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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幹燥舒適,她看著頭頂白花花的天花板,一時茫然不知今夕何夕。被子裏暖烘烘的甚至還有些熱,比起她在海裏時被凍的牙齒打顫不知好了多少。

海裏!

駱今雨身子一顫,之前翻船遇險的生死驚魂記憶全部回籠,她眨眨眼,這一剎心裏只有一個感受:活著,真好。

被窩裏的手腳動了動,沒有什麽問題。她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沒註意牽扯到連接手背上針頭的滴管,繼而帶動了吊瓶在金屬環上撞的“叮咚”作響。

“你要做什麽?”一個冷淡熟悉的男低音突然響起,駱今雨被驚了一下,她根本沒發現病房裏還有其他人!

駱今雨順著聲音的方向偏過頭,看到景斯寒從沙發裏站起身朝自己走過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駱今雨睜大的杏眼之中滿是詫異。

景斯寒眼角一跳,抿著唇沒說話,他確實是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說在新聞裏看到你們劇組遇險便立刻趕了過來?不僅各方找關系,還出動了三架直升機,救援費用加上罰款都七位數往上走了。

駱今雨見他沒說話,以為是他不想回答,也沒精力再追問,她現在還有更想知道的事情:“猛子呢?就是跟我在一起被救的那個男孩子,他在哪裏?現在怎麽樣?”

景斯寒看到病床上的女人半撐起身子,又垂眸看了一眼她因為一時情急而緊緊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唇線繃的更直了,他擡眼看向駱今雨,聲音又沈又冷:“在隔壁病房,傷口已經做了處理,沒有大礙。”

駱今雨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抓著景斯寒的手也松開來,她撐著床沿吃力地坐了起來,隨後站起身踮著腳尖去取金屬吊環上的藥瓶。

景斯寒看著剛從昏睡中醒來就開始耍幺蛾子的女人,眉心不由輕皺起來,他大掌鉗住駱今雨的手臂,語氣中還裹挾著一絲不悅,問:“你還要去哪裏?”

好好躺著休息不行?

“我不放心,去看看王猛。”駱今雨回答的十分自然,自然到讓景斯寒有些窩火,敢情他費心勞力地從俞城趕過來忙活一通,人家一個正眼都沒有,剛醒過來就巴巴了要去看其他男人。

對了,救援機找到他們的時候,這女人在昏迷前說的也是要先救這個什麽王猛吧?嘖。

這念頭一起,景斯寒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心裏頭又火氣更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氣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還是氣駱今雨的不在意。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替駱今雨將吊瓶取了下來,掛到旁邊可移動的吊瓶支架上。

駱今雨抓住手環的位置,控制架子的滑輪不要溜走,她微擡起頭看向景斯寒,卻在遇上男人諱莫如深的視線時產生了一絲詭異的別扭,她垂下眼眸迅速說了一句“謝謝”,提步往外走去。

推著吊瓶支架走到隔壁,駱今雨正好和從病房裏面出來的醫生打了個照面,她認真地詢問了一遍王猛的情況,得知確實沒有問題之後,才道了謝推門走進去。

王猛算起來比駱今雨還要早醒過來一會兒,經過醫生的探視詢問後,他本還想再睡一會兒,但傷口在麻醉效果過去以後就開始疼起來,疼得睡不著,他便想著幹脆坐起來看會兒電視,正換臺呢,就看到駱今雨沈著一張素臉走了進來。

王猛不由心虛地幹吞了一口唾沫,靠著床頭弱弱地喊了一聲:“今雨姐,你、你醒了啊?”

駱今雨推著吊瓶支架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哼一聲,寒聲道:“怎麽,現在這會兒知道虛弱了?那會兒在海裏邊兒大狗似的用牙齒咬開袖子,把我連帶著救生圈推開的那股子勁兒呢?啊?哪兒去了啊?”

