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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節課中,洛懷秋選擇了:禦水,治療,禦火,尋溯之眼。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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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什麽,他的身邊又多出了一名少女?

虎妖突然抽回了手,傾年將頭歪向一邊,咳了幾聲,身子在微微顫抖。結界內的溫度比外頭的地上了好多,她從昨天晚上被已經成為毒屍可以隨便進出長暮結界但卻沒有攻擊力的雪歌騙出來,之後就一直被關在結界內,已受不住這寒冷。

虎妖見白逸軒一直沒有反應,皺起了濃眉,再次開口說道:“白逸軒,你該不會不認識吧?”

“認識。”白逸軒的目光輕掃過結界內的傾年,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握緊。

聽到白逸軒說認識,虎妖輕蔑的勾起嘴角,“只是認識?哈哈,我聽屬下來報,你們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啊。”

還是被其他妖魔發現了,白逸軒微皺起眉,幽黑的眸子飛快的閃過一道光,他嘲諷的勾起了嘴角,“十幾年?你的下屬還真不可靠,我只和她認識了一個月而已。”

不等虎妖開口,白逸軒繼續說道:“十幾年?呵,黑虎,你之前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知道白逸軒不會承認,不多做糾纏,黑虎拍了拍手,“那我再讓你看一個人!”話音剛落,一個成熟而妖艷,周身繞滿香氣的女子便被帶了上來。

那女子正是雪歌。

“白貍族的二公主雪歌,和你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你未過門的夫人。”黑虎長長的指甲劃過雪歌的臉頰。

雪歌一臉驚慌,秋眸一直緊緊地盯著白逸軒,紅艷的唇微微張開,似想求救。黑虎冷冷一笑,粗魯的捏住雪歌的下巴,“用她來換取你根本就用不到的黑水晶怎麽樣?是不是很劃算?”

“黑水晶?”白逸軒低低的笑了,“我是用不到,對你們可是有很大的幫助,我將黑水晶給你們,等你們強盛後來覆仇?那我豈不是等於放虎歸山?”

“這麽說來,你就是不願意換了?”黑虎身旁騰升起一片煞氣,“既然如此,”轉向雪歌,黑虎恨恨的道:“二公主,你就去死吧。”說罷揚起手就要拍下,卻聽見白逸軒嘲諷的笑。

“死?雪歌不早就死了。你以為我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這個雪歌,是你用她的屍體養成的毒屍?”

“你怎麽……”驚詫的開口,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黑虎趕忙閉上嘴,狠狠地瞪著白逸軒。

“嘻,”白逸軒身旁的少女開成了一團,“軒哥哥,這虎妖好笨啊,毒屍騙騙其他人就算了,怎麽騙得過你?”

幾次威脅都不成功,黑虎原就已經很是惱怒,現在少女的笑聲在他耳中無疑是一種諷刺,黑虎惱羞成怒大掌一揚,海上刮起狂風,鋪天蓋地的向少女掃去!

知道這狂風傷不了少女,白逸軒看著少女手中閃現的白光並沒有動作,小小虎妖豈能傷得了妖羽族的長公主?

淡淡一笑,白逸軒覆手而立,餘光卻看到結界中的傾年,眸光一閃,白逸軒突然將正在準備反擊的少女擁進懷裏,手中紫光閃現,一道結界在兩人身前展開,與狂風碰撞發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散去,眾人只見一身紫衣的俊秀男子,小心的擁著懷中嬌俏的少女,輕聲的問她有沒有事,見少女一臉呆楞,男子眼中騰升起煞氣,凜冽的掌風帶著沖天的妖氣向黑虎掃去!

看著黑虎被打出好遠口吐鮮血不止,少女揉了揉臉頰,斜了一眼白逸軒,不滿的嘀咕:一個虎妖而已,又傷不了她,軒哥哥幹嘛動手啊,讓她自己解決不就行了。拍拍胸口,少女在心中承認她被白逸軒突然的救人之舉給嚇到了。

發現白逸軒一直看著對面的結界,少女也好奇的看去,只見結界中的紫衣少女低垂著頭,手緊緊地抓住衣角,微微顫抖,指尖發白。

她瞬間就明白了白逸軒這樣做的意義了。

結界內越來越冷,傾年忍不住地顫抖,外面的一切,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未過門的夫人……他,是要娶雪歌嗎?

