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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很登對(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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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這一片,從前是我兒子的武器庫,是他的練武場。

我兒子,十八般武藝,皆有涉獵。”

長公主說這話時,臉上不自禁的帶了點驕傲。

“然後瑉瑞呢,我的孫兒,從滿院子能亂跑開始,他要是不見啦,你就來這裏,準保能找到他。

他那時候才幾歲啊,總是尋尋摸摸的惦記來看看。

一雙小手,就試探地摸那些冰涼的利器,他也不害怕。”

馬老太聽的稀奇,倒是很捧著聊:“老壽星,難怪將軍能是將軍,這都是打小就能看出來的。”

“走,我們進他這幾間屋子,一起瞧瞧。

不過,不能碰。

就指甲蓋大小的物什要是不見了,在咱們這裏看來不算什麽,但是在他那裏就成了大事。

以前,和他幾個姐姐,那時候都沒出嫁呢,來他院子玩,亂動東西,他就生過氣。

這是幾個姐姐現在都出了門子,才不上鎖。

其實我孫兒瑉瑞啊,在有的方面,不是我這個親祖母都不敢說實話,他小氣得很。”

馬老太先進的是打鐵房,就那陣弄地雷,她們家的小子們也笨笨哢哢打過鐵,累的不行。

可是萬萬也沒想到,小將軍身為貴公子,身為將軍,屋裏杵著老大的熔爐了,你看那煙筒都很大,打鐵的那些家夥什很是齊全。

進屋就能聞到,好似是鐵銹味。

這和馬老太想象中的叱咤風雲的小將軍不太一樣。

“這只是其中之一,咱再去另幾間瞧瞧,說實話,我也很少來。”

長公主引領著馬老太。

馬老太看著那體面的房子裏裝著龐然大物,“那是什麽呀?”

長公主也瞧的稀奇,主要是才做了一半,有點看不仔細:“戰車?”還扭頭看秦嬤嬤確認一下。

秦嬤嬤微點下頭,少爺院子裏的管家,有介紹哪個屋裏是幹什麽的。

“看見沒,那裏裝有樹脂,漆,那是存的木料,隨時就拿來用。瑉瑞打鐵、木工匠那一套都會,且很是鉆研。”

馬老太又隔著窗戶,望向單獨杵在更遠處的幾間房屋:聽老壽星說,不止這些,她現在看見的那幾間屋子能改良火硝,那裏存有炸藥。

連打掃都是陸公子親自打掃。

哎呀媽呀,這貴公子是啥毛病啊,真會玩。

“老壽星,後面竟有一片林子,將軍的院子看來很大呀。”

長公主看了眼說:恩,孫兒凡是在府裏,每日很早都要去那林間練武功。眼下受傷了,這才能睡到天蒙蒙亮,近幾日卻又要去上早朝。

最後,長公主又很出乎馬老太意料的,領著馬老太去參觀了陸畔的畫室。

長公主想讓馬老太先知曉知曉,她孫兒將很多業餘時間都給了冰涼的機器,那是孫兒的業餘愛好。

與別的府中少爺,完全不同。

改變民間百姓,對高門大戶少爺的那些猜測和看法。

但是,還不能顯得孫兒生活裏很無趣,所以給領到畫室。

想讓馬老太再看看她孫兒的另一面,偶爾那也是會畫畫、會彈琴,會寫字,別看不愛多講話,心中是有很多詩情畫意的。

最好,能讓馬老太從孫兒的書法和畫作中感受到煙火氣,感知到她孫兒的內心並不高高在下,而是很向往民間喜樂。

看畫,馬老太倒是會看了,而且只一眼,就感覺很親切。

大畫室敞亮,那畫看一眼也很是讓人心裏敞亮。

望著那出自陸畔之手的巨幅畫作,由衷道:“可真好看啊。”

鄉間的麥田,果園,農夫在種田,農婦在後園子摘菜,秋收的歡喜縈繞在他們周邊。

夕陽下,漁夫收網了,發自內心的笑臉。

小巷裏,挑貨郎身邊圍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孩子,賣炊餅的正在吆喝,經過打尖的店鋪。

這些場景都是馬老太所熟知的,一下子就接了地氣。

那時候先皇沒死前,也沒打仗呢,奉天城其實就能熱鬧到這種程度。

馬老太望著畫,忽然道:“老壽星,俺小孫女也愛畫這樣的畫。”

就坐在那大地裏畫。

後來,她還真追問過,是冬天那陣過年時問的:

“你畫呢,拿出來給奶瞅瞅。啥活不幹,我總得知道知道,在別人幹活時,你不幹活,都忙了啥吧。”

結果胖丫憋半響說丟了,這給她氣的,一天天上山送飯丟飯碗,畫畫丟畫。

馬老太當時捂著眼睛無奈道:“哎呦,得虧你認路,要不然奶往後都不放心你出門了,真怕哪日你將自個也走了。”

長公主一聽,臉上忍著笑:“噢?畫的如何?”

