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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悠閑庶皇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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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的官員基本都離開了, 官兵也被抽調大半前去城外維持秩序。

衡玉沒有在府衙多呆, 走出主殿,接過小福子手裏的傘, 施施然走入雨幕中。

小福子跟在衡玉身後走著, “殿下, 還是讓奴才給您撐傘吧。”

衡玉沒有動作, 小福子便不多說了。

他們殿下決定的事情,小福子還沒見過有誰可以動搖的。

走出府衙門口,施元和另外一位金吾衛都默不作聲走到衡玉身後。

一個穿著富貴得體的中年男人一直在府衙門邊站著, 一看到衡玉走出來立馬上前兩步, 迎到衡玉面前,“晉王殿下。”

衡玉頓住腳步。

“奴才是吳知府府上的大管家。我家大人忙於處理殿下交代的事情,沒辦法親自招待殿下。但他生怕怠慢了您,於是派奴才過來。如果殿下想要隨意走走, 奴才可以給您帶路。”吳府大管家說道。

雖然面對一國王爺,但他說話時依舊顯得進退有度, 話裏的討好恰到好處, 既讓人能聽出他話中的恭敬,又不會顯得諂媚。

衡玉頷首,吳府大管家頓時心領神會, “不知道殿下想要去哪裏?”

“先隨便逛逛吧。”

丟下這麽一句話, 衡玉撐著傘,不緊不慢走在最前面。

眾人自然是連忙跟上。

衡玉雖然說是隨便走走,但他顯然也有目的性。繞出府衙所在的那條大街, 就到了一條開滿酒樓茶館的街道。

但現在只能看到酒樓茶館的旗子在風雨之中搖晃,再一看大門,基本都是門可羅雀,還有很多酒樓幹脆就關門沒有營業了。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現在荒涼得很,無論是行色匆匆撐著傘走過的路人,還是沿街叫賣的商販,全都很少。

吳府大管事小心看了衡玉一眼,沒能從這位晉王殿下臉上看出什麽異樣,也不知道他對眼前這一幕有何感想。

雖然如今揚州城內的荒涼是受到洪災的影響,但是誰知道這位殿下是不是不識人間疾苦呢。萬一覺得是他們老爺辦事不好,簡直就冤死了。

衡玉根本不知道吳府大管事心裏的彎彎繞繞,他走出街口拐角,就註意到在他們左手邊有一個在擺攤賣油紙傘的老者。老者頭發花白,穿得很單薄,縮成一團坐在小凳子上,他的面前擺著十幾把油紙傘。

小攤子很簡陋,油紙傘基本都是小心擺好擱在地上,老人沒有撐傘,只是坐在檐下避雨,但是檐瓦並不大,雨水落下來被風吹刮,他坐在底下依舊是被那些斜飛的雨水打濕了衣服。

衣服不吸水,衡玉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人已經淋了很久雨,如今衣服基本都濕了。

“老丈,您這傘怎麽賣?”衡玉給小福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站在幾步之外等他,他自己則撐著傘施施然走到老人的小攤子前。

賣傘老人瞥了衡玉一眼。一看他身上穿著的衣服,老人就知道這肯定是一位貴人,那樣綿軟細致的布料他連摸都沒摸過呢。

“回……回貴人,三十文。老漢我已經做了幾十年傘,雖然看著很普通,但是很結實,能夠用……很久。”老人這才看到衡玉手上撐著的油紙傘,和這位貴人手裏那把精致華美又不失實用的油紙傘比起來,他這些油紙傘根本拿不出手。

衡玉卻已經蹲下身子,衣擺沾到地上的雨水立馬就濕透了。他伸出右手翻找這些油紙傘,神態自若,一點也沒理會濕透的衣擺。

“這樣的天氣,老丈怎麽也不多穿點。”衡玉沒話找話。

老人嘴唇動了動,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笑了笑,臉上風霜之色十分明顯。

沒得到回應,衡玉就換了另一個話題,“最近這街上是不是都很荒涼。”

這句話倒是激起了老人的談性,他一時間也沒有顧忌衡玉的身份,而是輕嘆道:“可不是,現在災民就聚集在城外,雨還一直下,大家都怕啊。”

說道這,老人微微頓住,看了衡玉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才繼續道:“老漢我如果不是在封城前趕到城裏投奔親戚,現在也在外面住著了。”

衡玉笑了笑。

“對了,這位貴人,聽說有王爺來我們揚州了,您知道這件事嗎?”老人小心翼翼向他打聽。

衡玉溫聲道:“我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王爺啊,那可是位天大的貴人,他不怕危險嗎?”

