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想過，再見，會是以敵人的方式。

以往無數的期待，今夜之後開始變得煎熬，他想如果有可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

他不想與他敵對，不想殺他，更不想被他殺。

那可是從小便帶著自己爬山練武，保護自己，替自己頂罪的大哥啊！

第二日天剛亮，灰蒙蒙的還沒有出太陽，靳羽豪便下令攻城。

三萬人喊殺聲震耳欲聾，驚動了蟄伏在重明山的野獸。

頃刻間無數鳥獸沖下山，喊殺聲變成了驚恐地嘶吼，城外一片紛亂。

杜青站在城墻上，和守城兵們一起震驚地看著城下的廝殺，眼中漸漸湧上驚恐的神色。

這麽多的野獸從重明山上而來……

杜青下意識地看了看城內的山坡，野獸發瘋了，會不會沖進城內？

只是轉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墨嵐身著鎧甲款款而來，淡淡地說了句：“開始了？”

他這才恍然，但依舊不敢置信，外面那些野獸，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汪，汪汪~”

小狼興奮地跳上城墻，望著城下的胖虎和蒼羽，尾巴搖得歡快，杜青十分懷疑這狗下一刻就要跳下去了。

但小狼雖然興奮，卻沒有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它使勁地叫著，像是在給它們加油打氣。

胖虎和蒼羽穿梭在人群當中，已經是滿嘴的鮮血，虎皮上面也沾了不少血液。

倒是蒼羽除了嘴巴和爪子，身上的羽毛幹幹凈凈。

靳羽豪站在人群當中，看起來像是被嚇呆了，事實上他的內心真的極度恐懼。

身旁的野獸在穿梭，他眼睜睜看著一頭豹子幹凈利落地要斷了一個士兵的脖子，那士兵還伸手想尋求他的幫助，只是生命永遠終結在了他請求的那一刻。

“救命！”

“將軍救命！”

“將軍救我！”

“將軍！”

“將軍！”

“……”

靳羽豪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全世界都在呼喚他，呼喚他救他們。可是……可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葬身於虎口之中。

又有一人在他面前倒下，那祈求的眼神直擊靈魂。

他終於忍不住了，大吼一聲拔劍而起，一劍刺中了想要攻擊士兵的獅子身上。

獅子吃疼，轉頭就朝他張開血盆大口。

城墻上的墨嵐蹙眉，自城墻一躍而下，杜青甚至都沒來得及攔住她。

她非常及時地制止獅子的攻擊，然後一掌劈向靳羽豪，“想死的話，我成全你！”

靳羽豪猩紅的雙眸一閉，表情有一種要解脫的感覺，死了也好，死在她手上，總歸好過死在野獸的嘴下。

墨嵐一掌劈暈他，心中還有些許怒氣，但對他的行為也能理解。經此一戰，在他的心裏始終會有一個心結，這是不可避免的。

她一把將靳羽豪扔向胖虎，胖虎十分精準地接住他，叼著他就往山上跑。

人群中有人避開野獸，往重明山的方向跑去。

墨嵐仔細地觀察著他們每一個人，這都是靳羽豪親自挑選出來的，心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愧疚和心結。

只有猶豫不決的人，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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