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之打開翻看，不禁臉色嘩變。

裏面的內容，並不是國內發生的，而是美國克裏斯島監獄裏，一名被國際刑警抓捕法庭宣判了終身監禁的前雇傭兵吳彪，昨天意外慘死的各種調查。

裏面還有連夜做出的屍檢記錄，化驗出屍體中含有大量的重金屬，屬於中毒身亡。

對於吳彪這個名字，季瑾之再熟悉不過了。

五年前的綁架案，她就被這個人殘忍對待，險些廢了雙手，後又將她轉送弗西斯之手，後期如果不是司徒南解救，她早已成了荒山野嶺上的一縷孤魂野鬼，殘留人間，怨氣四溢。

吳彪是五年前的綁架案後，被陌少川親自抓到送去了警局，交由國際刑警組織的，這個慢說沾滿了血腥的男人，怎麽會突然死亡呢？

合上了那份文件，季瑾之擡眸反問，“整個人的死亡，和我兒子又有什麽直接關系？”

“從表面上看，整件事好像和紀唯家小朋友沒有任何聯系，不過，據國際刑警那邊的調查，至吳彪死亡的重金屬，也同樣是弗西斯命案的關鍵證據。”

聽著劉守仁說的話，季瑾之思緒開始倒轉，她隱約記得，不久之前警方調查的弗西斯命案，好像死因也是中毒死亡，後來查獲是弗西斯的助手，因為得知姐姐被謀害的真相，所以才向弗西斯展開報覆行動。

但是，那個助手艾米麗小姐，從未透露自己從哪裏獲得的重金屬，也從未告訴過警方，自己到底是怎麽知道姐姐被害的真相。

這也是當時她比較關註的兩個疑點，但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兒，她也比較忙，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現在通過吳彪的死亡案件，又調動起了季瑾之的好奇心。

劉守仁說，“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過親自過來找您詳談，其實根據調查的結果，我們也是很震驚的，畢竟紀唯家今年剛五歲，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他能做什麽，但是……”

他沒有往下說，但意思鮮明。

如果調查的方向沒有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麽，紀唯家，也就是海利真的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觸犯了法律。

劉守仁當天指出了很多疑點，雖然沒有特別指認就是海利所作所為，可季瑾之聽著，卻心知肚明。

弗西斯的案件暫時不提，就說這次的吳彪死亡。

國際刑警組織調查的情況是和吳彪同在一間監獄服刑的美國人貝爾，因為其弟弟曾經在吳彪手下長期工作，一次行動失敗，吳彪將全部罪名推給了貝爾的弟弟，並槍殺了對方，偽造成自殺，迷惑警方。

後來被查出，吳彪被捕後，也承認了這一罪行。

本來這一切貝爾是不知道的，服刑期間，也不會詳談自己之前所犯的每個案子，可是，不知怎麽的，貝爾就知道了，然後有人向貝爾提供了毒物，他一次又一次的加入吳彪的飯菜中，致使後來的毒法身亡。

警方調查後，得知貝爾在展開報覆行動之前，曾接到了一通電話，後來貝爾在警方交代，那通電話的來源，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代號‘胡子大叔’。

而弗西斯死亡之前，其助手艾米麗也是接到了‘胡子大叔’提供的消息，得知了姐姐死亡真相，並從指定地點，拿到了毒物，從而殺了弗西斯的。

其次，就是國內接連發生的幾起毫無聯系的命案，每個人都是網絡‘噴子’從事各行各業，毫無交集，除了網絡上得罪眾多人之外，生活中是老好人，沒有任何仇人和恩怨。

網絡犯罪調查組歷經了十多天的分析，才從被害人的電腦手機等電子產品中，找出了繁瑣的一系列代碼，又費了很多周轉，才破譯一點點，破譯的部分，正好是病毒的簽名——胡子大叔。

如此一來，幾起案件，都有了很好的聯系。

而警方鎖定了紀唯家，也是因為他有極好的黑客技術，同時還有一點，那就是所有的被害人，都是圍繞季瑾之展開的。

包括那次陌少川替季瑾之頂罪，本來是無辜的，但後期，警方的案件調查，還有弗西斯的屍檢記錄，全部透漏給了媒體，調查後，也在警方的防火墻找到了被人黑過的痕跡，留下的細微病毒，代碼也是胡子大叔。

這樣前後都有了聯系，那麽，紀唯家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劉守仁還說，“這些案件還有一個共同點，也是致使紀唯家暴露的原因，那就是季院長您本人。”

季瑾之凜然，“我？”

他點了點頭，“對，就是您，因為您是他的母親，看的出來，紀唯家應該很愛您，而他所犯下的每一個案子，所有的受害人，也都是曾經或者現在傷害過您的人，比如弗西斯，比如吳彪，還有網絡上那些對您人身攻擊各種謾罵的人。”

