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咬著唇，心頭止不住的突突跳著。

“拿來給我。”蘇老夫人對著梅香伸出了手。

梅香心一涼。

果然是來分一杯羹的嗎？小姐的那些東西自己真的守不住了嗎？

梅香的手攥的緊緊的，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小姐那般信任自己，自己怎麽能辜負小姐？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被發賣，也絕不能將小姐的東西輕易拱手讓出。

心中做了這個決定，梅香便開始以沈默應對。

“還楞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拿給祖母？難道祖母的話你都不聽了嗎？難道菩薩的話你都敢違背嗎？”蘇婉有些得意的冷哼一聲，訓斥道。

她剛剛心中還有些忐忑的，但是這會兒聽到蘇老夫人要賬本和庫房鑰匙，提著的一顆心便瞬間歸位。

她心中已經認定，蘇老夫人的目的和她是相同的了。

而且這般作法，也才符合蘇老夫人一貫的精明。

梅香“咚”的一聲將頭磕在地上，那聲響聽著都覺得頭暈。

“老夫人，奴婢抖膽說一句，二小姐身為蘇家的嫡女，如今生死未蔔，蘇家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擔心嗎？為什麽偏偏都惦記著二小姐那份家當？”

梅香抽噎著擡起頭來，額頭已是青紫一片：“夫人留給二小姐的嫁妝，已經被府裏的人坑蒙拐騙的差不多了，如今的凝馨閣，不過是個空架子，求老夫人手下留情……”

“啪！”

梅香的話還沒說完，臉上便挨了狠狠一巴掌。

力度之大，直接將梅香紅腫的臉頰給抽破了，絲絲血跡蜿蜒而下。

“老夫人面前，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奴婢多嘴？”動手的，是蘇婉院子裏的奶嬤嬤，姓孫，過往的那些年，借著耿姨娘和蘇婉的勢，可是囂張慣了的。

蘇老夫人皺起了眉頭。

喜鵲立刻越眾而出，直接一巴掌蓋在那位孫嬤嬤的臉上，厲聲喝道：“老夫人跟前兒，又豈容你放肆！”

進府這麽多年，孫嬤嬤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當眾甩了耳刮子，又是羞，又是惱，又是怕，老臉上青紅藍綠的過了一個遍。

“是老奴失態了。”孫嬤嬤忙的跪下，有些委屈的說道：“老奴只是看著那賤婢居然敢頂撞老夫人，心裏替老夫人生氣，忍不住的便動手了。”

“不過是個老奴，你有什麽資格替老夫人生氣？”喜鵲冷哼一聲：“那你還要不要替老夫人管家做決定呢？”

孫嬤嬤的額頭上淌下冷汗來，哆嗦著說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蘇婉也忙的說道：“孫嬤嬤也是一時糊塗，請祖母看在她對咱們蘇家一片忠心的份兒上，饒她這次吧。”

不等老夫人接口，蘇婉便又轉了話題說道：“祖母，依孫女來看，也不必和那丫頭要什麽鑰匙和賬本了，直接讓人進去清點收拾，豈不是快些？”

“你這是想要查抄凝馨閣嗎？”蘇老夫人轉過頭，目光淡淡的看著蘇婉。

蘇婉有些不自在的笑笑，辯解道：“孫女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這樣的方法更快速而已。畢竟，早一時完成菩薩的囑托，也能早一時讓二姐得到庇佑。”

“你現在倒是與暖暖要好起來了？”蘇老夫人瞪了一眼蘇婉，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來。

“我與二姐都是蘇府的女兒，自然是要好的。”蘇婉有些訕訕的答道。

“既果然要好，便與我一起完成菩薩的囑托吧。”蘇老夫人扶著喜鵲的手，站起身來，說道。

蘇婉的眼前頓時一亮，忙不疊的點頭：“婉兒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蘇老夫人心裏冷笑一聲，不再理會蘇婉，而是徑自走到梅香的面前：“你先起來，不必跪著了。”

梅香咬著唇，猶豫了一下，這才起身，只是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的顫抖著。

“暖暖是我的孫女，我又豈會害她？”蘇老夫人的語氣很是溫和。

“當初，蘭氏嫁入蘇家時，帶來的那些東西，我這裏本就有一本總賬，一目了然，根本沒必要看你的賬本。”蘇老夫人很有耐心的說道：“況且，若是我想要坑了暖暖的東西，又何須用你的鑰匙？我雖然老了，可是在蘇家還是有些份量的。”

梅香有些疑惑的擡起頭來，難道剛剛是自己想錯了嗎？難道老夫人不是來貪圖小姐家當的？

可是……

梅香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蘇婉。

三小姐可是真的來搶東西的。

不過，老夫人看著倒是與她不像一夥的。

“我是來替暖暖討回公道的。”

這一句話，蘇老夫人是湊到梅香的耳邊說的，旁人都沒有聽見的。

梅香半信半疑的看著蘇老夫人，好一會兒後才用力的點點頭。

她覺得蘇老夫人說的有理。

若是她真的是來貪圖小姐家當的，自己一個小丫鬟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的。

若她真的是替小姐來討回公道的……

自己再這般阻攔豈不是要壞事？

梅香抿了抿唇，伸手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串鑰匙來，雙手遞給蘇老夫人。

蘇婉瞪大了眼晴，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想要的鑰匙，梅香居然就帶在身上。

“這是庫房的鑰匙，賬冊也一並在庫房中。”梅香說道。

“喜鵲，你和梅香一起去，只先把賬冊拿來就好了。”蘇老夫人並不接鑰匙，只是對著身邊的喜鵲吩咐道。

“是。”喜鵲應了一聲，便和梅香一起去了庫房。

不多時，兩人便折返回來，一人手時抱著一杯賬冊。

賬冊上的字跡有些歪歪扭扭的，是梅香的字跡。

她是識字，也會寫字，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蘇老夫人接過賬冊，粗略的看了幾眼，而後才和喜鵲說：“你去大庫房把登記蘭氏嫁妝的總賬拿來。”

喜鵲哎了一聲便去了，心裏多多少少也有數了。

倒是一旁的蘇婉，見蘇老夫人這般行事，心裏又不由的開始不安起來。

她總覺得，她留在這裏，像是要倒黴了。

可是蘇老夫人沒發話，她也不敢就這樣轉身離開。

只能死死的攥著手中的帕子，對著一旁的靜香使了個眼色。

靜香會意，退後了兩步，正準備溜走，卻被蘇老夫人提著名字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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