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辛一口宜春老窖下肚，才明白衛宸軒和梁邱離為何對此酒情有獨鐘！

金盞剛擱下，衛辛轉頭“阿嚏”一聲，惹得身邊的陸婉婉和金縷嫌棄地掩鼻。

衛辛暗道：是誰說我壞話呢！

她見高高在上的陸婉婉和金縷這般明顯地撇開自己，也就不去找不痛快，拿起自己的軟鞭，暈暈乎乎地就去找張牙舞爪的梁邱離去了。

味道宜春老窖的香氣，剛剛歡呼過後的梁邱離漲紅著臉，似鬣狗一般轉過頭來，問來人：“宜春老窖？”

“識貨！”衛辛大大咧咧地挨著梁邱離坐下，讓隨從繼續溫酒。

梁邱離側目，正好見到一襲月白纏枝金繡衣裙的淵卓，脫口便大喊：“念兒！”

話一脫口，梁邱離就立刻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巴。

周邊幾位公主、王妃都聽到梁邱離清脆一喊，紛紛側目看了過去。

衛辛好奇探頭探腦，不知衛宸軒何時待著念側妃來了？

環顧一圈，衛辛聽見內官高聲報了一句：“庫曼淵卓郡主、哥舒於公子駕到！”

尋聲看去，只見庫曼裝扮的一對年輕男女款款朝鄯子單於、梵禹城主和蘇毗小女王等人走去。

鄯子單於許久未見哥舒於，熟稔地拍了拍哥舒於的胳膊，用漢語朗聲道：“於公子是有福之人，與郡主果然是一對璧人吶……”

鄯子單於難掩對哥舒於的喜愛，絮絮叨叨地誇了一通，才放淵卓和哥舒於向其他幾位上位者依次問安。

到了諒津那兒，淵卓一時間說不出話，眼眸中蓄著點點淚光。好在哥舒於為人面面俱到，熱情地同諒津寒暄，才至於讓沈默的淵卓矚目。

哥舒於早看到諒津的兩位王妃與大禦的公主坐在一塊，剛要送淵卓過去，耳邊便傳來諒津用庫曼語說道：“念兒，我知道你不會棄我而去的。”

諒津的聲音沈沈綿綿，沒有一點往常的冰涼。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惹得淵卓隱忍已久的眼淚簌簌落下。

淵卓繞過面前的案臺，半跪著撲到諒津懷裏，含糊不清低語：“對不起。”

諒津輕笑，俊朗的臉上露出無奈與愛惜，手掌溫柔地輕拍淵卓的背。

都說屏津王與淵卓郡主兄妹倆感情好，但此舉還是讓周圍的人瞠目結舌。

倒不是因為大庭廣眾親昵不妥，而是眾人第一次見到桀驁的屏津王這般露出一絲暖意。

坐於諒津一旁雅座的，是蘇毗小女王末羯佳。她忍俊不禁，對身邊的南絡道：“本王就說吧！小郡主姍姍來遲，一定是和哥哥吵架了！還真是可愛！”

“您料事如神！”南絡語氣中飽含笑意。

淵卓聞言才離開諒津的懷抱，垂首伸手將諒津鎖骨前沾濕的衣襟撫平，乖巧跪地坐在一旁。

諒津忍不住笑出聲來，撫了撫淵卓的眼角，道：“看你像什麽樣子，妝都花了！”

諒津用夕奴遞來的手絹，仔細地為淵卓擦掉眼周的脂粉。

今日為了配合淵卓素雅的裙裝，夕奴只稍稍在淵卓眼皮上施了層淡淡的桃花煙粉。所以，就算諒津將淵卓臉上僅有的脂粉卸掉，她的雙眸還是那樣明媚。

好在淵卓的面巾上沒有沾濕過多淚痕，輕薄的面料一會兒就會幹透，所以淵卓不需回避換面巾。

諒津朝哥舒於友好地招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擡眼一看，淵卓這才發覺，大部分女眷都與男子分席而坐，就連衛辛和莫奈都沒有纏著自己的父親，便小聲道：“哥哥，我去找平陽吧！”

得到諒津首肯後，淵卓又看向哥舒於，輕聲道：“於哥哥，那你就在這兒陪我哥哥吧！”

哥舒於貼心地起身，道：“念兒，我送你過去吧！”

諒津不動神色地看了淵卓和哥舒於手中相同的香球，心中詫異兩人之間輕松相處的感覺。

“不用了！”淵卓輕聲回答後，又朝身邊的末羯佳和南絡行了禮，才朝著平陽跑去。

平陽盤腿而坐，向飛奔而來的淵卓張開懷抱。

淵卓撲到平陽懷裏，沖得平陽直往後倒，身邊的暮雪和蕉女驚叫一聲扶住平陽的脊背。

淵卓和平陽沒心沒肺地笑作一團。

快樂和憂傷是會傳染的。

不知為何，暮雪和蕉女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時間，看臺比賽馬場還要熱鬧。

衛辛和梁邱離就愛湊熱鬧，帶著自己的金盞就擠到平陽和淵卓之間。

蕉女和南纓略微詫異，看來梁邱離和衛辛與兩位公主關系極好，且兩位公主平易近人，才沒有怪罪冒失的兩個小女子。

若是換了別人……

蕉女想著，不禁看向森森貴氣的陸婉婉和金縷。若是那兩位，衛辛不提，梁邱離一定要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原本拘謹的南纓在梁邱離和淵卓的帶動下，也漸漸輕松起來，一齊下註喝酒。

淵卓裝作沒有看到梁邱煙時不時投來的目光，只管與身邊的人說著話。

忽然間，衛辛悠悠冒出一句：“淵卓郡主，我怎麽覺得你的聲音好熟悉！還有你這雙眼睛，和我三皇兄的側妃長得很像！”

被衛辛一提，暮雪和平陽皆一驚。

兩人立刻才反應過來，衛辛見過淵卓面容時，她是“蘇念兒”、衛宸軒的側妃。而今，淵卓蒙著面巾，是庫曼郡主。若被衛辛識破“蘇念兒”與“淵卓郡主”是同一個人，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蕉女和南纓不知衛辛所言何意，也擱下金盞看向衛辛。

梁邱離也與兩位公主想到一塊去，攔住衛辛的視線，將淵卓藏在身後。

此舉欲蓋彌彰，衛辛心生一計。

“哈哈，說笑的嘛！你們這麽緊張幹嘛！來，郡主，我們共飲一杯！”衛辛笑吟吟地盛滿宜春老窖，端起金盞，舉到淵卓面前。

淵卓飲酒只需將金盞從面巾下送到嘴邊，並不會暴露面容，也不推脫，舉起空盞讓侍從盛酒。

衛辛半直起身，親自接過侍從舀酒的銀勺，道：“我來我來！”

就在盛滿溫酒的銀勺即將送入淵卓手上的金盞中時，穩穩當當的衛辛一個踉蹌，將酒潑在了淵卓的臉上。

頓時，周圍的女子們亂作一團，紛紛朝淵卓臉色湊來。

淵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衛辛想趁亂揭開自己的面巾。她可不能讓她如意，朝後面退了一步，立刻起身，揚聲道：“夕奴，陪我去整理一下。”

一旁的夕奴早就嚇壞了，連忙攙扶著淵卓轉身便走。

待聞到淵卓掉落的香球散出的沈香氣息，周圍的人才反應過來，淵卓已經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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