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我還想活下去，不管世界曾經多少次的拋棄我，到底多麽的痛苦和迷惘，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我還讀不懂人們臉上掛著的微笑。

——古榕語錄

世間有錦衣玉食的人，就有食不果腹的人，有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就有孤苦無依的人，世道本就不公，再多一絲不公又如何。

一個破衣爛褲的小女孩兒走在街上，手中捧著一個飯碗，她的臉上臟兮兮的，過肩的碎發掩蓋了她幼小的心靈所受到的創傷，

她叫小圓，六歲，一年前父母外出采購貨物出了意外，雙雙而亡，一直覬覦父母店鋪的叔叔嬸嬸借機將她趕了出去，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始作俑者不就是這兩個貪財的人麽，

小圓一點兒也不在乎，不在乎金錢，不在乎善惡，她只想有個家。半年前，隔壁絨花鎮一個奶奶收養了她，高奶奶無依無靠，一輩子靠針線活為生，老了眼睛也不大好了，日子也過的清苦，小圓是奶奶撿來的，她以為自己有了家，可天不假年，奶奶不久前也生了場大病，花光所有積蓄離開了她，留給她了一個小茅草屋和籬笆院，除了這個，她一無所有。

小圓肚子餓極了，上次她吃的東西還是被打了一頓以後，被踩了一腳的窩窩頭，之前都是天天喝野菜湯充饑，

她捧起手中的碗，快步走向一個路人，

“阿姨，行行好，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剛說完就被惡狠狠地推倒在地，

“不要碰我！臟死了！”

小圓也顧不得身體磕碰的疼痛，她只是想填飽肚子，如果餓肚子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她又嘗試著抓另外一個人的褲腳，希望能施舍點錢，起碼，要有東西吃啊，

手中的碗被一下子踢翻在地，胳膊也被狠狠地踢了一腳，這已經是數不清多少次挨打了，

“還敢從老子要東西！”又是一腳，踢在肚子上，

小圓受痛縮成一團，她腦袋中只能想著 '啊……原本饑餓到痛的肚子上已經被撕裂占據了，已經感覺不到餓了……'，

下一秒，一個粉色的朦朧身影走了過來，小圓睜開眼睛，是個一個長相極為漂亮的小姑娘，年紀與自己相仿，看衣著打扮，就知道不是尋常家的孩子，她將小圓扶起，用手絹擦著她嘴角滲出的血，

“小姐，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老爺知道你溜出府，會打死奴婢的”，她身後的一個年紀稍長一點兒的姐姐說著，

“春芽，把剛才買的吃的都拿過來”，她接過春芽遞過一袋子滿滿的食物，遞給了小圓，

“拿著吃吧，還有這個”，她拿出了五枚金魂幣放在了小圓的手掌心上，

“謝謝……謝謝……”，小圓從沒看過這麽多的錢，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她激動的說不出話，只覺得眼前的姑娘就像仙女一般，

“如果以後還餓肚子，就來鎮東邊的江府，說找江雪兒，記住了嗎”，說完她轉身快步離去，

小圓擡頭看著那一抹粉色的影子，江雪兒，那是仙女姐姐的名字啊，

小圓從地上爬起，撿起了滾飛了很遠的碗，掏出一個包子囫圇吞棗，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抱緊了懷中的吃的，快步回家，

路過街口時，她發現一個和自己一樣衣衫襤褸的男孩子，被一個彪形大漢痛打著，

彪形大漢口出惡言，更是手下不留情，

“死崽子，你還想從我要錢，我打死你！”說著一拳頭打在那個男孩子的背上，男孩子骨瘦如材，光著腳丫，衣服被撕開一個大口子，不長的頭發被男人揪起按在地上，

“這次我就放了你，下次別讓我碰見你！”一腳踹在他肩膀上，之後揚長而去，高貴的路人惹不起碰不起，看到事情都是事不關己，有誰會想世界上還會有吃不飽肚子的人呢，

小圓快步走上前扶起了他，她從未見過他，應該是剛到鎮子上乞討的，男孩兒的眼裏淡漠無光，不茍言笑，十分痛苦，

“謝謝……”，兩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

小圓從袋子裏掏出了兩個包子，是剛才仙女姐姐給的，放在了他的手上，他先是一楞，然後擡起頭，看向小圓，卻發現，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樣，都是要飯的，

