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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仙人撫我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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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天生劍體千萬載歲月難出一人, 但在衡玉沒有被歸一宗或者劍宗收入門下之前, 村長還是有些緊張的。

但衡玉已經這般說了,村長不願自己的坐立難安影響到她的心態。

他牽著衡玉, 和她去取了藥筐還有藥鋤, 打算如同往常一樣出門采藥。

但是剛剛走過村頭, 兩人就能看到那浩浩藍天上逐漸出現的一點紅色光芒。

那道光芒裹挾著淡淡威壓逐漸靠近村子, 在它的周圍,有劍芒在浮動,撕裂空氣, 靠近小村子的樹木一時間漱漱作響, 發出非常大的動靜來。

村長最先察覺到天邊的異樣,他停下腳步來,慈祥平靜的聲音裏突然夾雜了幾分顫抖在,那是對修為高的修士天然的敬畏之情, “玉兒,今天怕是沒機會外出采藥了。”

衡玉也察覺到了異樣。

既然已經有人前來, 再外出采藥就不太合適了, 她自然順著村長的話點頭,兩人還沒走出村頭多遠又折返回來。

村長一早就告知村子裏的人今天會有外面的仙人過來。村子在無盡山脈繁衍生息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消息口口相傳, 村子裏的人自然知道每隔五十年會有仙人要來他們村子, 但知道這個消息和看到真的有仙人過來是完全不一樣的。

往常的時候村子裏的青壯都進山了,今天卻全都整整齊齊留在村子裏。

生活在危險重重的無盡山脈山腳下,村裏人對於周邊的一些風吹草動分外敏感。他們察覺不到天地靈氣異動, 但是能聽到外面的樹木一直在劇烈晃動,連忙都從家中跑出來,剛好和走回到村頭的村長還有衡玉碰上了。

村長出言溫聲安撫村子裏的人,衡玉站在他身側,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那不斷靠近的紅光。

不像村裏人的誠惶誠恐,她看著那紅光,眼中只有純然的好奇與打量,無一絲一毫的敬畏。

突然,有劍氣在這天地間彌漫開來。

好像是因為這一道劍氣,衡玉體內突然出現了應激反應,有一股暖流自她的心脈處湧出,逐漸貫連到四肢百骸,她的眉心漸漸形成一個若隱若現的“卍”字形印記。

有淡淡的劍氣在她眉心之間浮動,一股威壓彌漫入空氣中,與先前那道劍氣觸碰相互抵銷,引得天地靈力一瞬間共鳴震動。

遠處,但凡腰佩長劍的歸一宗弟子,他們腰間的長劍在一瞬間全都振鳴起來。

一直閉目養神的聞子沐緩緩把他的眼睛睜開,那張儒雅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幾分驚意。

聞子沐能察覺到這股純粹劍意的來源,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個靜靜坐落在無盡山脈腳下的小村子,眼中多了幾分期待。

剛剛那股劍氣波動,不過是他向無盡山脈深處做出的一些試探,卻沒想到會激起天生劍體自身做出應激反應,原來他要找的人,就在這一處小村子裏。

聞子沐略一擡手,歸一宗弟子腰間長劍又重新恢覆平靜。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我的配劍突然動起來了?”歸一宗弟子彼此小聲交談起來。

突然,無盡山脈深處傳來一聲嘶吼,有一股淩厲的威壓從最深處蔓延開來,無盡山脈之內幾乎所有妖獸都被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所克制,跪伏在地哀鳴。

那股威壓一路彌漫而來,撕裂空間,大片樹木全都被毀,眼見著就要靠近小村子露出裏面潛藏的殺機。

聞子沐腰間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一揮斬下,那道淩厲不可匹敵的威壓頓時潰敗,不能靠近小村子分毫。

“就在無盡山脈邊境誕生了一個天生劍體也不曾被你們發覺,看來妖修果然沒落了。”聞子沐冷冷道。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眾人卻覺得他這番話就是在他們耳邊說出來的一樣。

衡玉難得有些懵懂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認那不是自己的幻聽。

雖然她還看不清聞子沐的臉,但衡玉有一點還是很清楚的,常年被靈力滋養的修真者少有面貌醜的,比起凡人來在氣質上勝了不止一籌。

這麽淩厲幹脆的一劍,這麽白衣飄飄氣質儒雅的中年美大叔,這麽冷漠睥睨的態度,都沒見過她就能知道她是天生劍體,再結合村長說兩大宗門領隊前來的修士都是元嬰期境界……

衡玉心裏美滋滋地想,這不就是她未來的師父嗎!