她每說一句,王猛的腦袋就更低一些,等她說完,王猛已經用黑乎乎的頭頂對著她了。

“心虛什麽呢?嗯?來,給姐說說,你當時那麽有勁兒,不攢著等人來救,瘋狗似的咬什麽衣服啊?”駱今雨用膝蓋撞了一下床沿。

“我、我那不是覺得自己撐不住了,怕你不願意松開我嘛!”王猛撓了撓短發,小聲道。

駱今雨回了他一聲冷笑,王猛卻擡起頭認真地對她說道:“姐,你是個好人,我不能在明知道自己活不成的情況下,還拉著你搭進去。”

駱今雨心頭微震,鼻尖也有些發酸,她當然知道王猛當時心裏頭怎麽想的,她只是沒想到這笨小孩生怕拖累自己,拼了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把她推開。回想起當時王猛用盡力氣後跟屍體似的飄開的場景,她現在還覺得眼角發澀。

她強忍著那股子澀意,睨著他恨恨道:“那事實呢?是不是聽我的等一等就等到救援了?你是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碰到壞天氣什麽的,你以為你身上那救生衣能撐多久?”

王猛被她訓的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駱今雨瞧著他這副模樣,也不好再裝下去,她在床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猛子,沒有什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你記住了。”

王猛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她,但又擔心說出來讓她生氣,到了嘴邊又換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今雨姐,那你當時在海裏邊兒跟我說的那事兒,現在、現在還算數嗎?”

駱今雨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揚眉,道:“什麽事兒?我怎麽不記得我在海裏跟你承諾過什麽事兒?”

王猛一聽,抿唇垂下眼,看上去像頭憂郁的大狗,卻並沒有質問駱今雨什麽。

駱今雨“噗哧”一笑,擡手在他腦袋上搓了一把,道:“算!”

王猛倏地擡起頭,眼睛裏亮晶晶的,“真、真的?”

駱今雨好笑地點頭,道:“真的!保準讓你五年之內就能給你媽買上大房子,省城的那種!還給你介紹漂亮媳婦兒,行了吧?”

“什、什麽媳婦兒啊?我可沒說這個……”王猛摸著自己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嘟囔。

駱今雨“嘖”了一聲,道:“喲,也不知道是誰動不動就說什麽大胖小子、漂亮閨女兒的?”

……

病房門沒有關緊,說笑聲從裏邊兒傳出來,在VIP病房樓層安靜的走廊裏顯得尤為清晰。

蘇傑把玩著一個金屬打火機走到景斯寒身邊,朝病房裏面瞅了一眼,道:“嫂子醒啦?”

景斯寒靠在墻上擡眼看他,目光和聲音一樣冷:“什麽嫂子?別亂喊。”

蘇傑被他看的沒忍住摸了一下後頸,走到他身邊也往墻上一靠,笑道:“這就沒意思了啊,你也不看看你這次過來都急成什麽樣兒了,還要瞞著我?那可真不夠兄弟!”

景斯寒被他堵的慌,頓了半晌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解釋,他還沒弄明白自個兒這到底是犯的什麽病呢!

“真不是。”他無力地辯解了一句,實在是心煩,站起身往廊道盡頭走。

“嗳,去哪兒啊?”蘇傑在後面喊他。

景斯寒頭也沒回,道:“抽根煙。”

蘇傑聽了,將打火機拋向空中又重新接住,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咧嘴一笑,也提步跟了上去。

瞧這魂不守舍的,你這剛換的一身衣服,渾身上下哪兒來的煙啊?

☆、48

駱今雨回到自己病房,發現景斯寒不在, 她坐回自己病床上, 這才有時間沈下心來思考景斯寒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俞城嗎?出差?訪友?還是其他什麽?反正總歸不可能是為了她臨時趕過來的, 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駱今雨擡頭,看到景斯寒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比他稍矮一點的年輕男人, 頭發微卷。

兩人稍走近一些, 便有淡淡的煙味飄過來, 駱今雨嗅了嗅,隨口問了一句:“你換煙了?”

景斯寒一怔, “嗯?”

