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雲染發出聲明之後，被全網支援的畫面，看得賀厘傻笑了好久好久。好像有種，人類是在被全宇宙人民喜愛保護著一樣的感覺，讓人感動。

直到地球那邊追責質問的聲音施加到游雲染這邊之後，賀厘才後知後覺，明白要害怕了。

游雲染這等於是頂著地球的名字，在和全宇宙的權威勢力大張旗鼓的打擂臺賽啊……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游雲染通過視頻通訊被地球一方施壓盤問。游雲染那斂眉垂首，沈默不語的樣子，看得賀厘一個多餘音節都不敢發出。

等長達一小時，幾乎類似於威脅的“叮囑”結束之後，賀厘才一抹額頭汗水，聲音下意識壓低，嗓音沙啞的問道：“……哥，那邊說什麽了？”

游雲染收起通訊終端，對賀厘輕描淡寫地笑笑：“沒什麽，就是說我做事太張揚了，想稍微敲打敲打我……然後要求我這次音樂會絕對不能失敗，不能在全世界面前丟了地球的臉面，‘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否則就要記過。”

“——這麽簡單？”賀厘不可思議道：“不會吧？哥你別騙我啊！”

“就這麽簡單，不然你還想怎麽樣？”游雲染露出安慰的笑容，對賀厘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事已至此我們的祖國當然不可能叫我臨陣退縮，道歉投降，自然是迎上前去‘戰鬥’了。”

面對挑戰，人類從未怯弱過。

而且罵歸罵，實際上佑胤家族在事發之後，還是一力替游雲染承擔下了所有麻煩，接受了來自地球上其他家族的質疑與壓力。沒有將地球那方真正的壓力，直接施加到游雲染的肩膀上。否則游雲染代表地球榮譽進行的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一通電話就了結了。

游雲染靠在椅背上，望著頭頂的水墨風格吊燈，伸出手指揉了揉疲倦的山根，道：“……過兩天我得回地球一趟。”

賀厘一聽就不淡定了：“誒？？？”

“放心，不是過去接受懲罰，也不會停止和洛菲爾星的外交，就是單純回去處理一點事情……”游雲染說：“這次場面太大，光靠我一個人可撐不住。”

賀厘忍不住道：“可我覺得哥你一回去，就會被地球的人綁起來，丟到宇宙政治主星去……”

游雲染哈哈笑道：“怎麽可能，我是那種聽之任之，任人擺布的人嗎？”

“可實際上哥你過來都快半個月了，不是還沒做出什麽足以說動那邊的成果來嗎？”賀厘嘟著嘴委屈道：“萬一上層隨便找個借口把你扣住了……”

“怎麽沒成果？”游雲染想了想，打開了一個網頁，遞給賀厘看。

賀厘低頭瞅了瞅，發現是游雲染音樂會結束之後，在官方星博上傳的十首歌的相關資料。上面包涵了歌曲的發行時間，原唱者身份，以及音樂背景、樂團資料等等。

“這個怎麽了？”賀厘不解。

“你看下面的留言。”

賀厘便低頭看去——

“什麽？原唱者們都已經……”

“才剛過了x百多年，怎麽會這樣？”

“聽說地球人的壽命很短，舊人種人均壽命七八十，新人種也才堪堪三百多……”

“天哪，心疼死了，這麽厲害的物種，為什麽我們發現的那麽晚。”

“但是現在地球人不是已經通過考核，進入宇宙時代了嗎？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的音樂誕生出來，想想就覺得興奮。”

“他們簡直就像是一座完全未開發的寶藏！”

看到這，賀厘差不多明白過來了。

再一聯想剛才他在網上看到的，網友們自發替地球音樂說話，維護地球聲譽，和享譽宇宙上萬年的音樂協會鬥爭的畫面，賀厘擡起頭，對游雲染激動道：“哥，我懂了！”

游雲染微笑道：“懂了就好。”

發表音樂，不過是游雲染將地球帶入所有人視線的一個手段而已。就算不是音樂，游雲染也能用別的辦法做“敲門磚”，將所有人的註意力最終集中到“人類”的身上。讓所有外星人都喜歡上人類，推崇人類，下意識的保護人類，珍惜人類，這才是游雲染的“外交”目的。

