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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拜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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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過了數天,明源帝都沒有在琉璃宮中出現,這情況要是出現在其他嬪妃那裏實屬正常,然而諸人都不清楚那日在朝露宮,汝月到底經歷了什麽,珊瑚嚷嚷著說要出去打聽打聽,被雲歡給阻止了,要是真的有大動靜,怕是不用打聽都已經傳聞出來,怕只怕問題不僅僅是出在柳貴妃身上,還有汝月和皇上之間有了嫌隙,旁人是想幫忙都幫不上的。

汝月不急,急煞一群宮女太監,這一天,見她開了衣箱,細細翻找,雲歡眼神一亮,以為有戲,蹭到身邊來問:“娘娘是要換衣服出去嗎,要不要換件顏色鮮艷些的,外面天氣很好的樣子。”

“不用鮮艷,素淡些的好。”汝月頭也未擡,低聲說著,翻出一件乳白色繪著蝶戀花的百褶宮裙,蝴蝶隱在裙角,只有邁開小步子走路時,才翩然起舞,“你看這件好不好?”

“好,娘娘穿什麽都好看。”雲歡興致勃勃地取來妝屜,“婢子給娘娘梳頭。”

“梳個簡單些的。”汝月在鏡中對著自己輕輕地說道,“太後不喜歡見旁人妖妖嬈嬈的,她喜歡素凈的打扮。”

“娘娘是要去太興臀?”雲歡眼裏藏不住的失望,手底下還是利利索索地講盤發處理妥當,在發髻中扣了一個碧玉的如意結。

“我原本就是太興臀的人,就算是做了嬪妃,也抹不去曾經做過宮女的事兒,那時候太後沒在宮中,我不能去見她老人家,如今她回宮多日,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見一見請個安的。”汝月大致才道雲歡的心思,“在宮裏頭,不是一朝一夕的日子,有些事兒強求不來,有些事兒也急不來,你莫要太掛心,皇後娘娘那邊,我自有分寸。”

“婢子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將娘娘的一舉一動都去回了皇後娘娘的。”雲歡忽然急起來,像是要分辨什麽,汝月卻一個轉身靜靜看著她,那眼波之中,寫著更多沒有明說的話,雲歡慢慢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當日不是皇後娘娘救我出了困境,這會兒別說是不知道有沒有命在,至少也活得都不像個人了,這份恩情,我感恩戴德,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皇後娘娘沒有對我要求太多,我卻也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但我還是那句話,急不得,急來的長不得。”汝月說完這幾句話,悠哉悠哉地出了門口,雲歡想一想還是緊跟其後,一步不落地隨著一起往太興臀的方向走去。

幾年裏,日日夜夜待在太興臀,是最熟悉不過的地方,汝月走到門前時,卻舉步不前了,仰起頭來,看了看太興臀上被日光折射的琉璃瓦,這會兒要是她說心裏有點兒緊張,不知道會不會先被自己笑話,有句老話說得好,近鄉情怯,在宮裏,太興臀曾經是家一樣的存在,她以為出宮之前都不會離開的地方。

門口站著的宮女見到她,怔怔的,一時沒有說話,汝月沖著她笑了笑道:“烏蘭,怎麽不認識我了嗎?”

“汝月姐姐。”烏蘭眨了眨眼,不太相信地喚道,轉念一想不妥,趕緊欠身行禮,“婢子給月嬪娘娘請安。”

汝月才掛到嘴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她想著要以往的日子,怕是很難了:“起來說話,不必多禮,秋葵和泯然在不在?”

“大家都在,雙玉姑姑也在。”烏蘭說著話,忽而眼圈一紅道,“只是前次遠行時,漱玉遇到了雪崩,屍骨都沒有找回來。”

汝月前頭已經聽聞此事,見烏蘭還脫不開難過的神情,她們是一起進宮的,想來比旁人更有幾分真感情,才要開口勸慰,就見得秋葵聽到對話聲,趕了出來,呵斥了一聲:“好不容易,她回來一次,你同她說這些不中聽的做什麽,漱玉雖然是死了,卻是保住了太後的安危,太後回宮不是還封賞了她的家人。”

“是,是。”烏蘭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她膽子一向小,不敢再多說話。

秋葵毫無避諱地上前來,拉住了汝月的一只手:“千盼萬盼的,才算把你盼回娘家來了,還以為你當了月嬪,就把老姐妹都給忘記了,泯然那天還拿著那只金鐲子左看右看的說,早知道你當了嬪妃,該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些細軟,統統都裹走才好。”

汝月聽她這番話才是真沒拿自己當外人,心情總算是好了些:“太後老人家可好,你們幾個可好?”