無盡山脈深處傳來一聲冷哼,那股威壓越積越重,卻一直不見有其他動靜。

歸一宗聞子沐,自踏入元嬰後期那一日起,便有元嬰後期第一人的美譽。

昔日妖修在滄瀾大陸掀起大亂,化神期妖修皆死戰殆盡,迫不得已之下剩餘的幾個元嬰期妖修只能逃入無盡山脈,借著無盡山脈特殊地形逃過一劫。

但這個地方同樣成為了妖修的囚籠。

每五十年劍宗和歸一宗都派元嬰期峰主過來無盡山脈這裏,正是為了探查龜縮在無盡山脈的妖修是否有踏入化神境的存在,如果有,那麽他們便會提前下手,動用一些禁忌手段除掉這一隱患,以免妖修日後有機會卷土重來。

聞子沐手上的劍依舊在振鳴,他的目光落在無盡山脈深處,眼底的淩厲越積越厚。

無盡山脈深處的存在卻沒有再給他出手的機會,那股淩厲到極致的威壓瞬間消退,眨眼之間林間又恢覆了靜謐。

如果不是那依舊跪伏在地顫抖的妖獸,以及慘遭肆虐的樹木還留有痕跡,任誰都不知道就在剛剛竟然有兩位元嬰後期修士進行了試探性的交鋒。

聞子沐收了手中的劍,也不理會身後跟著他出來歷練的築基期弟子有何感想,直接降落在了村頭。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見一見他未來的弟子了。

而且現在劍宗還沒來,若不趁著這時候提早定下師徒名分,待劍宗來橫插一腳倒是不美。

聞子沐沒有端著架子,直接禦劍降落到村口,神識直接鎖定衡玉。

衡玉站在村長身邊,一雙眼睛分外明亮與聞子沐對視。

“你不怕我嗎?”聞子沐突然出聲問她。

根骨極佳,眉眼清湛,隱隱約約有劍氣在經脈裏游走,果然是天生劍體。

衡玉反問他,“您會傷害我嗎?”

聞子沐眼中劃過讚賞,“不會。你根骨絕佳,資質天賜,若入我歸一宗聞道峰,我護你還來不及呢。”

衡玉從他話中猜到了他的身份——歸一宗問道峰來人,果然是個劍修啊。

“那我為何要心存畏懼。”她問得坦蕩,也讓人無法反駁。

聽到聞子沐的說辭,衡玉就知道他動了收徒的心思,但想一想村長那個“緣法”的說辭,她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當年的神棍架勢擺出來,小胖手一擡,板著一張臉掐指一算,“我掐指一算,您與我很有緣法,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師父?”

她的臉色太正經了,跟著聞子沐過來的歸一宗弟子都是築基期修為,常年呆在宗門內,平日裏極少接觸外界,一時間被她唬得都信了。

眾弟子心下暗自嘀咕,難怪這一回的任務是聞道峰峰主親自領隊,原來還有這重緣由在。

不過天生劍體啊,這樣的香饃饃到哪個宗門哪個宗門都不會虧待的。

聞子沐:“……”這番說辭,和他剛剛準備出口的說辭很像啊。

村長被衡玉的大膽嚇到了,他忙拍了拍衡玉的肩膀,示意她別胡鬧。

聞子沐倒是反應過來了,他也不介意順著衡玉的話繼續說下去,“自然是有興趣的。”

衡玉順桿子往上爬的技能一向點得很滿,一聽聞子沐這話連忙問道:“那師父,你我師徒第一次見面你有什麽見面禮嗎,比如六品靈丹什麽的?”

衡玉話說得隨意,倒像是不知敬畏一般,村長原已打算暗自提醒她不要太放肆,但聽到衡玉提出的要求後頓時明白了衡玉的用意,心下輕嘆之餘也不由得覺得慰貼。

六品靈丹對應的是結丹期修士所用的丹藥,衡玉現在連仙途都沒有踏入,這個六品靈丹對她來說沒有任何作用,那她是為誰而問的自然不言而喻。

聞子沐神識強大,自然早就探明了村長的身體情況,他深深看了衡玉一眼,手腕一番一個玉瓶憑空出現在他手上,聞子沐把這個玉瓶放到她的手心,“這六品覆元丹可以打通經脈堵塞,每三日服一顆,九日後便能完全恢覆受傷前的修為。你想要就拿去吧,這還算不得為師給你準備的見面禮。”

