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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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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對閔夏抱有同情,說不定會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他!

“你們可是答應了閔夏要幫我的,你們,你們不能言而無信!”

藺言擠擠手心翻湧出的血,嗤笑一聲:“我們是答應她,幫你上路。你現在難道還像是活著嗎?就是勉強算在最後的試驗中成功存活下來,你也只是個殘次品而已。不然他們怎麽會不帶走你呢?”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又快又利的刀,將賀知庭內心陰暗且不願面對的一面剖析出來。上方的圖騰只差數秒就可閉合,到時候賀知庭插翅難飛。

只是等圖騰還剩須臾之時,站在他們眼前的賀知庭卻憑空消失了。像是一場醒來的大夢,除了還差一點完成的圖騰,就只有原本賀知庭站的地方的,一個小小的鼻煙壺。

和冉雍身上的那只,正是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累了不造會不會寫的有BUG……感覺是我夢游打出來的,明天再捉蟲QAQ~

☆、沈青陸然二三事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做夢夢到沈青和陸大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咳咳,這章也是擼了一點陸大人和沈青的小故事嗷,吃糖吃糖啦~

謝謝新來的小天使們的留言,畢竟作者君是個話嘮,沒救了晚期的那種……

也謝謝狐貍落的地雷~麽麽噠~舉高高!

沈青這死纏爛打的態度也不知師傳何門,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自從那夜之後,沈青每天在他眼前混臉熟,陸然被他折騰的一臉菜色,就連辦事效率都比平時低下了不少。

其實最可怕的都不是這些。可怕的是無論他晚上怎麽鎖好門,一回來總會看到一臉委屈到不行的沈青躺在被窩裏,見他回來忙不疊的將被子掀開,四肢大開,一副任君采擷的柔順樣子。

陸然手指哢哢作響,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好氣性要被磨凈了。偏偏床上那人不知死活:“陸大人,你今夜可要溫柔些。”

說完還沖他拋了個媚眼,陸然面如鍋底,伸手掐住他的喉骨,幾乎氣的咬壞自己的一口好牙。可是沈青像是不知疼,甚至把脖子湊的更近了些。

“都說了讓你溫柔些,難不成陸大人就是偏好這一口?嘖嘖,可真看不出來。”

如今陸然明明是轄制他的姿勢,可是沈青閑閑的圈住他,雙手交叉搭在他的頸上,一雙筆直有力的長腿纏在他的腰身上。這樣的姿勢,怎麽看怎麽都是調情,哪裏有半分威脅力。

陸然簡直氣的要笑出來了,他眼裏燃燃的像有火光,一句話說的又急又狠:“你到底是怎麽才肯放過我!”

沈青空出一只手掰開他掐住自己的雙手,陸然真是狠心,不過這麽一會他覺得自己的脖子一定得青了。大概是這姿勢太不舒服,沈青松開纏著他的雙腿,陸然心裏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肯退步就代表有商量的餘地。

不過陸然這小九九顯然是打的太早了些,沈青在他腿上使勁一頂,陸然吃痛一時沒控制好方向,輕而易舉的被沈青帶入了懷裏。陸然臉色僵的可怕,在他懷裏不斷掙紮,沈青隨他去,要動手鎖手,要動腳捆腳,以至於最後陸然精疲力盡,閉眼認命。

他伏在沈青胸口有些氣喘,沈青的笑聲透過胸膛,他們倆離得這麽近,好像聽他的聲音都格外的熱燙。

沈青下巴抵在陸然頭頂,他真的思考了一下陸然的提問,然後把自己饒進了死胡同。懷中的人面色疲憊,下頜似乎又尖了些,如今抱著都有些咯人,他心裏有種異樣的情緒彌漫開來,又忽然覺得一定把他餵胖一點。

“我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你是誰派來作弄我的,是不是又是三十三重天上哪個看我不順眼的?你和我說,我陸然認了,我一定親自登門賠禮道歉,以後你家主子出現的地方我一定讓行,不,你家主子出現的地方,我一定提前繞道。他贏了,你就放過我得了。”

能讓陸然這麽高傲的性子折服道歉,大概是這兩天真的被氣壞了。沈青摸摸鼻子,將他松開了一點,看來是被當作玩笑了。

沈青莫名覺得不悅:“玩笑?陸大人你可真是……”他上下掃了陸然一眼,用眼神無聲的譴責。

舌尖順著陸然耳垂一路啃噬:“開玩笑會這樣嗎?”