駱今雨微微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道:“煙的味道和以前不一樣。”

這話一說出口, 蘇傑立刻敏銳地發現景斯寒之前一直陰沈沈的臉色立刻好看了些,他笑嘻嘻地調侃道:“喲,駱小姐對阿寒抽的煙是什麽味道都這麽熟悉啊?我怎麽聞著感覺差不多呢!”一邊說著, 一邊還裝模作樣地拿出自己的煙盒聞了聞。

駱今雨聽他話裏的意思,就像在暗示她跟景斯寒關系多不一般似的,不由微皺了皺眉。她啟唇想要解釋自己只是對景斯寒之前抽的那種自制煙的味道比較熟悉、敏感, 又覺得這麽說似乎也不行。

怎麽她就偏偏對景斯寒的自制煙味道熟悉呢?還不是平常對他抱以太多關註的原因?嘖,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嗯,今天沒抽自己的。”景斯寒只斜了蘇傑一眼,並未多說,反而跟駱今雨解釋了一句。

駱今雨莫名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聽上去似乎稍顯親昵, 有點像是……男人在面對女朋友的敏感詢問時無奈的解釋一般。

駱今雨不由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得一激靈。

想什麽呢?莫不是掉進海裏後腦子進了水!

景斯寒垂眸看著面前的女人突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便輕咳一聲,說明來意:“之前我媽打過好些個電話,既然你現在醒了,就給她回一個吧。”

“現在這時間……會不會太早了些。”駱今雨看了一眼病房裏的掛鐘,才早上六點出頭。

“沒事,年紀大操心,一晚上沒怎麽睡著,你去個電話她心裏安穩點。”

駱今雨聽了心中一暖,眉眼瞬間柔和下來,她下意識去摸口袋沒摸著,才想起身上穿的是病號服,而自己的手機也早就在事故發生時跟著包落進海裏去了。

“可以借手機給我用一下嗎?我的掉海裏了。”駱今雨擡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景斯寒未多作思考,直接將手機遞給她。

駱今雨摁亮屏幕,顯示解鎖頁面,她正欲遞回去給景斯寒解鎖,便聽到他道:“密碼是嘉譯生日。”

駱今雨手一頓,不由細看了看景斯寒的神色,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仿佛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景斯寒確實不覺得這是什麽特別的事情,他前不久新換的手機,導入照片的時候看到了裏面駱今雨和景嘉譯的自拍,於是便順手將數字密碼設置成了孩子的生日,也算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去年他就忙忘了,在國外出差時接到母親的電話,被狠狠訓了一頓,現在想來頗有些自責。

駱今雨垂眼解鎖,一邊撥通梅婉的號碼,一邊思考她和孩子的問題。

景家二老待她和景嘉譯都很和善,她也實在不忍一聲招呼不打直接帶著孩子走人。若說景家有誰最不待見他們母子,那必然是景斯寒了,所以她最初一直是打算先跟景斯寒把事情說明白了,再由他去同自己父母解釋最好。可現在卻發現景斯寒將孩子的生日設置成了手機密碼,那她的計劃還行得通嗎?

駱今雨不禁皺眉。

不行,越早和景斯寒說清越好。不論如何,景嘉譯都不能留在景家,她精神上已經將洋洋視若己出,絕不能在明知未來發展的情況下還將孩子留下。兒子,她一定要帶走的!

“餵,斯寒,是今雨醒了嗎?”電話剛一接通,梅婉的關心便通過手機信號傳遞了過來。

駱今雨立刻回答道:“媽,是我。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嗳!你可算是醒了,昨天看到新聞,真把我心臟都要嚇得跳出來了!你不知道,當時洋洋本來在飄窗邊陪著那一缸金魚曬太陽,誰知魚缸突然摔嘍,然後洋洋就一直哭著要媽媽,當時那情景……哎,真是母子連心吧!”梅婉最後這麽嘆了一句。

駱今雨聽了也有些擔心,忙問:“那洋洋還好嗎?”

