們家茶葉的屈指可數。”

趙單識笑：“那挺好的，剛開始種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種出來的茶不會受歡迎。”

“怎麽會？你太低估自己了，你們種出來的東西什麽時候不受歡迎過？”姚滌明笑了笑，“我就不跟你們繞圈子了，這種茶葉你們還有多少，能不能給我發一批過來？”

“這些都是剛剛摘的新茶，所有茶葉都寄出去了，目前沒有茶葉了，短時間內也沒辦法大規模供應。”趙單識道：“我們去年冬才著手種下茶樹，要想穩定供應還得等好些年。”

“那小規模呢？先給我來三四斤，我們自家喝。”

“這個沒問題，不過得等一個星期以後。”

“沒事，等吧。”姚滌明又道：“不知道你們現在的茶葉價格怎麽算？”

“目前還沒定，暫時也不打算售賣，姚哥你先喝著吧。”

雙方那麽熟，趙單識暫時沒有要收錢的意思，就這麽點茶葉，要收也收不了多少錢。

姚鏡明知道後，一點沒客氣地申請多寄一點井水過去，“我家老頭還挺喜歡喝茶，正好這水經得住放，你多寄一點過去唄。”

他這話一出，一院子人擡起頭來。

彭餘韻：“我爸挺愛喝茶。”

蘇勁杉：“我爸也愛。”

羅浩然笑笑：“我老首長是個茶缸子，給他寄一點。”

藍雲躍也來湊熱鬧，“我爸我導師跟我哥都挺喜歡喝茶，綠茶紅茶都行。”

趙單識：“……我們下個星期再去采茶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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