雙手也不肯老實,在陸然腰間流連壓蹭。

陸然的臉一氣變得慘白。男人同男人雙修在鬼界並不少見,畢竟他們的壽命沒有邊界,在這樣漫長的時間裏,男女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對方是那個他們心悅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自從陸然有意識以來,除了冉雍的那點小心思,他從沒有喜歡過第二個人。甚至說他從沒有想過這種事會同其他人做。

沈青將陸然的雙手高舉過頭頂,正興起時,卻見陸然偏著頭,牙齒緊咬下唇,眼睛裏全是血絲。

他動作一頓,突然覺得自己無比焦躁。他是想將身下的這個人狠狠欺負,看他眼角泛紅,看他臉上那張公事公辦的殼子被敲碎,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卻從沒想過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沈青慢慢的松了手,脖頸間的淤青漸漸的因為氣血滯堵而鼓起。他聲音有些啞,輕輕將陸然抱在懷裏。陸然只覺得無力再去掙紮,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

“陸大人,我並不是什麽人派來作弄你的。我只是,想追你。”

☆、三十五章

藺言撿起那只小小的鼻煙壺,身後的小童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逐漸變得似紙片一般透明,而後輕飄飄的附著在了壺身上。壺身上的小童捂住雙眼,做驚恐狀。

冉雍拿出身上另一只小小的鼻煙壺,這兩個小童一笑一恐,面目一樣,如今看上去倒有種詭秘的和諧。

硯初手上的血洞也已經愈合,冉雍半攬住她朝門口走去。藺言緊隨其後,他眸色深深的盯著冉雍攬住硯初的那只手,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氣音。

此時樓上已經沒有人走動的聲響,而地面也不再震動。只是四層的窗戶似乎被震掉了一角,烏線從藺言的手中垂下分繞上窗邊的鐵柵欄上。猝的一用力,就聽外面有什麽東西掉了下去。

藺言摸摸斷的齊整的柵欄,眼睛盯著冉雍。冉雍被他這麽看的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查看自己是不是哪兒不對。

硯初見他們這樣的舉動有些莫名,那柵欄上切出來的大小足夠一人通過。她比量了一下自己,率先跳了下去,她的執念本就滯留在此,因此要強行離開這時,那種剜骨切膚的疼痛讓她眼中忍不住長長嘶吼哀叫。

冉雍聽到硯初的慘叫聲也忙跟了上去,他利索的一擡手從窗口翻了下去,見硯初不斷下墜,而下墜的過程中她像被淩遲一般,有不少傷口無端的出現在她身上。

冉雍從身上掏出一個梅盒,梅盒陡然變大,爾後朝著硯初轉了一圈,將她封入了盒中。被封入盒中的硯初停止了慘叫,陷入了沈睡中。看來這地方的怨氣還無法和梅清的靈氣相抗衡,他將梅盒貼身放好,心下松了一口氣。

藺言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冉雍回頭就見他定定的望著自己。他緩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掌,幹燥的,分外的暖熱。 冉雍耳尖泛紅,不明所以。

藺言對他這態度很滿意,聲音也愉悅的上揚著:“走吧,看這地方,應該是他們說過的活動區。”

冉雍嗯了一聲,藺言始終比他多行半步,不多不少。手掌握的並不算緊,卻也不容拒絕。冉雍看著他的側臉,把滿腹的話都咽了下去。

如今日光強盛,可是剛剛在病房中還是一派陰暗,甚至連光都十分微弱。這活動區看上去比小童描述的還要大不少,一眼過去望不到邊,只有遠處病房高高佇立,投下一大片暗影。

雖然這光來的奇怪,但是在有光線的地方總會將心中的疑竇恐懼驅散一二。縱然這兩位對恐懼早已不知是何物,卻也覺得在這種環境下會舒適不少。

沙沙沙——沙沙沙的聲音傳來,面前的草叢被扒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冒了出來,看身形應該是個成年男人。只是他或許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顯得格外單薄。

他手裏握著一把枯草大嚼特嚼,見到冉雍他們還警惕的將那把枯草護在了懷裏。

藺言再向前兩步他啊啊大叫想要震懾他們,藺言的動作沒有半分停滯,他見狀手腳並用的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張烏黑的網中。

他神情萎靡的坐在地上,看上去當真是有些可憐。

藺言還想威嚇,冉雍伸手拽了一把,他本就體溫偏低,握著的時候也像捧著塊沁涼的玉石一般,只讓人心神生漾。藺言一個不妨就被冉雍搶了先機,他溫和道:“你別害怕,你在這很久了嗎?”

