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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張呂同車暧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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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丞使勁給李公子使了一個眼色,那李公子幾乎要吐血,趕緊出聲截斷了呂雉的話:“我給!我給!”

呂雉這才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那既然如此,請公子派家仆送上來吧,收到錢,我自然會撤訴,離開公堂。”

這還怕他賴賬了不成!李公子呲目欲裂,卻也沒有心思再跟呂雉糾纏,當即派了人去取了十個金餅,送到了呂雉的手上。

呂雉辦事向來認真細致,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盒子將每個金餅都掂量了一遍,才悠悠然地對著縣令大人道:“我收到李公子的賠償了,既然李公子如此有誠意,那我便撤訴,此事當私了了。”

她這副視自己於無物的神態,將李公子心裏的怒火燒得劈裏啪啦的作響。

呂雉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分他一絲一毫,淡淡地收起了盒子,轉身從後門離開了縣衙。

縣令有些尷尬地掃了一眼李公子和幾個官差,言辭冷厲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李公子從縣衙出來,呂雉的馬車剛剛從他跟前走過,呂雉手裏還挽著簾子,對他挑釁一笑後,才緩緩放下了簾子,絕塵而去。

李公子直將兩手握拳,攥得青筋暴起,面色猙獰。

呂娥姁,你等著,總有一日,你得跪伏在我手裏。

呂雉一回到呂家,呂媭就撲了上來,將她整個人都團團看了一圈:“二姐姐,你沒事吧?先生已經出來了,你真是好辦法!”

呂雉直接從懷裏的盒子裏掏出了兩個金餅塞給她:“今天你的事兒辦得不錯,這是賞你的。”

她今早出門之前,便是吩咐呂媭去請那陳月娘,無論如何也要將她哄到莊子上,與呂澤見面。

事實那月娘性子異常靦腆,若不是呂媭去請,也許還詐不上縣令這一出。

呂媭也不是客氣的主兒,揣了呂雉給的兩個金餅,異常的開心,甜蜜蜜地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有這麽多的錢,我就能好好添置幾身衣裳了。”

“你的衣裳還不夠多?”呂雉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要去看看先生,你去嗎?”

呂媭的臉頓時變得有些忸怩,僵硬了片刻,才搓著衣擺道:“我,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她性子向來潑辣爽利,何時有過這種忸怩作態的時候?呂雉頓感疑惑,不輕不重地打量了呂媭兩眼,最後卻只是淡淡道:“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呂媭提了提裙擺,轉身就跑了。

呂雉啞然失笑,從家中撿了幾味補藥,便轉身進了張韓的宅子。

她進屋的時候,韓成正好端了藥碗進來。

張韓掙紮著從床上起來,咳嗽了兩聲,聲音暗沈微弱:“公子,放著我來吧,怎能讓你

伺候臣下……”

韓成恭敬地端上藥碗:“先生於我有再造之恩,我伺候先生,天經地義。”

“公子……”張韓仍要推拒。

“好了,你們兩個別啰嗦了,我來我來。”呂雉拎著手裏的補藥走進來,將補藥擱在了一邊的案桌上,從韓成手裏接過藥碗,淡淡地說道,“成公子,這是我從家裏拿來的一點補藥,你適當熬些給先生吃,將身子補回來。”

呂雉話畢,跪坐到床邊的席子上,將藥碗裏的黑色藥汁攪了攪,湊到了唇邊吹涼,緩緩餵給張韓。

張韓目光深沈地凝著她,幹澀的唇瓣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麽。

“先生是不是想問張賢現在去哪兒了?”呂雉又緩緩吃涼了一口藥湯,餵到了張韓的唇邊。

張韓點了點頭。

“我安排他到莊子上找我大哥了,估計我大哥已經安排他跟著商隊出去了,我哥現在還在莊子上,估計得晚兩天才回來,我等會去莊子上問問他。”呂雉將一碗藥餵完後,這才微微擡起眼,看了張韓一眼。

他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本來就清俊白凈的臉上更顯了三分的蒼白,看起來竟有種羸弱的感覺。

“我跟你去。”張韓的聲音依舊是沈啞,但卻堅定地開口道。

“去莊子的路程不短,你這一身的傷,實在不合適顛簸啊,難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呂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清冽眼底中隱約起了一絲別有意味的笑意。

“不是不放心,是想早些知道他的消息。”張韓緩緩開口道。

呂雉向來拒絕不了他,再說去莊子的路有一個多時辰,能跟他單獨相處,說會兒話,也是好的。

呂雉點了點頭,將他扶起來,帶上了馬車,而韓成,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張韓身邊,自然也是跟著去的。