游雲染只需要將這些言論搜集起來，放到地球長官的面前，相信都能讓他們總是過分嚴肅的表情柔和上三分。

畢竟，地球一方與游雲染的目的，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只是雙方之間使用的方法出現了分歧而已。

他們是並肩作戰的同行者，永遠都不可能是互相坑害的敵人。

“那哥你什麽時候回去？”賀厘期待道。

“一周後吧。”游雲染想了想說：“在那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賀厘積極道：“什麽事？有我能幫忙的嗎？”

“你幫我好好看家。”

賀厘聽後癟著嘴，有些不樂意：“誒~又來！這些事警衛機器人都能做啊！”

游雲染捉狹笑道：“我要去拜訪那些恨不得現在掐死我們的音樂家，你也去？”

賀厘先是一楞，然後表情頓時有些尷尬，他撓了撓額頭，對游雲染道：“這……哥，你還真是不管做什麽事，都永遠喜歡走最難走的那條路線啊。”

“所以？”游雲染笑著說：“你來不來？”

“來！”賀厘重力點頭，大聲道：“如果他們敢對你出言不遜，我就揍他們！”

賀厘擼了擼手腕上的衣袖，舉起有力的胳膊，擺了個健美先生的pose，對游雲染露齒一笑。

游雲染啼笑皆非，低頭收拾收拾東西，準備等會要送出手的見面禮，對賀厘笑吟吟道：“那到時候就靠你來保護我了。”

話雖這麽說，實際游雲染和賀厘都知道，過去了也不可能遇到什麽事情。

以前在地球上，游雲染身為佑胤家族的外交部發言人，什麽樣的場合沒經歷過，什麽樣的糾紛沒處理過。他就是代表國家與外界溝通、調解的“嘴巴”，做這些事情那最是得心應手。

面對來自其他家族的汙蔑挑釁，游雲染總是穩穩站在外交舞臺上，冷靜機智的應對每一個針對佑胤的不實言論。不用咄咄逼人，也無需充滿戾氣。優雅謙遜的態度，不卑不亢地面對著來自各方的刁難。

當著所有地球人的面，在鏡頭的記錄下，條理清晰邏輯分明，陳列事實用詞犀利的狂懟其他家族，用最高雅的態度說著最能刺痛敵人心臟的話語，說的對方顏面掃地羞憤欲死，幾乎要沖上臺去和游雲染拼命，卻也無可奈何，事後還得好好跟游雲染說話。

否則一撂臉色給游雲染看，游雲染發言時就又多了幾個可以用來嘲諷他們的話柄，那以後要丟的臉只會更多。

幸好這次游雲染要去見的那些人，各個都是自持高貴優雅的存在。見到游雲染之後，態度更是超出賀厘想象的禮貌平和。絲毫看不出背地裏暗潮洶湧的劍拔弩張，你死我活。幸運躲過了被游雲染“舌燦蓮花”還一個字都反駁不了的窘迫境地。

用音樂家親口說出來的話來解釋，就是：“音樂是純凈美好的，不應該被外界糾紛所影響。”

可實際上因為利益被觸動，最先急到跳腳的，也是他們這群“音樂家”。

賀厘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的聽著，心裏不斷嘲笑。

真是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游雲染與音樂家言語交鋒，賀厘在一旁看著學著，收獲良多。因為事先得到游雲染的指點，所以談話中提到一些敏感話題的時候，賀厘絲毫沒有插嘴的意思，反而還看穿了許多過去他看不明白的隱情。對與自己同齡的游雲染佩服更深了許多。

“——你是說，你要講音樂會上的評審權，交一半到我們協會手裏？！”

另一半則是網友投票評選。

完全沒想到游雲染竟然會傻到這種地步的音樂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內有隱情”，第二反應則是“天助我也”。

有了一半評審權的他們，那不是想要給游雲染的地球音樂打零分，那游雲染就只能接受零分，且註定不可能成為前三了嗎？

游雲染微笑道：“是的，我會說服戚領主改變音樂會的現有評審制度。”

音樂家自然早就得知游雲染與戚墨雨往來頗深的傳聞，對此發言並無感到驚訝。深思過後，經受不住那優渥條件的誘惑，立即點頭答應了。

也因此，被游雲染送了這麽大一個好處的音樂家，對游雲染的態度也不自覺好上了三分，雖然看向他的眼神裏自然而然多了點看向傻子的憐憫，但語氣與動作，都比之前和善多了。

游雲染就這樣帶著賀厘接連拜訪了許多音樂家，回到城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戚墨雨不知為何，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待在房間裏忙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和戚飛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起看著屏幕上的動畫，就好像是在等誰回來一樣。