傾年用力的咬住下唇,疼痛告訴她,她沒有聽錯。

他要娶雪歌,那為什麽當初在樹林前又要送她回去?為什麽要讓她以為他其實是放不下她的?

心裏突然閃過一個詞:憐憫。

她一下子就慌了。

憐憫……

怎麽會是憐憫?

怎麽不會是?另一個聲音冷冷的笑著。

憐憫……憐憫啊……

可她不需要他的憐憫。

她要的是愛,不是憐。即使知道這不可能,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去奢求。

十幾年的相伴,他怎麽會不懂?

可是為什麽他說他只認識了她一個月?

寒意彌漫上全身,那是仿佛凍到了骨子裏的冷。傾年忍不住的顫抖,看到白逸軒將少女親昵的擁入懷中,她垂下了頭,不想再看。

都無所謂了,十幾年的相伴被他一句話抹去,他身邊又有一個少女陪著他,或許在他心中,她什麽也不是,所以,他和她的那個家早已不覆存在。

他不是早就表達得很清楚了嗎?

是她自己一直在妄想罷了。

他是妖,有上千年的生命,區區十幾年對他來說不過一瞬,彈指即過。

他又怎麽會因這十幾年而動容呢?

不過是她的妄想罷了。

黑虎被掃飛出好遠,首領失勢,下屬自然就亂作一團。

結界瞬間碎裂,傾年失去失去依靠,摔落下海。擡起頭的瞬間,對上白逸軒的眼,他眸光幽深,依舊是一襲紫衣,熟悉的面容,在此刻卻離她那麽遙遠。

她勾起慘淡的笑容,卻還是帶著最後一點奢望,不由自主的向他伸出了手。

救我……

求求你……

救我……

可白逸軒卻看著她,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笑,輕蔑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她的奢望。

那抹笑狠狠的刺痛了傾年的心,向白逸軒伸出的手倏然緊握,傾年突然有種放聲大笑的沖動!

傾年,你好傻。

下一瞬,冰冷的海水將她包圍。

閉上眼,強忍的淚水瘋狂的流淌,一滴一滴,融入海水中。浪花拍打著她的身體,卷起的,是傷心的樂曲。

傾年摔下海的瞬間,一道紅色的身影迅速的從仙門那沖出,一頭紮進海裏,向她游去。當她被紅衣少女救起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仙門見人已救回,也不想插手妖界的紛爭,紛紛散去。

白逸軒一直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直到仙門散光,黑虎的手下要麽死要麽被抓,知道他的眼再也尋不到那一抹紫色,他才轉向身旁若有所思的少女,說道:“繁兒,走吧。”

一陽繁兒看向白逸軒,笑得一臉燦爛,“軒哥哥,剛才那位姐姐就是你房中掛著的那副畫中的人吧。”

白逸軒挑眉,不說話。

“軒哥哥,我可看出來了哦,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一陽繁兒眨眨眼,“我沒說錯吧!”

“嗯,”白逸軒應了聲,想就這樣糊弄過去。

一陽繁兒卻不依他,皺起小眉頭,追問道:“那你為什麽要讓她誤會呢?”

沈吟一會,白逸軒才開口解釋:“墨月失蹤後黑虎就開始蠢蠢欲動,我幫墨月掌管妖中事物,黑虎自然要除去我才能拿回黑水晶,更何況百年前是我下令奪取他那一族至寶黑水晶,他對我更是恨上加恨,想要處之而後快。”

“那時傾年已經4歲,很是粘我,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見我沒事就蹭過來要我抱,”講到傾年,白逸軒眼光驀然放柔,“我自然是多加防範,怕黑虎發現傾年。就這樣過了好幾年,我終於和墨月取得聯系,但他卻還是不能回妖界,就讓雪歌前來助我,並讓我多加小心。那時我已察覺黑虎會向我身邊的人下手,為了傾年的安全,我接受雪歌的意見,送傾年上長暮。”

“未想到,百密還是有一疏,黑虎還是發現了傾年。為了混淆他,我準備與雪歌大婚,卻因此害了她……”白逸軒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接下來的你都看到了,也知道了。我要讓其他想拿傾年威脅我的人以為她對於我不過如此。我也要撇清和她的關系,她在修仙,和妖有太深的交情對她也是不利的。我還要,讓她死心……”白逸軒將眼光投向傾年離開的方向。

