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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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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殷紅的朝霞染紅了大半個天空,也給清雅古樸的道觀灑下了一抹溫暖。

香客漸漸少了,在這工作的小道士們開始打掃衛生,為明天開門做準備。

後院子有一片竹林,在夕陽的照耀下綠的發紫,偶爾幾只飛鳥略過,安靜祥和的讓人想嘆息。

不過現實並沒有給欣賞美景的人太多安寧。

“嗷嗚……”

拿著手機拍照的敖咤一回頭,人差點被竹林裏竄出來的生物撲倒。

“別鬧,衣服臟了又要換了。”敖咤用力按下那生物腦袋,瞧清楚眼前的這只二哈。

這狗叫枕頭,名字源自他剛長大那會兒拆的第一個物品。半年前還是幼崽的時候不知道被誰遺棄在山門前,師父覺得有緣,就養下來了。

自打它開始學會拆家以後,在這道觀裏橫行霸道,因為它在,道觀裏多了一項每隔段時間就要裝修一回的大開銷。

枕頭還在往敖咤的懷裏蹭,敖咤忍不住揉了揉它手感極好的狗臉,還沒揉兩下,就覺得背後陰風一陣。

敖咤回頭,便瞧見他那瘦瘦高高的大師兄郁修正幽幽的看著他。那一雙眼睛覆雜的熟悉,只是目光似乎更偏向他懷裏的枕頭。

敖咤尷尬的笑一笑:“是枕頭先動的手。”

“沐浴更衣。”郁修只吐出四個字。

那枕頭瞧見了郁修,頓時毛都快立起來了,哼哼了兩聲掉頭就跑,鉆進竹林裏就沒了身影。

向來在道觀裏橫行霸道的枕頭連觀主都不放在眼裏,獨獨怕郁修。

“沒那麽嚴重吧?”敖咤撣撣身上的狗毛,作勢也要跑。

“是師父讓的。”郁修見這一人一狗反應基本一致,也有些無奈,“焚香沐浴去後院小屋,有重要事情講。”

“重要事?”敖咤面色一變,“不會是想退休了吧?!”

“……”郁修頓一頓,無奈笑道,“還怕傳給你不成?”

“那到不怕,我是怕傳給你。那我豈不是慘了?”敖咤說完話一溜煙跑了,讓郁修伸手過來的一記爆栗停在空中。

搖搖頭,擡頭看了一眼被夕陽染紅的藍天,輕輕嘆了口氣。

這清風觀只有短短二十年的歷史,觀主一個人,支撐起了上下二十來人的開銷和收入。而觀主的入室弟子只有兩位,大弟子郁修和二弟子敖咤。他們兩個也是神學院碩士,有道士證的。

敖咤小學五年級就成了戶口本上唯一健在的那個人,自己野蠻生長幾年好後就被親戚送進了道觀,被師父大師兄養大。

他這大師兄什麽都好,個頭高,長得帥,有涵養,修養更好。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有重度潔癖。

那快稱霸道觀的二哈之所以怕郁修,唯一的原因就是一旦被郁修看見它身上的毛臟了一點,就會被抓去裏裏外外洗上一遍。當初二哈少不更事的時候,最高紀錄一天被郁修洗了七次,直接導致它一連七天都提不起精神拆家。

能讓二哈怕到停止拆家,可見郁修的威名多麽恐怖。

焚香沐浴,清雅的香氣纏繞著浴桶裏的濕氣讓人聞著舒服極了,敖咤特意多泡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忘記帶新衣服進浴室,就直接穿了脫下來的衣服去了後院。

果然,換上一身月白道袍的郁修一打眼就看見了敖咤沒換衣服。眉毛剛皺起來,可他卻並沒開口訓誡,不知想到了什麽,沈默些許,瞧樣子,是剛從小屋裏出來。

“進去吧,師父找你。”郁修道。

敖咤只奇怪今天師哥怎麽轉性了,帶著一腦門子的問號進了小屋。

清風觀觀主張清風,人已經七十多了。此時就坐在那小屋最裏面的椅子上,只瞧一眼,一股子畫裏走出一般的仙風道骨撲面而來。

他面容慈祥老態龍鐘的坐在那裏,在這個古樸而又清雅的背景中,唯一不太搭調的就是凳子腿處正在專心啃咬凳子腿的二哈枕頭。

那凳子腿都被啃一半了,張清風還如同看不見一般。一人一狗,一個鎮靜自若,一個表情帝拆家,怪異而又莫名的和諧。

見敖咤進屋了,張清風擡擡眼睛,瞧瞧自己小弟子。敖咤十五歲被他領在身邊,算是他養大的了。

“師父。”敖咤恭敬行禮,不太明白為什麽向來管理寬松的師傅今日怎就正式起來。

“好像長高了,一晃你都長這麽大了,”張清風開口,衰老的聲音聽進耳朵卻如同四季春風,“最近修行怎麽樣?”

敖咤可沒臉說自己進步,只慚愧道:“弟子比不得師哥勤勉,只能說比昨天略好一點。”

“有進步就是好事。”張清風幽幽嘆了口氣,“萬般皆有命數,我等修道之人可從中窺探一二天機。可究竟是順勢而為,還是逆天改命,不過是各自的選擇罷了。”

相較於掐算,敖咤還是更擅長風水符箓。只是聽張清風這樣說,心裏還是有了不祥預感。

果然,張清風的下一句便是:“我要死了。”

敖咤一怔,自然聽不得這樣的話:“師父!”