“快吃吧”，小圓抱緊懷中的袋子，微笑著從快步往鎮子西邊走去，

高奶奶家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人家稀少，籬笆院內土地比較多，有了剛才仙女姐姐給的錢，就可以買種子種地了，小圓心想著，她想要過自給自足的生活，如果有一天還能再見到仙女姐姐，一定要好好感謝她吧，

小圓快到家時，卻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腳步聲一直跟著自己，她一回頭，看見了剛才的那個男孩兒，

“你……”，小圓剛說出一個你字，就看到他光著的腳，被割破出了好多血，他的嘴角也被打破了滲出血絲，

“跟我來吧”，小圓說著，在前面帶路，轉個彎，就到了奶奶留給她的茅草屋，屋子裏很簡陋，但基本的生活還是可以過活的，小圓發現他沒有跟進院子，

“進來吧，沒關系的，只有我自己”，男孩兒猶豫了一下，一瘸一拐的走進，坐在屋門前的石頭上，

“我自己來吧”，男孩兒說著，小圓打了一盆水，拿出些舊布條，並沒有聽男孩兒的話，蹲在男孩兒面前，給他擦沾著傷口，避免感染，男孩兒期間一句話也沒說，頭發掩蓋住了他的神情，

“謝謝……”，他喃出聲，有些過意不去，小圓去屋裏的箱子裏翻找著，之前奶奶做布鞋出去賣時，有些布料粗糙一點兒的男士布鞋，低價也沒有人買，被奶奶塞在了箱底，沒想到竟會有用上的一天，

“試試吧”，小圓遞給了那個男孩兒，男孩兒接過鞋子，眼中竟仿佛看到了陽光，

稍微大了些，不過比沒有鞋子還強很多呢，

“謝謝……”，又是謝謝兩個字，今天小圓已經聽了好幾遍了，

“你叫什麽名字……”，小圓也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看著十分清瘦的男孩兒，臉上竟也一點兒肉也沒有似的，

“古榕……”，厚重的劉海半遮著他的臉頰，只能看的見他一半兒的目光，

“之前我在街上沒有看見過你，是才來絨花鎮的嗎，”

“嗯……”，古榕輕聲說著，又看著腳下的鞋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穿新鞋子，

“我叫小圓……也是出去要飯為生，這個房子是收養我的奶奶留給我的，不過她也過世了……”，小圓看向古榕，他也擡頭看向小圓，怎麽她笑了，這麽難過心痛的事，為什麽要笑，

“為什麽要假裝笑……”，古榕不解，

“為什麽每個人都在假笑……”，他放大了聲音，小小的年紀不能懂為什麽所見的每個人，都在偽裝，明明厭棄你入骨，卻要笑臉相對，

“因為笑了，別人才不會將你看穿”，小圓回答著，笑容可以掛在臉上，但悲傷只有自己能感知得到，其他人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

“謝謝你……”，古榕說著起身離開了院子，頭發擋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小圓無奈的搖了搖頭，提著盆子進了屋，看著桌子上的包子，還是得省著吃，明天得去鎮上買些菜的種子，這兩天就要下雨了，趁著機會植物才能長的更好，

第二天一早，果真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院子裏濕漉漉的，天空都蒙上了灰灰的顏色，

小圓拿出一把破舊的紙傘，還是得去把種子買了，不然，天天又要過上喝野菜湯的生活了，

雨嘩啦啦的下，走了沒多久，小圓就看到樹下倒著一個人，別的沒看清，只看到了他腳上那雙眼熟的鞋子，趕忙跑過去看，真的是他，古榕怎麽暈倒在這兒，

雨水不斷的沖刷著他的身體，全身都濕透了，頭發濕漉漉的沾在他的臉頰上，露出清晰的五官，定睛一看他破爛的衣服在肚子的位置已被血色染紅了，小圓一摸，是血？古榕身上已經很涼很涼了，溫度極低，沒有人知道他在這兒暈倒了多久的時間，而且，他還受傷了，