“有一點點低燒,不過你別擔心,昨晚羅醫生已經過來看過了,吃了藥睡過去後,半夜我去看過的,燒是退了的,就是睡的不□□穩,一直喊你呢。”

“是今雨?”景崇山的聲音也隱約從聽筒中傳出。

“嗯,醒了,沒事,你再瞇一會兒,還早呢。”駱今雨聽到梅婉的聲音小了些,很快又恢覆正常,“你爸吃了藥剛睡下不到兩個小時,我去外邊兒跟你說。”

駱今雨有些淚目,她用力眨眨眼,將淚花眨掉,對梅婉說道:“我聽說您昨晚也一宿沒睡?這怎麽行?我這邊什麽問題都沒有,沒受傷也沒生病,跟劇組交接之後很快就能回來,您不要擔心,快休息去吧,要是累的您也病了,我心裏可怎麽過意的去?”

梅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她柔聲道:“今雨,你和斯寒的事情,是你們小一輩自己的糾葛,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是管不到了。就算你沒緣分做我的兒媳婦,但你叫我一聲媽,我便是把你當女兒看待的。哪有女兒有了生命危險,做母親的還能安心吃喝睡覺的?”

“媽……”聽了梅婉真情實感的一番話,駱今雨這一聲喊出來有些哽咽,在這一刻,她心裏也有了決定。

她對景斯寒沒感情,婆媳她們倆自然是做不成的,但有景嘉譯的存在,她也無法替孩子決定割舍掉這一份親情。加上梅婉和景崇山對她的善意和關懷,只要二老一天願意把孩子當親孫子看待,她便同樣願意將其當成父母孝敬。

她在原來的世界早早就失去雙親,一個人孤獨地在俗世奮鬥了那麽多年,卻沒想到來到這裏之後,還能遇到一份這麽溫暖的感情。

梅婉那邊也動了情,只聽她吸了吸鼻子,笑著道:“傻孩子,沒事就好,沒事我就放心了。”

“嗯,您快去休息吧。”掛斷電話,駱今雨垂著眼將手機還給景斯寒,別過頭去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淚。

景斯寒握著手中還帶著溫度的手機,看著面前這個正在偷偷擦淚的女人,頭一次對自己以前對她的觀感產生了懷疑。

如果她真的只是為了嫁進景家而討好自己的父母,如果她真的抱有那麽多讓人不齒的心思,如果她這些年真的只是虛情假意,爸媽難道看不出?這一次又怎麽會如此為她擔心呢?

還有當年的事情……難道真如她當初所言,只是因為太過喜歡他而一時糊塗?

這個念頭一升起,景斯寒少有的覺得自己面部有些發熱,他將手機揣回兜裏,以拳掩嘴很有些掩飾意味地咳了一聲,“那你休息,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這倒不是托詞,直升機救援隊的後續事項還需要他親自去交接。因為當時救了駱今雨以後,為了節約時間,他沒有選擇經過政府救援工作小組,而是讓直升機直接飛往市裏,進了N市最好的醫院。

當時還不到晚上11點,市區正是夜生活熱鬧的時候,他們這麽大張旗鼓的飛過,在市中心的高樓商用停機坪降落後,又數輛警車開道護送救護車直奔醫院,鬧得動靜著實不小。

蘇傑方才已經出去接電話了。

這些事情駱今雨一概不知,她正覺得在景斯寒面前露出這般姿態顯得很是矯情,便立刻沖他點頭道:“好的,你忙。”

景斯寒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又馬上閉上了,“嗯”了一聲,“走了。”

駱今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之後,隨著“啪嗒”一聲輕響,房門合上了。

她掀開被子躺進去,看著天花板出神,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帶走孩子這個事情,得由她親自去和景家二老說才顯得尊重。至於景斯寒那邊,之前兩年一直也沒見他怎麽上過心,總不可能突然父愛泛濫,大約是這段時間和孩子接觸多了些,一時感受新奇罷了。

這麽想著,駱今雨最終決定把景斯寒放一邊,她這次回俞城,先找機會跟梅婉、景崇山認真談談帶走景嘉譯的事情。

想清楚以後,駱今雨的眼皮也越來越沈,畢竟剛剛經歷了這麽大的事故,在大海裏漂泊了那麽久,她一直發著燒,之前因為擔心王猛並且有心事,才一直撐著,這會兒病房裏沒人,在藥物的作用下,她終於沈沈地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駱今雨其實是被身邊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她睫毛微顫打算睜開眼,卻突然聽明白,原來旁邊人一直在討論的是她。

“網上現在猜的沸沸揚揚的,就是這位駱小姐,什麽高官愛女、情婦、丈母娘,我看到都要笑死了。”

“昨兒晚上我沒值班,到底怎麽回事啊?真跟他們說的一樣,直升機送過來的啊?”