游雲染笑著打了聲招呼。

戚墨雨目光平視游雲染的眼眸，緩緩開口，帶著股不容置疑必須要得到答案的語氣：“為什麽要我把評審權，分一半給音樂協會。”

和往常將音樂會事宜全權交給音樂協會管理的情況不同，這一屆的音樂會因為戚墨雨的就任，管理手段方面產生了變化，從過去的評委評分選拔，變成了由網友投票選出前三。

這不是因為游雲染的參與而臨時改變的規定，早在游雲染就任洛菲爾星大使之前，戚墨雨就已經確定了。

在這個星際世界，每個人都知曉戚文家族的做事手段，最講究公平公正。音樂協會中走出來的評委再去評選全宇宙的音樂人，不管怎麽想都肯定會對同樣出身自音樂協會的音樂家有所偏袒。事實證明歷年每屆音樂會結束後，前三基本都被音樂協會的人給包圓了。所以戚墨雨過來之後，才會絲毫不給音樂協會面子的，直接將評選手段給改了，以確保優秀的音樂人不會因為種種利益糾葛譽潛規則，無奈淹沒在人群中。

就好比這次，明顯深受廣大人民喜愛的地球音樂，就不會因為評委全是音樂協會出身的原因，而被惡意打出低分。反而還會因為投票選拔的原因，在一眾繁瑣沈悶的現代音樂裏脫穎而出，獲得最真實的排名。

這明明是對游雲染非常有利的條件，可不知為何，游雲染在白天卻主動提出要將評審權分一半給音樂協會的提議，並試圖說服戚墨雨同意。

戚墨雨對此持保留意見，讓游雲染“下次再說”。游雲染以為戚墨雨這話的意思是拒絕了，想著回頭再找合適的機會說服戚墨雨，沒想到戚墨雨竟然會直接留在大廳等他回來，還一回來便問這個問題，就好像他對游雲染的事情十分上心似的。

被戚墨雨開門見山的提問弄得稍微楞了片刻，游雲染回過神來笑道：“您說想要獲取最真實的排名，因此將評選過程全權交給觀眾處理。”

戚墨雨緩緩點頭，古井無波地沈聲道：“被人欣賞才是音樂存在的意義。”

所以不是按照音樂的難度系數有多大，包含的技巧有多驚艷高超，來評選音樂的優秀與否。而是按照這個音樂是否能夠被人接受，是否可以打動人心，來決定音樂的價值。

“可是，除開‘通俗易懂打動人’，這些條件以外，‘藝術性’是否也該成為評價中的一環呢？”游雲染笑著道：“這就好比，爆米花商業電影的票房理所當然會比文藝電影要受歡迎、噱頭高，可光論話題程度與票房數來算‘存在價值’，對文藝電影可不公平。”

戚墨雨微微蹙眉，思索的模樣，看樣子是聽進去了，他微揚下巴道：“繼續。”

“雖說音樂協會徇私舞弊，惡意操控評分，那也是以前。現在有您在上頭盯著，所有網友也參與了其中，音樂協會的人再怎麽樣，也不會忽視事實，偏頗的太過分。那是當眾自降品格，敗壞自身名譽的行為，他們不至於那麽蠢。”

見戚墨雨聽得認真，游雲染繼續說道：“雅俗共賞很重要。您說音樂協會過分註重音樂的藝術性與高層次，忽視了廣大群眾的喜好。那您現在只考慮大眾的觀點而否定音樂界的專業性，是否也稍微偏激了些呢？”

“……”

戚墨雨看著面前昂首挺立，不卑不亢敘說觀點的游雲染，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賀厘站在游雲染身旁，沐浴在戚墨雨視線的餘光下，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無法言說的壓力。宛若裸體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渾身上下冷汗直流。差點就要一時沖動，按著游雲染的腦袋和他一起向震怒中的戚墨雨道歉。