他現在越看衡玉越覺得滿意,自然不介意兩人尚未舉行拜師儀式衡玉便稱他為“師父”。

“能完全恢覆受傷前的修為”這話一出,村長有些佝僂的身子猛地一晃。

四十多年了,他傷了那麽久,對於自己恢覆傷勢都不抱希望了,更何況還能恢覆受傷前的修為。雖然恢覆修為之後他估計終生都不能再前進一步,但這樣的結果村長已經很滿意了。

察覺到村長內心的激蕩,衡玉另一只空閑的手扶著村長,無聲安慰他。

此時天邊靈氣又有異動,聞子沐直起身子負手而立,回望那異動的方向。

劍宗的人到了。

只不過已經來晚了。

天生劍體的存在啊,怕是連劍宗都要眼熱吧。

聞子沐手腕一翻,把一枚雕刻精美的玉佩遞給衡玉,“把這枚玉佩佩戴在身上,它可以掩飾你身上的異樣。”

萬一劍宗的老不死死咬著拜師大典沒開的說法,不要臉和他搶弟子怎麽辦,現在自然是把衡玉身上的異樣掩飾掉更好了。

衡玉與聞子沐對視,悄悄沖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與此同時非常幹脆接過玉佩掛在脖子上。

聞子沐有些無奈,他這個弟子,似乎有些活潑過頭了啊。

“為師還要帶著你這些師兄師姐進無盡山脈一探,半月後再來接你回歸一宗。”

衡玉聽到他的話自然是乖乖點頭,聞子沐轉身望著跟著他一道過來的歸一宗弟子。

這些弟子別的不說,在這方面都特別上道,彼此擠了擠眼,已經做好了去忽悠劍宗那群人的準備。

天生劍體這樣的存在啊,又是這麽軟糯可愛的小師妹,自然還是來他們歸一宗最好了,劍宗那些劍修全都硬梆梆的,哪裏有他們歸一宗友愛。

看著這些弟子的眉眼官司,聞子沐突然覺得,好像不僅僅只是他新收的弟子活潑了些。

但聞子沐沒說什麽,他袖口一揮,已是禦劍直接迎向劍宗來人。

待歸一宗眾人離開後,衡玉牽著村長的手,把手裏的玉瓶遞給他,“爺爺,我們今晚就開始服用這覆元丹吧。”

村長摸了摸衡玉的頭,眼裏滿是慈愛,“玉兒啊。”

半個月後,一道光芒直接從無盡山脈內飛離,另一道光芒則飛往小村子。

不過眨眼的功夫,歸一宗眾人已經重新回到了村口。

村長已經恢覆了修為,築基初期修士有兩百多載壽元,村長如今壽元只是過半,他的修為恢覆之後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

聞子沐目光掃過衡玉,那冷硬的眉眼方才柔和不少。

衡玉出生在村子裏,乃天生劍體,難免無盡山脈深處的存在惱羞成怒派妖獸過來毀了村子。而且據聞子沐和劍宗那位元嬰修士打探發覺無盡山脈深處最近似乎有些不平靜,村子裏的眾人還是搬離這裏比較好。

祖輩生活的地方就這麽離開,眾人都有些不舍得,但因為衡玉的資質,歸一宗那邊可以好好安置好村子裏的人,倒不用太擔心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最後還是村長拍板定下來,住的地方哪裏比得過活生生的人,他們要搬。

一個村子要遷移出去,方方面面的事情太雜了,聞子沐傳訊讓靠近小村子的歸一宗結丹期修士過來護著村子,最後將一行人妥妥送到歸一宗勢力範圍的城鎮。

那些元嬰期妖修如今都不能踏出無盡山脈,有結丹期修士過來鎮場子也差不多了。跟著聞子沐來的築基期弟子也被他留下來了,他只帶著衡玉提前返回歸一宗。

歸一宗十年一度的新弟子選拔就在最近開啟,弟子選拔之時有練心環節,他不想衡玉錯過了。

元嬰後期修士全力施為速度到底有多快,來的時候一行人走了快半個月,但聞子沐帶著衡玉回到歸一宗時,方才不到兩天時間,這速度還是為了顧忌衡玉適當減緩了些。

趕到歸一宗的時候,新的一屆弟子選拔剛剛開啟不過半日,聞子沐輕輕一推,衡玉已經站在了山門前。

陰陽交接的地界,太白學宮游走陰陽,逆亂時序。

萬級階梯之上,劍宗巍然而立,劍道直指通天。

而被稱為正道魁首的歸一宗,則位於十萬大山之中。

浩瀚青山,陡峭險峻,歸一宗山門以無可匹敵之勢矗立於這大山之中。有渺渺霧氣將歸一宗山門遮掩,衡玉站在山腳仰望,若隱若現根本看不清全貌。

“為師在宗門內等你。”聞子沐傳音給她。

歸一宗威震滄瀾大陸上萬載歲月,凡人僅僅是站在山腳看著,便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意。

