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鹹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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竈肚裏火光起，小院上頭白煙裊裊。
午時過後，雙喜又開始煮蛋了，三喜依舊幫忙往竈肚裏送柴禾。
“二姐，你今日咋還買鴨蛋了？這金貴東西買來做啥子？咱吃不起啊！”三喜擡著小臉，憂心忡忡。
鍋裏沸騰開了，茶葉沫子翻滾，濃濃的茶味兒四溢出來，滿室馨香。
雙喜狠狠吸了一口，忍著肉痛笑道：“你真沒說錯兒，這鴨蛋就是金貴，一文一個，姐姐這五十個鴨蛋，花了五十個錢，心疼死我了。”
“那你還買來做什麽？”三喜跟個管家婆一般埋怨。
也只有私下時，三喜才這般與她說話，平日對著李四娘，也有撒嬌，但只要她一翻臉，三喜就跟小烏龜一樣，縮起手腳腦袋，膽小的很。
雙喜心疼她，見她此刻跟個正常人家的小姑娘一般，管東管西的，遂笑道：“恩恩，姐姐知道錯了，不該瞎花錢，不過呀....”她故意住了嘴，瞅見三喜一臉著急的樣兒，又緊張的很，滿意極了，
賊兮兮笑道：“姐姐得了個法兒，要腌成鹹鴨蛋，回頭賣了，不比茶葉蛋來錢慢。”
三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雙喜瞧著那樣子就知道她心裏想啥，連連又道：“姐姐聽人說的，還不知做不做的成，做好了再說，不許告訴娘，聽到沒？”
煮好茶葉蛋，雙喜從廚屋的犄角旮旯裏翻找出個陶罐，仔細清洗幹凈，放太陽下曬著。
春光好，太陽暖和和照在身上，很舒服。
小院裏，菜苗已經長成蔥郁郁一片了，遠遠看去，就像鋪著一塊綠茵茵的毛毯子。
雙喜把罐子曬在院裏，小雞仔們吃飽了，圍著過來看熱鬧，繞著她腿腳邊打轉，雙喜呼啦一下把它們全趕跑了。
屋頂房梁上，野貓子“哇嗚哇嗚”叫得瘆人，蓋過了怡紅院裏姑娘們的嬌笑聲。
又是春困的時候到了。
中午姐妹兩個睡好午覺，雙喜見陶罐子已經曬幹了，取回廚屋，又開始熬制調料水，準備著做鹹鴨蛋。
李四娘回來時，吸了吸鼻子，聞到屋子尚未散去的酒味兒，甚是奇怪，
追問姐倆個是不是他們爹回家了。
雙喜連連否認，李四娘有些落寞，轉眼又跟見鬼了一樣嘟囔道：“咱家最近咋的天天聞著一股香味兒？怪了！”
李四娘口中這股子香味兒，正是茶葉蛋鹵水的味兒，雙喜怕她生疑，連忙道：“前頭飯館子裏，日日燉肉呢，可不香著？娘，啥時候給買點肉來吃，饞了啊。”
李四娘瞪起眼睛，“吃，就知道吃，賣個菜就賣唄，咋還惦記上養雞？賣的幾個錢還不夠給雞子吃谷子的呢，你這丫頭，現在是越發沒個正形兒！”
說完，還不忘拿手指頭隔空戳了戳她，扭著腰進屋了。
雙喜朝著她後背吐吐舌頭，提起的一顆心放下來，心道：“果然就得跟老娘談錢，一說到錢，啥事兒都忘記光了，光知道護著那點私房，挺好，挺好的！”
......
日子轉眼就滑到了清明，祭祖的時候到了。
鄭有福，雙喜的便宜大哥回來了，跟在鄭石頭的身後，臉上一臉的不耐煩。
這一日李四娘居然請到假，沒有上工去。
家裏都是人，雙喜的茶葉蛋生意不得不暫停下來，肉疼的緊。
鄭有福大閑人，進了屋子，四處瞅瞅看看，像在逛花園子。
東廂西廂都逛完，擡腳，鄭有福就打算上西後廂---雙喜和三喜的閨房來了。
雙喜擋在門口，攔住他去路，冷冷看他。
背著李四娘，鄭有福皮笑肉不笑：“喲，妹子，出息啦？有錢買菜籽小雞？拿幾個給哥花花！”
厚實手掌伸過來，悿著臉一副潑皮相。
雙喜惡心，也不欲與他多爭執，當著他的面哐當一聲，把房門落了鎖，自顧自走開。
鄭有福縮回手，臉上沒了笑，冷著眼，上上下下掃她，也不知在想什麽。
三喜洗完一家人衣裳，搬到院子裏曬。
鄭有福逛完前後屋子，百無聊賴的，也跟著出了院，他沖著三喜招招手，喚小狗似的，“三喜，過來，幫哥捶捶後背...”
