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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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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己戴上宇津木之前買給他遮陽的深藍色帽子──那是一頂除了短短的帽緣以外都是軟軟的布料的帽子,造型讓晴己想到莖很短、圓圓扁扁的蘑菇。

雖然戴上這頂帽子反而比沒戴時還要熱,但比起摸起來凹凸不平、帽緣寬大的草帽或是其他帽子來說他更中意這一頂帽子,幾乎是第一眼看到就移不開目光了──或許是他隱約記得麗慈或是誰也有類似的帽子,所以在宇津木讓他自己挑選的情況下,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買這頂帽子。

戴好帽子後,晴己也沒有別的需要準備的東西了,他只是隔著衣服輕輕摸了下被串起來掛在胸前的備用鑰匙、確定它還在身上之後就穿好外出鞋,和西奧多離開了公寓。

「對了,西奧多先生,您剛才說的『阿卡夏之民』是什麽?」

一前一後的走了一小段路,原本還在反芻回顧剛才對話的晴己突然想起了剛才對話中談到的陌生名詞,他本來應該第一時間詢問的,但西奧多後面丟出來的問題讓晴己沒能抓住這個沒印象的詞匯進行詢問,他遲疑了一下,但西奧多除了見面的第一眼意味不明的審視眼神以外,之後偶爾幾次碰見對自己的態度都算得上友善,他還是試著開口詢問道。

「德幸為了創而建立起來的團體,也就是之前我和他談的實行研究創的體質而建立起來的組織,但德幸似乎有點其他的想法,拿了一些東西進行了包裝,讓它更能被世人所接受──順道一提,這個名字是我提議的,或許之後會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改成其他名字,但現在它就叫做『阿卡夏之民』。」

而西奧多確實也回答了晴己的疑問,得到解答後的晴己反而更加疑惑了──如果說這個組織是日後的『至高天研究所』,多少看過一些至高天研究所聖典的晴己哪怕受限於學識而無法完全理解所有內容,但也知道為什麽取名為這個名稱,因為包括他母親在內的那些人正因為想尋求到達『至高天』的道路才聚集在一起的,但『阿卡夏』這個名詞對晴己來說就十分陌生了,更別提『阿卡夏之民』這個名稱所代表的意義了。

「『阿卡夏』是指什麽?」

不懂的事情就要問,不要顧忌太多──這是這段時間年輕時的宇津木反覆向晴己強調的告誡,晴己看剛才的問題被回答了之後,也就又繼續問道。

「怎麽說你比較好理解呢~?『阿卡夏』在你的認知中,大概和『至高天』是差不多定義的東西。而有一個詞匯叫做『阿卡夏紀錄』,這個紀錄就是類似『神之愛』的存在……晴君你以後有興趣的話,在上學學夠足夠的知識後可以去試著讀讀看類似的資料,現在的你只要這麽理解就好了。」

似乎真的不太清楚該怎麽解釋,西奧多像是傷腦筋般地『哎呀哎呀』地笑了一下後,這麽回答晴己。

晴己註意到西奧多仿佛清楚他對『至高天』、『神之愛』這類詞匯有概念一般、理所當然地拿這兩個詞語來做為形容,也像是知道他其實對於這兩個詞匯代表的意思也似懂非懂,他最後讓他自己在學習之後再去深究其代表的意義──但聯系到他和初鳥有關,也給他一種和初鳥相似卻迥異、但一樣不可思議的奇妙感覺,他因而選擇保持沈默,沒有繼續深問下去,而出於某種不知道是來自他自己還是與他共感的春樹的直覺,他感覺到自己就算大著膽子開口問了、西奧多也不見得願意回答。

──明明這是和初鳥大人關系緊密的存在,德幸先生也是因為這個人才順利建立了組織的,但為什麽、在未來的時候,我不僅沒見過、甚至也不曾聽聞過他的存在呢?

望著西奧多回答完後就自然轉移了註意力、雙手叉著口袋並直視著兩人前進的道路的側臉,晴己心中自從知道這個人以來一直都有的疑惑又再度湧上心頭。

而或許是因為這個盤旋在他心間的疑惑,也可能是這個預料外的陌生存在本來就讓性格內向的他感到不安,就像現在他對初鳥更傾向於隔著一段距離去觀察、想藉此判斷真正的初鳥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一樣,晴己他也有意識地和西奧多保持著一段的距離,想在不會被影響的情況下觀察『西奧多.瑞鬥』這個人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來藉此判斷自己該拿什麽樣的態度去應對對方。

晴己不知道春樹在自己內側是否也是以同樣的視角觀察自己,但他和春樹的情況特殊,哪怕努力隔離也難免會影響彼此,而現在他們兩人的意識不像他母親所期望的那樣合而為一、而是比一開始容易彼此混淆的情況來說更明確的分成兩個獨立的意識,並顯然有他們各自的思考與想法,晴己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是正確還是不正確的,但他接受了這種情況,也接受了被『出生』的時日尚短的春樹對自己的觀察──但這一次他是第一次帶著類似的狀態、保留餘地的去觀察一個人。

對於其他人,哪怕是初鳥,在他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們熟悉到視為常態了,晴己或許會因為各種事情而對他們產生不同的情感,但卻很少刻意保持客觀的態度去觀察他們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因為他有記憶起就已經將他們的存在感歸於『已知』的狀態,所以就不會因為未知而特地去註意他們外型乃至性格的特徵、也不需要費心思將他們歸類。

這樣去觀察一個人對晴己來說是十分新鮮的體驗,但不知道是否他長期作為被觀測的對象,不管是曾經至高天研究所的研究員、還是現在與自己共生相伴的春樹都不斷地在觀察他這個人,晴己有些意外地發現自己對於這項本應不熟悉的工作十分熟練。

或許是我是真的第一次知道西奧多這個人,要觀察他時沒有多餘的情感幹擾吧?

晴己這麽猜測著,但或許是他真的還太小了、也或許是還沒正式上過學的他的知識見聞都還不足以支撐他做出判斷,他雖然順利地保持冷靜觀察了這個人,卻很難看出一些什麽或是做出什麽深刻且精準的判斷,所以他現在也仍不明白西奧多這個人是怎麽樣的人。

老實說,如果不是他和春樹結合為一體後多了另一種難以描述的微弱感知,光看外表或舉止晴己會覺得西奧多是很普通的一名青年,或許外表乍看有點不太好親近、但實際接觸後會覺得他是不難相處的對象,他不像初鳥這樣一看就能察覺到他身上溢散的那種超脫世俗的獨特氛圍,雖然是讓人覺得很有個性的人,但卻沒有超過正常人認知的範疇之內的特殊氣場──要不是晴己因為春樹而有的那份更接近直覺的奇異知覺,他可能只會把這個人當成很普通的一個人而不會給予特別的註意力,哪怕他的發瞳顏色很罕見也一樣。

這點肉眼觀察的感受和直覺的感受之間的矛盾讓晴己感到十分困惑,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麽最開始見面時西奧多對他有類似他現在這種狀態的探究與觀察地目光,但卻很快能做出結論並決定該以怎麽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一樣,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觀察會帶來兩種截然相反的結論。

或許是我讀的書還不夠多、學到的東西也不夠充足,才無法得到正確的結論吧?

晴己這麽想著,收回了凝視著比自己高很多的西奧多的目光,稍稍加快了腳步,讓自己不會因為剛才無意識間放緩的步伐而和眼前的人拉開太遠的距離而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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