季瑾之身形一顫，整個人神色都驚住了！

海利竟然是為了她，所以才會做這些的……

“紀唯家很聰明，也非常擅長電腦，而且還會利用他人之手，來取得自己的某種目的，這個簡直就不是一個孩子能做到的，說實話，我也不願意相信，所以調查到了這裏，我才會親自過來，季院長，您好好考慮一下吧！”

她擡起眼眸，“你讓我考慮什麽？”

“考慮讓出紀唯家的撫養權，將他交給國家政府，這個孩子的思維如果不盡快糾正，不讓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可怕，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

季瑾之眸光閃動，“你讓我交出我兒子的撫養權，只因為你的這些無稽之談和推論？”

劉守仁無奈的皺眉，“季院長，這不是無稽之談，都是事實。”

“如果是事實的話，那麽導致這些案件發生的那款名為‘天使’的病毒呢？還有，你除了推論之外，有直接證明嗎？”

季瑾之很少這樣咄咄逼人，尤其是在證據確鑿的前提下，但涉及到了海利，她自己的孩子時，身為母親的潛在之感便控制不住的爆發出來。

最後，她直接站起身，一臉平靜的踱步到劉守仁身旁，再道，“最後，劉隊長，我記得上一次我就提醒過你，我的兒子紀唯家是美國公民，受美國政府保護，就算他真的可能涉及觸犯了法律，那也是國際刑警出面，你只是本市一個刑警隊的隊長，好像還沒有權利對我兒子進行各種調查吧？”

劉守仁無奈的嘆息，“季院長，我剛剛所說的這一切，只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向你闡述的意見，你不要誤會了，因為我也是一個父親，也有和紀唯家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但是……”

“夠了！”季瑾之已經聽了太多的‘但是’無外乎劉守仁就想告訴她，海利是個魔鬼，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劉守仁還不肯罷休，“季院長，你可要想好了，已經九條人命了，如果再繼續下去，後果會變成什麽樣子，你我都不敢預計，而且說句難聽的，這個孩子，你是留不住了！”

季瑾之暴怒，狠狠地攥著雙拳，“他是我兒子，我怎麽留不住了？”

“他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

劉守仁的這句話，她曾在一年前就聽到過。

當時是美國當局的一些組織和部門，派人過來和她詳談，目的也是希望她能同意交出撫養權，將海利交給政府撫養。

可是被她直接拒絕了！

最後對方也是反問了這樣一句，‘你看著他只是一個孩子，但是他真的是嗎？他的所作所為，早已超出了這個年齡段孩子該做的一切，他是個惡魔，一個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惡魔！’

因為這句話，季瑾之痛苦了很久。

她一直在想，海利到底會變成什麽樣的人。

自己真的可以將他撫養成一個造福眾人的好人嗎？萬一稍有差池……

但是現在看來，她是真的做錯了。

身為一個母親，她又做錯了哪裏呢？

是五年前的綁架案，還是現在被人瘋狂唾棄？

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她都沒有做錯。

那為什麽還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到底是因為什麽？

她真的很想問問蒼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劉守仁很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卻在臨走之前，又說了句，“你身為母親，在為紀唯家考慮，那麽所被他謀害而死的九命受害人，他們的母親又該向誰討回公道呢？”

聞言，季瑾之當時就還擊了回去，“九命受害人？你確定就是我兒子殺的嗎？有證據嗎？”

“就算可能是真的，但你口口聲聲說我兒子是惡魔的時候，就沒有考慮一下，那九個人是好人嗎？”

“吳彪和弗西斯身上有多少條人命，你們在替他們伸張正義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哪些慘死在他們手上的亡魂！”

“至於其餘的那些人，他們如果不每天肆意在網絡上隨意噴人，隨意根據自己的喜好踐踏他人，會招來厄運嗎？而且你的調查上，也顯示了，他們是被自己活活嚇死的！這代表了什麽？一個問心無愧的人，還會有所畏懼嗎？”

言猶在耳，劉守仁露出了一臉的無奈，他說，“季院長，你要冷靜，以暴制暴是不對的！”

“那就請你拿出足以讓我信服的證據！”季瑾之說。

劉守仁說，“我指出的這幾點，還不夠說明嗎？”

她說，“怎麽說明？你剛剛說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推論和猜測，有事實證明嗎？怎麽證明‘胡子大叔’就是紀唯家？怎麽證明病毒軟件是我兒子親手研發出來的？”

“這個……”劉守仁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季瑾之說，“我不是不懂法律，劉隊長，你也不要隨意斷言，我的孩子剛五歲，他還很小，如果因為你，從而影響了他正常生活和學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灰溜溜走出自己辦公室的劉守仁，一瞬間，季瑾之像個崩潰了的人，整個人神色錯然，像斷了線的木偶，癱坐到了椅子上。

警方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季瑾之知道，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這一切都是海利親手做的。

她自己的孩子，身為母親很了解。

知道海利的與眾不同，但卻萬萬沒想到，他會利用網絡，隨意取人性命，這種瘋狂的舉動，和惡魔又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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