那人支支吾吾的擺手搖頭,眼中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驚懼的樣子分明不像作假。他是真的很害怕。冉雍不住安撫著他的情緒。

藺言見他這樣,眼裏說不上是什麽情緒,他一時楞神,像是沈浸在回憶裏。是啊,冉雍怎麽會是那種混吃等死的人,他明明最愛管閑事,尤其是人界的閑事,他雖然最愛躲懶,卻也並不是一味的躲懶。

他並不算什麽好人,但是莫名相處起來時就讓人覺得舒服。想到這他嘴角揚起一點笑,只覺得整顆心都要柔和起來。有些人大抵就是這樣,只需你想到他,就覺得整顆心裏都是暖洋洋的。

那人還在不斷的後退,他的面孔已經駭到扭曲。可是烏線凝成的網讓他動彈不得,只能不住顫抖。

活動區裏明明沒有人,可是這之中卻陡然加進了不少人的喘息聲。藺言將冉雍護在身後,烏線在他手中陡然擰合成一把鋼刃,刀長五尺,刃上還纏繞著不少細線,每個細線的末端都帶著一把似鉤一樣的物件,一沾身就會帶下一塊皮肉。看樣式倒像是一把苗刀。

網中那人嘿嘿笑了兩聲,他把嘴裏的枯草呸呸吐了出來。臉上還帶著眼淚,嘴角卻流下不少口水,他猛地撲在網上,烏線銳利無比竟也被他帶了個踉蹌。只怕換了其他的普通大網,早已被撕開一道口子。

明明是烈日當空,可冉雍見網中那人瘋狂的神態,只覺得冷意從腳上一直升起。他的舉動神態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種獸類。

藺言握住他的手,笑的頗有攻擊性像顆行走的春/藥,聲音卻放輕:“別害怕,他們都打不過我的。”

冉雍看他一眼,忍不住也笑出來:“讓你說的,好像我是個手不能提病號。那我在這等著,你去收拾?”

“病號怎麽,能閑著你還非要往上湊是什麽道理。你等著,我收拾完了就來。”他將手中的苗刀揚了揚,似乎再試驗手感,刀尖直沖那網中人,那人裝作困惑的樣子,眼睛卻不停轉來轉去。

眼前分明無一物,除了被困在網中的那人,只有越來越密集的呼吸聲。簡直讓人頭皮發炸。藺言突然發難,他刀尖一指,本來閉合的大網卻似將刀尖融合了一般,而刀尖和大網渾若一體的游走在網中。

那人躲不及避不開,這樣僵持了數十分鐘後,他噴出一口血來。而藺言挑了挑他身下的草叢:“你好像始終沒離開這兒,是覺得這裏安全,還是根本離不開?”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刀刃又準又快的插進草堆,那人神色陰鷙就地一滾,只見他的身下連著一大團陰影。這架勢倒是讓藺言想起了,在病房走廊被烏線制住的那些怨魂,沒有下半身,只被引起擰在一起。

果不其然,網中人身下的陰氣也延綿不絕的延伸出去,就像一個大型的信號發射器,以他為中心,那些看不見的怪物逐漸聚合在這裏。

“看來有的收拾了。”

冉雍不答話,見他還有心情說笑,只怕收拾這些也不算難。

苗刀插入地中,黝黑的刀身泛起翻騰纏繞的火紋。那些火紋見風即長,隨後如蛇一般將吞噬著周圍。只是它們避開水池樹木,只聽劈啪作響,而那些喘息聲一道道的弱了下去。

藺言擡眼看了看冉雍,冉雍啼笑皆非的看著他,最終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誇道:“嗯,真厲害,他們都打不過你。”