海上的風很大,卷起了他的衣角和發絲。

靜默許久,白逸軒都沒有再說話,一陽繁兒垂下眼簾,看著腰帶隨風飄揚,出神中,似乎聽見了一句輕輕的話語飄過她的耳旁——

“妖和仙,是不會有結果的……”

當傾年醒了的時候已是夜晚,房裏就只有洛懷秋一人,趴在床邊靜靜的睡著,紅潤的唇微抿著,鎖起的眉心昭示著她的不安。傾年慢慢地坐起身,盡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響。

月光淡淡透過窗子灑進房間,傾年記得三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夜,她第一次向洛懷秋提起白逸軒,那個時候的她雖然對白逸軒送她上長暮一事傷心難過,但她卻還是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在提起自己喜歡的人時,不可避免帶著一絲嬌羞和欣喜。

迎春節時,她和洛懷秋一同回到她和他曾經的那個家,看到的卻是一片森林,那片森林摧垮了她的信念,那個時候,她認為自己再也等不到他了,然而突然的昏倒以及回到長暮讓她冰涼的心起了一絲火光。

她上長暮三年,沒有遇到一點阻礙與危險,即使是在兩年前她與洛懷秋,柳依依一同下山歷練時遇上一群兇狠的妖魔,連洛懷秋都受了傷她卻一點事情都沒有,總是有人在最要緊的關頭將殺招攔下。那個時候,他是不是還是在乎她的?

三年未見,她卻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在次見到他。

三年。

他沒有一點改變,她卻已經成熟了好多。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或人,就像她之於他。三年的時間也可以讓很多人或事永久留於心中,就像他之於她。

她掉下海,他沒有救她,只是親昵的攬著一名少女冷冷的嘲笑她的奢望。

心,不疼,一點也不。

傾年閉上眼,無聲的笑了。

他一次次的給她希望卻又親手將她推下懸崖,讓她摔得遍體鱗傷。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心疼到一定地步後。

是麻木。

“小年……你哭了……”洛懷秋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小小細細的帶著對傾年的心疼。聞言,傾年慌忙抹去臉上的濕潤,別過頭,不想讓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在洛懷秋面前。

洛懷秋哪會這樣就罷休,手腳並用的爬上床鋪,坐到傾年面前,“小年,三年了……你還喜歡他對麽?”

傾年沒有否認。

洛懷秋皺緊了細眉,為傾年不平,“可是,他讓你這麽傷心。甚至連你掉下海都不來救你……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最怕水了。”她一直在不遠處註意著海上的事情,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來之前答應師父不要沖動,她早就上去劈了那虎妖和結界,救出傾年了。

傾年依舊不說話,垂下的眉眼都透露著深深的失落與傷心。

洛懷秋抿緊了唇,看著在月光下臉色更加蒼白的傾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在她禦劍去救傾年的時候,她曾看到白逸軒握在後面的手隱隱有一絲紅色緩緩滑落。

洛懷秋垂下眼瞼,說了又怎麽樣?看到那一幕,洛懷秋多多少少也想到了白逸軒這樣做的原因,傾年是仙,白逸軒是妖,就算傾年可以為白逸軒成妖,但白逸軒估計還會因為要保護傾年而再次狠心拋下她,就像她曾經遇到的夜沫。

還是不說吧,互相喜歡卻不能在一起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傾年出神的恍惚中似乎聽見洛懷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三個月就過去了。呼嘯的冷風帶著冬季降臨。

雪已經停了,一片蒼白中只有寒梅在吐露芬芳,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彌殿,寒梅的紅配上白雪的白竟有一種莫名的艷麗。

傾年靠在窗前,風呼啦啦的吹著,傾年本就未梳好的長發在風中更加淩亂。一片白色中傾年看見了一抹紅色快速的向空彌殿飛來,身旁似乎還跟了什麽人。

“小年!小年!”洛懷秋人未到聲先到,人近了些傾年才看清她的身旁跟著的是柳依依。

“怎麽了?”傾年走出了大殿,扶住了剛跳下佩劍站的有些不穩的洛懷秋。

“小年,我剛剛聽到師父跟司畫尊者說,有人……向你提親……”洛懷秋說的有些斷續但傾年還是聽懂了。

有人……向她提親……

“是司徒冥對吧。”傾年垂下眼,手指輕撫衣角上繡的一朵小小的白花,眸光覆雜,“師父,怎麽說?”拜師大會上,她被司畫尊者收為了弟子,她沒有父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種事情,她肯定是要問問師父的意見。