“哪兒能啊?咱們醫院面積緊湊的很,飛機來了也沒地兒降落啊,救護車接過來的。不過也威風呀,前後一共四輛警車開道呢!網上那視頻你沒看?”

“我就看了個熱搜,這不是知道就在咱醫院麽?我問你這個親眼所見的不好些?網上真真假假的,我都不知道該信哪些。”

“我就知道她是個演員,聽說是在海村那邊拍戲遇險,政府出動了好幾架直升機去救援……”

“停停,誰要聽這些啊,我聽美美說昨兒咱們科室來了兩個大帥哥,吹的帥裂蒼穹了都,真的假的啊?”

“帥是真帥,我覺得比現在娛樂圈火的那些個花美男帥多了。而且最重要的人家有錢啊,有這個附加屬性,7分顏值也能往10分走啊!哈哈哈……”

“哈哈,你正經點。”

“真帥,我偷偷拍了照片,喏,這個高個子的,10分滿分,我給他打9.9。”

“啊!真的好帥,他們今天還來嗎?怎麽偏偏在我沒值班的時候來啊……”

“我覺得會來,我猜高個兒帥哥跟這女明星應該是情侶,昨天在病房裏守了一夜呢,今早見她醒了才走的。嘖嘖,真是又有錢又深情……”

駱今雨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小聲的談話,佯裝剛剛醒來。

那兩個姑娘立即噤聲,其中一個湊過來,細聲問道:“駱小姐,你醒了,感覺有哪裏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有點頭疼。”駱今雨偏頭看了她們一眼,發現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小護士。

“你現在發著燒呢,是會有些不舒服的。藥水快打完了,我是來替你拔針的,手不要動哦,不會疼的。”

“好。”駱今雨點點頭,站在後面的小護士小聲在同事耳邊說了一句“那我出去啦,省的護士長又到處找我,過會兒聊”後,飛快地低著頭走出病房。

原來是翹崗過來八卦的。駱今雨覺得好笑,手背上一涼,針頭被拔了出去。

“好了,駱小姐,待會兒主任會過來查房,期間你有什麽事可以按床頭的鈴,我先走了。”

“好的,謝謝。”

護士捧著托盤出去,駱今雨摸了摸手背上的止血膠布,上了一趟衛生間。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醫生過來查房,想來就是之前小護士所提到的主任了,做了幾個慣例檢查,醫生表示沒有什麽問題,叮囑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駱今雨一個人待在病房裏,又沒有手機,著實有些無所事事,她正準備去隔壁找王猛,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叩門。

“請進。”駱今雨揚聲喊了一句,房門被推開,李賢齊率先走進來,後面陸陸續續跟著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手上抱著果籃和花。

“李導,你們怎麽過來了?”駱今雨一邊問一邊打算站起來給他們倒水。

李賢齊趕緊上前把她壓住了:“你就別忙活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難道還要你這個病人來照顧我們嗎?你趕緊坐下休息。”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駱今雨便也沒多說,只道水杯就在飲水機下方,讓大家自便,隨後又問道:“劇組還好嗎?設備沒出問題吧?當天拍攝的鏡頭還能用嗎?”

李賢齊聽她這時候還如此關心劇組,不免有些感動,回答:“都沒問題,你就安心養病吧!如果這次你們真出了什麽事,那我可真是……”

駱今雨寬慰他:“這不大家都沒大事嘛!”

“還好,還好。”李賢齊嘆了兩句,又鄭重道:“今雨,你放心,這次事故劇組會負全責。這次真是多虧了你的家人,大家才能有驚無險,到時你讓家裏把一些單據什麽的給到劇組,救援費用我們都會一起給保險公司報上去的……”

駱今雨詫異:“不是政府的救援工作組嗎?”

