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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悠閑庶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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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如此繁華, 還有其他的酒樓自然不足為奇。

趙澤當時為了能吸引趙松的註意力, 那真的是事情也鬧了,錢也大手大腳花了, 所以別看他才回了帝都大半年, 朱雀大街這裏的幾家酒樓他全都已經混得臉熟了。

衡玉會出宮也是出來隨便逛逛尋些樂趣, 所以對於趙澤拉著他去酒樓也沒抵觸。

拉著衡玉往不遠處的客來居走出, 酒樓掌櫃自然認得趙澤,歡喜迎上來招呼兩人,然後把兩人給帶去了包間。

趙澤隨口點了三道招牌菜, 去問衡玉還有什麽補充時, 衡玉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趙澤就再多點了一道桂花糕,然後就讓人退下了。

趙澤是個十分自來熟的人,明明一個時辰前他還在嘲諷衡玉, 現在已經拉著衡玉稱兄道弟談人生了。

即使他這位兄弟態度冷淡了些也不能阻擋趙澤的滾滾熱情。

除了剛剛趙澤問了一句衡玉的身份後,現在他就像是把這件事給忘了一樣, 根本沒有再提起來, 衡玉也沒有多說自己的身份,只把自己的名告訴了趙澤。

兩人聊了一會兒,當然主要是趙澤在說, 衡玉坐在旁邊聽, 雖然趙澤的話裏十句有九句是沒有什麽內容的廢話,但衡玉還是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應兩聲表示自己在聽。

但看到趙澤有繼續長篇大論下去的趨勢, 衡玉忙讓小福子給趙澤倒了一杯茶,不再給他跑題的機會。

趙澤說了那麽一會兒口也有些幹了,順手把小福子倒給他的茶端了起來,飲了兩口才放下。

這下子他心情調整好了,趙澤想了想,向衡玉取經,“衡玉,你覺得我能做什麽?實不相瞞,科舉一途我實在是沒有天賦,到了如今連個童生都沒有考得。”

“那你認為你在哪一途有天賦?”衡玉一針見血道,“你走不了科舉一路那就選擇另一條路,如果真的什麽天賦都沒有,趙尚書雖然不待見你但也絕對不會虧待你,起碼你不會短了用度。”

科舉一途,有多少人蹉跎一生白了頭都沒有取得任何成就,在科舉之路上有時候不是勤奮就可以取得好成績的。更何況趙景二十多歲就中了二甲進士,趙澤如果真的要走科舉一途,估計很多人都會把他和趙景放在一起比較。

可兩人之間根本沒有太大的可比性,就第一條,在趙澤現在這個年紀,趙景早就已經中了秀才了。

衡玉等著趙澤的回答。

他是悠閑想給自己找些樂子,但也不喜歡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如果趙澤當真很光棍地說自己什麽天賦都沒有,衡玉就算不是當場走人,以後也會把趙澤這麽個人忘掉。

趙澤沈吟片刻,才有些遲疑道:“我對數字很敏感,這算嗎?”

其實他也不確定這算不算是自己的天賦,但是趙澤尋思了一遍,也只能給出這麽個答案了。

衡玉沒多說什麽,只是隨口出了道非常經典的雞兔同籠問題。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身邊沒有筆紙,趙澤沈默片刻,直接在心底打起了草稿。

衡玉一杯茶還沒有飲完,趙澤便先給出了他的答案,“十二只兔子,二十三只雞。對了嗎?”

“沒錯。”衡玉點頭,用手裏的折扇敲了敲桌子邊,“你知道嗎,這樣的題目對很多人來說已經很困難了。”

在衡玉看來,戶部記賬的方式繁瑣,這是他們工作效率低下的一個原因,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戶部的很多官員根本不會做基礎應用題。

那些用一道很簡單的一元一次方程就能解出來的題目,但戶部那些官員在計算這些題目時,很多時候用的都是強算的方法,大大拖慢了工作效率。

而這樣的題目,戶部官員卻時常能夠碰到。計算工程需要撥出的錢糧,還有一些實際問題時,這都是繞不開的坎。

“你可以去城南一帶找找來我慶國行商的阿拉伯商人,試著與他們溝通溝通數學方面的知識,也許你會有所收獲,那個時候,你可以把自己得到的收獲告知你的父親。”衡玉最後只給了趙澤這麽個點撥。

趙澤有這麽個天賦,想要進戶部很簡單,但是他撐死了就是個吏,甚至不算正式編制的官員。而且以趙澤的性格也不適合官場。

所以比起在官場任職,倒不如以後當個名垂青史的數學家更加瀟灑?

