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木葉，夜幕剛剛降臨。夕陽斂去最後一絲餘暉，目送飛鳥在天空落下歸巢的軌跡。白天嘈雜一天的街道，又進入了繁忙時間；各家店鋪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在這安然悠閑的夜晚盡情狂歡。

村子最繁華的居酒屋內，天涯在桌邊危襟正坐。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直在抖。

她身旁，不知火玄間倒是一臉輕松。托著臉時不時斜瞄銀發女子一看就知道十分緊張的側臉，眼底全是笑意。

“喏。”

眼見她實在太過緊張，玄間默默嘆口氣。拿過桌上一瓶清酒遞給女子：

“不是要喝酒嗎？在這裏傻坐著幹什麽？”

“……”

僵硬地接過，天涯癱著臉有些不知所措。即使親熱天堂都快被她翻破，但紙上寫的，和現實中情景是完全不一樣的。在決定攤牌的此刻，她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裏的少女心，居然在這種時候死灰覆燃……

幾乎不敢對上玄間的眼神，天涯的臉又有開始變紅的趨勢。緊張地連手都在抖，她無意識舉起瓶子，根本沒註意自己幹了什麽，一下就把裏面的清酒全都倒在了自己嘴裏：

“咳咳咳……”

“……餵餵！！”

沒想到這人竟然手足無措到直接灌下一整瓶。玄間連忙奪下銀發女子手中酒瓶，遠遠放在另一邊，右手輕拍她的脊背給她順氣。

無奈揉揉額頭，他覺得這輩子都不要指望天涯這種情商的家夥搞什麽主動……她做出的事一向不是正常能夠理解的。為了防止自己已經脆弱不堪的心臟再受什麽毀滅性的打擊。玄間默默嘆口氣，又開了一瓶酒給兩人倒上：

“別急……有什麽話等會再說。既然你說請我喝酒，那就先好好喝。”

“……哦”

擦掉嘴邊殘留的酒漬，天涯乖乖點頭。既然暫時不用再想怎麽說出口，她的神經也重新正常起來。接過玄間遞來的酒杯淺抿一口，銀發女子瞟一眼手邊少說也有十幾只的瓶子，偷偷摸了摸兜裏的親熱天堂：

……接下來，先灌醉就行是吧……

眼看玄間不一會就喝完一杯。天涯盯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忽然有點惆悵：

怎麽成功灌醉玄間……這也是個問題。

——畢竟，她好像酒量並不怎麽樣啊……

………………………………

………………

沈默不語坐了一會兒，玄間似是有點受不了這個氣氛。他放下手中杯子，扭頭看向身邊正盯著酒瓶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銀發女子，淡淡開口：

“天涯，你的傷好了嗎？”

“……傷？”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天涯有些征楞。隨即想起玄間是在詢問自己上次和他那次任務中受的傷，彎起眼睛愉悅回答：

“那個呀……已經完全好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

玄間眼神閃了閃，表情卻沒有柔和。他似是想起了什麽，手指立刻抽緊，連帶神色也一並陰郁下來：

“但是，我的傷還沒好。”

“唉？怎麽可能？玄間你還有那裏傷到了？！”

聞言一楞，天涯立刻焦急起來。牢牢抓住玄間的手腕，她眼中滿是心疼，拉著他上下仔細檢查。

“它不在我身上。”

止住天涯的動作，玄間回握住她的手，一同覆上左胸口：

“在這裏。”

“……”

、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銀發女子只能沈默。

“你忘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嗎？”

直直俯視著她的眼睛，玄間淺褐色的瞳孔中忽然盈滿傷痛：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以身犯險，不會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不會再讓我看到你消失在我面前……你都忘記了嗎？！”

“……”

記憶回到波之國任務後的某個下午。怒氣沖沖的玄間一腳踹開病房大門，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後怕和驚恐，俯身猛地抱住銀發女子：

“別嚇我，天涯……我真經不起你嚇……”

“我發誓，玄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那種從沒許下過的諾言，在這個男人真真切切的擔心中脫口而出。從那時開始，心中就一片柔軟，漸漸察覺出玄間在自己心中，不知何時有了那麽重要的地位。

——這些，這一切……她怎麽可能會忘

“你說過，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一點一點靠近天涯，玄間直直望進那漆黑深邃如夜空的眼眸裏，額頭相抵，呼吸交纏。壓迫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你卻沒有做到。”

“上次木葉崩潰計劃中你在桔梗城假死脫身，還生生挨了十七刀；這次土之國任務你又丟下我獨自迎敵，阻擋那麽多巖忍的追擊……”

“下次呢，下次你還想做什麽危險的事？！”

“對不起……”

咬牙側過頭，天涯額前劉海落下來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她眼中流淌著的覆雜：

“我沒想打破我們的約定……但那時情況危急，不得不讓我這麽選擇。”

掙脫開玄間的手，她輕輕反握上他的手腕。那裏凹凸不平的觸感深深刺痛著天涯。她根本不敢想，這裏究竟有多少道傷痕；也根本不敢去想，這人在黑暗的巖洞中，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用苦無劃過肌膚。

“而且……不只是我。玄間你不也做了亂來的事嗎？”

“你又知不知道，當時我是個什麽心情？！”

“……”

……………………………………

……………………

架著已經不甚清醒的某人坐在木葉街道上，玄間望一眼頭頂璀璨的星河，心中微嘆。

……真是，明明說要請我……結果還不是自己一直喝悶酒喝到醉，又讓我買單了……

想起剛剛兩人一言不合就開始各自喝自己的，再也沒有交談，他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明明都是關心著對方，明明不想這樣爭吵……可還是停不下生氣，覺得對方實在辜負了自己的一番關心和好意……