藺言這才算心滿意足,他把苗刀扛在身上,目光森冷的將網中人從上打量到下,又在他身上橫豎比劃著。一口好看的小白牙在陽光下沖他露出個笑:“要我說,金鉤把我們帶到這應該是不會出錯的。所以說那老太婆一定在這,哪怕不在這也應該和這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不過真可惜,我們現在找不到她。”

他頓了頓,用苗刀有意無意的挑著網中人身下延綿的怨氣:“所以我心情很不好。我心情一不好,就要找人發洩一下。碰壞些花花草草的不太好,不過反正你像是不會死的樣子。讓你受點委屈,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網中人見他苗刀的刀尖快要插入怨氣時就已經想要後退,可藺言左手手中的烏線猛地拉緊,反而將他拉的更湊近刀尖,他這下是真的要哭了。旁人都不知道,可他卻知道,對待他們這些怨魂,一旦切斷了供應他們的怨氣,無異於讓他們魂飛魄散。

想到這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別……別殺我,我有辦法幫你把她找出來!”

他說完怕藺言再有動作似得,高亢的尖叫了一聲,而遠處傳來同樣的一聲回音。眼前的景色漸漸變了個樣子,四周是青翠欲滴的山谷,他們身在泥潭邊上,這人身下也沒有所謂的怨氣,那看上去無比強大綿延的怨氣,實際上不過一點稀薄的執念。

這人也沒有看上去那麽慘厲,只不過是個死去了有些年頭水鬼。

剛剛的一切是他們入了幻境嗎?可是梅盒中的硯初又該怎麽解釋。冉雍將滿心疑問壓下,跟著身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水的水鬼往村中走。水鬼名叫謝華,他說自己是死在這年頭最久的一批了,不過要說找人,還得去找村中的三娘。

他們一路把村中的情況摸了大概,站在村邊時藺言卻回頭望著村邊的一塊大石。

他總覺得剛剛在那,似乎有個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了微博再次感覺懵逼,大家一定一定要註意安全,然後力所能及的幫一下,摸摸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啊

話說春天到了……好想寫一本膩膩乎乎的小甜文,然後高喊一聲不要再暗戀了趁著最好的年紀想談戀愛就快去!談!戀!愛!吧!

扶朕起來,朕還能碼!

☆、三十六章

只是他一回頭卻不見任何奇怪的地方,空蕩蕩的巖石邊哪有人影,唯有石頭上粗糲不平的紋路名晃在眼前。藺言面上掩去疑惑,暗地裏卻對這地方提起了警惕。

按謝華說,他們這村子並無名字,只是他醒來時就已經存在了。第一個在這聚集的怨魂是誰早已不可知,只是後來越來越多的魂魄聚集在此,因此也引來了不少精怪。

這地逐漸成了一處小小的村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若有過路人借宿,是死是活全憑運氣,要是有其他‘東西’來此,想做什麽全憑本事。這規矩真是幹脆利落,卻也不知到底算是好還是壞。

村落中間一條筆直大道,雖未被打掃,卻不見塵土揚起。這路的主幹道一直通到村尾,支路又延伸橫跨整個村落。路旁左右對稱建著房屋,樹木茂密遮天帶著陰涼,又因是晚春,露出些許初綻枝頭的搖曳花苞。

謝華邊走邊說,因為最先在這聚集的一批怨魂年代久遠,所以這裏的房屋也就保留了舊時的樣子,再說村落有怨氣凝集,無論什麽東西都經久不壞,自然沒人在意,也就這樣一直保持著。

他一路指過,小聲道有些房屋絕不可進。那些屋主兇悍食人,只怕只有進的份沒有出的份。兜兜轉轉繞到一條支路上,謝華拍拍衣服上粘住的枯草,又將帶水的衣角拉平,這才敲了敲木門。

“三娘,有兩個外來的客人想找你問點事。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話,不如給行個方便?”

