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揚你怎麽回事，自從會南城以來，就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什麽，或者說，你到底在想？”挨著一條過道外，一個穿著白色真絲長裙的女人，對她身邊的男人大聲吼道。

於揚面色陰沈，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剛才在宴會廳裏，厲靖宇進來時，他同其他人一樣，也對這個人挺好奇，在這個圈子裏，算厲靖宇家世最雄厚，誰都想找機會湊過去，看能不能在他面前露個臉，於揚其實也不例外，可當於揚看清跟在厲靖宇身側的那個青年時，他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個想法，怎麽會是他，怎麽能是他。

這段時間，他都有私下聯系林茂，但對方電話打不通，他也試圖去找過林茂，到他家，到他公司，可都被告知，他們不知道林茂的境況。

同林茂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可也不算短，這次他回老家訂婚，也是刻意瞞著林茂的，本來打算回來後，同林茂說分手，但林茂卻沒了影蹤，於揚一時間，總會做各種不好的猜想。

關於林茂出車禍的事，他也聽說了，也知道死的人是厲靖宇妻兒，設想過厲靖宇可能會報覆林茂，可是用這種方法，於揚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覺得堵堵的，很不舒服。

他並不喜歡林茂，只是出於其他原因，才和他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會結婚生子的，他也不該再和林茂有任何糾葛，可是，當他真的看到林茂和厲靖宇在一起時，他卻覺得很憤怒，憤怒到他想沖過去，揍厲靖宇。

厲靖宇什麽身份，別說是揍他了，恐怕他眼神不好點，也許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於是於揚離開了宴會廳，到這處人少空寂的陽臺，想暫時靜一靜。

於揚的沈默，在他未婚妻宋嘉看來，相當於變相的承認了，他心底有其他人。

宋嘉氣地胸口上下起伏，她一把抓著於揚肩膀，搖晃他身體，聲音裏都開始帶了哭腔。

“你說句話啊，你倒是說句話，你喜歡的人是我對不對，你沒有喜歡別人，你喜歡我所以才和我訂的婚，對不對？於揚！”宋嘉眼眶裏淚水也在閃動。

於揚抓著宋嘉的手，他喜歡的是宋嘉，宋嘉漂亮聰慧，溫柔可愛，而且家裏條件也好，他肯定喜歡宋嘉。

“是，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於揚說著。

宋嘉哭著笑了起來，她撲到於揚懷裏，摟著他腰，將臉埋進男人寬厚的胸膛。

“我為了你，才來到南城的，於揚你千萬不能辜負了，要是哪天我發現你有了別的喜歡的人，我一定會先弄死她，然後在弄死你，你記住了。”宋嘉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瘦瘦小小，可說出的話，讓於揚打了個寒顫。

“我開玩笑的，我這麽喜歡，怎麽會傷害你，只要你一直愛我就行了。”

宋嘉破涕為笑，她退出於揚的懷抱：“我們回宴會廳吧，馮叔叔那邊，訂婚的時候太匆忙了，沒來得急邀請他，我想他應該挺想認識你的。”

於揚揉了把宋嘉柔軟順直的長發，他道：“你先過去，我到下洗手間，一會就來。”

“好，快點哦。”宋嘉踮起腳尖，在於揚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開心地走開了。

等宋嘉身影從陽臺徹底消失，一簇灌木盆栽後，走出來一個瘦高的青年。

青年看著背對他的男人，這個背影曾經那麽熟悉，他曾經擁抱過，依靠過，可是現在，他成了別人的。

於揚看著遠處明明滅滅的街燈，一時間出了神，不其然間察覺到身後有其他人靠近，猛地一轉身，於揚神情一滯。

他怎麽來了？厲靖宇呢？於揚朝林茂身後看，沒再見到第三個人。

“……於揚。”林茂面色泛著病態的白，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他穿的單薄，在宴會那會，裏面開了空調，他就把外套脫了，眼下站在風口，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

於揚擱在石臺上的手握了一下，他神情冷了下去，過去那雙柔情蜜意的眼眸，此刻全是陌生和疏離。

“林茂。”於揚也緩緩吐了兩個字。

“剛才那個女人……”林茂視線頓在於揚右手手指上，那裏一個泛著冷光的白金戒指，林茂覺得到處都冷颼颼的，他抿了下唇，略有些艱難地問，“是你妻子？”