“真是……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鑒於大忙人卡卡西出村任務，照顧醉鬼的職責又落在也喝了不少的玄間身上。他認命半摟著某人晃蕩到自己家門口，靜默半晌，放棄伸手掏鑰匙的打算，推開旁邊窗戶帶著天涯就翻了進去。結果因為落地不穩，兩人一齊跌倒在地。

“痛……”

半張開一只醉意朦朧的眼，天涯捂著額頭不明所以。她推推絆倒在自己身上的玄間，不滿哼了幾聲：

“下去，重死了。”

“……別吵。”

剛剛那一下摔得有點七葷八素，某特上一把抓住正試圖掀翻自己的手，壓在天涯頭頂地板上。他自己則甩甩腦袋，嘗試驅走那揮之不去的暈眩感。

“玄間……”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房間中，被他壓在地板上的人突然出聲。玄間一楞，不知不覺低頭靠近銀發女子，想要聽清楚她那低低地呢喃：

“玄間……玄間……”

那一瞬間，褐發男子忽然僵硬在原地。

不可置信伸出手，手指拂過身下人的臉龐。玄間倏爾瞪大眼，忍不住又湊近了幾分：

“你在叫我？……你叫的是我嗎？天涯？……”

不是旗木朔茂，不是月光疾舞，不是波風水門，不是夜吟蕭九曜……不是那些她在過去遺失的人們……

也不是那個她為數不多幾次醉酒後念著的，曾經他以為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宇智波止水……

——是玄間，是不知火玄間。

他聽得清清楚楚。

“你終於，肯回頭看我了嗎？”

伸手將銀發女子緊緊摟進懷中，玄間眼中漸漸泛起一層朦朧水光：

“天涯……”

似是因為玄間的動作而有些難受，本來醉意很深的銀發女子緩緩睜開眼。感受到熟悉安心的氣息，她下意識雙手環住玄間的脖頸，讓兩人身形緊貼，再沒有半分空隙。

“玄間……對不起。”

模模糊糊在他耳邊開口，天涯忽然彎起眼睛，在黑暗中露出誰都沒有見過的純真笑容：

“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所以，原諒我，好不好？”

默然無語，褐發特上手下力度又緊了幾分。他將臉頰深深埋在天涯側頸，幾乎忍不住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啊，天涯。”

“嗯”

用力點點頭，銀發女子笑得更加燦爛。她偏頭蹭了蹭玄間褐色短發，眼中水波流轉，氤氳起大片的朦朧霧氣：

“玄間……玄間……”

不知疲倦呢喃著這個名字，她嗅著那人身上混雜著酒香的清冽味道，伸手摩挲他深邃的眉宇。眼睛一眨不眨望著天涯醉意彌漫的黑色眼眸，玄間覺得，自已也要深深醉在這一片璀璨夜空中。

小心翼翼吻了吻身下人的嘴角。玄間壓下心裏越來越翻湧的感情，輕輕松開手起身。仰面躺在地板上，猛然失卻人體溫暖的溫度，天涯不自覺打個冷顫，不知為何有些落寞。

“起來了，地上涼。”

俯身扶起銀發女子，玄間半跪在地上架起她的胳膊，帶著這個醉鬼往臥室走去。

…………………………

………………

一腳踹開門，褐發男子連哄帶勸將天涯拉進屋。她睜著迷茫的雙眼打量一圈，又不知所謂扭頭看向旁邊那人。

“……你醉了，好好休息。”

揉揉額頭，玄間摟著她坐到床邊。想了想，還是輕聲開口：

“以後別喝那麽多……下次我們可以去丸子店改喝茶。”

“嗯。”

笑著點點頭，她笑意不減。十分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玄間默默嘆口氣，伸手幫她退下草綠色的忍者馬甲，揉揉那頭銀白長發：

“好了，休息吧。我去給你燒點熱水。”

乖乖‘嗯’了聲，天涯向後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霎時長發就鋪散在身下，玄間好笑地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卻忽然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不解轉身，他挑眉看向不知怎麽又坐起來的銀發女子，開口詢問：

“怎麽了？”

彎彎眼睛，天涯仰頭伸出另一只手遞到玄間面前。不明所以握住，某特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狠狠拽了過去，一個不穩倒在自家大床上。

“你……”

瞪著隨之翻身壓在自己身上的某人，他動動被她按住的肩膀。嘴角抽搐，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十分危險。

“要休息的話，玄間也一起。”

不由分說伸手抽掉某特上嘴裏的千本。銀發女子無辜眨眨眼，俯身抵上他的額頭。

——果然，喝醉之後連智商也下降了麽？

自覺搞不定這樣的旗木天涯。玄間果斷放棄跟她理論的打算。順著力道放松身體，無奈朝天花板翻翻眼皮：

“這樣可以嗎？”

沒有回答，天涯只是一直看著他。眼中眸光流轉，倒映著屋裏橙黃色的溫暖燈光，漸漸染上幾分迷離。

“天涯？”

“玄間。”

輕笑著擡起頭，銀發女子忽然淡淡開口。她輕輕拂過那人的眼角，目光專註虔誠，清明得再無一絲朦朧醉意：

“玄間……”

“我在……”

被她眼底光華深深吸引，仿佛靈魂都被抽離進那片澄澈的如墨漆黑中。玄間呆呆看著天涯，聽著她一字一句輕輕開口，幾近失神。

——“玄間，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存稿自動發表，作者人在青海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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