屋內久久無話,就在謝華想要帶他們離開時,才響起一句聲調酥軟的應肯。

謝華哎了聲推開門,小心的邁過門檻引藺言他們往裏。這院落像是老家見過的一般,四四方方的小天井,左邊金黃色的谷物曬在地上,院子裏種了好些果樹,如今正是杏花當期,滿樹迎白,煞是好看。

而杏花樹下有個女人在涼席上盤腿而坐,明明還有些涼意的時節她卻半罩輕紗,露出一截藕一般細膩的手臂正在挑揀蓮蓬。她的眉眼看上去很寡淡,一頭青絲只用簪子松松斜斜的綰了起來,動作停也不停,只覺得越看越有韻味。

三娘將要用的蓮蓬選出個大概,這才把垂下的發絲別到耳後,卻仍是瞧也沒瞧他們一眼。

“幾位挾了人來這,可是要辦什麽事。”

本在屋外聽她說話像是地道的吳語,沒想到一開口除了話音有些軟,倒也能讓他們聽懂。只是這話裏話外卻字字句句都帶著針尖,似乎極不歡迎他們。

藺言神色不耐並未開口,冉雍嘆了口氣只能應付起來。藺言這性子,可真像……像誰?

他止了自己的念頭,一板一眼的回道:“我們只是來尋人,只要找到那人,一定不會為難三娘。”

三娘聞言冷哼一聲:“聽這意思,難道是找不到人,就要為難我了?你們這些外來人可真是有道理。”

冉雍笑了笑:“這是從哪說起。不過是你的人恰好在那,而我們又恰好在那遇到了熟人,這才來找你問問門路。”

一連兩個恰好打在她臉上,饒是性子溫吞不喜與人爭的三娘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哈。合著你們自己跑到那養屍地去,反過頭來還要怪我。是我牽著你們鼻子過去的,還是捆著你們手腳一路趕去了?”她擡眼看著他們,一口細瓷白牙咬了咬,“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我把你們設計到那坑裏去了?”

“看你們兩個也不像是不講道理的,怎的這般沒數!”三娘說到最後已是氣極,她啐了一口不再說話,白玉似得一張臉上浮起薄怒。

冉雍見她這般跳腳倒也沒同她相爭,等三娘把這口惡氣平下去後才道:“誠然不是你將我們捆著、綁著、騙著來的。但是卻你的人——“

他知趣的一頓,依舊溫和的看著三娘,甚至眼中半點增減溫度也無,只當她是個路過的陌路人。三娘心中的怒氣總算消了下去,聽他這話心中疑竇暗生。

謝華背上的冷汗細細密密的的往外出,他本想帶這兩人過來讓三娘給自己出氣。誰知道三娘和這人不過對了幾句話,竟讓這人把自己的老底兒都給抖了出來!

“好啊,我說你最近修為怎麽精進的這麽快。你還敢誆我說是最近勤修,好你個謝華,我今兒要是不收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三娘手上一動,本欲逃走的謝華膝蓋一軟,徑直跪在了地上。再看地上滴溜溜轉的,不過是枚已剝好的鮮嫩蓮子。

謝華臉上閃過幾絲黑氣,卻伏在地上不敢吭聲。他身子抖如篩糠,只一個勁的砰砰磕頭,不多時頭上已經滲出了血跡。

“罰你去地下好好反省反省,要是出來還敢做這種事,到時候。”她眼睛一眨,泛出個弧度柔和的笑容,這一笑雖讓她有了十分顏色,卻也讓她周身氣勢陡然淩厲了起來。

謝華連說不敢,身形逐漸消弭不見。唯有地上的他站過的土層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像是翻新過。三娘收拾完謝華這才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成了,要不是你們,我也沒料到他有那麽大的膽子,我本來是要他去看著那養屍地,沒成想他倒是好。”

話鋒又一轉道:“說吧,你們是要找哪個,如果能給我些線索。大概能找的再快些。”

三娘話剛說完,就見席上落著一個小小的金鉤。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可對方不過一個看上去與冉雍差不多大的年輕人,雖說五官氣勢上有種同他年齡不符的深沈,但是又怎麽會是那人,三娘暗笑自己多疑。

不過確實。這兩人的身份她猜不透,要說冉雍,氣薄力微,看樣子不過是一縷魂識。再說藺言,深不見底,卻也不像一方大能。三娘自認識人無數,偏這兩人可真讓她看不清。

她拾起那枚金鉤,手中捋了幾下,一團藍色的團線就到了她掌中。她伸手一拈,空中無數紛雜傳來聲音,藺言只覺耳中嗡嗡作響,想來是冉雍當初留給他的些許氣息又起了作用。

那些聲音有大有小、有遠有近,分不清男女老少。三娘默默合著雙眼聽著,最終聽到一個怯弱的聲音道:“這地方我見過。”