“是，我們訂婚了，三天前訂的。”於揚語氣冷淡，不過面上已經在開始不耐煩。

“那我、我算什麽？”林茂朝於揚走進，停在一米開外，他覺得太可笑了，最後那次見面，他們還在車裏相擁著激吻過，怎麽轉眼，就成了陌路人，他不相信。

“你？林茂，你以前也是在玩我的吧，不然怎麽現在會和厲靖宇在一起，你什麽時候和他勾搭在一起的，你給我帶了多久綠帽子？”厲靖宇這人向來手段雷霆，如果他真要報覆誰，覺不會讓那個人還能安安穩穩到處走動，看林茂他穿的服裝都是國外高檔品牌，於揚自然而然地認為林茂和厲靖宇早就有關系。

林茂猛烈搖頭：“不，我和厲靖宇不是想的那樣，我是被迫的，於揚你相信我，我沒有背叛過你，從來都沒有。”

“你當我三歲小孩，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是跟著厲靖宇到這裏的，你和他除了情人關系以外，還會有其他關系嗎？你什麽都不要說了，我訂婚了，而你也有了男人，我們就到此結束，大家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於揚想不通，林茂過去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幹凈純潔，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但他現在變得他完全不認識了。

他也是看上了厲靖宇的身家，所以才像其他人一樣攀附了上去。於揚對林茂很失望。

“於揚不要，別丟下我，因為有你，知道你還喜歡著我，我才能堅持到今天，你別離開我，求你了，行嗎？”林茂慌慌張張去抓於揚的手，於揚像躲避病毒傳染源一樣躲開他。

“我喜歡你？別開玩笑了，我從來沒喜歡過你，當初之所以會追你，也不過是和幾個室友打賭，後來看你那麽容易就被我追到，我也是想著反正和誰玩不是玩，你又聽話，長的也還可以，至於現在嘛，我玩夠了，不想再和你繼續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別糾纏，讓大家都沒臉。”於揚反感林茂的糾纏，把一直藏在心底的話全部說了出來，他藏這個秘密太久，其實自己也未必好受。

林茂懷疑自己產生幻聽了，他一臉不可置信：“你說的，都是真、真的？”

“我沒心情和你瞎扯，好了，我還有事，以後不要再見了，就算見面，也當彼此不認識吧。”於揚擦過林茂的肩膀，走得決絕。

林茂孤零零地待在陽臺上，渾身力氣仿佛瞬間被抽走一樣，他再也站立不住，頓了下去，他抱著自己膝蓋，把臉埋在兩腿間，消瘦的背脊開始細微的顫栗。

宴會廳裏，不時有人向厲靖宇這邊湊過來，不過都在厲靖宇冷冷地矚目下，沒搭訕幾句，就自動找借口跑了，明眼人都看的出厲靖宇心情不佳，也就不願意上去當槍把子了。

厲靖宇往林茂離開的方向看過去，半天沒看到他人影，於是從沙發上起身，朝著那方走。

佇立在陽臺入口，厲靖宇眉宇深沈，他盯著前面空地上蹲成一團的青年，眸色不知不覺變得更深，隱隱有怒意翻騰。

胳膊突然被人抓住，隨後身體在大力提拽之下，順勢站了起來，林茂扭頭去看那個拉他的人，從朦朧的淚眼裏面發現，來的是厲靖宇。

林茂不想讓這個人看見他的淚水，忙用手背去擦，不過他越擦，淚水掉得更厲害，面前的視線灼熱，像是要將他整個身體都燒起來，林茂不敢直視厲靖宇，他低低垂著眼，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厲靖宇捏著林茂下顎，強使他擡起臉，他手指碰到一滴淚水，那滴淚水滾燙，也一並燙到了厲靖宇的心臟，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這個人，他面前的這個人，在短短的數天類，就帶給他太多不一樣。不管以後會這樣，從這一刻開始，厲靖宇下了決心，要將他牢牢綁在身邊。

這家酒店有多個出口，除了前廳的正門外，還有三個，厲靖宇打電話給外面等著的司機兼保鏢，讓他在二號門處等著。

拽著林茂胳膊，厲靖宇也不問他發生了，一路沒有松開手，兩人很快抵達二號門。

保鏢開車等在門口，一見到人出來，就下車開了後車門。

汽車駛出酒店外街，期間厲靖宇電話響過一次，是宴會主辦人馮慶打來的，詢問厲靖宇在哪裏，厲靖宇只說有點私事要處理，就掛了電話。留那邊的馮慶傻看著屏幕暗下去的電話，完全不清楚什麽狀況。

——嘿嘿嘿嘿嘿。

“說人話！”林茂背脊佝僂，頭發落下遮了他半邊臉，導致緊鄰著的厲靖宇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他眼睛斜瞥著右側，小黃書貼在上面。

