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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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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是早年便從西域傳來了,只是近年才在汴京、黎城等地流傳。

眾人還是蠻期待淵卓的演奏。

淵卓手中的琵琶軸由象牙制成,背部整面由紫檀制成,整體簡約大氣。

紫檀制成的琵琶在彈奏中能發出自然的泛音,聲音穿透力強。從色澤與磨損度來看,那把琵琶有些年份了,但因保養得益,看著色澤更加細膩。

淵卓右手帶好褐黃色的玳瑁後,將琵琶抱住,開始彈奏。

淵卓的左手熟練地按住相應的品位處,右手撥弦,旋律隨之緩緩流出。

她手指纖細,卻剛勁有力,撥若風雨;左手按弦微妙,善於攏撚。

眾人先是被她的技法弄得眼花繚亂,之後便進入她營造的意境中去了!

剛開始的旋律端莊深刻,刻畫一幅激昂悲憤夾雜著悲痛哀怨之情;進入第二段後,節奏變得沈穩,旋律富有內在動力,表現了一個紛雜的場面;到了最後,結構雖短小,但音樂輕快明朗,層次分明,感慨無限。

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

在坐的夫人小姐都通曉音律,自然聽出這首曲子描繪的是昭君出塞的場景。

一曲終了,眾人意猶未盡。

陸家小姐見慕容家夫人小姐們都誇讚淵卓,不免有些嫉妒,不屑道:“蘇小姐是西域人,琵琶彈奏得出神入化,又不稀奇!”

慕容三小姐道:“陸姐姐說的哪裏話!你是大禦人,卻也不見你的古琴彈奏得有多好!”古琴是大禦漢人貴族公子和大家小姐們必修的樂器。

陸家小姐白了對方一眼,道:“說起古琴,我不敢同舒青姐姐比,倒是比三妹妹你,強多了!”

三小姐氣得跺腳,說要與陸小姐比一比彈奏古琴,讓李舒青做裁判。

三小姐總是被陸家小姐嘲諷,早些時候就暗下決心,要好好練琴。之後,還請了自己的大嫂李舒青教導,所以琴藝大大提升,她就不信,還比不過這陸小姐了!

李舒青在兩人中間為難,正想做和事佬時,路過花廳的三公子出現,懶散道:“我看吶,兩位妹妹的琴藝,還不如我呢,就不要在客人面前獻醜了吧!”

此話一出,兩位相互瞪眼的小姐都將矛頭轉到慕容廣熾這裏來了!

慕容廣熾不理她們兩人,悠哉地對淵卓道:“在下想挑戰蘇小姐!不知蘇小姐,可敢應戰?”

慕容夫人最不喜歡三少爺慕容廣熾!他性格乖僻,又仗著老爺寵愛,從不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裏。

老爺又私下不止一次與她說過,這蘇公子、蘇小姐一行人是貴客,千萬不可以怠慢。

她見慕容廣熾那不可一世的模樣,有些生氣,呵斥道:“廣熾,不可對蘇小姐無理!這裏都是女眷,你還不快退下!”

雖說西域民風開放,黎城受到一些感染,但總體還是比較註重禮儀。特別是他們慕容府這樣的漢人大家族,更是看重了!

慕容廣熾像是沒聽見一樣,直直地看著淵卓。

慕容夫人剛想繼續發作,卻聽到三姨娘道:“姐姐!小孩子們切磋切磋琴藝而已嘛!沒什麽不得了的!蘇小姐是貴客,自然要看她的意思了!”

兩位小姐們都忘了爭個高低,也紛紛看向淵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淵卓挑了挑眉,不屑道:“自然應戰。”

既然淵卓都這樣說了,慕容夫人面色雖難看,但也同意了。

慕容廣熾看向二小姐帶來的箜篌,道:“我用古琴彈奏一首曲子,蘇小姐用那箜篌相輔助,只要此曲不被擾亂,韻律統一,就算蘇小姐贏了。在座的各位,請做裁判!”