這倒是沒想到的,懂樂理,也會畫畫。並且和孫兒愛畫的一樣。

這回換馬老太憋半響,怕說多了是“欺君”,畢竟沒親眼瞅到。

說起這茬,就生氣。

你說那胖丫,為啥要弄丟,要不然人家一噢?她是不是能給掏出來看看,免得像吹牛似的。

然後震一震她們,那多有面子,她相信孫女的筆力。

“尚可吧,反正畫個茄子豆角大倭瓜可像了,應和將軍這畫是一個路子。”

不說長公主被逗樂,就連全天一直在陪同的秦嬤嬤也笑了。

秦嬤嬤心想:這話講的倒是實在,確實是一個路子,畢竟少爺畫農婦在摘菜,卻沒有畫在摘什麽菜。

長公主手捏帕子堵著嘴笑的不行。

因為她聯想到往後等胖丫嫁進來,正好給孫兒那畫添上茄子豆角大倭瓜,就這麽辦。

離開畫室,逛完這些地方,對於歲數大的人來講,就挺累了。

長公主帶著馬老太,就坐在陸瑉瑞院子裏的知春亭說話。

上茶的丫鬟,自然也換成了陸瑉瑞的丫鬟。

馬老太真挺八卦的,在上茶時,聽說來上茶的是大丫鬟,她還真留心瞧了瞧,心想:

哪個是通房丫鬟呀?

聽說那高門大戶裏的大少爺,在沒成家前,那都是有好幾個通房姑娘能拿來練練手的,嘿嘿。

得,快打住,這可真是年紀大了葷素不忌,咋能在這節骨眼尋思人家房裏的事呢。

不過,馬老太也發現了,小將軍院子裏這大丫鬟長相,比對公主裏院子裏的差遠了。

只能算周正,看起來文文靜靜,再沒什麽亮點。

而那邊,長公主在抿了口熱茶後,閑適的靠在椅子上忽然道:

“你們和瑉瑞也見過不少面,不知瑉瑞在你們心裏是個什麽樣。

甭管以前是什麽樣,今日我領你逛了他的院子,外人不知,你卻是知的。

他在府裏打鐵,弄那炸響,給我都半夜嚇醒過,或夏日在院子裏推木頭。

說出去,外人一定會笑話。”

馬老太:“不不不,老壽星,民婦覺得沒人能笑,”誰敢呀。

長公主微搖了搖頭道:

“士農工商,他無論是身份上還是地位上,卻喜好工匠那一套。

說出去,外人是有理由存在微詞的。

可我從不怕被所謂的外人笑話,也不藏著掖著。

你知曉是為何嗎?”

為啥呀,馬老太適當的露出“等您解析”的表情。

咱是來陪人閑嘮嗑的,啥叫嘮嗑?那得有來有往,表情動作就要跟上。

果然,長公主立馬接過話:

“因為我不在意。像門當戶對、士農工商,那些通通不介意。”

門不當戶不對,您老也無所謂?

“瞧你,竟不信我。”

“不是,老壽星,民婦就是很意外,沒想到,有些事,您比俺一介民婦還想得開。”

“因為相信,信我孫兒的眼光。

他要是對我說,祖母,瑉瑞看上位農家女,想娶進門。

我就會真心說,這是我陸府大喜事,國公府正門敞開,八擡大轎迎進。

進了我家門,任何人不得、不可,當然他們也沒膽低看我孫媳,無論她曾經是什麽身份。

我會送她,曾是父皇所贈予本宮的全套頭面佩戴。

如若外面那些人有不敬之處,本宮孫媳可讓那些不長眼的跪下行禮。”

馬老太驚訝的半張著嘴,公主,您想的也太遠了。

而且您說話這氣勢,就像是有真事發生似的,真想勸您,老小孩,小小孩,嘮嗑怎麽還自行腦補生氣了呢,關鍵是您的將軍孫子還沒給您娶回農女孫媳呢。

馬老太也是在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公主就是公主,一句“本宮”出口,不怒自威。

一天了,在國公府吃吃喝喝,之前只感覺公主真是好脾性。

連秦嬤嬤也意外的一挑眉,今日會晤前,公主可沒想過頭面的事。

看來,這是通過和宋家老太太的聊天,側面打聽出未來少夫人很多情況後,越聊越滿意了。

收。

長公主氣勢一斂,又成了那位好說話的老太太。

還拍了拍馬老太的胳膊又含笑道:

“剛我說,是相信我孫兒的眼光吧,門庭無論相差多大,我這裏都同意。

其實還有一點,也是今日與你聊的痛快,你之前也是有提過的。”

馬老太疑惑:恩?她今天說的可多了,哪句?