她記得早上聽小護士八卦的時候,明明是這麽說的呀!

“政府也出動了的,不過主要還是你家裏請來的三架救援機起了重要作用,五個人救上來四個!當時要不是你們那邊的救援專家發現遺漏,大家都指著南邊海域搜尋,真不知道你和猛子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李賢齊感慨完,又再一次道:“三架直升機,所耗必定不小,決不能讓你們承擔這筆費用啊!”

駱今雨沒想到原來情況是這樣,不過景斯寒耗了這麽多的人力物力,既然能報銷,她所欠的人情也能小上一些,便點頭道:“好的,那我回頭跟他們說。”

“嗳,都是自家人,用不著這麽客氣,人沒事最重要。”門口方向響起一個大大咧咧的男聲,是蘇傑,景斯寒與他並肩走進來。

李賢齊看一眼駱今雨,“這是……”

駱今雨想說是朋友,但方才和李賢齊聊的時候已經默認了是家人,便道:“啊,對,家裏邊兒的人。”

景斯寒眉頭一揚,對她這個稱謂沒有做出反駁。

李賢齊立刻走上去,先是好一番道謝,隨即說到救援費用報銷的事情。

因為這次救援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景斯寒也不便與他過多解釋,只道:“不用了,幫到忙了就成。”

李賢齊本就愧疚,哪能同意?拉著景斯寒又是好一陣說道。

景斯寒無法,只得告訴他:“這次營救我們中間有一些曲折是不能公布的,上報保險公司只會更麻煩,我這也是為了自己考慮,你不用多慮。”

李賢齊在娛樂圈混跡多年,聽他這麽一說自然也明白了,於是只誠懇地再次代表整個劇組表達了謝意。

一直到幾天之後,李賢齊在網上看到網友扒了這次營救行動的相關費用統計才知道,即便人真把費用單據給到他,保險公司的理賠額度也不過十分之一罷了。

而因為這次事故,一直沒什麽關註度的《人魚》劇組也算另類的火了一把,在網上刷了一波存在感。

不久之後,一個駱今雨的拍戲路透視頻在網上傳播開來,正是當時被李賢齊稱讚的日出時分人魚回眸的片段,只不過是用手機拍攝的。

視頻不長,總共才7、8秒,一開始是以“游人無意間拍到的美人魚”為噱頭火起來的,這如幻似真的一幕迅速吸引了廣大網友的註意,其後才爆出是李賢齊導演正在拍攝的《人魚》中的片段。

駱今雨絕佳的扮相和清冷的演繹風格,頓時在網上掀起了極高的討論度,網友們盛讚這才是真正夢幻世界的美人魚。而#駱今雨美人魚#的tag也火速攀上了當天的熱搜第一,駱今雨這個名字,終於提前進入了觀眾的視野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景斯寒:真的,我覺得我媳婦兒太喜歡我了,不僅連我抽的煙的味道都記得那麽清楚,跟別人介紹我是家裏人的時候,還會害羞的臉紅,可愛。

作者:……你高興就好。

☆、第 49 章

因為心系家人,得知檢查沒有問題以後, 駱今雨第二天便帶著低燒出了院。

出院之前, 她特地去同王猛說好, 只等他完全康覆之後便可以隨時去俞城找她,她團隊司機的位置一定給他留著。

出院當天下午,蘇傑親自開車送她和景斯寒去的機場。

駱今雨已經知道此次她能得救,多虧了這個一頭天然卷毛,總是笑瞇瞇的年輕男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還是救命恩人呢?所以駱今雨對待蘇傑的態度非常好, 即便身體不適, 但只要蘇傑同她說話, 她都有問必答。

兩人說說笑笑聊了一路,倒把景斯寒給冷在了一邊。臨分別前, 蘇傑故意當著景斯寒的面, 禮節性地擁抱了一下駱今雨,很是遺憾地嘆道:“今雨, 如果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因為兩人興趣愛好聊得來, 駱今雨只以為他是在感慨知音難覓, 便笑道:“現在也不遲啊。”

誰知蘇傑突然狡黠一笑, 半真半假地說道:“太遲了啊!早點遇見你,我肯定會追求你, 現在就不行嘍!”

