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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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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越是在意的東西,就越不該展露在別人面前,因為它也是你的軟肋。

——古榕語錄

“她喝了藥,應該就無大礙了,白術你留在這兒照顧她,我們走吧古榕,要遲到了,”江雪兒雙手環胸轉過身去,顯然她看出了什麽,有點心酸,十年的時光,整整十年,她在古榕眼中從未看到過那樣的溫柔,甚至開始懷疑為什麽自己沒有走進他的心裏,原來是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而此刻的白術也是微微皺眉,他剛才無法伸出的手,而古榕卻無比自然就觸及到了她,他看向古榕,心情沒有掛在臉上,

古榕起身才發覺自己做的不妥,急忙縮回了手,起身看著床上躺著的紫愈,臉上掛著笑轉身看向目光如刃的白術,

“辛苦你了,”古榕拍了一下白術的肩膀,起步和江雪兒離開,屋子裏又恢覆了平靜,白術兩步重新走回座位上,看著睡著的紫愈,

他回想著剛才一路上抱著她出來,她被自己抱在懷裏,燒的人事不省的她讓他焦急淩亂,再靠在自己懷裏餵她藥,這都不像是自己能做出的事,更何況自己還叫了她“愈兒”,他心漏了一拍,愈兒?

白術不是鐵公雞,他一直用高冷包裝著自己,他討厭世事繁雜,對世事避而遠之,十年的光景流轉,日日相伴的她,擡頭不見低頭見,她已經成了他心上特殊的存在……

紫愈昏睡了一整天,傍晚時分才睜開眼眸,嗓子幹燥的難以發出聲音,她側過臉,看到守在她床前的白術,心想著是他一直照顧著她嗎,還有那雙撫摸著她的溫柔的手也是他嗎,

“術,我想喝水,”她喃喃出聲,叫醒了閉著眼眸的白術,

白術見她醒了,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的焦急或是喜悅,起身倒水,回到床前,扶起她的身體,她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紫愈擡起了酸痛的手臂敷上額頭,體溫總算是降下去了,但腦袋裏還是一團漿糊,暈的很,

“謝謝你,一直照顧我,”他坐回椅子上,什麽都沒說,湊近一段距離盯著她的臉頰,此刻他和她的眼眸中只有彼此,靜默一陣,片刻他將目光轉向一旁,

“我……我的臉色很難看嗎?”紫愈摸了摸自己蒼白的臉頰,生病的人怎麽可能有好氣色,

“我們回去吧”,白術動手將自己後背的披風解下來,二話不說系在了紫愈的脖子上,將披風的帽子扣在了她的頭上,一把掀開被子,用披風包裹住她的身體,將她橫身抱起,

她一驚,怎麽這麽突然,

“術,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她捶打著他的肩膀,卻下一秒被白術抱著飛身上了醫館屋頂,

“再動就扔你下去”,她側頭看著十餘米高的屋頂,此刻他抱著她正在醫館三層的屋頂上,她剛大病清醒,頭還很暈,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她微微掀起帽子,仰頭看向他的眼眸,他的目光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光潔的臉頰上,映著傍晚的夕陽,那是很美的顏色,

白術一路跳過屋頂,她不得已的抓緊了他肩膀的衣服,埋頭在他的肩頭,任由他帶著自己回到江府,

沒過一會兒,白術抱著紫愈回到了淺閣,將她平穩地放在了床上,什麽話也沒有說,默默地關上了窗子,轉身離開她的房間,還順手帶上了門……

紫愈看著白術出去的背影,疑惑不解,白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的無語溫柔了,盡管他的目光還是那樣的冰冷和寂寞,她猜不透他瞳孔的顏色,也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到了晚上,有人先敲了下門,紫愈起身,看向門口,一抹黑色的身影進入,是古榕,古榕端著晚飯進來了,

是粥,清淡的小米粥,還有一碗湯藥,

紫愈全部應聲灌入腹中,古榕坐在床前,看著臉色一點兒也不好的紫愈,皺著眉頭,

“有沒有好些?”古榕收回了藥碗和粥碗,低聲詢問著,顯然他不是很高興,

“嗯……已經不燒了,”她輕輕搖著頭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伸出手想觸上他的眉頭,剛伸到半空中就被他一下子抓住,握在溫熱的手中,