“尊者說要回來問問你的意見,”站在一旁的柳依依回答道,“我原是想等尊者問完你後再來,可懷秋等不住,就先趕來了。”

“小年小年,你會答應嗎?”洛懷秋的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若傾年答應,她就得跟著司徒冥到寒冷的北方去,雖說依她這幾個月的觀察來看司徒冥對傾年是很好,照顧得無微不至,只是……司徒冥出身仙門,會不會對傾年被妖抓去緊接著又被用來威脅這一事,起疑心?

更何況,就算傾年真的嫁了過去,她……忘得掉白逸軒嗎?

忘不掉,對傾年,對司徒冥,豈不都是傷害?

傾年搖搖頭,眼光一直停留在那朵小白花上,“我不知道,”深吸一口氣,傾年擡起頭勉強的對洛懷秋笑了笑,“懷秋,依依你們先回去吧,等我決定了,再告訴你們。”

洛懷秋抿抿唇,點頭道:“那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向傾年揮揮手,洛懷秋倏然綻放出一抹粲然的笑容,剪水秋眸染著明媚的色彩,“小年,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無論多少年後,她們經歷了多少事,傾年永遠也忘不了洛懷秋一身紅衣立於皚皚白雪之中,笑意盈盈的告訴她,不管她做任何決定,她都會支持她。

暖意漫上心房,傾年彎起了秀眉,含笑的看著洛懷秋與柳依依離開她的視線。

轉身回殿的時候,傾年突然覺得輕松了些許。

司畫回到空彌殿時已是晚上,想著司徒冥向傾年提親的事,司畫敲開了傾年的房門。

房內燭火明亮,一身紫衣的傾年坐於桌邊看書,見到他來也不驚訝,只是放下書向他行禮道:“師父。”

“你都知道了吧。”司畫走到桌前坐下,“師兄向我說起這事的時候正巧被懷秋那個小丫頭聽見了,她一定跑來問你了吧。”

傾年點頭,“是的,師父。”

“那你想好是答應,還是拒絕?”司畫懶洋洋的問道。

傾年微抿唇,“拒絕。”聲音不大,帶著堅定。

聞言,司畫像是料到般的笑了。漂亮的鳳眼帶著說不清的意味深深的看了傾年一眼,緩緩的開口,“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星雲長老,長老就著這事和我說了很久……”頓了頓,司畫懶懶的撐住下巴,黑色的發絲在燭火的映照下帶上了一圈橙色的光芒,“傾年,長老對你的來歷,起了疑心。”

傾年身子倏然一僵,不知道該說什麽,右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角。

“白逸軒在妖界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地位僅在妖王墨月之下,三月前南海上,他前來,雖說有人覺得他是來除掉虎妖黑虎的,但,也有人覺得白逸軒,是來救你的。例如星雲長老。”司畫轉開目光看向窗外,“長老素來厭惡與妖魔有關系的弟子,因為他怕那會危及長暮,一旦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那麽你……將被逐出長暮。”

司畫的目光在窗外停留了片刻又轉回傾年身上,“你若被逐出長暮,那其他的人自然也就明了白逸軒與你的關系,傾年你可有想過,這樣的後果?”

傾年緩緩的搖頭。

“無論是妖是仙都有恨白逸軒的,你與白逸軒的關系一旦被人所知,傾年,你將會被那些人拿來威脅白逸軒,就像黑虎那樣。”

傾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師父,你是想讓我答應對吧。”

司畫點點頭,微微一笑,“你若嫁過去,與長暮的瓜葛便不再大,長老亦可放下心來,並且那時你已是司徒掌門家的人,他就算再疑心你的來歷,也會顧及司徒掌門的臉面,不會調查。”

“答應,不僅是為了你自己。傾年,你好好考慮吧。”司畫拍了拍傾年的肩,起身走了。

待門關上後,傾年恍恍惚惚的坐到床邊,突然覺得有點冷,傾年忍不住縮成了一團。

答應?