駱今雨同他聊了半天了,知道他是個喜歡開玩笑的,現在聽他這麽說也只是搖頭笑笑, 根本沒當真。

蘇傑說話的時候,眼睛可一直用餘光盯著景斯寒呢,果然看到後者臉色微變、略略不爽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走了。

小樣兒,就這還想瞞著我呢?你心盲,我眼可不瞎啊!

蘇傑一走,剩下兩人之間的氛圍立刻安靜了下來。

駱今雨覺得他倆不說話就這麽面對面幹坐著也尷尬,便裹了裹身上的披肩,閉上眼假寐起來,誰知因為身體的原因,竟真靠著候機室裏的沙發睡了過去。

景斯寒等了半晌沒聽到一點聲響,終於忍不住從雜志裏擡起頭。

呵,難怪沒聲沒息,剛才還跟他朋友聊的火熱的女人,這會兒窩在沙發裏睡的正香呢!

閑來無事的景斯寒托著下巴細細打量起駱今雨來,只見她素著一張臉沒有化妝,但卻看不出絲毫瑕疵。可能是因為還生著病的原因,唇上看起來沒什麽血色,但臉卻紅撲撲的,呼吸有些重。纖細的手指將披肩抓在身前,似乎是有些冷。

因為N市氣溫高的原因,候機室裏還開著空調,他們座位左上方處正好是一個出風口,估計是距離太近,風正好吹的到她。

景斯寒看著對面那張和景嘉譯頗為相像的巴掌小臉幾秒,捏著雜志手指略顯焦躁的在書脊上敲了敲,突然站起身來。

只見他走到吧臺邊和工作人員說了兩句,又指了指沙發裏的女人和出風口,很快,駱今雨頭頂上方的空調風口便停止了嗡鳴。

景斯寒重新走回來,經過駱今雨後方的時候還擡手在她上方感受了一下,確定沒有冷風之後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抱臂靠在沙發裏,皺眉看向駱今雨的眼睛裏有些疑惑。

前兩個月開始,他就發現這女人跟他相處時的態度變得有些奇怪,不僅不像以前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他眼前晃,反而開始躲避起來。難道是改變策略了?玩欲擒故縱?不然怎麽偏偏冷著他,又有意與他的兄弟朋友交好呢?回想一下,無論是君馳、季非還是蘇傑,雖然都只與她見過幾面,但卻似乎都對她印象不錯?所以是覺得攻略不下他,所以便從他身邊的朋友開始下手?

想到這裏,景斯寒不知是不屑還是不悅地“嘖”了一聲。

在心中給駱今雨的行為打下了標簽——舍本逐末、舍近求遠、浪費時間。

景斯寒就這麽一邊盯著駱今雨,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事兒,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對對方的關註已經太過密切。

就這麽不知過了多久,素來邏輯過人、條理清晰的景總覺得自己的腦子裏簡直是亂麻一團。他想:女人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麻煩了,尤其是駱今雨這種會演戲的,你都不知道,到底哪副臉孔才是真正的她。

或許是頭頂的空調口被關掉了的原因,裹著嚴嚴實實的駱今雨睡得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些熱,本能地松開了抓著披肩的手。

因為她是斜靠著的,所以這一撒手,灰白格子的針織大披肩立刻從她的肩頭滑落了下去。

駱今雨穿的是一條黑色吊帶長裙,外面搭一件乳白色中袖薄針織衫,因為披肩掉落連帶著針織衫也滑下去一截,露出圓潤光滑的肩膀,黑色細帶映襯下的肌膚給人一種白到透明的錯覺。

景斯寒瞳孔倏地一縮,不由回想起自己跳入海中救起駱今雨的那一刻,女人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自己。那時她穿的,也只是一件薄薄的吊帶背心罷了。

