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李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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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街偏街裏，烏壓壓圍著一群人，三兩成群，交頭接耳，竊聲低語。
李四娘人事不知，歪歪斜斜倚在一個青衣婆子身上，她發髻也散了，束發的釵子也早不知跑哪裏去了。
身上的衣裳倒是齊齊整整，只頭上裹著一圈白布，額頭正心處血紅一片，把那白棉布都染紅了，看起來觸目驚心，瘆人的很。
雙喜和三喜開了門，看到這架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攙扶著李四娘的另一個灰衣婆子見了姐妹兩個，趕緊的道：“你兩個可是雙喜和三喜？”
三喜早嚇得打起哆嗦，一雙手緊緊扯住雙喜，抖得不成樣子了。
雙喜點點頭，上前兩步扶住李四娘，沖著那問話的婆子急聲道：“是的，大娘，我娘這是咋回事兒？可要緊？”
青衣婆子松了口氣，高聲道：“嗨，能有啥事兒，還不是幹活兒不小心，磕到頭了，東家已經送去看過大夫了，方子也開好了，這幾天就讓你娘在家好好養著，回頭身子好了再說上工的事兒啊。”
邊說著話，兩婆子就幫著把人攙扶進了屋子裏，雙喜聽了這緣由，不由自主松了口氣，連連給兩好心大娘說了幾句感激話兒。
兩個婆子幫著把李四娘攙扶進了東廂，也不知是嫌棄雙喜家寒磣，還是咋的，水都沒喝一口就麻溜兒出了她家大門，回去了。
李四娘病著，雙喜也不便多說什麽，送走兩個婆子，正要回屋關門，不想那些個看熱鬧的還圍在她家門口，不舍得散去。
有些不長眼的也不看看主人家在不在跟前，不管不顧說著閑話兒：“哎哎，我說這頭上的傷，真就是磕的？該不是挨打的吧？”
“我看不好說，那王員外是個色鬼，能放著風韻猶存的婦人安生做工，這才有鬼！”
“嘖嘖嘖.....”
“哎呀，瞧您，盡說什麽大實話兒，吶，沒看人閨女再門口，要吃人啦，給人多留三分薄面兒....”
對門李嫂子吐了一口瓜子皮，嬉笑著勸人，可說出口的話更像是在煽風點火。
雙喜聽得生了一腦門子火氣，“砰”一聲把個院門關得山響，也不管那些婆子們再說什麽難聽話，氣呼呼急匆匆又回了東廂房。
院門掩上，再把堂屋門也關嚴實了，那院外頭的閑言碎語總算消停了，雙喜長長嘆出一口氣，捋了捋遮住眼簾的碎發，大踏步進了李四娘的屋子。
東廂房方方正正，不管布局，還是屋裏的家什，都是幾個房裏最好的。
又因李四娘愛美，時常搗鼓些胭脂水粉，丹蔻香水兒之類的東西，因此這東廂房裏，時時都有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味兒，比起雙喜和三喜的西後廂，不知齊整利索，好聞多少倍兒。
桌案邊已經燃起油燈，光線不甚明亮，看東西就費眼。
李四娘已經躺下了，三喜坐在床邊，盯著李四娘抹淚珠子。
雙喜慢慢跺過來，就著油燈看了李四娘一眼，見她神色平和，睡的很安穩，雖頭上覆著的白布血跡斑斑，但也沒再往外頭滲血了，心裏頭多少寬松了些。
雙喜看了片刻，挨著三喜坐下來，扯了扯她胳膊，輕聲道：“三喜，二姐得去藥鋪子抓藥去，人東家只給了藥方子，待會兒娘醒了，也得喝藥才行，你在家守著娘，等我回來，啊？”
三喜轉過頭來，兩個眼睛比兔子還紅，哽咽著說不出話，只點了點頭。
看她這樣，好似躺著的人是她一樣，雙喜又好笑又心疼，摸了摸她頭頂，起身就出了門去。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好在現在是早秋，雖是晚上，可還是悶熱的很，早早有乘涼的人，三三兩兩坐在門口閑話，搖著蒲扇乘涼。
這晚上她一個人出來，倒也不怕。
雙喜快些走，緊走慢走，過了兩條街，上了南大街的保仁堂，黃花鎮醫術最好的大夫家裏。
雙喜急匆匆往門口走，一個沒註意，與個剛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雙喜連忙後退兩步，止不住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擡眼，就見那被撞的男子一臉憤懣，欲開口罵人，怔忪間，四目相對，那男子眼眸子一亮，不敢置信道：“雙喜姑娘.....”