可實際上，戚墨雨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好。

他知曉游雲染為人正直坦蕩，不藏汙穢。就好比現在，游雲染分明處於非常有利的立場，只要不說話照現在的形勢做下去，接下來的音樂會評選他毫無疑問可以因為高人氣而取得非常優異的成績。

可游雲染卻偏偏要站出來，指出他眼中看到的“錯誤不公”，讓戚墨雨不要因為只考慮大眾而否定了音樂協會的專業性，要戚墨雨“公平公正”的將評審權交給游雲染此時的最大敵人。

這種坦蕩的胸襟，高尚的情操，戚墨雨怎麽會不喜歡。

他只是沈醉在游雲染那散發著潔白光輝的靈魂中，有點看入迷了而已。

漫長而又尷尬，讓人壓力極大的沈默結束之後，戚墨雨說：“你說的對。我會將評審權轉交一半給予音樂協會。”

賀厘非常誇張的長出一口氣，雙腿一軟，拉住游雲染的胳膊差點沒癱下去。

游雲染釋然一笑：“我就知道，您一定會這麽決定的。”

畢竟，這可是“宇宙天秤”，做事絕對公平公正的戚文一族啊。想明白是非對錯之後，當然不可能固執己見下去。

游雲染當初在幾個宇宙聞名的娛樂星球裏，特意選擇了洛菲爾星作為起點，就是因為這裏的領主是戚墨雨。只要有戚文家族出現的地方，不公與黑暗就會煙消雲散，游雲染才能盡情發揮自己的本領，不用擔心會被外界的壓力與潛規則阻礙。

一事了結，還有一事。游雲染身為地球外交官，駐洛菲爾星大使，必須得遞交文書告訴戚墨雨他要暫時離開洛菲爾星的事，因此這時候順口提及的事先說道：“對了，戚領主，過段時間，我得離開洛菲爾星，回地球——”

“回去？”

戚墨雨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後反應有點大，直接開口打斷說道。

這驟然高起來的音量，把游雲染聽得一楞。

戚墨雨這是……不希望他走？

回想起地球大使館建成當日，大嘴巴賀厘說的那句“可惜待不了多久就要離開”，游雲染擔心戚墨雨誤會他的職業素養，連忙說：“不是永久離開，我必須要回地球向我的上級報備，交代此次事件的經過，所以……”

游雲染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小女孩，見女孩依偎在他身邊，充滿安全感的樣子，沒太直白的說“我知道您擔心飛雪小姐，我不會離開太久的”，而是換了種更靠譜的措辭：“您放心，就像合同上說好的那樣，我一定會在音樂會開始前回來的。”

戚墨雨：“……”

戚墨雨：“……嗯。”

向來都是主動與人保持距離的戚墨雨，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和人拉近距離的念頭，脫口而出的一句挽留的話，反而讓人這樣剖析解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煩惱。

游雲染看出戚墨雨情緒不對，很快將話題轉移到了更溫和的地方上去，他笑著說：“飛雪小姐似乎很喜歡我們地球的科教動畫，從剛才起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眼睛都不舍得眨。”

戚墨雨聞言，目光看向戚飛雪，果然神色稍霽，變得柔和多了。

“簡單易懂，寓教於樂，非常好。”

游雲染最喜歡聽別人說地球好話，因此笑容燦爛，看起來十分真誠。

“我那兒還有很多這樣的動畫，之後發到飛雪小姐的終端上……”

“飛雪就好。”

“……嗯？”

戚墨雨目光沒有看向游雲染，別開視線看著虛空，重覆說：“飛雪就好。”

游雲染眨了眨眼，笑著道：“好。”

“叫我也是——”

戚墨雨話說到一半就不往下說了，游雲染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麽？”

“私下時候，可以叫我名字。”

戚墨雨停頓了半晌，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楞是沒好意思讓游雲染直接叫他“墨雨”。

可光這樣，威力也挺大的了。

縱橫宇宙的大國皇子，親口和游雲染說，叫他名字就好。

這背後的含義，是想說，他們之間相處不用那麽拘束，可以像朋友一樣放松點嗎？

游雲染頓了足足幾秒鐘，確定自己沒聽錯，才從善如流，笑著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戚……墨雨。您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雲染。”

戚墨雨幾乎就是秒答。

游雲染：“……”

游雲染不知為何從這兩個字裏聽出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來，尬笑說：“嗯。”

