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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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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哥哥。”

應鱗開口, 止住了紀玨對父親的痛心譴責。

原本炸毛的紀玨聽到這一聲哥哥,戰意頃刻消失之餘, 更是牢牢盯住紀因山, 希望老父親在自己的註視下,會良心發現,不坑妹妹。應鱗擺擺手,道出真相:“我是真的對經營生意沒興趣, 一艘船不能有兩個船長。這個決定對集團, 對爸媽, 你, 還有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讓她為了生意奔波?

她寧願閉關修煉兼睡覺。

而且輝煌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稍有動蕩影響著的都是成千上萬個職員和背後的家庭, 她只想船交回最適合的船長——紀玨是個命相極佳的人才,應該能撐得住,她自己無論如何是不想背這種責任的。

紀因山補充:“當然, 我把原本打算全給你的股票劃了很大一部份給她, 以後好好經營集團, 每年分紅就是你妹妹的年收入了, ”他說著說著笑了:“等於咱倆都是給你妹妹打工的,滿意了吧?還是得由應鱗說,他快把我想象成老謀深算, 把親生女兒都算計進去的老妖怪了。集團很重要, 但我不會讓閨女吃虧, 回來咱就好好養,把以前虧欠的全補回來。”

這個說法,讓紀玨徹底打消疑心的同時,表情也不好意思起來:“爸,我不是懷疑你,就……”

“我明白,看到你護著妹妹我也放心了。”

要是兄妹倆爭權逐利,手心手背都是肉,所剩無幾的頭發就該和他告別了。

最大的問題談好,伴隨美味菜肴,飯廳裏的氣氛便緩和下來。

應鱗擡眼看他俊秀側臉,比獨家采訪中的硬照多了一分稚氣。

在她眼中,這也是個小朋友:“你好像很喜歡我。”

“對,”被說破心事,紀玨承認:“不過你和我想象中不是很像。”

“成長環境會改變一個人,何況是青春期的時候,”原身就從嬌寵無限的千金被嚇成了小慫包,應鱗夾起一片嫩筍:“我擔心過你會疑心我是來爭家產的。雖然我不打算碰輝煌,不過也會分走你很大一份的蛋糕了。”

紀氏夫婦對小女兒充滿歉疚,自不吝嗇金錢補償。

“爸媽的錢是他們掙來的,別說是給你了,只要不是遇到騙子,買買買花掉也不是我應該幹涉的。”

吃了半碗飯,紀玨滿腦子的熱血終於稍有冷卻,恢覆理智。

他嘗試抽離出來,用客觀的方向去剖析自己的心情:“紀家的家業很大,硬要說的話,我根本花不完。至於輝煌集團,如果你願意接手,我很願意跟你進行公平良性的競爭,可以信任又有能力的家人夥伴,我開心都來不及。”他垂下眼睫,朗潤眉目漸現陰郁,像是蒙上一層高級灰:“我聽說你在……另外的家庭過得挺不好。”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沒人要的。”應鱗覆述原身的心情。

“而我是真的沒人要,”

紀玨抿了一口紅酒:“被現在的爸媽領養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小孩嘛,不會去想自己以後可能繼承多少錢,想的是多了兩個家人,如果能再多一個就好了。雖然現在才和你初次見面,但我一直有‘妹妹’的概念,如今見到你,就從平面概念成了立體,夙願夢圓,我家人回來了,這不是用錢可以割裂的事情。”

他的語氣理智坦誠,可見是經過多次反覆思考確定的觀點,也是發自心裏的話。

應鱗能聽出他說的是實話。

不過,她無法給出任何同樣感人的回應,便替他夾了只白灼蝦。

她由衷為原身感到可惜,只是斯人已逝,早入輪回,無論有多少惋惜的事,都只能嘆息了。

………



小女兒的事,沒有小事,樣樣都是頭等大事。

紀因山下手極快,第二天江市警方就組織了大規模的突擊□□,白川堂一家老少都進去了,剩下的場子封的封罰的罰,整頓一番,可以預見近半年治安都會轉好。而半年後,混亂的勢力見風頭過去,就會開始爭取老大位置,成為下一個‘白川堂’。

只不過,下一個‘白川堂’,顯然是不會再追殺和喬少有仇的女孩了。

與此同時,不等陳勝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使出來,原本生意不錯的張家就遭到了連番經濟打擊,生意丟得莫名其妙,變成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就更別說和陳家聯姻,救他們一手了。陳家資金鏈斷裂,宣布破產的同時背上大筆債務,陳勝瑜和家裏鬧翻後離家出走,陳勝瑾背上家中的債務,負重前行。