——我喜歡你啊。

“說-人-話！”

——一點都沒有幽默細胞。

——總進度35%，分劇情走完，下面將是這個小說腳步裏，最最重要的一個情節了。

“我有了？”

——賤受你好聰明，我都還什麽都沒說。

“你當誰都和你一樣，一根筋嗎？”

——嗚嗚嗚，你諷刺我，我要去***，你不要攔我。

“別在我面前***。”

——太沒同情心了，我們可是相約一起走了五個小說世界裏。

“你……”

——不準說，肯定不是好話。

“好吧！”林茂嘴角勾了勾。

——他有點喜歡你了。

“厲靖宇？”

——是啊。

“看的出來，就算是養條狗，只要夠聽話，時間久了，也都會有感情，更何況人了。”

——賤受你把自己比作狗嗎？

“你覺得呢？”林茂黑瞳冷厲。

小黃書瑟瑟發抖。

——我沒覺得。

小黃書悄悄隱沒在車窗裏，陰郁沈落的氣息再次籠罩上林茂身體，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起來，指骨慘白。

厲靖宇手掌伸過去，搭在林茂手背上，後者條件反射地想抽離，厲靖宇不給他逃離的機會，緊握著他的手。

一股暖熱從相觸的皮膚，快速傳導了過來，林茂悲愴的心，因這股溫熱，似乎也顯得沒那麽傷痛。他眼睛微微閃爍，知道有些東西，開始在慢慢發生變化。

時間緩慢流動，厲靖宇在那天過後，似乎變了個人一樣，對林茂開始溫和起來，雖然依舊在性事上強勢，不顧林茂的抵抗，但多數時候，會先幫林茂用手擼動，讓他射出來後，自己才會慢慢進入他體內，會估計林茂的感受。

在於揚那裏受到的情傷，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不再那麽讓林茂難過，甚至很多時候，他想起於揚，會覺得，過去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他只能好好面對現實。

這天早上，林茂起床，到樓下吃早餐，厲靖宇近期似乎在忙著什麽事，早出晚歸的，林茂也難以見到他人，多數時候，都是在床笫間。

林茂從周叔那裏接過盛好的米粥，剛喝了兩口，胃裏一陣翻攪，喉嚨處發酸，他捂著嘴，就匆匆奔向了廁所，趴在洗手臺上，低下頭就劇烈的作嘔，把剛剛吃進去的所有東西，全部吐了出來，甚至到後面，什麽都吐不出來，只剩黃水了。

終於沒有東西可吐，林茂渾身虛弱兩手撐在石臺邊，不停喘著粗氣，他擡起臉往鏡子裏面看，裏面的人那張臉孔，慘白脆弱，嘴唇發青，眼眶也通紅，林茂看著看著就無聲苦笑了起來，然後笑彎了腰。

用冷水洗了把臉，手在臉上拍打，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些，林茂又緩了會，這才從廁所出去。

一拉開門，就見到周叔直直站在門口，面色看起來很古怪，顯示看了看他的臉，然後視線游移到他腹部。

林茂也低頭去看自己肚子，那裏很平坦，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林茂猛地擡眼，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周叔出門叫了保鏢，讓他到車庫把汽車開出來，送林茂到醫院做下檢查，林茂獨自立在諾大的客廳裏忽然覺得全身都發冷，冷氣從四面八方，瘋狂湧進他每個毛孔裏，他冷的想要卷說起身體來。

周叔回客廳，看林茂縮著身體，嘴唇都在發抖，他快步上樓，到林茂屋裏給他拿了件外套，下樓後直接披林茂身上。以往到醫院做檢查都是林茂和保鏢去，這次周叔也陪同一起。

林茂坐在後車座，他雙手擱在自己腹部，那裏還是平平坦坦的，沒有任何異常。

不會有的，肯定不會有的。

林茂在心底安慰自己，只是當他躺在檢測臺上，側過頭，看到鑲嵌在墻壁上的屏幕時，他的所有自我安慰，都變成了可笑的存在。

屏幕中顯示他肚子中有了一個新生命，他甚至看到了那個生命心臟的跳動。

林茂茫然無措地看著屏幕，旁邊醫生叫了他數聲，他也仿佛沒有聽見，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是周叔握著他肩膀，將他喚回神。

“林少，你懷了少爺的孩子。”周叔面色沒有變化地道。

林茂眼睛瞪得很大，他只是一味的搖頭。

把人從檢測臺上扶下來，周叔沒有再繼續說什麽，攙扶著失力的青年走出檢測室，門口保鏢瞧兩人一同出來，也一並不遠不近地跟著。

在保鏢行走間，他身側的虛空裏，空氣一陣波動，隨後一顆赤白的光球躍了出來。

——總進度50%，分劇情完結。

“這麽快，我以為還會再晚點。”