可是隨即有更多的聲音夾雜進來:“這地方我也見過。”

聲音越多,它們響起的聲音就越多。可是也有越來越多的聲音再說——見過見過。

怎麽可能有這麽多人見過藍線中的場景?三娘將手掌一合,呼出一口濁氣。她詳細的問了一遍冉雍當時的情況,藺言又懶洋洋的補充了兩句。她心中才算有了個大概。

“你們遇到的這個老婦人,應該不是活人。若說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應當叫做媼。”

三娘低頭又擺拾起手中的活計:“這東西,你們應當比我清楚。她在地下以死人腦為食,口吐人言。所以她腦袋中的記憶,本就不是她自己的,自然千奇百怪。”

藺言明了。怪不得當時他們要這老婆子的記憶為交換,她的神色會那麽古怪。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們。

“那我們該去哪才能找到她?”

“自然是哪兒死人多去哪找。聽你們的口氣是從養屍地出來的,那就再回那去找她,可別賴在我這不走。”

冉雍聽她趕人的口氣,手握成拳掩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道:“可是我們已經在那看過了,並沒有她的蹤跡。”

三娘覺得奇了:“這方圓可再沒有比那更陰邪的地方了,何況那地方,難道不是她布下專門用來狩獵他人為食的?可真是怪了。”

藺言剛開始聽她說起媼時心中一動,再聽她說這東西以死人腦為食,頓覺腦袋裏那想法更加明晰。

若說這東西以人腦為食能巧取他人記憶,那是否說明她能再造出一個賀知庭。一個閔夏。甚至一個虛無縹緲的琥珀胎硯初。

藺言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這就不奇怪了。明明他當初也曾尋過硯初的魂魄,卻一無所獲,若不是她魂飛魄散就是早已投胎入了人世,斷然算不得會被拘在人世這一說。

而賀知庭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那時也是硯初離他最近。要是動些手腳想必也很方便。如果一切按照這個說法入扣入環,那麽他們一開始進入的就不是什麽醫院,而只是一塊陰邪的養屍地!

可別忘了那鼻煙壺中載的,本就是讓那老婦人能見見他孫兒的殘象的致幻物。這所有看似真實的一切,或許都只是那個老婦人為他們布下了一個詭異如夢般酣甜的疑陣。

在這個疑陣中,有迷一樣的線團拉扯他們,將他們一步步帶入一個又一個幌子裏。可是她千算萬算,想要把他們從病房引入另一個危機四伏的活動區,甚至為此不惜率先犯險。只可惜,她沒料到自己敵不過梅清的靈氣,也沒料到冉雍會因怕她受傷,而突然將她收入梅盒中。

藺言能想明白這些,冉雍自然也能想到。梅盒就放在他身上,他所需要做的,不過是將它取出來罷了。

三娘對他們的反應未加質疑,反正又不關她的事。比起這些,她倒是更在意這個金鉤。她記得這東西似曾相識,像是在哪兒見過。而她不經意一瞥藺言的手指,那上面有一些細小的纏痕,自然運用烏線時留下的。

這東西旁人或許沒見過,可她卻認得。

三娘正正看著他,半晌突然笑了:“哎,當年三十三重天和魔界那次,你可瞧過?”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小天使們,蠢安是個話嘮,晚期沒救了喜歡嘮嗑的那種,所以有空一定要多嘮嘮嗑誇誇我帥不要客氣不要優雅要汙!

(啊……我拿錯臺詞了,這個才是正經版→)作者專欄和本文收藏一發好嗎!我不聽我不聽,我堅信自己一定有小天使在看文的!

☆、三十七章

三娘這話問的突然,讓人一時不防。藺言以為人界修行的精魅鬼怪應當早已不記得當年的事。因而再看向三娘時,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探尋的意味。

三娘還是那副不在意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笑意略深了些。

“身為魔界中人,又怎麽會沒聽過。”

藺言這話說的不顯痕跡又分外誠懇。倒讓三娘啞然。三娘側了側身子又問:“那對那魔界的大當家的,可曾見過一二分?”