對這對天之驕子而言,來自生活的酷刑會慢慢將他們的尊嚴驕傲碾碎過去。

曾經享受過的富貴榮華,將成為最不可磨滅的枷鎖,一場留戀和痛苦並全的大夢。

紀因山不可能全程盯著如何報覆這群小孩子,他把話放下去,自然有人精心操辦,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好去回覆紀總。方甜窮得無從下手,英華以她成績下降為由,斷了獎學金,不久就窘迫退學,沒有學校願意收她。家中兩老不知道從哪聽到關於女兒的謠言,不再縱容著她在城裏揮霍快活,以跟不上進度為由,勒令她回老家跟著幹農活,與大城市的繁華徹底作別。

方甜,陳家兄妹和張勇四人,都陰差陽錯地因為現實的各種原因而缺席了高考。

紀因山將手底下遞上來的報告轉交給女兒的同時,也勸誡了她:“以前他們對你做的事,咱不輕易原諒,挨個報覆過去。以後再惦記著,就是懲罰自己了,他們再也傷害不了你,有什麽事跟家裏說,我不在的時候和你哥說……”

給父女倆泡茶的萬素雲吐槽:“還是別了,和你說還好,那孩子知道妹妹受欺負了,不得炸得跟個竄天猴似的。”

“放心吧,”

應鱗接過報告:“其實我已經把他們的長相都忘記了。”

“那這報告不看也罷。”紀因山揚眉。

“看別人倒黴特別下飯。”

“……”

一年過去,紀因山對閨女的惡劣性格,有了初步的認知。

應鱗隨意翻了下報告,對他們的下場感到滿意。

她沒再去正規的念大學,倒是拿著紀家給她的特權經常去聽大學城旁聽,撿有興趣的課程聽著玩。偶爾旅游,跟現在的父母說一聲就能走,十分瀟灑,且旅費不愁。

紀因山問她:“這次你打算去玩多久?”

“可能要久一點,七天吧。”

飯後,應鱗接過萬素雲幫她收拾好的行李,踏上新一程。

去的,是紀氏的老家。

紀因山發家後,給祖宗遷了墳,不過他本來命就好,風水改善也只是錦上添花的作用。

攜座騎飛到山頂之上,應鱗低頭俯瞰風景。

“到墳上把我放下來。”

魚尾一擺,穩穩落下。

洛北澤變回人形守在旁邊,應鱗走至墳前,指尖冒出利爪。她挑了個合適的位置,對準手臂劃下長而深的一道血痕,血汨汨流出,滴落墳前的土地,融入泥土之中。她龍化已經很嚴重,雖然已經劃得很深,傷口依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為了讓血保持流出,她不得不反覆數次劃破同樣的傷口,沒皺一下眉頭。

第四次愈合,這次應鱗沒再劃開傷口了。

“把人血流幹凈了,”

她淡聲道,雖然對話的另一方已入輪回,沒有在天之靈可告慰,更像是對自己一種負責任:“你有很愛你的家人,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應鱗的臉色蒼白如紙,她定定神,席地而坐,招手讓洛北澤過來,言簡意賅:“保護我。”

洛北澤在她旁邊坐下:“好。”

緊接著,她便放心地往後一仰,倒在他懷裏。

理應是旖旎的動作,兩人卻坦蕩之極,鼻端縈繞著濃烈的血氣,他不問她要做什麽,但心裏很有數。應鱗主動說起:“我待會要睡著了,如果沒有意外,我的肉體會變回龍蛋,這時的我沒有母龍保護,非常很脆弱……眼下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只能拜托你,麻煩忍住啊。”

她端詳他神色淡然的俊臉,品出一點愉悅來,她肯定地作判斷:“你在偷偷高興。”

被戳穿了的洛北澤揚唇,只差大笑了。

“雖然被迫無奈,但還是很高興你選擇拜托我,”他坦然補充:“等你睡著,我還會偷偷親你。”

“你親得下嘴就親吧。”

應鱗翻了個白眼,睡意襲來,果真是睡著了。

洛北澤布下結界,小心又輕柔地抱著她,如同抱著一顆珍寶。

生與死是生物最脆弱的時刻,當應鱗還是人形的時候,他規規矩矩的將她圈在懷裏,而當逐漸變成一顆蛋時,他卻心動了。

他低頭,吻住蛋的頂端。

這個吻又輕又柔,但隨之感到了唇上的血腥味。

是他的血,他嘴唇被龍鱗割傷了。

應鱗那句‘你親得下嘴就親吧’的狠話並非裝腔作勢,龍蛋模樣碩大猙獰,滿殼六親不認的鱗片,洛北澤環抱著蛋的雙手早就被鱗片刮破。這樣充滿危險,兇惡猙獰的壞蛋,讓他愛不釋手,一親再親,恨不得吞進肚子咽掉……還有比鯤鵬腹中更安全的地方嗎?

保護幼龍破殼,是件艱巨的任務。

鯤鵬不是吃素的,何況滿腹愛意,它有時不太能分得清愛和吃掉,大妖之中愛到深處將伴侶吃掉的例子不在少數。

洛北澤要非常努力,才能忍住不監守自盜。

防外人,更防自己。

簡直是酷刑……

他水墨畫般的長眉攏起,將龍蛋抱得更緊,以疼痛壓下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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