師父說的沒錯,若她答應,於她,於白逸軒都是好的。甚至是於長暮,都是有益的。

可是她,違背不了自己的心。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眼裏就只有白逸軒的存在,這麽多年,她一直把他放在自己的心裏暖著,即使後來她的心越暖越涼。

但是他還在那裏。

一直都在。

她答應不下來!

她忘不掉白逸軒,這對她,對一直對她很好的司徒冥都是傷害。

水霧突然彌漫上眼前,朦朧間,傾年似乎又回到了三個月前,她第一次見到司徒冥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如煙往事

第一次見到司徒冥是在離仙宮。

因為南海的那件事,長暮將回山的時間推遲了好幾天,於是,看傾年恢覆得不錯的洛懷秋就拉著她和柳依依,蒼半夏一起來到了離仙宮。

那個時候正值秋季,離仙宮中種滿了楓葉,傾年房後便是一大片楓葉林。

蒼半夏帶著她們三個在離仙宮轉悠了一圈,並參觀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洛懷秋和柳依依表示要去蒼半夏剛剛說的那片楓葉林中打獵。當然,楓葉林中不可能放上真的動物,楓葉林中的動物全都是白紙變的。不想動的傾年表示她要回房休息。

在房間裏轉悠幾圈後,有些無聊的傾年看了看天色,還不算晚,就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洛懷秋她們。

房間的後面就是那片楓葉林,懶得從大門繞路,傾年走到窗子前,手一撐足尖點地,就從窗子跳了出去。安穩的落地,傾年拍拍手,向楓葉林走去。

走進楓葉林還沒幾步,空氣中就有淡淡的血腥味飄來,眉頭微微皺起,傾年加快步伐,順著血腥味飄來的地方走去。

血腥味越來越濃,撥開眼前的細小樹枝,傾年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手臂流著血,身旁還放著一只斷箭,血腥味正是從他的身上飄出來的。

“你受傷了?”傾年在看到男子的瞬間問出了口。

“嗯,”男子低低的應了一聲。

眼尖的傾年撇到男子的袖口上,繡了一朵祥雲,那是處於北方的司徒家族獨有的,打量了男子一會,傾年問道,“你是司徒家族的?”

“嗯。”

傾年蹲下身,手中揚起白光,“我幫你治療吧。”司徒家族以劍法聞名,治療和防禦卻是他們所不擅長的。

“嗯,”男子再次應道。

白光閃現,傾年低著頭專心的幫男子治療,這並不是普通的箭傷,帶著術法。傷口有點深,血不停地流出。

男子低下頭看傾年,在白光的襯托下,一張原本就偏白皙的小臉更顯蒼白,一律頭發垂下,淡色的唇微微抿著,目光專註。看了許久,男子突然開口,“司徒冥。”

“嗯?”沒有擡起頭,傾年疑惑男子為什麽突然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剛想問,馬上反應過來這就是他的名字,微微一笑,傾年應道:“我叫傾年。傾盡年華的傾年。”

白光泯滅,傾年站起身笑道:“好了。”將手背在身後,傾年瞅著司徒冥,問道:“你怎麽會受傷?”司徒家族雖然治療與防禦不好,但總不會這麽容易就給人傷到啊。

司徒冥微抿唇,“我剛剛在樹下,”停頓,“睡覺。”

傾年:“……”

原來是這樣啊。

在傾年幫司徒冥療傷的同時,正在打獵的洛懷秋蹲在一棵樹下疑惑不止,“奇怪,我剛剛明明射中了啊,怎麽會不見了呢?”

瞟到一灘紅色液體,洛懷秋小心的用指尖沾了一點聞了聞,濃重的血腥味沖進鼻子,洛懷秋驚悚的站了起來,“蒼師兄!你不是說這裏面的動物都是白紙變的嗎?那怎麽會有血啊!”

