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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想心疼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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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

展老爺子心疼的連忙站了起來,拉住了安然的手。

可是安然這丫頭性子倔,從老爺子的手裏拽開了自己的手,好像沒有什麽感覺似的依然倒茶,然後遞給了展老爺子。

“外公,喝茶。”

她的手背紅腫成一片,甚至還起了水泡。

安然的眸子紅紅的,可是嘴角卻掛著最甜美的笑容。

展老爺子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倔強的展雅茹。

還記得當初她要去基地的時候,老爺子氣的給了她一巴掌,展雅茹也是那麽笑瞇瞇的站在那裏,對他說:“爸爸,我非去不可。”

一樣的脾氣,一樣的年紀,展老爺子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他接過茶杯,將滾燙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那炙熱的溫度燙傷著他的喉嚨,灼傷著他的心口。

“丫頭,聽外公的,先把手上的傷給處理了。”

展老爺子不敢輕易上前。

安然和展雅茹一樣,看著嬌小,但是自己的主意很大。

安然的手火辣辣的疼著,甚至還微微的有些顫抖,可是她那雙水眸看著展老爺子說:“外公,我只有小舅舅了。”

這句話說得展老爺子心酸不已。

“你還有我,丫頭,你還有外公。”

“可是外公心裏有媽媽,小舅舅心裏現在只有我。”

安然不想哭,也不能在老爺子面前落淚,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哽咽了。

展老爺子突然間對這個外孫女說不出的愧疚和抱歉。

他有好多話想說,可是最後都卡在了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氣氛好像突然凝結了一般,窒息的壓抑。

湛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老爺子,然然,你們怎麽了?”

展老爺子所有的力氣好像在看到湛翊的時候突然被抽走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指著安然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快,這丫頭被熱水給燙了。”

“然然!”

湛翊的臉色瞬間慌了。

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了安然的面前,看著安然那紅通通的左手,以及上面的水泡,一顆心揪的緊緊地。

“傻嗎你?都燙成這樣了還站什麽軍姿?”

湛翊第一次吼了安然。

那聲音比在訓練場的訓斥生絲毫不差,甚至讓安然覺得耳朵都嗡嗡作響,多少有些不適。

湛翊吼完,也不管安然樂不樂意,拉著她就往廚房跑。

他擰開了水龍頭,冰涼的水濺在手背上,讓安然疼的哆嗦了一下。

“還知道疼?你說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泡壺茶還能燙著手。你讓我怎麽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裏?老爺子那麽大歲數了,你和他置什麽氣?虧你還是學醫的,燙傷的第一步是做什麽你不懂?”

湛翊氣的又得罵她,又得給她沖手。

看著那腫起的手背,他的心都快擰成麻花了。

安然聽著他的責罵,看著他臉上那擔憂的表情,突然間覺得委屈。

“小舅舅,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安然的聲音很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

湛翊的動作頓了一下,眸底劃過一絲掙紮和愧疚。

“我會。”

“你會走嗎?”

湛翊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安然了。

他和安然之間的情感太過於覆雜。

一直以來,他等著安然長大,等著安然有一天不把他當長輩,而是當成一個男人一樣的看待。

可是這一天還沒等到,他卻因為其他的原因和她有了夫妻之實。

安然的情感沒有辦法很快的轉變過來,他懂。

他也很希望留在她的身邊,盡量的將這段感情搬入正軌。

可是部隊那邊……

湛翊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選。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安然的眼睛。

他生怕在安然的眼睛裏看到失望,看到難過。

他們畢竟才剛結婚而已。

他甚至來不及帶著她去蜜月旅行。

湛翊第一次被愧疚和心疼壓抑的胸口難受著。

沈默,在彼此間蕩漾開來。

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發酵,一點一點的侵入安然的呼吸,讓她心口堵得厲害。

她就那麽傻楞楞的看著湛翊,仿佛這一眼就是一輩子。

“然然。”

湛翊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糾結的表情頓時讓安然有了答案。

安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湛翊因為猝不及防,指腹劃過她的水泡,頓時讓安然瑟縮了一下。

可是安然卻硬咬著牙沒出聲。

她的額頭滲出了冷汗,臉色也有些蒼白。

湛翊被嚇到了。

“然然,對不起。我去給你拿醫藥箱。”

安然卻往後退了一步說:“不用了,我是學醫的,這點燙傷會處理好的。”

她朝著湛翊笑了笑。

只不過她眼底的眸子帶著一層水霧,而那抹笑容卻莫名的讓湛翊覺得有些心碎。

“然然!”