衡玉卻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場景,為這奪天地造化之景讚嘆。

弟子選拔早已開始,來參加選拔的人都早已進入光幕之中,如今還留在外面的基本都是那些前來參與選拔的人的親眷。

剛剛送衡玉來的人踏空而行,這分明就是元嬰境界才能施展的手段,衡玉明顯是被歸一宗內的峰主親自送來參與弟子選拔的,能有這待遇的肯定是峰主新收的親傳弟子,一時之間有不少打量的目光落在衡玉身上。

她如今正站在光幕前,望著那輕微晃動帶著股召喚之意的光幕,沒有在原地久留,腳步輕緩而又堅定地邁出,小小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光幕前。

衡玉還以為自己會進入到什麽世界,但一步踏出後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還沒來得及細想又察覺到一股撕扯之意,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一片黑暗之地,來到了一面泛著漣漪的水鏡前。

衡玉回頭,她的身後卻是一片虛無,看不見來處。

聞子沐收了一個天生劍體的弟子這一消息早已傳回宗內,原本這弟子選拔的事情是不需要各峰峰主露面的,但眾人都有些好奇他那位弟子的資質心性,所以幾乎在聞子沐靠近歸一宗勢力範圍後,其餘十六峰峰主並掌門都出現在了往常議事的浩然殿內。

待聞子沐將衡玉送到山腳下參加選拔過來浩然殿,望著這難得整整齊齊的場面,略一挑眉,卻也猜透了這些峰主的心思,施施然向眾人打了招呼後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著一杯溫熱的茶一邊細品一邊與眾人一起觀看水幕。

於是眾人便看到衡玉一步踏出,陷入黑暗,但不過一個吐納的時間,她竟然就出現在了水鏡前。

“一步踏出便過了這心魔境,她心中竟然毫無畏懼。”殿內有峰主驚嘆出聲。

心中沒有畏懼,自然難以產生心魔,所以這看似很艱難的一關她竟然只需要一步便通過了。

“心無敬畏,也不知是好是壞。”掌門把視線從水鏡上移開,與聞子沐感嘆道。

“她心無敬畏卻有掛念的東西,所以她行事自有底線,師兄不必多慮。”

就像那一日,她不畏懼他的修為,卻會為了照顧她的村長求藥。對劍修來說,越是對劍純粹越好,掌門他們所擔憂的不過是她心無敬畏,日後容易入魔罷了。但聞子沐卻覺得他這一位弟子收得實在是好,心無敬畏可卻也至情至性。

浩然殿內的對話衡玉無從得知,此時她站在水鏡前,仰著頭一直盯著它,但水鏡一點動靜都沒有。

衡玉把手貼在水鏡上,明明遠看時這水鏡在泛著一層層漣漪,用手去摸卻沒有半點異樣。

“如果你沒有什麽要考驗我的,那就讓我直接過了這一關吧。”她出聲說道。

水鏡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她的身後原本一片虛無,此時在那虛無之中突然傳出一聲輕聲嘆息。

那道嘆息太過滄桑,就好似自遠古踏無盡歲月而來,衡玉聽得頭皮一麻。

而浩然殿內眾人神色一驚。

當年歸一宗開山祖師乃一名奪天地造化的劍修,因為與化神期魔修征戰而亡,死前他的佩劍震斷,劍中誕生的劍靈卻是被他強行護住與護宗大陣融在一起。

劍靈常年沈睡,除非開啟護宗大陣,否則就連掌門都很難見到劍靈,如今這個女娃娃竟然能引得劍靈對她產生興趣從沈睡中醒來。

是了,掌門突然想到一點,當年他們歸一宗的開山祖師,劍靈的主人就是天生劍體。以這個女童的體質會引起劍靈的註意其實也並不奇怪。

“第一問,你所求的道。”那道聲音在這片空間回響,與此同時水鏡之上也顯示了這一行字。

“劍道。”衡玉沒有絲毫遲疑。

“太過廣泛。”那道聲音評價她的回答。

衡玉眉眼一彎笑起來,“無畏劍道。”

“這世間誰敢言無畏?”