“就是你說,在逃荒初始,你曾還惦記著往後手有餘銀,讓你三兒家再進人,生個能傳宗接代的小子。

卻在來了這裏後,隨著相處轉變了想法。

以及你那句,民間更看重男兒,以前認為生了丫頭都是賠錢貨。

可是隨著你出去見了世面,自己是婦人身,發現並不比男人家差,孫女們很是孝順,就不再那麽認為了。”

這也是長公主真心願意與馬老太聊天的原因。

她說:

“這就叫,你只有經歷過許多事後,人才會變的通透。

如若沒經歷過那些事,你就不會如此想。

誠然,我也是。

這一生,年輕時失了一子。

在這個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又失一子。

如若沒經歷過這些事,或許我也不會說出,不在意身外的門第觀念,不會說出,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國公府,人丁稀少,只有瑉瑞,我這個年紀,就希望他快樂足矣。”

聽的馬老太頻頻點頭,真有種和老姐姐聊天的感覺了。

可不是?

難怪小孫女說,經歷是花錢買不到的,雖然有些經歷根本就不想要,很糟心。

恩?長公主發現馬老太只顧感慨,不接話了。

這不行啊,她的目的可不是這個。

假裝犯愁,重新起話頭:“說起瑉瑞親事,我有時也和這普天下的祖母一樣。雖說要守孝後才能成親,但是定下姑娘家到準備是需要很久的,而孝期過後,我孫兒那年紀真是不小了。

有時候我都想說他,你要真孝順,就早些成家,祖母怕挺不住了。”

“哎呦,老壽星,您身板我瞧著可比民婦結實著吶。別說那話,啊?”

“可是他就只顧打鐵,你今日見了他那後院,是不是也覺得?”

馬老太為了寬慰再次老小孩小小孩的長公主,那真是小急脾氣說上來就上來,她主動洩露:“哎呦,打鐵算什麽,和姻緣可沒關,我小孫女還玩泥巴呢。”

尋思:你說你孫子缺點,我講我最寶貝的孫女缺點,咱們這不就算扯平了嘛。分享了秘密,都沒有心理負擔。

“民婦跟您講哈,這也就是您,民婦才講實話。

俺小孫女,您今日聽的挺多,好像是好得很。

其實那沒用的她都會,有用的,女紅、下地幹活、煮飯,樣樣稀松。”

沒錯,在馬老太心裏也是個犯愁的,三兒你可得好好考學當官啊,要不然胖丫嫁到別人家去,就得被欺負回娘家。

連給男人家做身衣裳都不會,她要是胖丫的未來婆母準嫌棄。

“可是,畫畫,寫字、念書,下棋,研究好吃好喝,凡是俺們莊戶人家覺得那多餘的,她都會。

俺讓她去後園子撒個菜種子,她能一百句跟在後面問,為什麽這裏種大倭瓜,那裏種茄子。

民婦要是不搭理她還好,回了她,她就能蹲在園子裏研究土壤,用小本本記下,說是要尋找什麽規律,

幫幹活,總是給俺累夠嗆,嚇的也不敢支使她。

就那陣弄那個火藥時就更是了,她拿本子和小秤砣反覆……”

馬老太緊急打住,完了,怎麽將火藥說了出來。

和老夫人面面相覷。

老夫人:“……”對視著,對視著,憋不住笑了。

這一笑,馬老太趕緊道:“老壽星,民婦求您啦,假裝沒聽著火藥。”

“呵呵,好,就到我這裏。”

馬老太訕訕的:“俺還是說她玩泥巴吧。那泥巴近日,讓她玩出了花兒,給她幾個哥哥指使的累的呀……”

就在馬老太覺得可以了,我們家說出的醜事比國公府比陸公子打鐵還邪乎時,老夫人笑著瞇瞇眼道:“我卻覺得你小孫女處處好,你不覺得她與我孫兒處處契合嗎?我是真想相看她。”

馬老太:“……”

——

坐在回村的馬車上,馬老太一臉呆楞。

她要是還沒反應過來,就不是那個敢於走進青樓酒樓茶館主動推銷鼓搗的老太太了。

小將軍,小孫女。

哎呦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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