“我有點累了,先上媽媽的房間上點藥,你陪陪外公。”

說完,安然轉身離開了廚房。

她的背挺得筆直,每走一步都那麽的堅定,可是湛翊卻楞是從這個背影上看出了一絲孤獨和強裝堅強的味道。

“然然。”

湛翊的聲音有些破碎,帶著一絲心疼,一絲愧疚。

安然沒有停留,轉過身子出了廚房,眼角卻留下了一行清淚。

老爺子已經不再大廳裏。

那壺熱茶還水汽冉冉,卻已無人問津。

就像現在的安然。

明明有爸爸,有外公,有小舅舅,卻好像一個都抓不住,留不住,最後只能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走,一個人擦藥,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安然回到了展雅茹的房間,找出了醫藥箱,機械的給自己的手背上藥。

為了能夠讓自己能夠好的快一點,她找了一根針,一個一個的挑破了那些水泡。

下唇咬的滲出了血跡,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可是她楞是沒有哼出一聲。

房門再次被打開了。

湛翊站在門口,看著安然認真的給自己處理傷口,再也承受不住心裏的疼痛,快步上前,從安然的手裏奪過了棉簽,然後單膝跪地,仔細的,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

安然本來想拒絕的,可是湛翊低聲的說了一句話。

“你想心疼死我嗎?”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戳中了安然的淚點。

一滴,兩滴……

滾燙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裏落下,猶如開了閘的洪水。

委屈!

真的很委屈!

明明原先沒有那麽明顯的,可是這一刻卻好像突然被放大了很多倍,直接擊潰了她的堅強。

“小舅舅,我不想你走!”

安然突然抱住了湛翊,哭的像個孩子。

“小舅舅,你才回來沒幾天,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回到家我只能對著空氣說話。我有爸爸,卻像個孤兒。我有家,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現在我連沈斌都沒有了,如果你再走了,我怎麽辦?”

安然哭的不能自已。

有那麽一瞬間,湛翊真的想不管不顧的答應她。

他想留下來。

留下來陪著這個從小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留下來陪著她看潮起潮落,雲卷雲舒。

可是身為軍人,軍令大如天。

他的身上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湛翊只能緊緊地抱著安然,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一並帶走。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這一次的離開,安然很有可能會和他越走越遠,甚至以前的那種甥舅關系都不可能繼續了。

安然的性子沒人比他更懂。

她就是一個如果被別人拋棄了,寧願自己一個人心痛到死,也不會再回頭的女人。

她對情感執著。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可是她又對任何人都殘忍,特別是她自己。

她的生命裏容不得拋棄和背叛。

如果那個人拋棄了她,她即便痛徹心扉,也會把那個人從心底連根拔起。

因為了解,所以恐慌。

因為熟悉,所以愧疚。

湛翊喉間有千言萬語,卻仿佛突然失聲了一般,緊緊地抱著安然,緊緊地抱著。

安然哭的有些累了,卻沒聽到湛翊任何的回覆。

她只感覺到湛翊的手臂猶如鐵臂一般,嘞的她有些窒息。

他身上的氣息依然清爽幹凈,可是安然卻好像突然聞到了另外一絲味道。

她朦朧的水眸微微上擡,正好看到了展雅茹那張恬靜的笑顏。

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好像父母一直都在吵架。

當時她太小,只知道媽媽每次要出門的時候,爸爸都會和她吵得很兇。

她看著照片上展雅茹的軍裝,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

外公說:“丫頭,放你小舅舅走吧。部隊才是他的家,我們留不住他的。”

安然的視線和展雅茹照片裏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朦朧中,她好像看到展雅茹在對自己笑著。

她說:“然然,部隊才是媽媽的家。”

安然的心突然收緊了,一陣一陣的,仿佛是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心臟,控制了它的跳動。

沈毅的聲音也在她的腦海裏回蕩著。

他說:“可是湛翊是戰士!是首長!軍人的榮譽高於一切!”

安然不知道什麽是軍人的榮譽。

即便她的母親是個軍人,她的小舅舅,哦不,她的丈夫也是一個軍人。

可她依然不知道軍人的榮譽是什麽。

幾乎下意識的,安然止住了哭泣,低聲問道:“小舅舅,軍人的榮譽是什麽?”

湛翊突然楞住了。

他一點一點的松開了安然。

安然的眸子紅腫的厲害,可是她的眸子清亮的猶如一汪清水,通透,清澈,直勾勾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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