當傾年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呆楞的坐在桌邊的洛懷秋。聽見開門聲,洛懷秋擡頭,看到走入房間的傾年,急急的站起身,慌亂的說到:“小年小年,我……我闖禍了。”

聞言,傾年的眉心就鎖了起來,忙走過去安撫洛懷秋,“懷秋別慌,說清楚些。”

洛懷秋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和依依,蒼師兄去打獵,在一棵樹下看到了一只野豬,因為蒼師兄說過,那些動物雖是由白紙變成的,但除了死後會變成一張白紙並且不會流血之外,其餘的和真的動物沒有不同。我就想野豬皮厚,關靠自己這點力量恐怕刺不進去,所以我就用術發加大了力道……”頓了頓,洛懷秋無意識的張大了眼,繼續道:“射中野豬後我就趕緊過去看,可是一晃眼,樹下就沒東西了,而且……而且地上還有血!”

洛懷秋更慌了,急忙扯住傾年的袖子,“小年,怎麽辦……你說,那會不會是什麽仙人的靈獸?它傷的會不會很重啊。”

聽完洛懷秋說的,傾年已經將洛懷秋打獵和司徒冥受傷這兩件事串了起來。突然有些想笑,如果司徒冥知道了洛懷秋把他看成了野豬,會有什麽表情呢。回過神,傾年拍拍洛懷秋的肩,問道:“依依和蒼師兄呢?”

“他們去打聽有誰的靈獸在楓葉林中受傷了,叫我在房間裏等。”洛懷秋嘆氣,“希望傷的不是很重。”

傾年再拍拍她的肩,“放心,會沒事的。”當然沒事了,人已經給她治好了,而且,雖然只有一會的接觸,但傾年就覺得司徒冥不會說出這件事。

洛懷秋皺著眉,沒有再說話。

打聽了一圈,沒有人的靈獸在楓葉林中受了傷,離仙宮依舊是來時靜謐的摸樣。對此,洛懷秋三人表示很不解,難道是看錯了?

洛懷秋撐著下巴疑惑。傾年在一旁默默的喝著茶看著書,打聽的事靈獸,受傷的是人,怎麽可能會有結果呢?傾年端起杯子,再喝一口茶。

她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洛懷秋,反正司徒冥不追究,她找個時間去拜訪他一下道個歉也就差不多了,省得讓洛懷秋知道後她又愧疚不安老半天。

將最後一口茶喝完,傾年放下書,站起身道:“懷秋,我出去一下。”

“嗯,”疑惑中的洛懷秋隨意的應了一聲後又繼續疑惑去了。

走出房間,傾年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司徒冥住在哪裏,隨便繞了幾圈後,傾年決定去問人。司徒家族的公子住在哪總有人知道吧。

又走了一段路,兩個談話的少女迎面走來,傾年忙上前問道:“打擾一下,請問司徒公子所居何處?”

一個身著嫩黃色長裙的少女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上下打量著她,眼中帶著輕蔑。另一位白衣少女溫和的笑了笑,正想開口,就被黃衣少女打斷了,“直走左拐。”說完就拉著白衣少女走了。

白衣少女抱歉的朝傾年笑了笑。

估計是被當成想要攀龍附鳳的人了,傾年默默的想到。

直走一段路就到了一個分岔口。

左拐?

傾年挑眉。

她記得蒼半夏帶她們在離仙宮轉悠路過這裏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左拐是一位脾氣暴躁不喜人打擾的長老居住的,他特地提了下,怕她們亂走亂逛的時候誤闖進去。

腳下的步子未停,傾年利索的向右走去。

一路上再也沒有分岔了,傾年一路走到了尾,入眼的就是一所院落。應該是這裏了,傾年小心的推門而入,院子裏空無一人,傾年看了一圈剛想問有沒有人就見一身黑衣的司徒冥從房內悠悠的走了出來。

看到是她,司徒冥略有些驚訝。傾年微微一笑,說道:“你的手沒什麽事了吧?”

司徒冥搖頭。

傾年將手背在身後,“那個……你的手是我朋友刺傷的,我來,是替她向你道歉的。”傾年眨眨眼,突然有些緊張。

司徒冥繼續搖頭。

傾年無話可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氣氛有些尷尬,傾年想了想: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她還是走吧。思及此,傾年剛想告辭司徒冥就說話了。

