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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張良劉盈整素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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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戚媚也不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幾年前,她被劉邦安置在外面,尚且能夠趕在呂雉回來的時候上演一場尋夫的戲碼,又利用假流產一事,讓劉邦對她愈發憐愛,就連出兵楚營,也要帶著她前往,可見她對人心拿捏得準。

她回到自己的院中,略一思索,便與宮人言語了幾句,令宮人前去請劉邦了。

劉邦如今得了天下,雖然有些憂患,可是比起當日在芒碭山上做土匪野人的日子,不知道好上多少了,當年呂雉懷了兩個孩子,他都不在身邊,只一回家中,便見到孩子了,唯一愧疚痛苦,也就是呂雉生劉盈的時候。

他與家人聚少離多,回來一次,孩子都大了,再回來一次,孩子就更大了,雖說都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實在是沒有多少感情,還比不上一直跟著自己的那些兄弟呢。

可是戚媚肚子裏這個不一樣,這個孩子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一天天變大,什麽時候踢人了,什麽時候鬧了,戚媚都會一一與他訴說,他雖然有了劉樂劉盈,可是直到如今,他才覺得自己是頭一次體會當爹的樂趣,對戚媚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自是更加看重的。

所以宮人來報,說是戚媚今日沒有胃口,並沒有進食,他自是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一進門,果然見戚媚愁眉苦臉地對著涼掉的飯菜,連筷子都沒有動。

“媚兒,這是怎麽了?怎麽不吃飯?”這可把劉邦心疼壞了,趕緊上前夾了一筷子戚媚平日愛吃的菜湊到她跟前,好生哄勸道,“你即便是不餓,也要吃一口,為了孩子著想啊。”

戚媚卻哭著一張臉,將臉別到了一邊,苦悶道:“陛下別為難臣妾了,臣妾實在是吃不下。”

“怎麽吃不下了?”劉邦又湊到了另一邊,卻見那張嬌俏動人的臉,已然掛滿了淚珠,好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叫他愈發心疼了幾分。

“今日媚兒經過皇後行宮,裏面歡聲笑語,周呂侯的孩子和建成候的孩子與太子殿下和樂融融,倒是臣妾從小被發賣,如今早已不知道親人在哪裏了,從小孤苦無依,即便如今得了陛下的寵愛,富貴了,竟沒有一個人與媚兒分享,若是陛下事忙,臣妾這院子冷冷清清,真叫我心裏難受。”戚媚身世淒苦,如今偎在劉邦懷中哭訴,更是平添了幾分可憐。

“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夫說哭對孩子不好。”劉邦柔聲道,還細心地替她擦掉眼淚。

可誰料戚媚哭得更狠了,竟抽噎道:“陛下也是顧著臣妾肚子裏的孩子罷了,臣妾對陛下一腔熱情,陛下卻沒有半點情意,只顧著孩子罷了——”

“哎喲,哎喲,我這是,我這又是怎麽了?我對媚兒也是一片熱枕啊,如今我連皇後的寢宮都不去,自從有了你後,再沒有搭理過皇後,普天之下都知道戚夫人獨寵,我還要如何表明心意啊?”劉邦叫苦。

戚媚這才抽抽搭搭地停了哭泣,仍然哀怨道:“你便是不去皇後宮裏,皇後有娘家人,有太子有公主,還有這麽多鄉裏在朝中做官,可是臣妾只有陛下一人,若是陛下不來,臣妾便是孤零零一人了,臣妾命苦——”

“這樣?我讓一些夫人進宮陪陪你?”劉邦被她哭得又是心疼又是心煩,他這個人直來直往,有問題就喜歡想法設法解決,而不是這樣自怨自艾哭哭啼啼。

這一點,倒是呂雉更合他的心意。

“大臣夫人,大多都是皇後的人,與臣妾哪會真心交好?討厭臣妾還來不及呢。不過倒是有一人,或許可以幫幫臣妾。”

“何人能解媚兒心頭苦?”劉邦趕緊問道。

“陛下前些日子不是剛晉了一名郎中,名為劉敬嗎?原姓是婁,這個姓正好是我小時候外祖家的姓,又聽說劉大人也是定陶人,那不是與我是老鄉嗎?臣妾原想著大家都無親無故,可以多多走動,也好有個照應,可是劉大人他,他卻說不敢高攀......”