藺言:“只聽過大當家的一些往事,倒是沒有緣分一見。”

三娘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這個人真可謂油鹽不進。無論她怎麽旁敲側擊,全做一副旁觀樣。只可惜越是滴水不漏,越是破綻百出。她不經意的看了眼冉雍,只見他身體略有些僵硬。

如果眼前這油鹽不進的真是那人,那這剩的一抹魂識自然就很好猜了。

“你沒聽過倒也是情有可原。據說這魔界大當家的,生於天地初始自靈氣中化出,掌控萬物生魂,哪個稍不如他意,頃刻間就能魂飛魄散。他掌控魔界性子囂張好鬥,力戰三十三重天渾身似從血池子裏撈出來一般,楞是沒讓他們踏進崖藤山一步,也算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只可惜呀,死了不得安生。”

說到這冉雍眼中有了點光彩,他是最先遭了黑手的,因此想要知道當年的事多半只能靠他人口舌。可是這麽多年,知道當年事的甚少,清楚其中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目光灼灼的看著三娘,三娘也樂的講下去。

“據說那一戰毀了人界三分之二的地界,後來不得不用了息壤才能補上。又這樣風調雨順的調理了數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光景,那魔界大當家力盡後,黑血自天而落,生靈墮毀。更有承受不住的,魂魄自體內爆起,將人活生生撕裂。不過所謂的挫骨揚灰倒是無稽之談,那魔界大當家死後明明尚有屍首。”

她頓了頓又盯著冉雍道:“據說他死時望著北方,怎麽都閉不了眼。三十三重天上的為了以儆效尤,就將他的屍首掛在了不老樹上,風吹日曬,輔予獸食。這才是他最後的死法,也真是可憐。”

她說完嘆了一聲,而冉雍牙關緊咬,額上青筋凸起。不知山,就位於北方。

他到死也沒有等到他去,他到死也不知道那時他已經被壓於石下。冉雍覺得自己喉嚨發甜,眼前發黑,身體像是輕飄飄的踩在棉花上。周圍的一切都像沒了實體,而他腦袋裏嗡嗡作響。

藺言默默扶住了他:“三娘知道的,倒似乎很清楚,真是和一位故人很像。”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只怕是認錯了。”三娘垂眸低道。

“倒也是。要說他這人,自認無所不知,卻也清高的很。只見帝王聖賢,只聽他們驅使。生平最愛辜負佳人,不解風趣的很。若是喜歡上他這人,只怕得辛苦的多。”

他說完這話一時靜謐,三娘苦笑了一下站起身,“這一生能遇上一個值得愛的人,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也別多想了,只怕路還很長。”

她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藺言聽。濃濃的杏花香氣席卷一身,隱約像是一層罩了一層香霧。

只是冉雍身上傳來不斷叩打的聲音,若細聽,則是一陣慌亂無度的敲打在木頭上的悶聲。冉雍將身上的梅盒拿出來,他雙眼幾乎沒了神采,只覺得疲累。梅盒在他手上,他將盒子遞給三娘。

“這大概算是那兇地的始作俑者,真是把我們騙慘了。三娘受累,願剮願殺,給她挑個自在就好。”

三娘素手接了梅盒,不置可否。

此時天色將晚,勁風掀起一樹杏花搖曳愈白。也是怪了,這花像是不會謝不會頹,只這樣開著。

“夜路難行,這兒的夜路可是會要了小命的。今天算我欠你們的,在我這將就一晚,明天再走好了。”

藺言看了一眼冉雍的狀態,自知他這樣上路易出狀況,索性接受了三娘的好意。

三娘推門,一路七拐八拐帶他們到了另一間屋前,然後沖他們擺了擺手準備回自己的小院。要說她的小院看上去,明明離著這兒有不少路,可是不過他們眨眼瞬間,三娘已經入了門。

藺言帶著冉雍推門而入,冉雍的神情比剛剛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嘴唇緊抿成一條線,偶爾有些楞神罷了。藺言在他手心裏虛虛一握,他也毫不在意。

藺言只能帶著他往屋裏走,平心而論三娘帶他們來的這處比她那還大些。只不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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