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風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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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中的炭火燒得正旺，劈啪作響。
哥舒家的姑侄倆只當四下無人，說話毫不避諱。
“我明白，屏津王恨我哥舒氏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沒有伸出援手，自然不想真心真意地將念兒嫁給我。但這門親事，是先王親自允諾，哪裏輪得到他們置喙！”說著，哥舒於清醒了幾分，看向一旁的哥舒悅，問道：“剛才姑姑說，念兒不能留在西域，這是何意？難不成，父親為了攀結與明珠公主的婚事，想要對念兒不利？”
哥舒悅輕哼一聲，道：“有人自會護她周全，你就放心吧！”
哥舒於早就看透衛宸軒的心思，借著幾分酒意憤憤道：“我知道，姑姑說的是大禦宣王！他也配！他就是癡心妄想，念兒是不會與他有什麽幹系的！”
姑侄倆用庫曼說得你來我往，衛宸軒聽得直皺眉，便悄聲問道：“念兒，他們說什麽呢？”
“噓！”淵卓蹙眉，伸手捂住衛宸軒的嘴巴，一顆心仔細著屋裏的談話。
“宣王？”哥舒悅瞇著眼，嘲諷道：“淵卓這丫頭，與她那娘親倒是一樣，就是喜歡中原男子！這中原男子，最是薄情寡義，狠毒起來誰人能及！也就是這樣，涼洛才落得那般下場——不僅害死了自己，還連累了淵卓那孩子！”
“姑姑，您到底說什麽呢？”哥舒於終於聽出端倪，繼續試探地問道：“淵卓的母後，可是先王後，您為何提起涼洛公主？”
哥舒悅微微搖頭，看向自己的侄子，半晌，才道：“此事機密，連你父親都不知道。我將淵卓的身世告訴你，也好讓你死了這份心！”
哥舒於思緒瞬間清醒，慎重地點頭，道：“您說！”
“淵卓的生母，不是先王後，而是涼洛。當年庫曼內亂，先國主將涼洛送往昆拉避險。那次的內亂，一戰便是數年。涼洛當時情竇初開，愛上了一名中原男子。待結束內亂，先國主來接涼洛回庫曼時，才發現涼洛與那男子珠胎暗結，懷了淵卓。先國主哪能讓公主身懷異族男子的事情昭告天下，所以只能讓涼洛打掉腹中骨肉。涼洛初為人母，懷的又是心愛之人的骨血，自然不從。”
哥舒於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一事實，蹙眉問道：“那淵卓的生父呢？他那時，不在公主身邊嗎？”
“說來可笑！原來那負心漢在中原已經有了妻子！他來昆拉，為的是了結一些族裏的事物，很快便要返回中原，回到妻子身邊。先國主去昆拉接涼洛時，他早已在三個月前就回中原了。涼洛苦苦等待，卻只等來那負心漢的一封斷絕書信。心灰意冷的涼洛這才隨先國主回了庫曼。”哥舒悅說著，沈沈地嘆了一口氣，道：“涼洛是庫曼的公主，先國主斷然不能讓她未婚先孕的消息走漏，便將她囚禁於千泉的行宮。”
哥舒於回憶著往日的聽聞，道：“當時的傳言說，涼洛公主身患疾病，於千泉行宮休養……原來那是先國主傳出的迷障。那後來呢？您為何說，涼洛公主不僅害死自己，還連累了念兒？”
“涼洛一直天真的以為，那負心漢真心待她……其實不然！那負心漢出身於大禦望族，暗影遍布天下。他的結發妻子發現夫君在昆拉與一異族女子有染，便讓手下暗中調查了涼洛的身份。涼洛生的傾國傾城，那是世人皆知的！那負心漢的發妻，自從知曉了涼洛就是明艷動人的庫曼公主後，惴惴不安！後來，她又聽聞涼洛懷了自己夫君的骨肉，便坐不住了！所以，她趁涼洛獨自於昆拉時，差人在涼洛身上種了藥蠱。”哥舒悅說著，起身行至窗邊，繼續道：“那藥蠱需六七個月的時間，才會慢慢顯露發作。所以剛開始，涼洛並不知曉自己中了天底下無藥可解的蠱毒。直到涼洛身子顯懷，才讓行宮侍疾的禦醫查出。那藥蠱險惡，以骨血為食，涼洛的身體難以再哺育體內的嬰孩。先國主花重金從蘇毗找來神醫為涼洛醫治，但收效甚微。神醫提議，即刻將腹中孩兒引產，一命換一命，涼洛才有可能保得住性命。”
