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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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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和返回東海後沒多久, 顧惜惜的封賞便頒了下來,年紀輕輕就成了二品誥命,在勳貴圈中也是頭一份, 羅氏由不得打趣她道:“如今你的品階我還高,以後入宮朝賀時, 你要站在我前頭了!”

“怎麽會?”顧惜惜挽著她的胳膊坐在邊上, 笑意盈盈, “爹爹在東海建的是大功業,娘,我覺得你這個誥命夫人呀, 且得往上升升呢!”

羅氏笑著說道:“這丫頭, 嘴巴越來越甜了!”

為著慶賀, 鎮遠侯府大排宴宴,很是熱鬧了幾天, 席上眾人議論起近來京中的新鮮事,一件是帝陵不日就要完工, 宗人府已經選定了黃道吉日, 準備在六月中恭送先皇靈柩入陵;第二件是燕雙成府中新進了一個男寵, 據說極受寵信, 燕雙成已經把從前府中那些人都打發出去了。

“說是生得有幾分像先前的駙馬。”飲酒的間隙, 李妙英悄聲說道。

“時駙馬?”顧惜惜隨口問道。

“不是, 是最前頭那位駙馬,”李妙英道, “就是和離後得了病過世的那位。”

這倒是奇了,和離了以後,尋男寵還要找個相貌相似的,難道是就喜歡這種長相?顧惜惜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 便丟開了手,向李妙英問道:“別只顧著說別人,阿妙,我正想問問,你的好日子定下了沒有?”

“你這人!”李妙英飛紅了臉,沖她瞪眼,“好端端的說著話,怎麽突然就扯到我身上了?我的事有什麽可說的?倒是你,如今滿京城裏都知道你們是恩愛夫妻,出門都要兩個人一起坐車才行!”

從那次去田莊後,魏謙像是得了趣味一樣,但凡出門,總不肯騎馬,非要跟她擠在一輛車裏坐著,如今被李妙英一揭挑,顧惜惜臉上也覺得有些發熱,不過她近來跟魏謙混得久了,倒也學到了幾分他的面皮功夫,當下一本正經地說道:“男婚女嫁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問你一句罷了,你還攀扯上我?你既不肯說,那也好辦,待會兒我去尋英國公夫人,跟她打聽去吧。”

跟著抿嘴一笑:“她是你未來婆婆,想必這推演宜婚嫁的黃道吉日的事情,都是她張羅的,她肯定知道。”

李妙英臉上更紅了,嗔道:“瞧把你機靈的!”

左右一看沒人註意,這才附在她耳朵邊上,扭捏著低聲說道:“大約是八月底吧,我娘說那時候不冷不熱天氣正好,我也想在家裏過完中秋才說,不然等成了親,以後想回趟娘家都難。惜惜,還是你這樣好,成了親也不用離家。”

顧惜惜笑著說道:“你羨慕的話,也招贅唄,明琮對你一心一意的,肯定聽你的話。”

“少來,除了魏謙那種能自己做主的,哪能那麽容易入贅?”李妙英搖了搖頭,“真是沒想到,魏謙先前看著那樣,如今對你又這樣,惜惜,你可真是個有大福氣的!”

到晚間卸妝時,顧惜惜從鏡子裏看著魏謙,冷不丁說道:“以後不許你再跟我擠一輛車了!”

魏謙正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手裏的梳子一頓,不解地看著她,道:“怎麽了?”

“都在笑話咱們呢!”顧惜惜劃著鏡子裏他的臉羞他,“說你好好一個大男人,只管跟我們女人家擠一輛車。”

“你要是不喜歡他們議論的話,我有辦法讓他們閉嘴。”魏謙握著她的頭發,細細梳篦著,放下了心。

她突然提起這話,他還以為是他做了什麽事情惹她不高興,才不準他一起坐車,原來竟是為著那些人說閑話。這也不難,誰家還沒點不幹不凈的事兒捏在影衛手裏呢?回頭他敲打一下,管教那些人都老老實實閉嘴。

“你這人,”顧惜惜呼一下抽走了他手裏握著的頭發,嗔道,“不大點兒的小事就要上那些手段,當心人家說你無法無天。”

魏謙垂著眼皮,嘴唇便微微抿了起來。

顧惜惜見副這幅怏怏的模樣,反而擔心起來,忙轉回頭瞧著他,問道:“怎麽了?”