從始至終站在一旁充當空氣人，沒有半點存在感的賀厘：“……”

這倆人幹啥呢？

怎麽前一秒還是職業修羅場，下一秒忽然就變情景喜劇了？

他身上的冷汗還沒幹呢！

怪不得人人都說上位者的心思不可揣摩，他算是見識到了。

戚墨雨的確有些高興，一直都顯得很沈悶嚴肅的語氣都變得輕快了幾分。他嘗試主動與游雲染說話，可不管怎麽說，話題最終都會變得與工作有關，那一邊煩惱一邊努力思考的樣子，看得游雲染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這人好像有點可愛。

“地球……很不錯，音樂很好聽，很有潛力。”

自出生起，戚墨雨從來都是被人迎合，發號施令，讓人聽從的立場。這樣平等相處的私下場合，對他而言應該很少遇到。因此閑聊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游雲染聽這戚墨雨說這種尬聊聽多了，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不是社交性的微笑，而是那種感到愉悅後，發自內心的歡笑，因為笑得過於莫名其妙，所以甚至顯得有些失禮。被笑聲打斷了的戚墨雨看著游雲染，止住話題，不說話了。

“不，不是笑您。”

戚墨雨以為自己說錯話，沒有再往下說。游雲染捧腹笑道：“就是忽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麽事。”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名科學家。”游雲染看著戚墨雨莞爾說道：“整天呆在實驗室裏搞研究，鮮少與外界人說話。有次不知怎麽回事，他聽說我過生日，就突然跑到我的生日會場，氣勢洶洶的沖過來，往我手裏塞了一大堆的文件。”

戚墨雨認真聽著，神色顯得非常專註。

“我被他嚇一跳，不知道他怎麽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瞪我一眼又走了。我以為自己哪裏弄得他不高興了，站在原地楞了好一會兒，周圍人都過來安慰我，說他總是這個樣子，讓我不要在意。”游雲染想想當時的畫面就覺得好笑：“然後等我看他給我的那些東西之後，我又被嚇了一跳，這麽一大摞。”

游雲染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差不多得有十厘米的厚度，說：“全部都是我朋友這兩年的科研成果。未署名，未公布，拿去發表文章、註冊所有權，就能瞬間揚名全球，成為大富豪的那種。”

一旁聽說此事的賀厘忍不住插話道：“他想幹什麽啊？研究著魔，終於瘋了嗎……？”

游雲染看著那神情與那科學家一樣，漠然無波動，仿佛呆在自己的世界中，從來不理會外界事物如何的戚墨雨，笑著說：“我連生日會都開不下去了，連忙把那些資料拿文件夾小心裝好，帶去還給我朋友，問他發生什麽事了。誰知道，那家夥竟然和我說，這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因為實在不知道挑什麽東西才好，幹脆就把自己研究出來的實驗資料送給我了，因為這是他心目中最珍貴的事物。”

戚墨雨聽完，配合性地點了點頭。淡定的樣子，沒什麽太大反應。好像游雲染津津樂道講出來的故事，他根本不感興趣似的，態度非常不合拍。

賀厘看上去倒是有些羨慕，喃喃自語“真好啊”。

游雲染也不在意，樂呵呵的繼續道：“我以前總覺得他不理我，不和我說話，整天板著張臉公事公辦的，是不是不喜歡我。那之後才明白，原來他只是太笨拙了，不知道怎麽表達。”

戚墨雨聽到這句話後，猛然明白過來什麽，飛快掃了游雲染笑瞇瞇的模樣一眼，像是被嚇住了一樣，又飛快扭過頭去，目光看向虛空，沒正面對向游雲染那雙含笑的眼睛。

半晌後，才努力憋出一個字來：“……哦。”

游雲染看戚墨雨這個樣子，又忍不住仰頭哈哈笑了起來。

聲音傳入戚墨雨的耳內，這個一貫面如冰霜，個性高傲的男人，耳根竟然不知不覺紅了……

至此，游雲染終於確定，戚墨雨這人，的確是有點可愛。

而站在一旁看著游雲染捧腹偷笑，看到戚墨雨面紅脖子粗的模樣，賀厘瞠目結舌，徹底看呆了。

他哥難道是……在調戲戚墨雨嗎？！

天吶！！

--

害羞了的面癱冰山也別有一番風味……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