陸家小姐幸災樂禍的臉色堆滿笑容——慕容廣熾的心思最難猜,想必他不會彈奏普遍的曲子,讓這蘇小姐附和不了!她,蘇念兒,一定會出醜的!

淵卓做出比慕容廣熾還無所謂的表情,學著他悠哉的表情,道:“你輸了的話,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慕容廣熾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道:“若你輸了的話,也必須為我辦一件事!”

李舒青看這兩人都有必勝的把握,不由得期待起來,便讓出自己的古琴給三弟;慕容二小姐則把自己的箜篌讓出來,靜待兩人的演奏。

兩人各自落座,四周沈靜下來……

慕容廣熾右手彈弦,全弦振動,古琴發出深沈的聲音——演奏開始。慕容廣熾神情陶醉,沈入其中。

眾人聽到開頭都楞了楞,各懷心思。

淵卓先是一驚,沒想到慕容廣熾彈奏的,是哥舒悅所作的曲子。淵卓聽了開頭,便知道,是哪一首曲子了!

這曲子一般是用蕭吹奏,優美淒清。換古琴彈奏,卻更有意境,多幾分深沈。此曲雖未傳世,但慕容府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在場的慕容家的人都替淵卓惋惜,想著她要輸了。

陸小姐只是偶爾來慕容府上居住,並未聽過此曲。那曲子聽著優美流暢,但音律極覆雜,不易彈奏!她不關心是誰有如此才思,作出這曲子,只心想,這下可好了,那蘇小姐遲遲不演奏,要丟盡顏面了!

慕容廣熾隨後使用按音——右手彈弦,左手同時按琴弦,停留在低音區時,渾厚有力,如人低語,甚為優美。

隨後,慕容廣熾使用泛音,輕觸琴弦,在中音區停留,聲音如空靈,正好是感情的過渡期,淵卓找準時機,也撥弄箜篌的琴弦,毫無間隙地進入,兩種樂曲相融合!

箜篌的共鳴箱大,音色自然清澈,正好與古琴的清潤相應。淵卓熟悉此曲,知道此時進入,最為合適。眾人跟著曲子的游走,都似乎感受到期間表達的“可念不可得”的情感。

李舒青深谙音律,最是投入。

曲子的後半段非常淒美,讓人感嘆無限。

不知不覺間,一曲終了。

眾人還未回過神,只聽慕容廣熾低聲道:“我答應你的任何要求!想到要什麽了,找我便是。”說完這話,他取下腰間的一枚玉佩,扔給了淵卓。之後,他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麽,優哉游哉的走了。

淵卓將慕容廣熾的玉佩收下,並未看到他臉上的激動之色,只看到他遠走的背影。

自古以來,“遇知音”這樣的場景,始終是讓人激動的——不論是當事人,還是聽者。

李舒青長舒了一口氣,難掩興奮之情,拉住淵卓的手:“雖說古琴的韻味是箜篌比不了的,但蘇小姐的演奏可謂石破天驚!蘇小姐,你是怎樣把箜篌的幹澀之感去除的?真的太優美空靈了!”

淵卓雖不在王城的宮殿長大,但因郡主的身份,不管是典籍詩經,還是琴劍書畫,都是要學習的。

淵卓自年幼開始,便定期學習樂器樂理,基礎牢靠,加上興趣使然,有些感悟,所以音律方面還算有些造詣。

剛才一曲,可謂酣暢淋漓。

雖然是挑戰,或說是為難亦不為過,但最後,淵卓與慕容廣熾都沈浸其中,享受對方給自己的壓力與支持,矛盾間又相互融合。

淵卓看著慕容廣熾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是不是故意彈奏這首曲子的?難道他知道竹林禁地的主人是誰?不管怎樣,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

淵卓收回心思,做出謙虛狀,道:“舒青姐姐,是三公子彈奏的好。我則只要忘記技巧,投入情感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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