趙澤沒有遲疑,非常爽快地點了點頭。他不算是個很沒有主見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衡玉身邊的時候,他總覺得衡玉身上有一種氣質,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他所說的那些話。

這樣的氣質,不僅僅是對自己的自信,更有一種強大的底氣所支撐。

所以趙澤只是短短接觸,就願意聽衡玉的建議。

生活一下子有了目標之後,趙澤這頓午飯就吃得很心不在焉了。衡玉早就已經半飽,基本只動了動筷子,而趙澤也是匆匆扒了幾口飯填肚子,就興沖沖去城南那裏尋阿拉伯商人了。至於具體怎麽去和阿拉伯商人溝通,衡玉也沒給他什麽建議。

趙澤那個性子,磨一磨也是好的。

趙澤離開了,衡玉沒了什麽事情,便也回了宮中。

他回到宮中就得到消息,徐容華懷孕了。

當然,衡玉對於裴衡雍的後宮是不關註的,如果是皇後懷孕了也許他還會關心一下,但是一個妃子懷孕了,他一個小叔沒必要去關註。他能這個消息,還是裴衡雍親自過來找他的時候透露出來的。

身為帝王,如今裴衡雍膝下只有裴安一個公主,的確是單薄了些。

裴衡雍與皇後大婚已經五年,膝下卻只有一個女兒,前段時間在言官的上諫下,裴衡雍下旨進行選秀充盈後宮,徐容華就是那時候進宮的。

而裴衡雍此時會過來找衡玉,自然不是為了和他說個喜事那麽簡單,他是過來和衡玉說一件煩心事的。

“朕看在徐容華懷著孩子的份上,想要給她再提一提位分,順便給徐容華的兄長安排個職務,可戶部尚書卻明裏暗裏阻撓。”裴衡雍蹙起眉來。

“三哥給徐容華提位分沒有問題,但是安排職務這件事實在急了些。”衡玉很客觀評價。

裴衡雍聽到他這話笑了笑,“八弟莫要以為三哥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三哥只是想借此事試探一下內閣的底線。”

內閣手裏的權力太大了,已經對裴衡雍這位帝王形成了制衡。裴衡雍上過戰場殺過敵,與性情溫和又身體孱弱的太上皇不同,他野心勃勃,想要收覆前朝時國家失去的領土,還想要把外族給打得幾十年沒有反擊之力。

這樣的帝王,實在不可能會願意臣子與他分權。

如今時代的發展還是中央集權制,泱泱大勢無可改變,在這種時候不是皇權高於臣子手中的權利,就是帝王被臣子壓制。

所以裴衡雍想要把權力收歸到自己手中的想法很正常。

“如今三哥你繼位尚且不足一年,何必如此著急。只要你的威望建立起來,這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了。”

年輕的帝王意氣風發,沒有受到過太多的挫折,就連這樣的試探也顯得有些拙劣。

內閣那些老狐貍會看不出來裴衡雍的試探嗎?

至少衡玉能輕易看出來,而內閣那些老狐貍的功力不會比他少太多。

裴衡雍聽到衡玉的話,點了點頭,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就算聽了衡玉的勸說,又怎麽可能放在心上,只有等他碰了壁才能把這句話悟透。

遭遇小挫折然後迅速成熟起來,也比在那些大事面前失敗然後才成熟起來要好,所以衡玉沒有多費口舌,只是輕巧轉移開了話題。

這一邊,趙澤去南街繞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阿拉伯商人最為集中的那條街道,但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他只得先回府裏。

趙澤回趙府走的是側門,但這一回不知怎麽的,趙澤走著走著,突然對他的小廝道:“現在應該是父親還有長兄從府衙回來的時間,我們去正門看看吧。”

小廝嚇了一跳,“少爺您……”

“走吧。”趙澤沒有選擇自己以往走的那條路,而是換了另外一條路,從這條路走出去到出口,就能抵達趙府的正門。

沒走多久,趙澤就繞出了小徑,他也沒走過去,只是杵在路口那裏,目光一直落在府門口。

趙家的少爺小姐除非特定的日子,其他時候基本都只能從側門進出趙府。在趙家的小一輩中,只有已有功名在身的趙景可以從正門進出。

沒讓趙澤等太久,趙景就已經騎著馬回到了趙府。他下了馬後也沒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那裏,仿佛是在等著什麽人。