小圓扔掉了傘，瘦小的身體扛起古榕，拖著他在雨中艱難的行走，走了好一會兒全身都濕透了才將古榕拖進了屋子，小圓趕忙燒熱水，

此刻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她將古榕拖到塌上，擦幹他身上的雨水，一掀開衣服，胸口的傷口赫然入目，他卻一直隱忍不說，找出之前壓箱底沒賣出去的男子衣服，給古榕換上，

小圓替古榕清理傷口，敷上山裏挖來搗碎的藥草，給傷口消炎，用布條綁好後，套上衣服，蓋上厚厚的被子，擦幹他的頭發，她一摸他的額頭，好燙，他這是……在發燒啊……

幾趟折騰，終於，小圓冒雨買來了退燒的藥，如果沒有仙女姐姐的錢，現在怕是根本買不起了，煮好退燒湯藥晾溫灌古榕喝下，反覆的換著帕子，古榕的體溫才降下來點兒，弄了點兒野菜幹，把饅頭掰成碎末，放在野菜湯裏煮，等他醒了，吃點兒容易消化的東西說不定會好點兒，

“阿嚏……”，小圓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關緊了門窗，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沖刷著地面的泥土，狂風大作，雷聲轟鳴，樹枝都被吹的哢哢做響，屋子裏陰冷冷的，小圓裹起了另一個被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等待古榕醒來，

幾個時辰的時間，古榕都沒有醒來，期間高溫也一直沒降下來，古榕燒的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打著寒顫，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不要……”，古榕身體蜷縮著，顫抖著，不停地發抖，小圓見他不對，立馬按住他的肩膀，古榕胡亂抓著的手被小圓握住，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害怕……”，輕輕地摸著他的頭發，過了一會兒他擰巴成一團的臉才漸漸放松下來，陷入了昏睡，

小圓這次清晰的看清了他的容顏，為什麽要用頭發把臉擋住呢，明明，長的這麽好看，

小圓坐在椅子上昏昏沈沈的睡著了，手還被古榕拉著，幾個時辰過去，古榕終於醒來了，

“要不要喝點兒水，”小圓立馬松開他的手，端起水，拿下他額頭的帕子，扶起他，將碗湊到嘴邊，他一口氣喝了一整碗，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再燒了她才放心下來，

“我怎麽在這裏……”，他摸了摸身上的換好的衣服，還有綁著的布條，

“你發燒了，還是休息下比較好，要不要喝點兒湯”，小圓起身從鍋裏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餑餑野菜湯遞給古榕，

“我……謝謝……”他勉強地坐起身體，他狼吞虎咽的喝完了一碗，之後愜意的從嘴中呼著熱氣，吃飽了果真最好了，

“我該怎麽報答你呢，你救了我”古榕先開口問著小圓，他看向她，夜晚昏暗的屋子，只有爐火和蠟燭暗暗發熱發亮，借著光影，他看到了她溫柔的剪影，小小的身體縮在椅子上，窩在被子裏，外面依舊下著雨，雨聲嘩嘩傳進屋子裏，

“救你不需要什麽理由，也不需要報答，我不是聖人，也不可能看著一個人見死不救……”，小圓轉過臉看著坐起來的古榕，隱約能看得到他的確有些精神了，頭發依舊擋在臉前，看不清他全部的表情，

“啊……我占了你的床鋪，對不起……”，古榕說著起身就要下床，小圓搖了搖頭，按住了他的胳膊，

“你還病著……小心著涼……”拉起被子給他披上，

古榕睜大了眼睛，他從未感受過溫暖，沒有親人的溫暖，更沒有陌生人的溫暖，這還是第一次，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古榕抓緊了被子，風雨交加的夜晚，只有身邊的人的每一句話才能證明自己是暖的，

“我從小就被遺棄了，幾個討飯的小夥伴兒不是病死就是餓死了，”古榕一直無依無靠的靠乞討生活，而他的夥伴兒們都沒逃過悲慘的命運，

“我是被叔叔嬸嬸趕出來的，他們害死了爸爸媽媽，收養我的奶奶也離我而去了，生活明明很難了，我也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小圓明明想哭出來，卻又不能，生活的苦難已經打不倒她了，她和古榕相似卻又不相似，一個是從未有過家人，一個是有過又失去了，誰都無法說清，這兩者之間到底哪個更加痛苦，