“你在生氣嗎?”紫愈問著他,他躲避開她的目光,一言不發,

“怎麽了?”紫愈側過身子,看向他,

“我有話想問你,”古榕吐了這句話,

“你說……”紫愈發覺古榕的不對勁,

“你……喜歡白術嗎?”古榕擡起頭,直視著紫愈的目光,

這不是他的假設,十年間他們一起上課也罷,修煉也罷,白術陪伴紫愈的時光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他和紫愈的交流也只有晚上樹下短短的一陣,避嫌是一種說法,剛來時就被隔成兩組搭檔,他和紫愈的接觸也被限制了,中間總隔著江雪兒和白術,他看著十年間白術對她的態度逐漸流露的溫柔,替她擋住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他也曾聽到過白紫雙煞的流言蜚語,他原本只是時時刻刻介意著白術和紫愈的走近,但那天從拐角走過,看著白術抱著病重的紫愈躍上房頂,白術那樣冰冷的人臉上如此焦急的模樣,他就隱約知道了,他的心中仿佛什麽東西一下子炸開來,什麽東西好像被奪走了,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的流走,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了,

紫愈心上一緊,喜歡白術嗎?這樣的話從古榕的嘴裏問出來,她不敢相信,當然,腦海裏空白了一刻,白術對於她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她看向古榕藍色的瞳眸,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在問,而且他也要聽到自己的答案,

“紫愈,你好點兒……”,門口的腳步聲淩亂,兩個人一下子破門而入,江雪兒和白術兩人駐足楞在門口,江雪兒說到一半兒的話硬是咽了回去,讓她吃驚的不是古榕在紫愈的房裏,而是半空中緊握的雙手,古榕手掌中包裹住的紫愈的手……

紫愈一下子抽回手,坐正身體,不再看向古榕,

“紫愈,看你應該好多了,”江雪兒尷尬地繼續說著話,尷尬的笑,其實她擠不出來笑的,這是什麽奇妙的感覺,看著自己喜歡的男生,握著別的女生的手,

古榕沈著臉起身,無聲地離開了紫愈的房間……

“古榕,你等等……”,江雪兒追了出去,白術進了房間,關上門坐了下來,

紫愈雙手交握,低頭不語,腦海一片混亂,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奇怪,還有剛才古榕問她的話,喜歡白術嗎,而那個人就坐在自己面前,

“愈,你看著我,”白術坐在她床前,輕聲說著,語氣也緩和了很多,紫愈慢慢轉過頭看向他比平常要溫柔一些的目光,他,自己喜歡嗎,

“愈,他是你想要的嗎?”

紫愈不解,他指的是古榕嗎,想要的?想要的是什麽,他和古榕為什麽都問一些奇怪的話,

“什麽?”她喃喃出聲,

“你還不明白嗎?”白術已經很有耐心的壓低了聲音,他雖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但他最近已經做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他的心情原本的風平浪靜,已經不停的產生波瀾,如果再有一絲漣漪,可能就會掀起驚天巨浪……

另一邊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古榕沖出了淺閣,幾步來到那棵櫻樹下,

“古榕,你……”古榕嘭的一拳打在了樹幹上,身後追著他出來的江雪兒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古榕現在這個樣子,他眉頭緊皺的嚇人,平常笑臉相見的他,突然變成了這副表情,

“你想問什麽?”古榕深呼吸了一口氣,下一秒仿佛烏雲散盡,一秒換臉,換成了最標準的笑容,一笑一怒兩個極端,

“古榕,你生氣了嗎?”江雪兒上前了一步,那一秒鐘的換臉,她瞬間看到了兩個不同的人,這還是她日日熟悉的古榕嗎,

“我沒有生氣,”古榕依舊笑臉相對,眼睛已經笑成一道月牙,這明明是她最愛的表情,怎麽變得如此陌生,

“可是你……”

“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古榕打斷了江雪兒的話,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剛才生氣的不是他一樣,

“我們只是搭檔,希望你不要多想,”古榕轉過身去,一身黑衣,黑色的長袍仿佛要將他融入這黑色的夜中,

古榕的話已經十分明顯的將江雪兒拒之千裏,她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她從來都很溫柔友愛,她做了很多善事,遇到了很多是是非非,她都做得很好,為什麽遇到感情這樣事情的時候,她再也無法鎮定下來,悲傷,她竟然感覺到了悲傷,