“我們哪裏能不好,太興臀出了個嬪妃娘娘,你知不知道,那次我去流景臀選小宮女,別說是新進宮的,我看那些在宮裏幾年,有些根底的都恨不能擠到我面前來毛遂自薦,大概覺著我們太興臀是塊風水寶地,專門能出入皇上眼的佳麗美人兒。”秋葵拉著汝月的手,往裏面走去,回頭看了眼雲歡,揚了揚眉毛道,“這位看著也是眼熟,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吧。”

雲歡不知秋葵的底細,輕輕嗯了一聲:“皇後娘娘將婢子留給月嬪娘娘使喚,有個熟手在身邊,行事方便些。”

“皇後娘娘真是好周到。”秋葵笑了笑,等距離拉開些,壓著嗓子問汝月道,“你是哪裏長得腦子,留著皇後娘娘的心腹在身邊,你知道她心裏打什麽算盤,怕是你說句夢話,皇後娘娘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了,你到時候在宮裏舉步維艱,找誰說理去。”

“皇後娘娘不是那樣的人,雲歡服侍的很是盡心,挑不出毛病的。”汝月反而不太在意這些,她向著走廊兩邊望去,布置都依然如舊,就連那兩幅簾子都是她去年才繡好的,太後十分鐘意,一直沒舍得換下來。

“人心隔肚皮,這宮裏對誰都要防範著點,否則吃虧的就是你自己。”秋葵用肩膀推了推她,“我們還盼著你能平步青雲,以後多關照我們些不是。”

汝月低下頭來笑了笑,沒有變的事秋葵,原來,已經變了的人,是她自己。

“月嬪娘娘請先在這兒候著,婢子去稟報一聲太後,就說月嬪來看望她老人家了。”秋葵大大咧咧地將兩人留在門口,徑直入了裏屋。

“娘娘,這一位真是好大的口氣,以前娘娘來丹鳳宮的時候,婢子瞧著也是溫婉和氣,不是這般的。”雲歡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秋葵一向是這種性子,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汝月輕聲解釋道。

秋葵很快回來說道:“太後才喝了燕窩,有些犯困,聽到月嬪娘娘到了,頓時來精神了。”抿著嘴角又笑道,“不過太後說了,只讓月嬪娘娘一個人進去說說話,敘敘舊,這位宮女姐姐,請隨我來,到偏廳喝一盞茶可好?”

雲歡被秋葵支開,汝月理了理衣裙,心頭生出忐忑的情緒來,咳了兩聲,定了定神,才緩步而入。

太後依舊坐在最喜歡的那張寬適的紫檀擺椅上面,見到汝月進來,板下臉來道:“哀家還以為你去了琉璃宮就不曉得回來了,讓哀家等了又等,好生辛苦,你看看,這椅墊兒都舊了,也沒個手藝好的,給哀家做一副新的。”

汝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搭話,太後說完了,她還巴不得太後再多說幾句話,聽不夠似的,突然她快步上前,到了太後面前,雙膝一軟,跪倒在太後腳邊,眼淚忍不住洶湧而出,明明想好了,年紀大的人不愛見旁人哭,說是見了不吉利,可是偏生就是沒有忍住淚意,鼻頭發酸,眼角發澀,哭得一口氣差些都轉不過來。

“好了,好了,哀家又沒有要真的責怪你的意思,哭成這樣,要是讓皇上看到,還以為是哀家怎麽用手段欺負他的愛妃了,別跪著了,地上涼。”太後的表情都跟著軟下來,她沒有問汝月為什麽要哭,心裏是敞亮的。

“不涼,在太後身邊,怎麽都不涼。”汝月帶著哭腔說話,聲音嗡嗡的。

“是不是受了委屈,以前做宮女的時候,受了委屈都不曾見你哭過的。”太後的手習慣性地按在她的發頂,掌心有一絲絲的暖意,“哀家也知道不是你嬌貴了,而是成了這後宮中的人,怕是比宮女都有太多的不得己,哀家都知道。”

汝月聽得這話,一下子哭得更兇了:“太後,太後,婢子不是真想要攀那高枝才去了琉璃宮的。”

“這說的事什麽昏話,已經是皇上欽賜的月嬪,難道還要在哀家面前說你是情非得已,心裏頭還藏著別人不成,這話要是被皇上聽到了,怕是心裏要越發不高興了。”太後也並非一味地袒護她,聽到汝月那幾句話,直截了當地訓斥道,“你是不想攀那高枝,否則這些年不會這樣兢兢業業的,只是此時此刻,你的雙腳已經踩在了那高枝頭上,上面樹大招風,你想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能夠做到的,只有將雙腳都站穩了,踏實了,便是有那小人,要來拖你拽你,都紋絲不動,那才是真正的為哀家掙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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