“有時間嗎?”清麗的聲音,很是好聽。

有些沒反應過來,傾年楞楞的點頭。

“能陪我下盤棋嗎?”繼續問。

眨眨眼,傾年看了司徒冥好久,點頭。

看到她點頭,司徒冥倏然揚起一抹笑,在陽光的映襯下,俊秀的面容帶上了淡淡的粉色,無端的生出了一絲艷麗。傾年竟有些呆了。

然後,她的面前就多出了一張木桌,桌上擺放的是一盤殘局。

傾年收回心神,低下頭研究這盤棋。

棋盤上數目多的是黑棋,占據了大半片,很有優勢。而白棋看似擺放的很亂且散漫,每每在快要成功之時都被黑棋截斷,但是,卻頑強的和黑棋對峙著。

勾起一抹笑,傾年頓時來了興趣。

這盤棋下了很久,最終以白棋險勝而告終。

輕輕的扣著桌子,司徒冥淡淡的道:“你贏了,很厲害。”

傾年意猶未盡的笑道:“彼此彼此。”突然發現,天色已經轉黑,傾年驚訝,“竟然下了

這麽久,我也該回去了。”站起身,傾年告辭。

司徒冥未做挽留,看著傾年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才低下頭,看著棋盤,唇邊,一縷笑隱隱浮現。

在離仙宮的日子很歡樂也過得很快,下午,她們就要回長暮了。東西早就準備好,洛懷秋和柳依依跑去看有離仙宮第一美男子之稱的蘇圖,蒼半夏去拜別他的親人,而傾年則走在去司徒冥居所的路上。

其實她也很想去看那離仙宮第一美男子蘇圖的,但是她們是計劃蒼半夏拜別親人後就去和看蘇圖的她們三個匯合,然後直接回長暮,爭取趕在晚飯之前到達。可她突然想……應該和司徒冥說一聲。

自那天他和她下了一盤棋後,司徒冥就會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候突然出現,邀她下棋。她想,如今她要回去了,應該要跟他說一聲吧,好歹也算相識一場。

打好註意傾年向洛懷秋和柳依依表示自己不去看蘇圖了,柳依依喝著茶覺得很可惜,而洛懷秋則是看著她默默的笑,傾年突然有些發毛。

吃過午飯,洛懷秋就拉著柳依依興沖沖的出去了,傾年回房睡了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看了看天色,傾年驚訝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洛懷秋,柳依依,蒼半夏還沒有回來,傾年趕緊起身穿戴好後向司徒冥的居所走去。

應該還來得及,傾年加快腳步。

司徒冥所住的地方依舊很清靜,好像沒有人似的,傾年推開門的時候突然有些慌。

院子裏沒有人,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出來,傾年一人站在院子裏有些失落的低喃:“不在啊……真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想跟你說一聲來著……”

“小年小年!”洛懷秋依舊是人未到聲先到,傾年擡頭就看見一抹紅色向自己沖來。

“要走了嗎?”傾年問道。

“是的。”洛懷秋禦劍到了傾年跟前,並為跳下來,“就知道你咋這裏哈哈,走了小年。”

自動忽略洛懷秋的前半句話,傾年喚出佩劍,跳上去,和洛懷秋一同禦劍而走,出院子的那一剎那,傾年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

回長暮已經一個月了,傾年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該修煉的時候修煉,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和洛懷秋一起玩的時候就一起玩。只是今天,洛懷秋突然帶著詭異的笑容神神秘秘的湊過來說有一個人要見她。

傾年一頭霧水的和洛懷秋前往淄竹殿,在看到一身黑衣的司徒冥的時候,傾年知道洛懷秋為什麽笑得那麽奇怪了,這孩子絕對是想歪了她和司徒冥的關系。

無視洛懷秋,傾年向司徒冥走去,“你……”剛想說話,司徒冥一招手,身旁就出現了一局棋。

傾年眨眨眼,看了眼司徒冥,緩緩的笑開了,“繼續?”那是一盤殘局,是傾年和司徒冥在離仙宮下的最後一盤。

司徒冥點頭。

於是兩人就專心的投入棋中,無視了站在身後的洛懷秋。

作者有話要說:

☆、盛世紅妝

門外突然響起叩門聲,傾年迅速從回憶中抽離,抹去眼淚,傾年深吸一口氣道:“進來。”

敲門的是洛懷秋,有些小心翼翼,一進來就撲到傾年的床上去,“小年,你怎麽跟司畫尊者說的啊,我在淄竹殿等了好久,一直在猜一直出神,師父在教我彈琴的時候都彈錯了好幾個音。”洛懷秋蹭了蹭被子,半瞇著眼問道:“小年,你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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