“那就哭出來吧”，他擡起手臂，按在了小圓頭頂上，不知道是否是發燒的緣故，他的手也十分溫暖，

“我很堅強，我不會哭的……”，小圓擡起頭，對上古榕看著自己的雙眼，

“你比我要堅強多了，”古榕收回了手，縮回被子裏，

小圓和古榕幾乎一夜未睡，在小小的茅草屋裏，聽著外面的風聲雨聲，和自己相似的人互相吐苦水，世界上原本陌生的最遙遠的距離變成了心境最相似的人……

第二天一早，雨過天晴，古榕已經好很多了，也沒有再發燒了，小圓把剩下的湯和包子分給了古榕一半兒，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要去買些種子，把前面的園子開墾出來，你要不要一起來，”小圓回頭看向古榕，

古榕點了點頭，他們就一起上街去種子店買了白菜，黃瓜，西紅柿，土豆，蘿蔔還有玉米的種子和植株，向老板詢問了種植的方法，古榕在一旁拿著袋子，也認真的聽著學習著，

和奶奶一起生活的這段日子，小圓只學會了基本的針線活，也幫奶奶搭理過菜園子，只是還沒有完全自己負責過，

他們回到園子裏，小圓從屋子裏拿出了鏟子和鐵鎬，趁著土地比較濕潤翻土，古榕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幹農活十分有力氣，這幾年漂泊的時光，也讓他學到了很多生存的知識，忙活了一上午，兩個人把茅草屋前面的土地都翻了出來，做成了田壟，

在休息的空檔，古榕大口的喝著水，出了一身的汗讓他的發燒徹底好了，他一下子放下了碗，

“小圓，我該走了……”，小圓看向他，然後是幾分鐘的靜默，

“你要去哪兒？”低聲發問，

“還不知道，但也不能一直打擾你，”他也不知怎麽的笑了出來，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微笑，也許他還將面對到處要飯的生活，被人打的生活，四處漂泊的生活，

“其實你可以留下來……”，小圓輕聲說著，看向有些震驚的他，

“等你知道你要去哪兒的時候，再離開也不遲……”，小圓一笑露出了小虎牙，讓古榕不知怎麽回答，

“走吧，我們下午去樹林裏砍些木頭再搭一個床叭”，小圓也放下手中的水碗，進屋拿出了鋸子和斧頭，

這是古榕第一次嘗試著相信，他猶豫了下，拿過了斧頭，隨小圓進了樹林，一下午的時間，他們在林子裏砍了很多木頭，劈開，茅草屋不大，只有一個大屋子，並沒有分出房間，小圓清理出了茅草屋的另外一側，找了很多磚塊兒堆砌起來，鋪上劈開的木板和木頭，還有之前撿來的木板條，從之前剩下的布料鋪在木板上面，屋裏只有兩床被子，古榕蓋的是小圓的，小圓蓋的是奶奶之前的被子，把被褥和枕頭拿過去鋪上了，一個簡易的床就做好了，

雖然茅草屋很小，住下兩個人勉勉強強，但比起之前到處流浪居無定所還是好很多，在古榕的要求下，屋子裏扯上了一根繩子，將屋子一分為二，掛上破布料拼接成的窗簾，畢竟男女有別，怕會讓小圓感覺不便，這也就算是兩個房間了，在睡覺時也可以拉起來，

就這樣，古榕在小小的茅草屋裏和小圓生活在了一起……

剛開始古榕可能還不習慣，他始終無法擺脫過去上街乞討被暴打的影子，晚上睡覺時極沒有安全感，小圓隔著簾子聽到了他的痛喊，立馬披著被子起身，拉開簾子，坐到古榕床前，握住他的手摸著他的頭安慰他，他被安慰著緩緩就睡過去了，

有時候做噩夢了，一直痛哭不止，小圓就坐在他的床上，拍著他的後背，握著他的手，基本上隔幾天醒時古榕就會發現小圓披著被子坐在地上睡在他的床前，手裏還握著他的手，他知道自己的畏懼和傷害已經深入靈魂了……