“因為他不會讓揚州發生瘟疫,他來這裏不是魯莽,是自信。”衡玉彎著眉眼,溫聲與老者說著。

“啊,如果是這樣就好了。老漢還記得三十多年前揚州也發生過一場洪災,老漢的妻子和兒子就是那時候死的。”老人瞇著眼,即使過去了三十多年前,再次回想時他的臉上還是帶出了幾分無法掩飾的悲痛。

三十多年前,江南水災,瘟疫蔓延,揚州半城荒蕪。

“這一回朝廷不會放任揚州不管的。”

衡玉從地上隨便拿起兩把油紙傘,往小福子那裏看了看,小福子立馬走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小塊碎銀遞給老人。

老人顫巍巍接過,“這……不知道貴人有沒有銅錢。”他身上沒帶什麽錢,小塊碎銀根本找不開。

衡玉卻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把自己那柄精致的油紙傘合起來,而將從老人攤子上買到的油紙傘撐開。

小福子把衡玉手裏的兩把油紙傘接到懷裏,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之中。

老人目送著他們的離開,知道自己這是遇到好人了。

與賣傘的老人聊了一會兒後,衡玉就不在這條街道上停留了,他命吳府大管事直接帶他出城外看看。

接近城門口那一帶時,來往的行人已經變多了。不少城裏的百姓手裏都挽著個竹籃子,裏面裝著一些燒餅之類的食物,這都是百姓家中的餘糧。在官府的號召下,不少人都把餘糧挪了出來送到城外給這些災民。

這時候已經接近了飯點,城門邊支起了煮粥的大鍋,柴火一直在燒著,熬制著那不算濃稠的米粥。

“揚州城外有多少災民。”衡玉突然出聲問吳府大管家。

吳府大管家擦了擦汗,小心繞過一直守著衡玉的金吾衛還有他的貼身侍衛,走上前來,“回殿下,五萬。其餘十多萬災民已經被疏散到其他幾府。”

“我看了一下,這裏最多只有兩萬災民,其餘三萬呢?”

吳府大管家心裏一驚,不知道這數量是這位殿下看出來的,還是他早就已經打聽清楚的。城門外的人數他們自然是早就弄清楚了,和晉王殿下所言並沒有什麽出入。

他越發恭敬起來,“回殿下,有一萬多青壯年都被安排去搶修河堤,剩下的一萬多人則被安排在城外另一處地帶。”

這個安排倒是沒有什麽可以指摘的地方,衡玉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鍋裏的水已經沸騰了,粥也差不多煮好了,不需要府衙的官兵指揮,災民們已經自覺捧著碗去接粥了。

他們的手都沒有洗過,碗也是吃過之後隨便擦擦就再拿來用了。衡玉看著這一幕,突然偏頭去看施元,“你們派幾個人去打幹凈的水來,一邊用來給災民洗手,另一邊用來給他們洗碗。”

原本對晉王更添敬畏之情的吳府大管家一聽到這話,頓時在心裏嘀咕,他可能高看這位殿下了,連溫飽都沒能解決,那些災民哪需要這麽講究。

施元幾人雖然也有疑問,但是這幾天的接觸已經讓他們知道晉王殿下並不是一個只會風花雪月的年輕王爺,他能吃苦心有成算,如今說出的這些話肯定也有他的用意。

施元他們指揮人洗手洗碗的動靜有點大,沒多久吳元慶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了。

他匆匆走過來,遠遠看到晉王殿下手上撐著的傘時還有些不確定,但當他看到那挺拔卓絕的身影時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

“殿下……這是不是有些張揚了。”吳元慶小聲說著。

吳元慶的衣擺和昨天一樣,都被飛濺的泥水弄臟了,衡玉瞥了一眼,對於吳元慶倒是挺高看的,至少這是一位做實事的官員。衡玉先頷首道:“吳大人辛苦了。”然後才回應吳元慶剛剛那句話,“這樣做只是麻煩了些,但若是疫病蔓延開,就不僅僅只是麻煩了。”

吳元慶賠笑,明顯心裏還有些不認同。他做官那麽多年,還沒聽說過有什麽法子能夠避免瘟疫。

“揚州城內的大夫現在都聚集起來了嗎?”衡玉跳過了剛剛的話題,轉而問道。

“稟殿下,已經聚集起來了。”吳元慶回道。

“帶我去見他們。”衡玉說道。

他過去的時候,那幾位揚州府裏頗有名望的老大夫正湊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麽,他們帶出來的學徒則安安分分站在後面聽著。