他倒是識趣,坐在了車夫身邊,並沒有打擾呂雉跟張韓。

估計張韓的傷勢,馬車走得比平時慢點兒,倒也不算太顛簸。

張韓還想正襟危坐,卻被呂雉一把拉了過來,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先生不需忸怩,我們共乘一輛馬車,也不是第一次了。”呂雉淡淡地說道,神色似乎有些隱約的怒意。

張韓一下子就想到了初識時,他從樹上鉆進了她的馬車,還被她提示用劍嚇呂澤。

呂澤就是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呂雉是故意幫他的。

他蒼白的唇瓣浮起了一絲笑意,目光也不由得溫柔了幾分,靜靜地看著呂雉清麗淡雅的側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柔軟。

若是沒有肩負家仇國恨,若是他張家族人不是世代為韓相,若不是他爺爺將公子成托付給他——

他若真的只是張韓,他若能娶妻生子,與她白頭偕老——

張韓忽然不忍再想,生生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微微攥緊的手心有些發顫地撩開了車窗的簾子。

馬車走向鄉下的田莊,正值春日,農人大都在田裏耕種,和煦輕風,滿眼綠意,正是明媚春光。

“昨晚我昏迷後的事情,娥姁跟我細細說道罷。”張韓的手心微濕,輕輕開口道。

“昨晚的事啊,說來話長。”呂雉見張韓似乎有心思看窗外的景色,上前一步,探過了身子,將車窗的簾子掀起來,掛在了一邊,讓他不必用手扶著。

她這個動作,仿佛做得格外的緩慢,她挨著張韓,幾乎是肌膚相貼,只是隔著衣衫。

可張韓仍然覺得自己的身子莫名地開始發燙,就連呼吸的氣息間,也滿是她的馨香味道。

他本來蒼白的臉色,竟不可描述地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緋紅,如同艷麗胭脂,格外顯眼。

好不容易,呂雉才費力地將簾子掛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向來膽大心細,一下子就發現了張韓的神色不對。

“先生你的臉怎麽會這麽紅呢?難道是覆發高熱?”她喃喃地開口,十分擔憂,說話間就已經伸手去探張韓的額頭。

張韓神色一僵,眼底下是幽怨的尷尬。

“我沒事。就是有點熱。”張韓動了動喉結,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發熱啊,是衣裳穿多了嘛?”呂雉擡起眉掃了一眼張韓,話音落下便想伸手去替他解衣裳。

還好張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不用。”張韓緊張下言語有些慌張,好一會了,才緩過神來,接著說道,“簾子掀起來,能吹風,就不熱了。”

呂雉覺得他說得也在理,他身上還有傷,穿得太單薄也不好,隨即便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先生問昨晚的事嗎?那我便跟你說道說道。”呂雉將自己這邊的簾子也掀了起來,平靜地開口道,“昨晚你受傷回來,我給你包紮傷口後,你昏睡了過去,我要拿回我自己的荷包,可先生你嚴防死守,攥得很緊,一來二去,傷口又出了血,所以我只得將你的衣服再扒了一次,又上了一遍藥——”

張韓好不容易漸漸褪去的臉紅,竟又慢慢覺得滾燙了起來。

他是想問張賢燒李記的事情,她都扯哪兒去了?

呂雉見他神色青紅交錯,心裏十分愉悅,眼底都隱約起了一抹笑意。

“看來先生做事當真靠譜穩妥,保媒這事就勞煩先生了。”呂雉不依不饒地捉著荷包的事情打趣,還端的一本正經的樣子。

張韓心中哀嚎連連,他是要知道張賢放火的事情,她怎麽又扯到那辜公子保媒的事上去了!

他英俊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正要開口,呂雉卻及時轉了話題,繼續道:“要說張賢嘛,他本來就是個性格沖動的人,就是我給你包紮傷口那會兒,他就拎著家裏油罐子,飛蟾走壁的去到了李記,打算燒了人家的布莊給你出氣。”

張韓眉心緊皺,目光灼灼地盯著呂雉,神色凜然。

“可惜,他輕功尚可,武藝和腦子卻不夠,這火,還沒有放起來,就被李家的仆人捉住了!”呂雉嘆了口氣,“我安頓好你後,直接騎著我家白駒去的,但還是晚了一步,我去到的時候,他已經被人家一頓胖揍了。”

張韓聞言,眉心又是重重一跳,有種想吐血的沖動。

“你說你怎麽會有個這麽蠢的弟弟呢?都被人家捉住了,還在逞能,當然又是本人家一頓胖揍。我看了,哎,這樣可不行,於是便跟那李公子談條件,讓他放了張賢。那李公子自然不能白白放人,要我答應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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