“人食五谷,哪有不死的。”師父透過敖咤看向窗外,似乎又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瀕死之際,我看到了許多往常不曾預見的東西,這蒼穹之下,將迎來顛覆蒼生的浩劫。我走了,你們散了吧,切記要竭盡所有為未來做準備……哎呀!”

二哈咬斷了凳子腿,師父人順著栽倒的凳子摔了下去,腦袋直奔桌子腿狠狠一撞。

敖咤忙上前將摔了腦袋的師父扶起來,可憐七十多的老頭皺巴巴的額頭上都見了血。再去看那二哈,這傻狗還伸著舌頭幸災樂禍的笑著。

“我去找師哥包紮!”敖咤將師父扶到另一個椅子上坐好,剛要轉身出去,又被張清風拉住了衣角。

“不用,你且聽我說完。”老道認命的將手上戴著的祖母綠戒指摘下來給敖咤,“這個就歸你了。你們兄弟倆,你最不讓人放心。我在裏頭準備了許多東西給你,可別告訴你師哥啊。”

“……”敖咤拿著戒指,半晌沒說出話來。

張清風又一指那轉拆門框的傻狗:“這畜生就給你了。”

養了它半年,這還是敖咤第一次聽張清風用這麽情緒化的字眼叫那狗。

隨即,張清風忽然哽住了脖子,仿佛要說什麽話,可張嘴沒了聲音,僅幾秒的功夫忽然身子一滯,再合上眼已經沒了氣息。

敖咤人怔在當場,伸手探鼻息,半晌,才忽然對外喊了句:“師哥!”

郁修忙進了屋,對上敖咤一雙驚慌無措的眼睛。

張清風早給自己準備好了壽材,將人入殮。

郁修拿起張清風平日用的烏木拂塵,將其擺放在供桌上。

這是一個人此生最後的儀式。

“敖咤。焚香,沐浴,更衣。送師父最後一程。”

這是道館的規矩,更是對師父的尊重。

在準備一切的時候,敖咤都沒有哭。聽完郁修這番話,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師哥,就剩咱們了嗎?”敖咤哽咽道。

郁修一腳踢開要拆棺材的二哈:“還有它。”

二哈剛要抗議,擡眼跟郁修對視在一處,瞬間夾緊了尾巴趴在地上。

敖咤想起師父臨死還被它摔了一下,不禁道:“師父臨死前還有話沒說出口,我覺得可能是想燉了它。”

郁修道:“吃了拉肚子。”

二哈哼哼一聲,似乎在抗議它的肉沒問題。

敖咤去沐浴更衣,洗到一半有人敲門。敖咤往水裏縮了縮,浴室門打開,進來了一夥人將另一個浴桶也倒上了水。

敖咤看了半晌,只以為郁修也要沐浴,結果等水倒滿了以後,才瞧見郁修單手拎著枕頭的後脖頸高高擡起走進浴室,郁修身高兩米往上,單手拎起二哈,就只能瞧見它它兩條無處安放的後腿無助的蹬著,郁修甩手將枕頭扔進水裏,擼胳膊挽袖子給枕頭洗澡。

伴隨著二哈連連的慘叫聲,敖咤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桶水一點熱氣都沒有,郁修在給它洗涼水澡。

二哈掙紮的厲害,撲騰的水花將焚燒的香爐都撲滅了。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二哈被洗的一點脾氣都沒了,仿佛認命一般任憑搓弄,等洗完了被拎出浴桶的時候,只對著敖咤的方向委屈巴巴的哼著。

給它吹幹了毛發,郁修的衣服也濕透了。皺著眉將衣服一點點脫下,直接進了敖咤的浴桶裏一塊洗。

敖咤看了半天的熱鬧,浴桶裏的水也快涼了。

敖咤看看泡得發皺的手指,道:“那我先去穿衣服。”

“等一下。”郁修伸手,拉過敖咤直接按進了水裏,然後給敖咤完全浸濕的頭發打上洗發露,“多久沒洗頭了?臟死了。”

敖咤閉緊了眼睛防止泡沫進眼睛裏,感受著郁修的洗發手法,恍惚間反應過來,郁修給他洗頭的架勢跟給二哈洗澡的架勢如出一轍。

貌似他們兄弟之所以經常同洗,就是因為郁修嫌棄他洗的不幹凈。而能跟重度潔癖的郁修在一起洗澡,也就只有敖咤一個人了。

將泡沫沖掉,郁修用毛巾給他擦擦臉上的水:“往後我不在,你不能再這樣沒臟沒凈,修道之人身心都要保持潔凈,以此督促穩固道心。”

“不在?”敖咤一怔,“你要走了?”

郁修剛要說話,忽然眉頭一皺,一手揚起一道水往桶邊揚去,直接打在了正在拆家的二哈腦袋上。

枕頭忙退後搖頭將水漬甩開。不過已經晚了,這浴桶已經在它得意的笑容中開始潺潺漏水了。

“敖咤,我覺得咱們是該吃狗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基友們看,他們都說想站郁修X敖咤

……我采訪了一下敖咤小朋友,奈何其過度口吐芬芳被和諧掉了。

隨後試圖采訪郁修,但因被郁修反問進十分鐘的個人衛生問題後采訪被迫告一段落。

最後我們只好采訪試圖拆棺材的枕頭,獲得如下回覆:

“嗷嗚……”

由此可見,我們的枕頭君是《末世餘生》的鐵桿粉絲,堅持吃支持嗷嗚夫夫

枕頭:??????(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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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延後了,最近一個星期幾乎沒怎麽打字,可也不好繼續延後了,以後盡量保持日更,若是某一天忽然斷更還請大大們見諒

十連更是沒有了

但我會努力不斷更噠~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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