殿外有腳步聲傳來,一點點在殿內變得清晰,那幾位老大夫聊得入神,是被跟在他們身後的學徒提醒的。

揚州知府吳元慶這些大夫都認識,而他身邊那一位身穿玄色錦袍的青年……

聯想到今日在揚州城內流傳開的消息,那幾位老大夫立馬站了起來,停止了私語。

衡玉卻已經快步上前,“諸位大夫不必執著於這些虛禮,本王爺過來只是想要了解一番情況。”

幾位老大夫彼此對望,然後把視線移到吳元慶身上。吳元慶小幅度沖幾人點頭,於是諸位大夫也都坐了下來。

衡玉在主位上坐下後,便直接出聲詢問起如今揚州的情況。

吳元慶昨日給他準備的資料上說有好幾位醫者診斷到疑似患上疫病的人,就在剛剛已經確診了,的確是患上了疫病。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發現得早,沒有蔓延開,如今已經做了隔離。

“草民想要冒昧問一下王爺,將飲用水煮沸、撒雄黃以及設置固定區域這些措施的用意何在?如果草民沒有猜錯,王爺應該是想要降低產生疫病的可能性,但草民行醫四十餘載,還從未在哪本醫術上看到有記載過這些法子。”揚州裘氏醫館的老大夫代表在場幾位大夫站了起來。

他們剛剛湊在一起就是在討論這件事,這些行醫幾十載的老大夫全都沒有聽說過這種防治疫病的法子,所以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敬畏尊卑,直接站起來詢問。

如果這些方法真的有用的話,那麽對天下而言,將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衡玉偏頭看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把你拿著的那本《唐氏醫書》取出來,遞給幾位大夫。”

裘費站起身,把脈時非常穩的手在捧過那本醫書時竟然有幾分微微顫抖,“不知道這本醫書王爺是在哪裏找到的,草民從未聽說過哪一位著名的醫者姓唐。”

衡玉笑了笑,“不知來處,也不知去處的一位醫者,但是足夠可信。”這本醫術是他在某一世時曾經寫下來的,自然可信。

頓了頓,衡玉又道:“我翻閱過這本醫術,上面不僅記載了有關疫病的防治方法,還有一些常見疾病的治療方法,如果諸位大夫有興趣可以研究一番,然後將這些知識在天下範圍內推廣開。”

古代重視傳承,醫者也好,其他領域的手藝人也好,很少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領傳出去。裘費聽到衡玉這番話後,原本已經坐下來的人又重新站了起來,肅著神色道:“王爺大德。”

無論是這樣寬闊的心胸,還是願意以身犯險在這種時候從帝都趕來揚州。

他們今日隔離那些病人時,根本沒有讓官兵動用什麽強硬手段,那些病人在得知一國王爺竟然親身趕赴揚州後,都心甘情願走進了隔離的地方住著。

“這是本王爺該做的。”衡玉對裘費的恭維讚揚沒什麽多餘的想法。

該做的。

是啊,這都是他該做的。

裘費心嘆道,但是有多少人在其位不謀其政啊。

“還請諸位大夫分出一批人為城外的災民診治身體,另一批人則去鉆研這本醫術,早日找出醫治疫病的方法。”衡玉吩咐下去,然後就把空間留給那些大夫了。

新得了一本醫術,每個大夫都興奮得很,等晉王一離開後立馬又重新湊在一起探討。

四日後,朝廷押運的糧食送到江南,裴衡雍還多撥了四個太醫院的太醫過來。

這幾天裏,那些大夫雖然沒有找出根治疫病的方法,但是已經能配出防染疫病的藥方了,這兩日也都熬煮好給那些流民飲用。

等太醫院的太醫到揚州後,衡玉直接把人扔去了揚州那些大夫作伴,讓他們早日想出合適的藥方治療疫病。

而衡玉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

洪災這方面的內容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如今的形勢已經逐漸轉好,他的心思就轉到了其他事情上。比如趁著如今江南局勢不穩定,開始暗地裏徹查起江南官場來。

江南富庶天下盡知,而江南的官場比起其他地方來說也更為覆雜。

衡玉的調查沒有驚動任何人,等到那幾位太醫和揚州大夫研究出治療這一場疫病的藥方,江南局勢開始逐漸穩定,衡玉也該動身返回帝都時,他想要查的所有東西都拿到手了。

離開揚州那一天,天公作美。

這幾天雖然不下雨了,但天色也一直陰沈,今日卻難得出了太陽。不算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吳元慶那邊早就為衡玉一行人備好了馬車。

防震性能良好的馬車碾過石板路,慢悠悠從驛站出發,緩緩行到了城門口。

“殿下。”小福子就守在外面,突然把馬車簾子掀起一角,小聲說道。

“何事?”衡玉把手邊的書微微挪開,出聲詢問。

“百姓們正在給您送行呢。”