“惜惜,”魏謙彎腰圈住她,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聲音有些澀,“你也說了是不大點兒的小事,難道為了那些不相幹的外人說一句,你就不準我跟你一起坐車了?這不公平,咱們兩個才是最親的,做什麽要理會別人說什麽?”

顧惜惜瞧著他,擔憂消失了,只是忍不住想笑。這話說的親厚稠密,又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他也大不小了,從前看著冷冰冰的一個人,怎麽一成親反倒像個小孩兒似的,粘人得緊?又慣會一本正經地說些肉麻的話,也不知這面皮是什麽做的,一點兒也不知道羞臊。

她有心逗他,便橫了他一眼,道:“想什麽呢,誰跟你最親?我頭一個親的是我爹我娘,然後是我外祖母,你且排在後面呢!”

爹娘,外祖母,他得排在第四個。魏謙抿著嘴唇半晌不說話,最後悶悶地說道:“好吧,第四個也行,反正只有我,是要陪你過一輩子的,他們再親,也都不如我親。”

顧惜惜到底沒忍住,笑出了聲,擡手捏了捏他的臉,道:“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麽!”

“想你。”魏謙趁勢吻了她一下,道,“惜惜,咱們想坐一處就坐一處,不用理會旁別人說什麽。”

“誰想跟你坐一處?”顧惜惜推開他,笑著轉過身去,“家裏的車子太小,你個子又高,每每擠得我難受。”

“那就做輛大車子咱們坐,”魏謙重又拿起她的頭發,“正好送靈的時候也能用。”

到六月裏車子倒是做完了,可魏謙卻被燕舜指派去負責送先帝入陵時的一應值守防衛,就算他滿心裏想要跟顧惜惜一起坐車,也是不可能了。

從京城到帝陵將近一百裏地,到時候京中品級以上官員、誥命都要隨行相送,路途既長,沿途祭奠的禮儀又多,況且途徑的一大半是山林野地,既要確保皇帝的安全,又要調動各處衛所值守哨探,事情太多太雜,魏謙不得不提前半個月出發,沿路途查看地形,一一布置安排。

成親以來,這是他頭一回跟顧惜惜分開,雖然每天裏千頭萬緒,有無數需要操心的事,可他還是留下了心腹江覆生,命他不時往來京中與帝陵,傳遞鎮遠侯府的消息。

這天江覆生從京中回來時,說完了一應事宜,猶豫了一下又道:“大統領,夫人讓郁金去聯絡打點送靈時的下處,可屬下發現,夫人又命護衛悄悄盯著郁金,時時把她的行蹤報到夫人那裏。”

盯著郁金做什麽?一個丫鬟而已。魏謙一時想不通顧惜惜要做什麽,但她吩咐下來的事,他自然是不會有異議的,便道:“既是夫人發了話,那麽你也安排兩個妥當的人盯緊郁金,若是夫人的人手有什麽遺漏的話,你們及時提醒一下。”

江覆生答應著,又道:“大統領,郭盛昨天背著人進宮去了,屬下沒打聽出來他到底去了哪兒。”

之前影衛向魏謙隱瞞了燕雙成散布謠言的事情之後,魏謙就有些疑心郭盛,但幾番私下裏探查,郭盛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魏謙從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只讓江覆生繼續盯著,不得放松。

影衛雖然身份特殊,免不了四下走動,但是近來並沒有什麽事情需要進宮,而且據魏謙所知,郭盛並不是燕舜的人,那麽他為了什麽事偷偷進宮,見的又是誰?

入陵在即,萬萬不能出一點差錯,魏謙沈聲吩咐道:“加派人手跟著他,外松內緊,有什麽不對立刻來報我。”

江覆生走後,魏謙左思右想,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家裏那邊雖然留足了人手,可唯有他親身守著她,才能放下心來。

他立刻叫來部下,吩咐道:“把行程往前趕一天,到時候我要回家一趟。”

鎮遠侯府中。

三元悄悄向顧惜惜報消息:“……郁金把下處安排在蓮凈庵,她過去打掃收拾的時候,恰好懷山長公主府的人也在那邊借住處。”

懷山長公主的病始終沒有起色,如今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梁牧死後為著守孝,梁茜的親事也沒有著落,梁家的小兒子梁覆又是個事事都不行的紈絝,曾經赫赫揚揚的懷山長公主府從此一落千丈,這幾個月京城裏幾番熱鬧事,梁家經常連請帖都收不到。

