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一臉發懵。

海利又說，“就是你出生的時候，被人搶走了，我媽媽才是你的親媽媽。”

有點繞嘴，但多少也可以理解。

果果思考了良久，小眼睛才動了動，再看季瑾之時，沒有什麽多餘的感情，只是說，“你是我親媽媽？”

正常的孩子，四五歲的年紀，根本不懂這些，只是聽著大人們說的話，隨意猜測而已。

季瑾之不知道如何應答，而此時，陌少川卻穿好了衣服，從外面進來，接著女兒剛剛的問話，直接說，“對啊，海利說的是真的，站在你面前的，才是你一直以來的親生母親。”

果果一臉發懵的看著陌少川，轉動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再看看季瑾之，然後側過頭看看海利，孩子揉了揉眼睛，才說，“爸爸，你說什麽？”

陌少川笑了笑，湊到女兒近前，俯*，看著她白凈的小臉，“果果，或許你現在還很小，不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你要記住，你面前的女人，她叫季瑾之，是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的母親。”

孩子撓撓頭，“我媽媽不是李維琪嗎？我媽媽是個大明星呀！”

陌少川說，“不，李維琪當年把你偷了出來，她是個壞人，是害你們母女分離的仇人……”

話沒說完，就被季瑾之攔下，她看了陌少川一眼，下意識提醒他說話要註意分寸。

果然，下一秒果果立馬不願意了。

“媽媽說爸爸是壞人，說阿姨是壞人，現在爸爸又說媽媽是壞人，你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壞人！”

五歲的孩子，突然告訴她這些，可能會理解嗎？

果果掙紮著小手臂，從陌少川懷裏逃出，“到底哪個才是我的親媽媽，我只想要一個媽媽，難道就這麽難嗎？一個又一個的，這都是什麽呀？”

說完了，果果好像也有些生氣，賭氣的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看著孩子奪門而去，海利無奈的搖頭嘆息，聳聳肩，“多麽簡單的事情，她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季瑾之摸著他的頭，心如撕裂一般疼痛，頃刻間淚提崩塌，她好像時間從頭來過……

只希望當初生女時，不要讓那一幕發生。

陌少川快步追著女兒出去，果果跑的很快，但畢竟這裏是季宅，不是星月灣，她對環境一切都不熟悉，又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小身體飛快的跑著，撞到了轉角的墻壁，頭疼的用手捂著額頭，也不肯停歇，快步往樓下跑去。

不慎腳丫踩到了裙擺，下樓時，整個身體一摔，噗通一聲，之後她小小的身體在臺階上磕磕碰碰，滾落下去。

陌少川整個人都楞在了那裏，還是跑出來的海利，刺耳的喊了一聲，“果果！”

這一喊聲，驚醒了發楞的季瑾之和陌少川，兩個人追過去，看到果果在滾落到最後一階時，頭碰到了金屬圍欄，陌少川幾個箭步沖過去，抱起了地上的女兒，果果的臉色蒼白，額頭上腫了一個很大的包，鼻子裏的血涓涓不斷的往外噴湧，澄澈的大眼睛看著陌少川，虛弱的說，“爸爸，我的媽媽，到底是誰啊？”

季瑾之追了下來，看到女兒被摔成了這樣，心疼的跪到了陌少川身旁，和他一起抱著女兒，眼淚落到孩子白嫩的臉頰上，哭成了淚人，“果果，對不起，都是媽媽對不起你……”

果果疼的小臉蒼白，她使勁的抓著陌少川的手指，“爸爸，我好疼，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知道誰才是我的親媽媽了？”

陌少川沒有說話，卻抱著女兒快步往玄關外走。

一路上，陌少川開車像瘋了一樣，速度極快的朝著最近的醫院趕去，季瑾之和海利在後車座上抱著果果，她試圖用手堵住孩子鼻息裏流出的鮮血，但流的太多，根本堵不住，也擦不盡，那鮮紅的液體，像噴湧而出的泉水，怎麽都止不住。

海利拿了個毛巾，讓她用毛巾堵住果果的鼻子，再盡量擡高孩子的雙手，試圖達到少量止血的作用。

趕到醫院，急診室裏醫生開始搶救果果，季瑾之站在一側，不住的哭泣，渾身顫抖的倒在陌少川的懷裏，“果果怎麽辦？怎麽辦？”

他安慰的拍著她的肩膀，“沒事，沒事，只是摔了一跤，沒事的……”

許久，醫生從急診室理出來，摘下了口罩，面色略微有些沈重。

季瑾之和陌少川兩人快步走上前，醫生說，“季院長，陌總，孩子只是摔了一跤，沒什麽大事，鼻血也止住了，剛剛輸了血，睡一覺就會蘇醒的。”