衡玉眉梢微揚,將手邊的書擱下,掀起他身旁的馬車窗簾。

道路兩旁,整整齊齊站著很多衣著整潔的百姓。他們沒有出聲說什麽,只是默默站在那裏歡送他們大慶朝晉王殿下離開揚州。

看到衡玉掀開簾子時,不少百姓都小聲驚呼起來。

“殿下,可要把馬車停下來?”小福子詢問他。

“不必了。”衡玉緩緩把簾子放了下來,出聲拒絕了小福子的提議。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罷了,這些百姓才是在這場洪災中受到最大傷害的人。

這時候水勢已經恢覆了平靜,回去的時候眾人主要是走水路的,大半個月後,眾人就回到了帝都。

衡玉剛一入帝都,就直接在城門口被宮裏的內侍攔住,說太上皇有請。

往年太上皇和太上皇後都是在行宮住到十月十一月才會回京,現在才八月就回來,怕是聽說了他趕往揚州的消息。

衡玉無奈輕嘆,路過晉王府時先讓小福子等人回去了,他則隨著內侍進了宮。

“瘦了,也黑了。”太上皇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

“不在府裏養上一兩個月別出門了,這樣子出去誰還認得你是全帝都最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啊。”太上皇後也說道。

“只是瘦了些黑了些而已。”衡玉寬慰兩人。

裴衡雍就站在旁邊,衡玉與他微笑頷首。

“八弟辛苦了。”裴衡雍拍了他另一個肩膀,輕聲嘆道。他這一句話裏,含著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的覆雜情緒。

衡玉倒是有些理解裴衡雍的心思,“除了趕路那幾天辛苦了些,其他時候在揚州誰敢虧待臣弟啊。”

宮殿裏的氣氛有些低沈古怪,衡玉率先轉移了話題,“父皇母後還有三哥,我剛剛回到帝都,連口水都沒喝就進宮了,你們能先讓我坐下來喝口茶水嗎?”

太上皇被他逗笑了,毫無威壓地瞪了他一眼,“簡直胡鬧,你想喝水誰還攔著你不成。”

太上皇後在一旁吩咐道:“竹瑾,端茶過來堵一堵晉王的嘴。”

竹瑾是太上皇後身邊重用的宮女,她連忙給衡玉端了茶水過來。衡玉接過,飲茶的時候與裴衡雍對望了一眼,對裴衡雍笑了笑。

裴衡雍心底的那些覆雜情緒突然就消散了。

八弟是知道他的為難的,並不會怪他怨他。

陪著太上皇他們用過午膳後,衡玉就與裴衡雍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裏,裴衡雍先把如今慶朝與狄戎的戰況告訴衡玉——謝念的奇兵已經和朝廷派去的另一路軍隊裏外呼應,對狄戎的王庭形成了包夾,如果一切順利這一回肯定能夠重創狄戎。

衡玉也將自己從江南收羅來的那些情報從袖子裏取出來,遞給裴衡雍。

裴衡雍將折子打開,一點點看完。

他看得很認真也很慢,最後將折子放下來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那些怒火全都默默在心底燒著,“江南的官場也該來個大清洗了。如果不是他們一些人假公濟私,在修築堤壩時克扣了許多材料,這一回的洪災又哪裏會有如此嚴重,這可是足足二十萬災民和如此多良田啊。”

衡玉坐在一旁靜靜聽著裴衡雍說話,沒有出聲寬慰。

一個月後,裴衡雍以迅雷不及之速公布出江南幾位高官的貪汙腐敗情況,沒等朝廷反應過來,那一邊他派去的金吾衛就已經將這些官員押送回帝都,裴衡雍也迅速給人定了罪。

裴衡雍的動作太快,以至於那些官員背後的靠山都沒辦法去運作求情,他們就已經被定罪秋後問斬了。這個時候再有人牽扯進來,怕是連那些人都沒辦法保全自己了。

裴衡雍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有如此快的動作。

一時之間,朝廷之上不少官員都提心吊膽起來,就怕陛下下一步還會有其他行動,他們不少人身上可也不是很幹凈啊。

而如方尹光等老臣想得看得就要更加深遠一點。

原以為晉王殿下去江南是為了坐鎮江南,誰想到晉王和陛下竟然還玩了如此漂亮的一個手筆,趁著那時候江南混亂去探查江南官場。

這一招實在是高啊。

江南官場的動蕩讓朝廷不少人都提起了心,但是這件事並沒有鬧太久,因為另一件事情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太皇太後於永安宮無疾而終。