顧惜惜想著最後一次見面時梁茜滿臉怨毒的神色,直覺不能與她碰面,便道:“去告訴郁金,我不住蓮凈庵,讓她另外尋住處。”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管郁金是不是有問題,她都沒必要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送靈前一天的晚上,顧惜惜剛剛睡著,忽然覺得臉上一涼,跟著鼻端嗅到了魏謙身上特有的松葉氣味,她迷迷糊糊之中,還以為是在做夢,可那涼涼的一點慢慢地移下來,移到了唇上,變成了一個纏綿的吻。

顧惜惜幾乎透不過氣來,這才突然意識到,不是夢。

睜開眼睛時,魏謙正坐在床邊俯身吻著她,顧惜惜驚喜之下,脫口問道:“退思,你怎麽回來了?”

“不放心你,所以趕著回來一趟。”魏謙一手扯開腰帶,甩掉了外袍,跟著摟緊她倒在了床上,“明兒一早我得趕著去宮裏護駕,先回來看看你。”

“鞋,你還穿著鞋呢!”顧惜惜推著他,“先把鞋脫了。”

魏謙胡亂扯了下鞋子,兩腳一蹭,早踢在了旁邊,跟著就鉆進被子裏,摸索著去扯顧惜惜的衣帶:“惜惜,我好些天沒看見你了。”

“別鬧了,這都幾更天了,你趕了一天路,明天一大早還得進宮,”顧惜惜緊緊攥著衣帶,喘微微的試圖阻攔,“趕緊睡下歇歇吧。”

“我不累。”魏謙急急答道。

他很快找到了衣帶的活結,拽著頭一下便扯開了——這件事他近來做的十分慣熟,根本就是輕車熟路,甜香氣息瞬間充盈了鼻端,魏謙拉起被子蓋住兩個人,伏了下去。

顧惜惜一早醒來時,枕邊已經沒有人了,若不是小衣拋在枕上,提醒著她昨夜的一切,她幾乎要以為,那只是個癲狂的夢。

身上酸軟的厲害,半天都不想起身,待到下床梳洗時,顧惜惜看著鏡子裏滿目春色的自己,暗自下定了決心,以後再不能由著他胡鬧了,她還要趕一天的路,他更是要忙上一整天,偏要在這時候折騰,真是個不管不顧的。

辰初時分,先帝的靈柩出東華門,太後率領帝後兩個並後宮妃嬪,皇子、公主隨後圍隨,百官誥命的車馬在後面跟著,浩浩蕩蕩出東城門,往帝陵的方向走去。

魏謙乘馬跟在禦輦之後,護衛的間隙裏,不時望向遠處顧惜惜的車子,加意戒備。

一路上顛簸辛苦,天快黑時,帝後在半路的行宮安置,官員與家眷便在附近的寺廟、農舍落腳,鎮遠侯府定的下處是一處農莊,魏謙眼巴巴地看著顧惜惜的車子往那邊去了,正要跟過去時,一個小太監尋過來,道:“魏統領,陛下讓你即刻過去。”

魏謙也只得隨他進宮,去了時才知道,明浮玉身邊一個侍女在寢宮裏被野貓抓傷了,明浮玉此時正懷著身孕,諸事都不敢掉以輕心,是以燕舜傳他過來安排人手,加強行宮的巡邏防守。

這一打岔,足足又忙了大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魏謙惦記著顧惜惜,正要趕過去時,一個宮女急急慌慌地跑過來道:“魏統領,又發現野貓了!”

農莊裏。

顧惜惜在燈下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魏謙回來,便知道他脫不開身,獨自梳洗了睡下,剛剛朦朧睡著,忽聽外間值夜的三元叫了一聲,但很快就止住了,周遭又恢覆了平靜。

但這短促的一聲叫,已經驚醒了顧惜惜,正要起身時,忽地嗅到一股子怪異的香味。

迷香。顧惜惜一個激靈,連忙從枕頭底下摸出蠟丸塞住了鼻子,不多時就聽見窸窸窣窣,似乎有什麽人摸了進來,跟著噗一聲,床頭點著的蠟燭熄滅了。

黑暗中,一陣陌生的腳步聲悄悄往床邊過來,顧惜惜不動聲色地取出隨身帶著的匕首,拔下了刀鞘,跟著無聲地翻了個身,把臉朝向帳子的方向。

屋裏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看見兩個人影,顧惜惜握緊了匕首,輕輕敲了兩下床幫。

呼一下,帳子被撩開了,撲鼻一股子汗臭味,跟著一只手向她身上摸過來,顧惜惜一刀紮過去,立刻翻身坐起,晃亮了火折子。

耳邊傳來一聲壓抑的叫聲,剛剛的男人被她紮到了手,捂著手直跳,另一個男人目瞪口呆,全不明白為什麽她還醒著。

顧惜惜冷冷問道:“誰指使你們的?郁金,還是梁茜?”