戚媚說到這裏,哭得更為淒涼了。

劉邦蹙了蹙眉頭,不悅道:“這個劉敬,當真是膽子肥了啊,竟令我的媚兒傷心落淚,朕明日就與他說說,讓他識趣一些。”劉邦許下了承諾,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夾了菜遞到戚媚的嘴邊,開口道:“好媚兒,趕緊吃飯吧,餓了一天可要把孩子餓壞了。”

戚媚這才微微張開嘴吃了他夾來的菜,咽下後,對著劉邦微微一笑,道:“臣妾這些日子就沒有什麽胃口,味如嚼蠟,但陛下餵的這菜,卻令臣妾覺得口舌生香,回味無窮。”

“哎喲,是嗎?媚兒這嘴真是甜,是不是今早喝了蜜?”劉邦笑了笑。

“才不是喝了蜜,臣妾方才吃了陛下給臣妾的濃情蜜意,如今連心裏都是甜的。”戚媚故作嬌羞地一笑,聲音婉轉柔媚。

“哈哈哈,是啊,媚兒真甜。”劉邦大笑地將她抱進懷中,低頭湊近她,親了一口。

而呂雉的宮中,此刻並非如戚媚所說的那般和樂融融,卻是一片冷清。

她用了飯後,總算是結束了一日繁重的事務,她如今年紀大了,也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一天累下來,那是腰酸背痛,筋疲力盡。

但天色尚早,也還沒有到休息的時間,她只能百無聊賴地在行宮中轉著,戚媚的院子和劉邦的寢殿,自然是要避開著走的,那腳卻似乎自己有意識一般,直往那行宮最僻靜的地方走去。

她為何還要來他的住處?他們早已沒有關系了,不是恩斷義絕了嗎?

呂雉心裏苦笑,又鄙棄自己,為何被他這般戲弄,她卻仍然放不下他。

人的一輩子能有多長,她呂娥姁為了他張子房一輩子已然蹉跎了三十年,難道餘生之中,她還能再愛上一個人嗎?

不能了不能了,這輩子,她只愛過一個人,只愛過一個張子房。

呂雉黯然神傷,絲毫並沒有察覺前面有人,那人倒是小小的一團,本來正伏在草叢中捉蟲子,冷不丁見呂雉走了過來,趕緊兩步跑上前,對著呂雉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不疑拜見皇後娘娘。”

他的聲音猛地將呂雉的神識拉了回來。她垂眉一眼,正是張不疑。

“你,你在這裏幹什麽,可吃飯了?”呂雉本來沈郁的心情見到他後,更加黯然了,但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她又怎麽能夠將氣撒在孩子身上呢?所以與他說話,她才分外註意自己,生怕話說得重了,令自己變成妒忌而醜陋。

張不疑擡起眼,神色覆雜地看了她兩眼,最後才垂下眼眉,有些可憐巴巴道:“還,還沒有吃呢。”

“這都身什麽時候了,怎的還沒有吃飯,你爹怎麽照顧孩子的?”呂雉見他那模樣,就好像見到了十幾年前的項羽一樣,那怯生生的目光裏,分明就寫著一個餓字!

“我爹,他,他與太子殿下在整理書卷,殿下不叫吃飯,我,我不敢吃。”張不疑支支吾吾道。

“什麽?盈兒也沒吃?”呂雉緊緊皺起眉頭,神色微怒,“這孩子,怎麽回事呢,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吃飯。”

他身子本來就比常人要孱弱瘦小一些,若是吃得再不好,並經常頭痛身熱,實在令人擔憂。

呂雉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領著張不疑往院子裏去。

張良的房門只是虛掩了一些,並沒有全部關上,呂雉行到門口的時候,本想推門,目光卻掠到了房內兩人和樂融融的臉上。

張良向來內斂沈穩,甚少有開懷大笑的時候,劉盈也生性沈默寡言,慣來喜歡藏事在心底,所以也極少見他笑。

可是就是這樣兩個人,處在一起,竟都露出了開懷的笑意。

“許是我看錯了,這才令先生鐫刻錯了。”劉盈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動手重新校正。

“殿下辦事細心,一天才出了一個錯字,比在下強多了。”張良頓了頓,又問道,“此書即將完成了,不知道殿下心裏可有名字了?”

“這是先生先師的心血,自然是要先生來取,我不過做了一些細微功夫,哪敢班門弄斧呢?”劉盈異常謙遜道。

“師傅之前並沒有取名字,我原本是想稱為《黃石公三略》的,可是又覺得有些俗氣了,殿下取一個吧。”

“那不如,叫《素書》吧。”劉盈沒有再推辭,淡淡頷首,吐出兩個字來。

“簡單大方,高雅淡靜,甚好。”張良讚許道。

劉盈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低下頭,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意。

呂雉在門外卻是看呆了,她從沒有見過劉盈這般歡喜的樣子。

劉樂喜歡張良,她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是親生父女,可是劉盈,劉盈他又是為何呢?

“皇後娘娘,公主府來人了,說是公主要生了!”呂雉正要推門,香兒卻急匆匆地撞開院門進來,大老遠就讓出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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