太皇太後榮氏,曾經在太上皇年幼時臨朝聽政,把持朝政十餘載,雖然後面避退於永安宮中,但她依舊具有影響力。如今她逝世,也是皇室的一件大事。

因為太皇太後突然辭世,以至於謝念率領軍隊攻占狄戎王庭、徹底將狄戎打散的戰報傳回帝都時,裴衡雍並沒有大肆慶祝。

其中對於太皇太後辭世心情最覆雜的還是太上皇。他小的時候與他的母後也曾經有過相依為命的時光,後來卻因為權勢反目,最後他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而他的母後避退永安宮,母子兩除了年節的時候見上一面,往日裏基本形同陌路。就連母子間的問候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刻板。

如今,他的母後就突然辭世了。

這一切反倒讓太上皇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衡玉進宮守孝的時候,看出了太上皇的覆雜心思,私下裏與太上皇後提了一句也就不管了。這件事交給太上皇後比起讓他來效果要更好。

總的來說,太上皇後逝世使得皇室開始守孝,但是她手上早就沒有了權力,並不影響任何大事的進程。

年底,得勝的大軍班師回朝,裴衡雍賜下大筆賞賜,官職和爵位也都大手筆封賞下去。

就連方尹光這樣定力的人,都要在心裏感嘆一番了。

其實裴衡雍這樣大手筆賞賜還有另一番用意,他這是在告訴眾人,身為武將並不就比文官差,若是能上陣殺敵為國效力,一樣可以出人頭地。

等到很多人有走武將這一條路的想法時,朝廷綿延了近百年的重文輕武局面就能得到改善。

這一次大勝狄戎與謝念脫不了幹系,年紀輕輕就得封公爵的他一時間在帝都炙手可熱起來。尤其是他這些年忙於征戰並沒有成婚,帝都不少人家都打聽起他的消息來,還有不少老大人總是過來他的府上飲茶。

謝念忙了好多天才能脫身去晉王府拜見衡玉。

對於謝念的到來衡玉並不奇怪,兩個人並沒有多深的私交,所以幹脆就聊起了大戰的一些細節布置。

聊了一個多時辰,衡玉想了解的基本都了解完了,他才轉而問起自己關註的另一個問題,“謝君賢將軍的屍骸可已經重新掩埋了?”

謝念點頭道:“臣按照祖父遺願,在嘉雁關附近選了一處好地方重新掩埋了祖父。”

“以謝君賢將軍的氣節與功績,朝廷理應立碑勒記,使後人銘感他的功績,也讓他的英靈守衛著嘉雁關。”衡玉輕描淡寫道。

謝念驚喜道:“多謝王爺。”

衡玉笑了笑,接受了他的感謝。

沒過多久就到了年節。

動蕩的熙元七年就這樣落下帷幕,平靜的熙元八年開始到來。

把江南的事情處理好後,衡玉又開始了自己悠閑自在的生活。

裴衡雍和內閣倒是想要給他找事情做,但是幾次過後眾人無奈發現,明明是他們想要坑晉王殿下的,但是最後忙活起來的總是他們。

有時候坑成功了,但是沒過多久,坑了晉王殿下的人就轉而掉進了一個無底深坑裏,以至於內閣的人吃了幾次虧後都不敢算計衡玉了,都是讓他自己隨便找些喜歡做的事情去負責。

衡玉倒也沒有當甩手掌櫃當得非常徹底。

這些年,在他的籌辦下,醫學交流會開始在帝都舉辦,全國各地的優秀大夫聚集在帝都,參與這一場醫者間的盛會,共同探討醫學史上的疑難雜病。

除此之外,商會的概念也引了出來,數學還有科技這些學術領域也開始在書院裏占據一席之地,雖然還不夠受人重視,但已經是燃起了薪薪之火,等這個時代的人真正意識到了科技的能量,必將有很多人為了科學而瘋狂。

很多時候,這個時代只是缺少走出第一步的人,衡玉在這個時代憑借自己的身份地位走出了第一步,隨後什麽也不做,就已經有很多人開始察覺到這些領域的魅力,並且努力多走出幾步。

這個時代,出現了不少領域的奠基人。

衡玉閑暇時會讓人去打聽這些消息,甚至會網羅來有關這方面的學術書籍。

這一天,他半倚著軟塌,細細閱讀著趙澤新出的有關數學方面的書籍。

在一元一次方程的啟發下,如今趙澤已經深入研究到二元一次方程的地步了。

按照數學的發展速度,衡玉決定為後世學子默哀。

不過……

“想來在後世,熙元年一定會是一個眾星璀璨的年代。”衡玉笑著對系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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