她松了口氣，如果女兒真的出了什麽事兒，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陌少川表情也略微的緩了下，隨之又看向醫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就問，“還有什麽要註意的嗎？”

醫生說，“請問這個孩子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嗎？”

陌少川搖搖頭，季瑾之也搖搖頭，“只有她一個女兒，如果堂兄也算的話，那還有個哥哥。”

說著話，季瑾之將海利拉了過來，海利仰起頭，和醫生擡眸對視。

醫生一笑，摸了摸海利的小腦袋，又說，“堂兄弟估計也可以，等下還是去做個測試吧！我們對孩子做了個全身檢查，發現孩子的臟腑器官出現大規模的衰竭現象，應該是懷孕過程中，受到過一定劑量的化學藥品侵蝕導致，這種可能，現在並沒有什麽危險，但隨著孩子的成長，日後恐怕……會轉成敗血癥，或者是原發性的白血病，建議盡早做骨髓移植。”

季瑾之整個人都懵住了，看著大夫，“你說什麽？怎麽……怎麽可能呢？”

“季院長，我們也只是推測，畢竟孩子的很多器官出現衰竭的現象，今年她剛五歲，如果盡早發現盡早治療，不會影響孩子日後成長，但如果不然，幾年後，就可能導致最壞的可能……”

醫生還說，“季院長，您也是醫生，應該知道，很多化學試劑是對孕婦和孩子有影響的，如果孕婦在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情況，過量服用的話，對胎兒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呢？”

三言兩語，像一道驚雷，在季瑾之的腦中炸響。

她無措的腳步往後退了兩步，倏然，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都楞住了。

難道說是……

五年前，她被綁架的時候，已經身懷有孕了，所以弗西斯才會那麽有興趣的折磨她，覺得折騰一個孕婦，史無前例，當時的果果，還是個很小很小的胚胎，卻陪著她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還有弗西斯給她註射的藥物……

季瑾之整整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擺脫了那些藥物的糾纏，她是成年人，還用了三年的時間，而果果只是一個孩子……

陌少川卻很冷靜，看著醫生，“現在孩子是不是暫時沒有事？”

醫生點頭，“對，孩子現在沒有反應，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要提早預防和治療的，我建議給這位小朋友做個血檢，如果匹配的話，可以……”

話沒說完，陌少川就打斷了對方，他下意識的用手護著海利，說，“不行，海利還小，捐獻骨髓是個大手術，對孩子身體可能造成各種影響，我們再考慮。”

醫生也點點頭，沒在說什麽。

等醫生離開後，走廊上，季瑾之擡起頭，驚恐的雙瞳顫抖的看著他，整個身體像沒了筋骨一般，虛軟無力的癱了下去，被陌少川一把手抓住，扶了起來。

他說，“瑾之，你堅強一點，果果現在還沒有事，而且有我在，也不會讓果果有事的！”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可是，剛剛你也聽說了……”

陌少川搖搖頭，“那也不會有事的，她是我的女兒，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他擡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扶著她在走廊椅子上坐下，他說，“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救果果的，我們可以利用這幾年的時間，找人捐骨髓，還可以……”

陌少川想了想，突然就有了個打算，“還可以再生個寶寶，臍帶血就可以救果果了！”

“額……”

季瑾之皺眉，都這個時候了，真佩服這個男人靈活的大腦！

但還別說，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季瑾之看著他，“再生個寶寶？”

他摟著她，“對啊，趁著這個機會，同樣，本來我也打算再多生幾個孩子，等我們老了的時候，膝下兒女成群，多好呀！”

季瑾之看著他，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側的海利也聽不下去了，說，“我還想著給果果捐下骨髓什麽的，結果你們……”

陌少川回過身，一把拉過海利，將他抱坐在季瑾之身邊，揉捏著他白嫩的小臉，“你還太小了，除非逼不得已，不然叔叔舍不得的。”

海利一怔，臉色微變了變，沒說話。

陌少川也沒在意，闊步轉過身，進病房去看果果。

白色的病房裏，果果躺在床上，手背上紮著針，一邊昏睡一邊輸液，陌少川看著女兒，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拂過她的長發，俯*，親吻孩子的臉頰，看著那漂亮的臉蛋上，腫起鵝蛋大小的包，心疼的嘆了口氣。

走廊上，海利拉著季瑾之的手，“媽媽，你別擔心了，我真的可以給果果捐的，我倆的匹配幾率能達到百分之七十三以上，根據遺傳學定律推算出來的。”

季瑾之止住了哭泣，看著兒子，欣慰的笑了笑，“傻孩子，但凡有一點可能，媽媽也不希望你出危險，懂嗎？不管是果果還是你，都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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