就在此時,外間傳來一陣叫嚷抓賊的聲音,兩個男人臉色一變,立刻要上前抓她,床底下突然鉆出幾個女護衛,一刀一個,將他們砍翻在地。

一陣急促的就腳步響,四喜提著裙子跑進來,道:“姑娘,郁金偷偷開門放賊人進來,被當場抓住!”

顧惜惜還沒來得及說話,通一聲,門被踢開了,魏謙一陣風地闖進來,一把抱住了她:“惜惜,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惜惜從他懷裏鉆出來,“我早有準備。”

那天她命郁金另外換個下處,郁金沒有辯駁,很快便照辦了,但顧惜惜卻一直提防著,隨身帶了兵刃,又命女護衛片刻不離地跟著,全神戒備。

魏謙今晚沒回來,顧惜惜心裏一直覺得不安,就才讓女護衛藏在屋裏守著,果然便出了事。

魏謙緊張地打量著她,她神色自若,甚至嘴邊還噙著笑,似乎根本沒當回事retyuvbng,可他害怕的緊,也愧疚的厲害,他本該一直守著她的,結果卻讓她一個人面對兇險!

那兩個男人倒在地上,腳腕被女護衛砍傷了,鮮血直流,魏謙上前一步,一腳一個,重重踢在他們的傷口上,冷冷問道:“你們是誰?誰指使你們來的?”

那兩個男人慘叫著,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老爺饒命,我是良民啊!有人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到這屋裏睡一夜,別的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睡一夜。魏謙臉色一變,腰間彎刀瞬間出鞘,銀光閃過,慘叫聲戛然而止,兩個男人頓時氣絕身亡。

鮮血濺出的一剎那,顧惜惜驚呼一聲,隨即,眼睛被魏謙捂住了。

他將她擁在懷裏,聲音澀的很,慢慢地在她耳邊說道:“是我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過來,顧惜惜原本驚慌恐懼的一顆心,慢慢安定下來,伸臂摟住了他的腰。

“大統領,”江覆生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這兩個是附近村子裏的無賴,是梁茜讓人找的,他們摸進來時,郭盛引開了外院的護衛。”

“人都拿住了嗎?”魏謙沒有回頭,沈聲問道。

“押在耳房中,等大統領處置。”江覆生道。

魏謙撫著顧惜惜的背,柔聲道:“惜惜,我過去一趟。”

“退思,”顧惜惜握緊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陛下跟你情分不同,你不要由著性子來,給陛下留點餘地。”

魏謙心中一凜,原本隱隱約約的猜測,頓時洞若觀火。可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行宮中。

明浮玉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忽地撲通一聲悶響,什麽東西砸到了床上。

明浮玉猛然驚醒,脫口問道:“誰?”

光線一亮,魏謙拿著燭臺,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映出倒在床邊的三具屍體,一個是郭盛,一個是梁茜,還有一個是郁金。

明浮玉瞬間明白了,心驚肉跳。

郭盛是她在潤州時就安插在影衛中的心腹,當她知道梁茜想要暗算顧惜惜時,便讓郭盛暗中相助,否則以梁茜的本事,那兩個無賴根本進不了顧惜惜的房間。

可到底還是,徒勞無功。

明浮玉定定神,道:“魏謙,深夜闖進本宮的寢室,你可知罪?”

魏謙強壓著心頭的殺意,冷冷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明浮玉突然不甘心到了極點,到這個地步,他竟然還是沒有一句話要跟她說?她擡高了聲音,怒道:“你站住!”

錚一聲,一把短刀向她飛過來,明浮玉驚呼一聲,眼看要躲不開,那把刀卻突地落下,紮進了床頭的欄桿上,魏謙聲音清冷:“若有下次,我讓你死無全屍!”

聲音未落,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明浮玉怔怔地坐了半晌,擡高聲音道:“來人!”