窗外的淵卓同哥舒於一樣，聽得入神，連眉頭都是一樣皺起。
半晌，哥舒於接著哥舒悅的話，道：“涼洛公主自然舍不得將腹中孩兒殺死，一定會堅持誕下孩子！侄兒猜想，公主選擇讓念兒活下來。”
“是啊……”哥舒悅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傷感，道：“當時，我在行宮陪伴她，親眼目睹了涼洛的所有痛苦。蘇毗的神醫想辦法延續了涼洛的性命，讓她成功誕下孩子……但也因此，淵卓那孩子才出世，涼洛來不及看一眼，便離世了。”
“正是因此，念兒才會那般孱弱多病？”
“什麽孱弱多病！淵卓打出生起，便身帶蠱毒，能活下來，還多虧九天神女娘娘保佑！”
“蠱毒？”哥舒於道：“可您說，涼洛公主中的蠱毒無藥可解！那念兒為何能順利長成？”
哥舒悅嗤笑一聲，道：“想來，也許是那負心漢追悔莫及，得知涼洛為了誕下女兒，犧牲了自己，所以他為了彌補，求遍世間名醫聖手，尋得抑制蠱毒的藥丸，才讓淵卓保得一條命。”
哥舒於也走至窗臺邊，急切問道：“那姑姑，您一定知道淵卓的生父是誰吧？”
淵卓聽到這兒，在這寒冬臘月，竟然生出一身汗。
衛宸軒無異於聽天書，只恨自己行走西域多年，竟然沒有學會庫曼語。他只覺得嘴上緊捂的手微微地發抖，便朝一旁的淵卓看去：見她神情緊張，屋裏的姑侄倆談論的事情，對淵卓來說，應該無比重要。
哥舒悅擡眼看向哥舒於，道：“怎麽？知道了淵卓的生父是誰，便想告訴她，好讓她欠你一個人情？別傻了！”
“姑姑，侄兒可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我就是想要知道，誰是念兒的生父？如此，我便知道誰是下藥蠱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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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家的姑侄倆只當四下無人，說話毫不避諱。
“我明白，屏津王恨我哥舒氏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沒有伸出援手，自然不想真心真意地將念兒嫁給我。但這門親事，是先王親自允諾，哪裏輪得到他們置喙！”說著，哥舒於清醒了幾分，看向一旁的哥舒悅，問道：“剛才姑姑說，念兒不能留在西域，這是何意？難不成，父親為了攀結與明珠公主的婚事，想要對念兒不利？”
哥舒悅輕哼一聲，道：“有人自會護她周全，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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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淵卓蹙眉，伸手捂住衛宸軒的嘴巴，一顆心仔細著屋裏的談話。
“宣王？”哥舒悅瞇著眼，嘲諷道：“淵卓這丫頭，與她那娘親倒是一樣，就是喜歡中原男子！這中原男子，最是薄情寡義，狠毒起來誰人能及！也就是這樣，涼洛才落得那般下場——不僅害死了自己，還連累了淵卓那孩子！”
“姑姑，您到底說什麽呢？”哥舒於終於聽出端倪，繼續試探地問道：“淵卓的母後，可是先王後，您為何提起涼洛公主？”
哥舒悅微微搖頭，看向自己的侄子，半晌，才道：“此事機密，連你父親都不知道。我將淵卓的身世告訴你，也好讓你死了這份心！”