半空中相擁的場景還猶在眼前,他的視線不受控地往下一滑,從對方飽滿的胸前一掃而過,又迅速而微微慌亂地移開。

景斯寒的視線在候機室裏飄忽了一會兒,餘光突然掃到距離不遠的一處卡座裏兩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正看著他們的方向,低頭接耳的說著什麽,一邊說還一邊在笑。

他偏過頭重新看向駱今雨,發現她因為睡姿胸前鼓囊囊擠在一起,單薄的吊帶根本無法遮掩,反而讓人看了更覺“波濤洶湧”、身材可觀。

景斯寒幾乎是下意識站起來,探過兩人中間的休閑小圓桌,朝駱今雨伸出手,打算將她的披肩拉起來蓋住身體。

誰知這時廣播裏開始播報航班登機信息,聽到聲響的駱今雨眼睫一顫似乎馬上就要醒轉過來,景斯寒也不知自己在心虛什麽,要去拉披肩的手在半空中一頓,直接按在了駱今雨光/裸的肩膀上……

駱今雨只覺得肩上一沈,一睜眼便醒了,正好和景斯寒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她剛剛醒過來腦子還有些昏沈,直到感受到肩膀傳來微微粗糙的觸感,眼珠一轉,才發現景斯寒的手竟然抓在她的肩上!甚至指腹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摩挲了兩下!

“別睡了,登機了。”景斯寒面無表情地輕推了她一下,很快又收回手,仿佛剛才摸到的部位與木頭沒有什麽差別,甚至語氣裏還帶了一絲被耽誤了時間的不耐。

駱今雨火速坐起身子,飛快地把外套和披肩一起抓了起來重新裹住,狐疑地看了景斯寒一眼,發現他正側身將雜志放回旁邊的置物架,神情無異。

應該只是叫醒她罷了,雖然她不待見景變態,但也不至於認為他是一個趁人之危占便宜的人,畢竟如果他真想做什麽,以前其實有的是機會,省的原主母親還旁敲側擊讓原主多花些心思去勾引了。

“我去上個洗手間,請稍等一下。”駱今雨打了聲招呼,起身離開。沒有發現對面那個低著頭放書的男人在“嗯”了一聲之後,出神地搓了一下指腹,細碎短發之下的耳尖透出微微的紅。

兩個小時的航程,駱今雨一悶頭全睡了過去。而坐在她旁邊的景斯寒卻沒這麽寬心了,基本雜志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好不容易才有那麽丁點睡意,結果才一閉眼,廣播裏便傳來即將降落的提示音。

得!這都到俞城了。

於是駱今雨在被空姐溫柔地推醒並告知航班即將抵達目的地的之後,看到的便是景斯寒陰沈沈的一張臭臉。

她不由暗地裏搖搖頭,心想:也不知那位未來的景夫人究竟是何等神聖,竟然能制伏這麽一個陰晴不定、脾氣暴躁的男人,並且牢牢將人抓在手心,實在是佩服。這要是擱她這兒,看見他這張臉便連多說一句話也欠奉了。

車子還沒開到老宅院門口,遠遠就看到梅婉牽著景嘉譯站在門外等著他們,景崇山環著妻子的肩膀,也看向車子的方向。

景斯寒剛一停車,駱今雨便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梅婉見了,立刻松開了孫子的小手,低頭笑著說:“快去,媽媽回來了。”

景嘉譯重重一點頭,邁著小短腿朝駱今雨的方向飛奔而去,駱今雨往前小跑了幾步,在中途蹲下/身,張開雙臂將兒子緊緊擁在了懷裏。

景嘉譯使勁兒在她脖子裏蹭了蹭,隨後撅著小嘴擡起頭要親親,駱今雨偏頭躲開了。

景嘉譯小眉毛一耷,委屈地問道:“為什麽不麽麽?”

駱今雨揉了揉他一頭軟毛,解釋道:“因為媽媽生病了,小孩子抵抗力弱,麽麽的話擔心會傳染給你啊,那樣媽媽會擔心自責的。”

“那好吧。”景嘉譯鼓了一下臉頰,妥協地應了,隨後用小爪子輕輕摸了摸駱今雨的臉,道:“媽媽要快點好起來,洋洋不喜歡媽媽生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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