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韓眼底下一片寵溺，無邊的柔情，附和道：“娘子教訓的是，夫君受教了。”

“討厭啊你。”呂雉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擰了他的胳膊一下。

她下手很了些，張韓當即誇張地大呼小叫起來：“哎呦，娘子，你下這麽重的手，是要謀殺親夫嗎？”

該死的張子房，叫那麽大聲，這麽大的罪名也往她頭上扣！

呂雉當即緊張得松開了手，還到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都是花海，並沒有一個人影，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憋紅了臉，瞪了一眼張韓，忽然撲上前去，咬牙切齒道：“謀殺親夫是吧？我若不對付對付你，倒是浪費了這麽大的一頂帽子了！”

張韓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局促，低聲道：“娘子我錯了——”

算他張子房識趣，知道服軟。

“錯哪了？”呂雉頓住了動作，故作兇狠道。

“錯在跑得慢了！”誰料張韓竟來了這麽一句，話音未落便把腿就跑。

“張子房！你找死！”呂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才頓悟張韓耍了自己一道，當即提起了裙擺，追了上去，作勢要掐死他。

本就是與她逗趣，張韓並沒有盡全力跑，可呂雉哪裏比得上常年習武的他，總是有幾步的距離，追不上。

“張子房，你給我站住！”呂雉跑了一會，只覺得氣喘，聲音也底氣不足了。

張韓刻意放緩了腳步，等她追上來，呂雉卻半步也不願意動了，直接哎的一聲，裝作崴了腳的樣子，滾到在花地中。

張韓果然中計，當即回頭趕了過來。

“雉兒，你怎麽了？有沒有摔著？”他蹙著眉心蹲下身來，就要伸手把呂雉扶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本來還不斷哎呦哎呦的呂雉當機立斷地撲了上去，將毫無防備的張韓穩穩當當地撲倒在花地上。

兩人四目相對，俱是面色微紅。

張韓是驚愕的，呂雉是跑累的。

“累死我了，你個混蛋。”呂雉嘆了一口氣，伏在張韓的胸口不住喘氣，沈聲道，“這會落到了我手裏，可就沒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張韓頓覺好笑，眼底都是閃亮的光芒，不緊不慢道：“那倒要看看娘子有何本事了？”

“你還嘴硬？”呂雉動了動身子，湊上前去，惡狠狠地瞪著張韓流光溢彩的眼眸，“不給你點兒厲害嘗嘗，都不足以振妻綱了！”

她故作生氣的模樣，當真明媚動人，就如同會發光的花兒一般，奪走他所有的眸光。

張韓眼底不著痕跡地暗了三分，聲音也微沈了下來：“雉兒，別鬧了，放開我。”

“放開你，想得挺美的——啊啊——”呂雉話音未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子房已經在上面了，正目光灼熱地盯著她。

呂雉被他壓得動彈不得，憋紅了臉，咬牙切齒道：“你，你無恥！勝之不武！”

張韓眼底愈發暗沈，聲音微啞地緩緩開口：“兵不厭詐，我沒教過你嗎？切勿得意忘形，我沒教過你嗎？以卵擊石，勝在智取，我沒教過你嗎？”

呂雉被他這麽一通發問，弄得有些發懵，不自覺地舔了舔唇，聲音幹澀而緊道：“你——”

後面的話，她還沒有說出來，便被張韓滾燙的唇給堵住了。

她頓時一陣發懵，好半響才回過神來。

張韓在親他！我的天啊，這還是她那個正經克制的先生嗎？

呂雉羞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睜眼看他。

好半響後，張韓才緩緩停了下來，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聲音暗啞道：“雉兒，不如——”

“不行！不行！先生，這是青天白日荒郊野外！不行!我不同意!”呂雉羞得捂住了臉龐就是一通亂吼。

張韓微微失笑，動作溫柔地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還風度翩翩地替她整好了微亂的衣裳。

“我是說，不如我們也附庸風雅，嘗一嘗這秋菊落英，是什麽味道，你想到哪裏去了？”張韓微微嘆了口氣，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呂雉：“.....”