見是熟人，雙喜繃緊的神色緩和下來，不好意思笑道：“真巧，德福，你怎會再這裏，生病了？”
德福依舊是滿臉驚喜，聽雙喜這般關心她，臉上跟著笑開花，卻擺手道：“沒，我這皮糙肉厚的，哪會生病呢，我這是給公子買藥來了。”
給趙一鳴買藥？早上見他不還好好的？
雙喜抿了抿嘴角，不由問道：“你家公子得啥病了，大晚上還買藥？”
不提這茬還好，一說這個，德福的臉都苦下來了，朝雙喜抱怨道：“嗨，主子的事兒，我這做下人的哪裏知曉，前些日子公子還風風火火跑紅日鎮，認真做事，昨晚大半夜的，拉著我快馬加鞭又跑回了家，
今日個出了趟門也不帶上我，回來喝得醉醺醺的，還是叫怡紅院的少東家送來的，哎喲，那滿身的味兒，老爺只當他去那頭瞎混，要打人，還好夫人攔下來了，這不宅子裏的醒酒茶沒了差我來買嗎？”
德福一氣說了一大堆話，看雙喜楞楞的，沒回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忐忑著問她：“雙喜姑娘，我家主子惦記著姑娘，明日個酒醒了，要不您去看看去？”
說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雙喜。
雙喜猛然間回神，不好意思笑了笑，低聲道：“說笑了，你家公子不過是看我可憐，搭救了我一回，你可別瞎說，敗壞你家公子名聲，這個.....你是大忙人，還是快回去吧，免得去晚了再挨數落.....”
德福還想再說什麽，這邊雙喜已經給他福身作別了，德福嘆口氣，與她做個禮，快步走遠了。
雙喜進了藥鋪子，遞了先前開的藥方子，很快就取好藥，她又馬不停蹄的往家趕去了。
回來的時候李四娘還再昏睡著，三喜再油燈下做著繡活。
雙喜從門縫裏看了一眼，心知三喜是惦記平安，又在給他做新衣了，她心裏多少有些覺著她做的太過頭了，但小妮子頭一回有喜歡的人，又頭一回這般投入，她這做姐姐的要三番兩次的給人潑冷水，似乎也不太厚道，雙喜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無奈的嘆口氣，回了後院廚屋，取了火折子，點火燒柴與李四娘熬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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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裳倒是齊齊整整，只頭上裹著一圈白布，額頭正心處血紅一片，把那白棉布都染紅了，看起來觸目驚心，瘆人的很。
雙喜和三喜開了門，看到這架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攙扶著李四娘的另一個灰衣婆子見了姐妹兩個，趕緊的道：“你兩個可是雙喜和三喜？”
三喜早嚇得打起哆嗦，一雙手緊緊扯住雙喜，抖得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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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著話，兩婆子就幫著把人攙扶進了屋子裏，雙喜聽了這緣由，不由自主松了口氣，連連給兩好心大娘說了幾句感激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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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娘病著，雙喜也不便多說什麽，送走兩個婆子，正要回屋關門，不想那些個看熱鬧的還圍在她家門口，不舍得散去。
有些不長眼的也不看看主人家在不在跟前，不管不顧說著閑話兒：“哎哎，我說這頭上的傷，真就是磕的？該不是挨打的吧？”
“我看不好說，那王員外是個色鬼，能放著風韻猶存的婦人安生做工，這才有鬼！”
“嘖嘖嘖.....”
“哎呀，瞧您，盡說什麽大實話兒，吶，沒看人閨女再門口，要吃人啦，給人多留三分薄面兒....”