“你與我所求之道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下一題。”

那道聲音明顯一頓,半晌方才嘆道:“難怪敢言無畏。”卻是沒多說什麽,直接問了下一道題目,“第二問,你對魔道作何評價。”

衡玉其實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不了解,不做評價。若是當真做了傷天害理之事,無論正道魔道,我都會用我手中的劍掃蕩一方。”

“第三問,也是最後一問。末法紀元已經到來,身為修士竊天地造化,如今天地也逐漸走向衰竭,終有一日天地靈氣會枯竭無法修煉,到那時你待如何?”

衡玉從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原來這片大陸已經逐漸走向紀元末世了嗎。

不過那又如何。

“修士難道不就是在與天爭渡嗎,天若絕修士通天之途,身為劍修自然只能逆伐而上。”

“一力破萬法,以殺證道。”

她不再遲疑,一步踏出,撞上那水幕。

堅硬的水幕在她觸碰到的瞬間軟化,眨眼之間,她已經消失在這片空間。

水鏡碎開,露出一個銘刻著繁瑣符文的祭壇。

祭壇之上放著一塊石頭,衡玉目光落在它上面,竟然突然就懂得了這塊通體透明的石頭是什麽東西——測靈石。

她大概已經猜出來,自己來到了最後一關。

這祭臺看著不大,衡玉一步踏入祭臺之上方才知道剛剛那不過是個障眼法。

她仰頭看去,只能看到長長的階梯,望不到盡頭的祭壇。

原來到了測靈根的時候也有考驗嗎,衡玉心下思量,以歸一宗招收弟子之難,每一次招收而來的弟子一定不多,但資質心性一定都分外難得,難怪歸一宗實力如此強大。

衡玉不再多想,直接開始登這天梯。

天梯很長,長到足以令很多人生了退卻之心,但衡玉已經能猜到這最後一關的考驗了,她埋頭登天梯,階梯對她來說高了些,便雙手雙腳俱用爬上階梯。

聞子沐看著覺得有些心疼,偏頭看向掌門。心無遲疑,這樣能過關了吧。

掌門嘴角微抽,這還沒正式拜師入門就護上了啊,不過望著衡玉那雙手雙腳一起爬的模樣,掌門袖子一揮,眨眼之間,衡玉發現自己就來到了祭壇之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大聲喊道:“謝謝師父。”

聞子沐無奈扶額。

衡玉就是隨口喊喊刷師父好感的,一看到那近在眼前的測靈石也不耽擱,直接跑到它前面,把手貼在它上面。

眨眼之間,一道純凈無暇的紅色光芒沖天而起,有乳白色的劍氣在光芒之外游走,劍氣淩厲,盡是殺機。

“單一火靈根,天生劍體。”測靈石上緩緩浮現出這一道字跡。

衡玉望著這行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兄,你好厲害啊。”當然,她也知道測靈石是一個死物,只不過是隨口感嘆了一句罷了。

沒等她再有什麽舉動,突然之間,這片空間的投影破碎,衡玉直接出現在了通關之後的試練臺。

即使比眾人晚了半天登山,等她出現在試練臺的時候,這一處試練臺也不過只站了寥寥十幾人。

衡玉還未完全緩過神,聞子沐的傳音已經在她耳邊響起,“三日後會舉辦收徒大典。”

她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在一眾十多歲少年少女中間分外紮眼。看了看人數,衡玉猜測以這些人的資質估計都能拜入各峰峰主長老門下,站著有些無聊,她便仗著自己年齡小與他們搭話。

沒讓眾人等很久,他們這第一批通過試練到達試練臺的新弟子便被歸一宗內門弟子領走去休息。

三日後,各峰峰主收徒大典。

衡玉已經換上了歸一宗內門弟子服飾,在這肅穆的大殿之上,在聞子沐面前緩緩跪下,恭恭敬敬行拜師禮。

一只手輕輕拂過她的眼前,搭在她的頭上。

聞子沐悠長輕緩的聲音隨後響起。

“自今日起,汝正式歸於吾名下。望汝日後勤加修煉,不墮吾歸一宗聞道峰威名。”覆在她頭上的手似乎帶著無盡暖意,那股暖流透過手心傳來,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

“弟子謹記。”衡玉俯身行了一禮,如此回道。

她此時方才六歲,一張精致的小臉粉雕玉琢,卻布滿了認真。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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