“小圓，我是不是半夜打擾你睡覺了”，早上坐在一旁的古榕開口了，

“啊……沒關系的”，小圓心想著，他晚上做噩夢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要不，小古，把床搭過來吧，”小圓看向他，古榕一怔，他的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最後就變成了，古榕的小床重新搭在了小圓的床邊，中間拉了一個簾子，後來古榕每到夜半再做噩夢時，小圓就會拉開些簾子，將手伸過去，緊緊的抓住他的手，過一會兒古榕就可以平靜下來，時間久了，小圓的手就好像是他的鎮定劑，只要可以握到那雙手，古榕就不再害怕，

日子久了，古榕也漸漸習慣了有“家”的感覺，每天不管在園子裏務農也好，在外幫工也好，要飯也罷，總有一個可以回的地方，回家以後可以喝到熱乎乎的野菜湯，也許不能完全的吃飽，但每天晚上不用擔心風吹雨淋，有了那只緊握他的手，他再也不害怕做噩夢，再也不害怕被拋棄的那種感覺，可以安心的睡覺，真的是太愜意了，

對於小圓，他也有不同的感觸，原來的他對於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感恩，更多的是絕望，當每天回到家裏可以有人陪著說話，對他完全不懷任何惡意，他覺得自己的世界漸漸明亮了起來，之前被毆打被欺淩被瞧不起的日子仿佛離他遠去，生活也有了些許意義，

“小圓，你從來只說你叫小圓，那你姓什麽呢，”古榕坐在爐火前問著小圓，一旁的小圓擡頭看向他，

“我……我姓方，叫方圓，”小圓看向古榕，古榕的臉上被爐火暖暖的顏色照的明亮，

“方圓……”，古榕輕聲念出，轉過頭看向爐火，

“是不是我的名字很奇怪，又圓又方，到底是什麽個形狀呢，之前我喜歡方這個姓氏，因為做人就要方方正正，可真當我一無所有時，是沒辦法方的，我只能圓，圓滑甚至卑微的在別人面前，”小圓道出這些，臉上波瀾不驚，仿佛這些痛苦都不是她親身受過的，臉上浮出的竟是笑容，掩蓋心底一抹無痕的失落，

“小古，你會不會這樣覺得？”

古榕其實討厭她這樣的笑，討厭看到故作堅強掩蓋一切的笑，笑了好像就能讓別人不知道心中所想，偽裝自己，讓悲傷滴水不漏，

古榕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幾個月過去了，他對她就好像家人一樣，每天回家後可以互相聊天的日子，讓他們彼此支撐，彼此倒苦水，彼此依靠，

“小圓？”她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古榕，他和當初剛認識的樣子不一樣了，之前她看不懂他，現在她好像漸漸懂了，

“沒事……”，她再次笑起來，不過這次卻不是偽裝的微笑……

在這幾個月裏，除了平常打理園子的菜除外，夏天來了，樹林和山上的能吃的植物也漸漸長了出來，再也不是冬天的樣子了，小圓白天細心的看護蔬菜，去後山摘野果子挖野菜，古榕除了打水之外，又在茅草屋後面開出了一塊荒地，種上了白菜，只等秋天來了，冬天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在閑暇時他和小圓還是會上街上乞討要飯，畢竟不能只靠野菜度日，唯有的幾枚金魂幣都用來買種子和植株了，出去乞討要飯起碼還能有些收獲，有時候是一個饅頭，一個窩窩頭，運氣好時能有銅魂幣，他都給了小圓，回家後他們放在罐子裏藏在了床底下，

這期間不免有挨打和被欺負的時候，每當小圓被欺負時，古榕總是第一個沖上去保護她，和對方扭打在一起，盡管，總是兩敗俱傷，傷痕累累，但他們還是彼此依賴著，努力的存活了下來，

寒來暑往，暑去秋來，這幾個月裏，他們種的西紅柿和黃瓜已經成熟一批了，小圓會把黃瓜腌起來，西紅柿一部分做湯吃，一部分去集市上換些玉米粉回來，一來二去，隨著對蔬菜的精心照顧，他們也不用天天上街乞討了，有玉米糊糊喝，有鹹菜吃，這樣的日子就已經讓古榕和小圓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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