對門李嫂子吐了一口瓜子皮，嬉笑著勸人，可說出口的話更像是在煽風點火。
雙喜聽得生了一腦門子火氣，“砰”一聲把個院門關得山響，也不管那些婆子們再說什麽難聽話，氣呼呼急匆匆又回了東廂房。
院門掩上，再把堂屋門也關嚴實了，那院外頭的閑言碎語總算消停了，雙喜長長嘆出一口氣，捋了捋遮住眼簾的碎發，大踏步進了李四娘的屋子。
東廂房方方正正，不管布局，還是屋裏的家什，都是幾個房裏最好的。
又因李四娘愛美，時常搗鼓些胭脂水粉，丹蔻香水兒之類的東西，因此這東廂房裏，時時都有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味兒，比起雙喜和三喜的西後廂，不知齊整利索，好聞多少倍兒。
桌案邊已經燃起油燈，光線不甚明亮，看東西就費眼。
李四娘已經躺下了，三喜坐在床邊，盯著李四娘抹淚珠子。
雙喜慢慢跺過來，就著油燈看了李四娘一眼，見她神色平和，睡的很安穩，雖頭上覆著的白布血跡斑斑，但也沒再往外頭滲血了，心裏頭多少寬松了些。
雙喜看了片刻，挨著三喜坐下來，扯了扯她胳膊，輕聲道：“三喜，二姐得去藥鋪子抓藥去，人東家只給了藥方子，待會兒娘醒了，也得喝藥才行，你在家守著娘，等我回來，啊？”
三喜轉過頭來，兩個眼睛比兔子還紅，哽咽著說不出話，只點了點頭。
看她這樣，好似躺著的人是她一樣，雙喜又好笑又心疼，摸了摸她頭頂，起身就出了門去。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好在現在是早秋，雖是晚上，可還是悶熱的很，早早有乘涼的人，三三兩兩坐在門口閑話，搖著蒲扇乘涼。
這晚上她一個人出來，倒也不怕。
雙喜快些走，緊走慢走，過了兩條街，上了南大街的保仁堂，黃花鎮醫術最好的大夫家裏。
雙喜急匆匆往門口走，一個沒註意，與個剛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雙喜連忙後退兩步，止不住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擡眼，就見那被撞的男子一臉憤懣，欲開口罵人，怔忪間，四目相對，那男子眼眸子一亮，不敢置信道：“雙喜姑娘.....”
見是熟人，雙喜繃緊的神色緩和下來，不好意思笑道：“真巧，德福，你怎會再這裏，生病了？”
德福依舊是滿臉驚喜，聽雙喜這般關心她，臉上跟著笑開花，卻擺手道：“沒，我這皮糙肉厚的，哪會生病呢，我這是給公子買藥來了。”
給趙一鳴買藥？早上見他不還好好的？
雙喜抿了抿嘴角，不由問道：“你家公子得啥病了，大晚上還買藥？”
不提這茬還好，一說這個，德福的臉都苦下來了，朝雙喜抱怨道：“嗨，主子的事兒，我這做下人的哪裏知曉，前些日子公子還風風火火跑紅日鎮，認真做事，昨晚大半夜的，拉著我快馬加鞭又跑回了家，
今日個出了趟門也不帶上我，回來喝得醉醺醺的，還是叫怡紅院的少東家送來的，哎喲，那滿身的味兒，老爺只當他去那頭瞎混，要打人，還好夫人攔下來了，這不宅子裏的醒酒茶沒了差我來買嗎？”
德福一氣說了一大堆話，看雙喜楞楞的，沒回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忐忑著問她：“雙喜姑娘，我家主子惦記著姑娘，明日個酒醒了，要不您去看看去？”
說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雙喜。
雙喜猛然間回神，不好意思笑了笑，低聲道：“說笑了，你家公子不過是看我可憐，搭救了我一回，你可別瞎說，敗壞你家公子名聲，這個.....你是大忙人，還是快回去吧，免得去晚了再挨數落.....”
德福還想再說什麽，這邊雙喜已經給他福身作別了，德福嘆口氣，與她做個禮，快步走遠了。
雙喜進了藥鋪子，遞了先前開的藥方子，很快就取好藥，她又馬不停蹄的往家趕去了。
回來的時候李四娘還再昏睡著，三喜再油燈下做著繡活。
雙喜從門縫裏看了一眼，心知三喜是惦記平安，又在給他做新衣了，她心裏多少有些覺著她做的太過頭了，但小妮子頭一回有喜歡的人，又頭一回這般投入，她這做姐姐的要三番兩次的給人潑冷水，似乎也不太厚道，雙喜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無奈的嘆口氣，回了後院廚屋，取了火折子，點火燒柴與李四娘熬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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