她的十年時光仿佛付諸流水,看到古榕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看著古榕五次三番的看向紫愈,看到古榕溫柔的撫著紫愈臉頰的發,看著古榕和紫愈緊握的雙手,

她,不甘心,

“所以,你喜歡紫愈是不是,”江雪兒嘆了一口氣,露出了微笑,盡管這笑是苦澀的,古榕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一個默默喜歡了十年的人,她很悲傷,但她選擇了放棄,如果愛情是兩個人的事,那第三個人註定就是多餘的,必須有一個人要退出,

只要她聽到古榕說是,她就會立刻放棄,她就不會再介入,她需要一個死心的理由,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

“是……”,淡淡的一聲,樹下古榕的輪廓仿佛在黑夜中淹沒,

她的心碎了,她知道是自己輸了,

“是什麽時候?”她繼續說著,她想徹底地完全地聽到這個答案,

“什麽時候,或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五年前?十年前?或許更早,”古榕伸出手指撫上櫻花樹的樹幹,眼露溫柔,淺藏笑意,

江雪兒或許從一開始就輸了,她聽到十年前這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古榕的感情一點兒都不比自己的感情少一分一毫,他也用了至少十年的時間證明了他的感情至深,

十年間她在一旁默默註視著古榕,而這十年,古榕也同樣在不遠處註視著紫愈,

“我知道了,祝你幸福,”江雪兒依舊笑著,轉身離去,甚至一點兒都沒有爭取,甚至都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意,她知道,就算說了,結果會是怎樣……

過了兩天,紫愈大病初愈,發燒徹底的好了,她打開窗子,望向窗外,溫暖的風吹進房間,她在思考著,思考著古榕問過的話,思考著白術說過的話,

門被推開了,是江雪兒,

“雪兒,你怎麽來啦,”紫愈收回心思,給江雪兒倒茶水,她看向江雪兒,她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眼下的烏黑就知道沒有睡好了,

“有些事想和你說,”江雪兒坐在桌子前面,拉著紫愈一起坐下,她們兩個像這樣坐下來談談心幾乎是很少的事,

“什麽?”紫愈問著,總覺得是有什麽事很嚴重的樣子,

“紫愈,你覺得白術怎麽樣?”

紫愈瞳孔一縮,這是和古榕問的很相似的問題,這兩天病間她一直在考慮,目前橫在三個人中間的感情問題是她面臨的選擇,選擇對於她來說是最難的事,紫愈也不是那麽確定江雪兒是否喜歡古榕,

“白術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就像哥哥一樣,平時冰冰冷冷的,但其實內心很溫暖,這我都知道的,”紫愈垂下眼眸,思考著眼前的問題,

“那,古榕呢?”江雪兒又問著,眼眸一轉,盯著紫愈的反應,她想知道,紫愈的想法,

“古榕……坦白講,他對我是更像是家人……”,十多年的互相依賴和依靠,早讓紫愈把古榕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那,你心裏喜歡的是白術,還是古榕?”江雪兒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直接的眼神對視,她對待感情不會猶豫,失去或是得到,她都會坦然接受,

紫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白術對她變相的溫柔和照顧,她都看在眼裏,從最開始接觸時有些膽怯,到可以偶爾開開玩笑緩解他僵硬的冰山臉,十年的白駒過隙,她都沒有忘記,只是此刻,她手中的溫暖好像放不下,每晚的樹下相聚,到底那是親情,還是愛情?

紫愈閉上眼眸,腦海中的都是那棵櫻樹下的點點滴滴,十年了,夜輝無聲,櫻花爛漫,漫天碎櫻,溫柔的夜風卷起樹下古榕額邊的發絲,吹動了他的長袍,他轉過身,溫柔的笑著,那個小茅草屋裏他們一起經歷的春夏秋冬,他對自己的保護,還有他無助的樣子,他說過“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情情景景歷歷在目,她一點兒也沒有忘記,她最熟悉的就是古榕手掌心的溫度,那是……愛情的溫度……