趙澤已經猜到趙景要等的人了,他默默往裏面又縮了縮,確保自己不被趙景看到,只露出了半個身子去打量。

沒有讓趙景等太久,一輛馬車就這樣慢悠悠攆著青石板路駛進巷子裏,最後停在了趙府門前。

趙景連忙迎上去,把趙松從馬車裏面扶下來,父子兩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從趙澤的角度,能看到趙松笑得十分開懷。

這樣的父子情深,怕是他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有吧。

趙澤垂下眼,想要像平時那樣冷哼一聲故作不在意,然後領著小廝瀟瀟灑灑離開這裏,但他最後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沈默著往趙府側門走去。

“少爺。”小廝有些擔心,在他身後喚了喚。

趙澤擺擺手,“沒事,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這樣的父子情深,也許他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擁有。但是,如果他真的做出什麽成績,也許他就能從正門堂堂正正進進出出了。

第二日,趙澤起了個大早跑去南街,開始了自己艱難的溝通之路。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他的性子問題,趙澤磨了很久,反倒是嚇到了那些前來慶國做生意的阿拉伯商人。

以前一直窩在家裏,趙澤雖然知道自己性格有問題,但也沒想到自己的性格竟然這麽惹人嫌。

他一咬牙,反倒杠上了。

不會為人處世不會說話,那他就去學,反正總有辦法去提高的。

趙澤的發奮嚇到了從小一直跟著他的小廝,深怕自家少爺受了刺激。

要知道以前他家少爺真的是特別討厭和人打交道啊。

小廝的心情趙澤沒有體會到,也不知道是他的交流能力有了提高,還是那些阿拉伯商人實在怕了他,又或者是他的金錢攻勢起了作用,最後那些阿拉伯商人不僅把阿拉伯數字教給了他,還夾帶了加法減法運算規律的私貨。

趙澤得到這些阿拉伯數字之後,自己認認真真研究了幾天,並且把他得到的公式都認認真真羅列出來。

把自己這一個月的成果全都展示在紙上後,趙澤卻突然膽怯起來了。

這些成果他要怎麽給他爹,而且他爹會信他,會認真把這些內容看完嗎,看完之後他爹又是否會如他所願去推廣這些簡單易行的數字呢?

其實現在這樣的算法也沒什麽不好吧,雖然難是難了點,但是也用了那麽多年了,哪裏需要這麽麻煩去推翻重新建立一套運算規律呢。

趙澤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選,他覺得自己此刻非常混亂。

他有點想找衡玉商量,但到這時候了他才發現衡玉甚至沒有給他留下個地址,他沒辦法找到衡玉啊。

趙澤正捧著自己的成果糾結忐忑時,他的小廝突然興沖沖跑了進來,手裏揮舞著一封信。

“少爺,門房那裏說有人給你寫了封信,我給你拿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趙澤突然有種預感,這一封信一定是衡玉寫給他的。

“快拿過來給少爺我。”趙澤把小廝招呼過來,一把將信搶過去拆開,從裏面抽出信紙。

但光滑白潔的紙張上,空無一字,甚至連一點兒墨跡都找不到。

趙澤把紙張來回翻看幾遍,都沒能從上面找出一個字來,他忙又把信封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但除了信封最中間寫了一行“趙澤親啟”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字跡。

趙澤撓了撓頭,目光一直落在這張空白的紙張上。

衡玉到底想要和他說什麽呢?

此時,皇宮內。

衡玉正待在自己的書房裏,沒有讓小福子動手,他自己親自研墨,準備提筆畫些風景圖。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動筆畫過畫了,未免自己疏忽了技藝,還是偶爾練一練比較好。

小福子站在旁邊伺候著,面上情緒不顯,但卻已經有些走神了。

他是親眼看著衡玉隨手抽出一張空白的紙張,然後把它折疊好之後塞進信封裏,再命其他內侍送去趙府的。

他心裏有些好奇殿下送這麽一封空白的信去趙府的用意,但是自家殿下的心思如今是越來越難琢磨了,小福子不敢僭越去詢問。

衡玉在一排毛筆中,選了最適合的一支,卻沒有立刻動筆作畫。

他把毛筆舉到自己眼前,迎著光線去打量這支毛筆的構造。

他命人送去給趙澤的信上的確是什麽都沒有寫。

但趙澤卻可以從那張空白的信上讀到很多內容。

他在信上看到的內容,就是他心底最想做的那個選擇。

已經直面內心得出答案,接下來,就看他到底有沒有勇氣踏出最後一步了。這樣的勇氣,只有他自己能給自己。

衡玉握好手裏的筆,蘸了墨水開始動筆畫山水風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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