——只要賤受一懷孕，就算是走了一半，這個小說世界，原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也就虐文大神那家夥，才會想要回收它，若是換了我，直接讓它崩塌了，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你有好的方法？”

——沒有，要是破壞劇情，你我都得重新輪回不說，你分體他，估計就得被拋進異度空間了，你將永遠都無法再找到他。

“是嗎？那你當初是怎麽沒被回收的？”

——不都是因為你嗎，但像你這樣的，估計萬千個小說世界，也未必能出一個。我也算是幸運，才能遇到你，不然這會估計和那些世界法則一樣，都只能永生永世被關在那個無底深淵了。

——其實還好，比起以前，現在還給了你分體報覆的時間，也算是給他專業扮演的獎勵了，像你以前，可是劇情結束後，就直接進入到下一個世界。

“你似乎很篤定，我在乎他？”

——我跟了你也有幾百年了吧，你什麽想法，我還是猜的到一點的。怎麽說，他也是你，你這人看起來什麽都不關心，決絕冷漠，但觸及自己利益的，絕對不會不管不顧。

“呵，分析的不錯。”

——你真不告訴他啊，我看他這樣，一會扮演賤受，一會又出戲，哪天真瘋了，你就後悔去吧。

“再等等吧，下個世界你這裏有什麽線索？”

——有一點，上一個世界和這個世界，都是由讀者投票選出來的虐文，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校園類。

“校園啊，我很期待。”

——我也是。

保鏢開著車，從車內鏡向後瞥了一眼，恰好這個時候，後面坐著的青年也剛好往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境內相遇，保鏢抿著的薄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隨後他轉回視線。

林茂看著保鏢的後腦勺，小黃書落在副駕駛座椅椅背上，發現林茂面色陡變，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

——總進度50%，分劇情結束。接下來厲靖宇會外出一段時間，也是這段時間裏，一直伺機報覆‘林茂’和厲靖宇的簡雲峰將林茂綁架了。他從醫生那裏得知‘林茂’懷了厲靖宇的孩子這回事，所以請了黑醫生，準備將賤受肚子裏未成形的孩子拿出來，然後將視頻寄給厲靖宇，以徹底打擊到他。並在那之前，為了報覆林茂，讓自己數名手下，去輪暴林茂，不過中途出現意外，你對麻藥過敏，在那群人正要扒賤受衣服時，林茂忽然醒了過來，然後林茂往窗口方向逃，但那裏安裝了防護欄，後面的人向林茂逼近，林茂不願意遭受那種侮辱，於是一頭狠狠撞墻上，當場給撞死了。

“撞一下就能死？不大可能。”

——小說嘛，作者大大說能死，就一定會死。

“好吧，之後沒我的事了吧。”

——沒啦，不過劇情還得繼續，簡雲峰看林茂死了，沒有放過他，讓黑醫生把屍體給剖開，將裏面的嬰兒包起來，快遞到厲靖宇住宅，徹底惹怒厲靖宇，厲靖宇之後找到簡雲峰，將所有碰過林茂的人，都給宰了。

——劇情自此完結。

“呵，佩服。”

——哎嘿嘿嘿，大大可是劇情小能手。

林茂沈眸笑了笑，眼底笑意冷寒。

接到周叔電話那會，厲靖宇正在開季度總結大會，近幾個月來，公司效益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他滿面怒容，讓底下的人給他一個說法，所有與會的人員都膽戰心驚，連呼吸都不敢加重一點。

而這個電話一來，會議室裏冷冽的氣氛陡然松散開，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面面相覷，好奇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讓盛怒下的老板竟然嘴角邊露出笑來。

厲靖宇很快結束了會議，讓相關部門盡快重新那個計劃案出來，然後他就匆匆離開公司，步伐看起來是從未有過的急切。

手裏捧著一杯溫熱的熱水，林茂看著杯子裏無波地液面，而心底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不可能，都是假的，絕對不可能。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但他越是這樣自欺，剛才在醫院經歷過的一切，反而清晰的浮現在他眼前，那個彩色的屏幕，那個跳動的心臟，那個弱小的身軀，它在他肚子裏。

這是毋庸置疑的，任他怎麽去騙自己，它都真切存在。

林茂想要笑，可是他笑不出，他想要哭，但眼淚似乎已經流盡。

他維持著不哭不笑的神情，直到厲靖宇推門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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