她睜開眼眸,簌地站起,她已經明白了,為什麽那天的古榕那樣的奇怪,為什麽要那樣問,而她掌心的溫度是屬於古榕的,是溫柔的,是心動的,

“古榕呢?”紫愈急切地問著,迫不及待,

“他在樹下,”江雪兒露出了真誠的微笑,溫柔的告訴了紫愈,她成全了他們兩個,她釋懷了,她終究是是善良的,她大方的退出了,

紫愈沖出了房間,火速地下了樓,直奔櫻花樹,此刻古榕一身黑色的披風仿佛已與黑夜融為一體,他背對著淺閣門口,撫摸著櫻樹的樹幹,擡頭望著盛開的繁花,櫻花飄零落在了他的發間,他目光中閃過的是光陰流轉,

紫愈跑近,直接撲向了古榕的背後,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古榕一怔,慢慢低頭看著腰間的手,

“小圓,你來啦!”他溫柔的轉身看向她,抱過她的身體,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了,

“小古,我有話對你說,”她擡頭看著古榕溫柔的笑臉,

“我也一樣,”古榕輕聲開口,伸手撫上紫愈的臉頰,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背,

“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古榕輕笑出聲,目露溫柔,輕聲吐露心聲,

“我也很喜歡你,小古”,聽到這樣的回答,古榕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紫愈一下子撞入古榕的懷中,埋頭在他胸懷中,

“小圓,你是說真的?”古榕依舊不敢相信,他扶著紫愈的肩膀,怔怔地問著她,他不是在做夢吧,

紫愈溫柔一笑,“你說呢?”她將自己的臉頰完全貼在了古榕溫熱的手掌中,

古榕心花怒放,緩緩低下頭,溫柔的吻印在了紫愈的唇上……

“白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雪兒不知何時進了白術的房間,白術此時靠在窗子旁,看著樹下兩個人的兩相情悅,他一下子關上了窗戶,

“剛才我和紫愈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房間裏沒有點燈,江雪兒隱在陰影之中,誰都看不見她眼眶中打轉的眼淚,

“是,”白術從窗前離開,回到座位上,看著桌上空空的茶杯,

“我們兩個都輸了呢,”江雪兒苦笑出聲,她做了順水人情,她喜歡古榕,雖得不到,但她希望古榕能夠幸福,

“我從不曾輸過,”白術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杯中填滿了水,

“那你還不是自己一個人了,”江雪兒抹去了淚,兩步走近坐在桌前,

“一個人挺好的,沒有驚喜,沒有意外,沒有吃醋,沒有期盼,沒有失望,沒有期騙,沒有辜負,更沒有背叛,”白術說完了這句長長的話,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他們終於是雲開月明了呢,”江雪兒喃喃道出……

第二天一行四人從馬車上下來,引得眾人紛紛圍觀,這四個人剛踏入教室就成了教室中爆炸性的談論焦點,其他教室的同學也都紛紛圍觀在門口向教室內看去,

要問為什麽,白紫雙煞和冰陣亡靈兩個組合,四個人,竟然雙雙拆開了!這可是入學以來從未有過的事,通常一起坐在第一排的古榕和江雪兒,變成了江雪兒和白術,而古榕和紫愈一起坐在了第一排靠右的座位上,

同學們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白紫雙煞和冰陣亡靈不是兩對兒嗎,難道是假的?”

“誰知道?白大人和古大人都那麽受歡迎,這肯定會成為學院今天最爆炸性的新聞!”

“嗯……總覺得不是這麽簡單……”,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胡亂猜測,有猜測白術和紫愈鬧別扭的,有猜測古榕和江雪兒鬧別扭的,有猜測他們談戀愛的,有猜測他們決定重新組合搭檔的,他們的八卦速度之快,立馬編出了兩個新搭檔名稱“聖愈骨龍”和“白劍冰鷹”,

“小古,大家是不是都在議論我們?”紫愈四下看去,教室門口和窗戶圍的水洩不通,而教室中也是投來的目光,她擡頭看向從未在課堂上坐在他旁邊過的古榕,古榕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伸出手覆上紫愈的手,緊緊握住,

“從現在開始,有我在,不要擔心,”他溫柔的微笑著,宛若柔風,

“欸????????”教室裏全部大聲驚呼,錯愕,

“他們真是夠了,”白術扭過臉,背對著古榕他們,

“誰說不是呢?”江雪兒拄著下巴一臉打趣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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