第二天一早,隊伍照舊往帝陵出發,一切都平靜無波,唯獨傍晚時懷山長公主府的車馬被草窩裏的山雞驚到,馬匹失控沖下山崖,梁茜身亡。

入陵,合龍,辦過經懺,數日後隊伍返回京城,明浮玉疲憊之極,夜裏正要睡下時,燕舜卻慢慢地走了進來。

燭光照著他半邊臉,溫雅的容顏有一半在陰影裏,看上去喜怒莫測,明浮玉突然就害怕起來。

燕舜慢慢走近了,慢慢在她面前的短榻上坐下,微微一笑:“皇後,這麽多年了,朕竟然沒看出來。”

明浮玉心裏一涼,便知道,他也知道了。她忍不住急急分辯道:“不是的,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燕舜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皇後,朕很想知道,你對退思,到底是哪樣?”

明浮玉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對魏謙,究竟算是哪樣?

少年時的好奇?還是對這個陰郁乖戾的少年的心疼?還是純粹的不甘心?她很早就認識他,她身份高貴,樣貌出眾,他卻從不肯多看她一眼,她曾經以為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可是她無意中看見他向燕舜提起顧惜惜,那時候他唇邊噙著笑,眉眼飛揚著,竟是那樣的生動。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天底下的好東西,也並不是全都屬於她。

這讓從來都習慣了眾星捧月的她,很不甘心。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會嫁給燕舜,無論對家族,對她自己,這都是最正確的做法,她也從來沒猶豫過,可是一看見魏謙在顧惜惜面前那副百依百順的模樣,明浮玉還是控制不住地痛恨顧惜惜。

憑什麽?她何德何能,居然能壓過她一頭?

說到底,都是不甘心。

燕舜見她不說話,心裏一點點涼下去。他認識她很久了,她看著溫婉,心裏卻極是殺伐果斷的一個人,能讓她猶豫遲疑的事,本身就說明了她的態度。

“皇後,”燕舜慢慢站起身來,“你父親有從龍之功,你嫁給朕以來,也不曾有過任何疏失,況且你如今還有了朕的骨肉。朕不會費你,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

他不再看她,快步走了出去。

明浮玉想叫住他,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最後頹然坐倒在榻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完了,全完了。為了一點不甘心,全盤皆輸。

魏謙在睡夢中,看見了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

她不肯嫁他,他便搶走了她,可他那麽大意,竟然一個不留神,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了眼前。

他殺了所有害她的人,郁金,還有明浮玉,可還是換不回她。

漫天大火中,他抱著她冰冷的屍體,放聲大哭。

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火苗吞噬著他的身體,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失去她的痛苦。

若是沒有她,他還活著做什麽?

他哭的那麽傷心,眼中流出血紅的淚,卻在此時,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溫柔地叫著他:“退思,退思……”

魏謙慢慢睜開了眼睛,燭光映照下,顧惜惜眼波盈盈,氣息溫暖,就在他身邊。

一時之間,魏謙不知道自己是夢是醒,身在何處。

“退思,”她又喚了一聲,擡手擦掉他眼角的淚,“是不是做噩夢了?”

魏謙到此時才敢確定,那可怕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個噩夢。

她還在她身邊,她沒有死,她不會死,有他守著她,生生世世,永不分開。

魏謙慢慢抱緊她,擦掉眼角殘存的最後一點淚水,埋進了她的頸窩裏:“惜惜,我們永遠在一處。”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永不言別。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撒花慶祝~這幾天可能會陸續更新一些番外,都是小甜餅,可以期待喲~

本章評論有紅包,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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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可能開這個文,小可愛們別忘了收藏哦,古言《失憶後我救了病嬌男寵》:

文晚晚失憶後,忘了自己為什麽要嫁給鎮南王葉淮,只記得他殘暴嗜殺,每個嫁進來的女人,都死在他手裏。

因為葉淮只好男風,不愛女人。

甚至在她進府當天,葉淮還搶了個男人回來,百般拷打,逼他就範。

為了保命,文晚晚籌劃逃跑。

後宅裏除了她,還有一個病弱乖戾的美少年,文晚晚看他渾身傷痕,就知他是被搶回來的男寵,頓時起了惻隱之心:要不,一起逃?

少年抹掉唇邊的血,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好。

恢覆記憶後的文晚晚看著真病嬌·假男寵·葉·弱不禁風·淮,嘴角抽了抽:

鎮南王殿下,咱別裝了行嗎?

葉淮從來都知道文晚晚是他那皇帝侄兒派來的探子。

她失了憶邀他一起逃跑時,他想,皇帝蠢,派來探子也蠢。

後來他掐著她的細腰流連時,又想:不蠢,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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