她頓時羞得滿臉爆紅，簡直是沒臉見人了！

“張子房！你怎麽那麽可惡！”呂雉氣得頓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跺腳，就是不肯將捂在臉上的雙手移開。

“先人風雅，我不過有樣學樣，如何可惡了？”張韓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湊在她耳側調笑道，“抑或娘子想做些不風雅的事？那子房也是奉陪的。”

呂雉差點被他氣得吐出一口老血來，終於挪開了自己臉上的手，目光窘迫地盯著他，慌不擇路道：“風雅好，風雅好，咱們摘花吧。”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她是鬥不過這老狐貍的，還是先認輸吧，君子報仇，還十年未晚呢。

呂雉暗暗咬了咬牙，率先上前，狠狠地拽了一朵花兒。

她下手又重了，將那花瓣拽得四處紛飛。

“娘子，你謀殺親夫也就算，怎的連多花兒也不放過？”張韓暗暗好笑，湊近了呂雉的耳側，低聲道，“依你這樣摘，如何能有花瓣食用？”

呂雉這真的是左右不討好，裏外不是人了。

“張子房，你是不是存心要我生氣？”呂雉將那禿敗的花枝砸到了張韓頭上，氣得差點吐血。

“自然不是。”張韓從背後抱住她，忽然含情脈脈道，“娘子人比花嬌，這等粗重活兒還是我來吧。”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可這棗實在是甜啊，呂雉一瞬間就原諒他了。

她微微擡起下巴，故作傲嬌道：“那你來吧，正好我懶得動手。”

“謹遵娘子囑咐。”張韓微微一笑，松開了呂雉，聲音柔和道，“娘子且暫退幾步，摘張葉子來。”

呂雉心領神會，知道他是要用葉子來裝花瓣，當即轉身四下掃視，最後摘了一張大大的圓形葉子，捧在了雙手中。

張韓抽出了腰間配劍，忽地出手，快如閃電，呂雉只覺眼前一閃，再定睛看的時候，只見他寒光閃爍的長劍上，已然穩穩當當地站滿了一劍的菊花，半片歲瓣也沒有。

呂雉驀地瞪大了眼睛，眼裏驚喜，還不待她出聲，張韓已經手腕一動，微微提起了劍柄，一劍的花朵便都滾到了呂雉手中的圓葉中了。

張韓甚少在她跟前顯露武功，這一幕耍雜技般的露手，簡直讓呂雉覺得驚為天人。

“先生，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剛才沒有看清楚！”呂雉眼底越起一絲歡欣，忍不住出聲道。

“你剛才喚我什麽來著？”張韓將長劍插下，挑起精致的眉眼，淡淡回睨了她一眼。

“先生——夫君——”呂雉猛地反應過來，面色仍舊有些不自然道，“夫君。”

“這才對嘛。”張韓點了點頭，謔的一下抽起插在地上的長劍，猛地飛身躍起，足尖抵在了花叢中間，長劍飛舞，一朵接著一朵的花兒在他的長劍下被挑斷，然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呂雉手中的葉子上，如同珠玉落盤。

不過一會兒，呂雉手中的葉子便已經滿了，他這才又一個翻身，從花叢上落回了原地，嗖的一下將劍插回了劍鞘中。

呂雉到底還是女孩子心性，看著手中花兒和被他挑得光禿禿的那一片，皺起眉心道：“張子房，你看，好好的一片花海，被你弄得亂七八糟了。”

張韓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萬花叢中一點禿，啞然失笑道：“那也插不回去了。”

呂雉：“......”

正當兩人甜蜜對視而笑的時候，突地一陣痛苦的哀嚎打斷了兩人的靜謐。

“啊啊啊，哪個殺千刀的，把我的菊花弄成這樣子？啊啊？”是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

呂雉眉心狠狠地一跳，忽然有種要大禍臨頭的感覺。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領著一個小廝，正飛奔過來。

雖然那老者看起來有五六十歲了，可頭發沒有絲毫花白顏色，動作也矯健，身子骨應該不錯。

“這——你們——你們把我的花糟蹋成這樣？你們！”老者氣得不輕，拿著拐杖指了張韓幾下，就差一棍子飛過來了。

呂雉長這麽大還沒有做過這麽丟臉的事，當即忍不住縮在了張韓身後。

“我千辛萬苦種的菊花，你們——”那老者步履匆忙地走了過來，走得踉蹌，身後的小廝趕緊上前扶他一把，卻被他揮袖拂開了，可見是氣急了。

“老人家，勿動怒，我路過於此，見此地渺無人煙，以為這花是天生地長的，不想竟是老先生種的，這樣吧，我賠些銀子與老先生如何？”張韓上前一步，見對方年長，微微鞠了一躬，細聲詢問道。

“銀子？我避居這深山野外，要銀子何用？我辛苦幾年，栽得這滿田黃、菊，便是想邀請好友來此處對月賞花，飲酒唱曲，竟被你小子生生破壞了！”老者氣得連胡子都翹起來了。

“實在是對不住，我真不知此處花兒，是老先生所種。”張韓再次鞠了一躬，言辭懇切道，“我一時興起摘著花兒，也不過想學屈原先生夕餐秋菊之落英，附庸風雅罷了，不想竟壞了老先生的邀約，當真是罪無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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