哥舒於思緒瞬間清醒，慎重地點頭，道：“您說！”
“淵卓的生母，不是先王後，而是涼洛。當年庫曼內亂，先國主將涼洛送往昆拉避險。那次的內亂，一戰便是數年。涼洛當時情竇初開，愛上了一名中原男子。待結束內亂，先國主來接涼洛回庫曼時，才發現涼洛與那男子珠胎暗結，懷了淵卓。先國主哪能讓公主身懷異族男子的事情昭告天下，所以只能讓涼洛打掉腹中骨肉。涼洛初為人母，懷的又是心愛之人的骨血，自然不從。”
哥舒於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一事實，蹙眉問道：“那淵卓的生父呢？他那時，不在公主身邊嗎？”
“說來可笑！原來那負心漢在中原已經有了妻子！他來昆拉，為的是了結一些族裏的事物，很快便要返回中原，回到妻子身邊。先國主去昆拉接涼洛時，他早已在三個月前就回中原了。涼洛苦苦等待，卻只等來那負心漢的一封斷絕書信。心灰意冷的涼洛這才隨先國主回了庫曼。”哥舒悅說著，沈沈地嘆了一口氣，道：“涼洛是庫曼的公主，先國主斷然不能讓她未婚先孕的消息走漏，便將她囚禁於千泉的行宮。”
哥舒於回憶著往日的聽聞，道：“當時的傳言說，涼洛公主身患疾病，於千泉行宮休養……原來那是先國主傳出的迷障。那後來呢？您為何說，涼洛公主不僅害死自己，還連累了念兒？”
“涼洛一直天真的以為，那負心漢真心待她……其實不然！那負心漢出身於大禦望族，暗影遍布天下。他的結發妻子發現夫君在昆拉與一異族女子有染，便讓手下暗中調查了涼洛的身份。涼洛生的傾國傾城，那是世人皆知的！那負心漢的發妻，自從知曉了涼洛就是明艷動人的庫曼公主後，惴惴不安！後來，她又聽聞涼洛懷了自己夫君的骨肉，便坐不住了！所以，她趁涼洛獨自於昆拉時，差人在涼洛身上種了藥蠱。”哥舒悅說著，起身行至窗邊，繼續道：“那藥蠱需六七個月的時間，才會慢慢顯露發作。所以剛開始，涼洛並不知曉自己中了天底下無藥可解的蠱毒。直到涼洛身子顯懷，才讓行宮侍疾的禦醫查出。那藥蠱險惡，以骨血為食，涼洛的身體難以再哺育體內的嬰孩。先國主花重金從蘇毗找來神醫為涼洛醫治，但收效甚微。神醫提議，即刻將腹中孩兒引產，一命換一命，涼洛才有可能保得住性命。”
窗外的淵卓同哥舒於一樣，聽得入神，連眉頭都是一樣皺起。
半晌，哥舒於接著哥舒悅的話，道：“涼洛公主自然舍不得將腹中孩兒殺死，一定會堅持誕下孩子！侄兒猜想，公主選擇讓念兒活下來。”
“是啊……”哥舒悅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傷感，道：“當時，我在行宮陪伴她，親眼目睹了涼洛的所有痛苦。蘇毗的神醫想辦法延續了涼洛的性命，讓她成功誕下孩子……但也因此，淵卓那孩子才出世，涼洛來不及看一眼，便離世了。”
“正是因此，念兒才會那般孱弱多病？”
“什麽孱弱多病！淵卓打出生起，便身帶蠱毒，能活下來，還多虧九天神女娘娘保佑！”
“蠱毒？”哥舒於道：“可您說，涼洛公主中的蠱毒無藥可解！那念兒為何能順利長成？”
哥舒悅嗤笑一聲，道：“想來，也許是那負心漢追悔莫及，得知涼洛為了誕下女兒，犧牲了自己，所以他為了彌補，求遍世間名醫聖手，尋得抑制蠱毒的藥丸，才讓淵卓保得一條命。”
哥舒於也走至窗臺邊，急切問道：“那姑姑，您一定知道淵卓的生父是誰吧？”
淵卓聽到這兒，在這寒冬臘月，竟然生出一身汗。
衛宸軒無異於聽天書，只恨自己行走西域多年，竟然沒有學會庫曼語。他只覺得嘴上緊捂的手微微地發抖，便朝一旁的淵卓看去：見她神情緊張，屋裏的姑侄倆談論的事情，對淵卓來說，應該無比重要。
哥舒悅擡眼看向哥舒於，道：“怎麽？知道了淵卓的生父是誰，便想告訴她，好讓她欠你一個人情？別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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