三喜點點頭，放下木盆，怯生生過來幫他敲打。
堂屋裏，雙喜瞅見鄭有福那一副懶散德行，氣的手指頭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肉裏。
東廂房裏，李四娘忙進忙出，為男人們備好香紙蠟燭，催著鄭石頭去市場裏買魚買雞，準備祭祀祖宗。
鄭石頭這一回竟然難得的聽了話，拉著兒子，大包小包的買回一堆東西。
雞鴨魚肉，蘋果，杏子，枇杷，市場裏有的都買了回來。
雙喜和三喜兩個眼睛都看直了，從未知道他們爹居然有如此闊綽的時候。
鄭有福逛完一圈進了院，懶洋洋又往院中凳子上一靠，高喝道：“雙喜，給哥端碗水來，三喜，過來捶捶腿。”
院門口，李四娘笑的眼睛都瞇成縫兒，接了鄭石頭遞過來的東西，轉頭催促兩個閨女：“雙喜三喜，大哥叫著呢，聾啦？快去快去！”
三喜擡腳就要過去，雙喜一把拉住她，嗤笑道：“大哥好福氣，走得累了還要人伺候，爹，您也累了吧，我們姐倆個給您倒水喝，給您捶背！”
說完就扯了三喜過來，就要把鄭石頭往旁邊的竹凳上拉。
“爹不累，這才幾步路，咋就累了？有福，像個大哥樣兒，別折騰妹妹們。”鄭石頭瞪了鄭有福一眼，轉頭輕輕別開雙喜的手，進了堂屋。
三喜嚇得尾隨她爹進了屋子，生怕鄭有福找她麻煩。
不大的小院裏，生起一絲火氣。
雙喜和鄭有福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咋的？看不過眼？告訴你，別指望使喚我！”雙喜不客氣道。
“哎呀，臭丫頭，拖油瓶，你還反天啦？”鄭有福擼起袖子，站起身，惡狠狠瞪向雙喜。
看這樣，像要打人了。
“拖油瓶？呵呵，你爹不是我爹？要真說拖油瓶，不該你才是？鄭有福，我娘看得起你，供著你，你別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根蔥，爬我姐妹倆頭上作威作福！”
雙喜繼續火上澆油！
鄭有福氣得喘起氣，胸脯跟著一抽一抽，眼珠子都紅了，朝著雙喜沖過來。
一聲刺耳尖叫！把屋頂都要掀翻！
雙喜蹲身下去，抱成一團直哆嗦。
李四娘和鄭石頭急匆匆跑出來，焦聲道：“咋的了，咋的了？”
“爹！”雙喜連滾帶爬抱緊鄭石頭大腿，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大哥要我捶背，我不樂意，他就打我，還說要把我賣錢，爹.....”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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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你今日咋還買鴨蛋了？這金貴東西買來做啥子？咱吃不起啊！”三喜擡著小臉，憂心忡忡。
鍋裏沸騰開了，茶葉沫子翻滾，濃濃的茶味兒四溢出來，滿室馨香。
雙喜狠狠吸了一口，忍著肉痛笑道：“你真沒說錯兒，這鴨蛋就是金貴，一文一個，姐姐這五十個鴨蛋，花了五十個錢，心疼死我了。”
“那你還買來做什麽？”三喜跟個管家婆一般埋怨。
也只有私下時，三喜才這般與她說話，平日對著李四娘，也有撒嬌，但只要她一翻臉，三喜就跟小烏龜一樣，縮起手腳腦袋，膽小的很。
雙喜心疼她，見她此刻跟個正常人家的小姑娘一般，管東管西的，遂笑道：“恩恩，姐姐知道錯了，不該瞎花錢，不過呀....”她故意住了嘴，瞅見三喜一臉著急的樣兒，又緊張的很，滿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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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好茶葉蛋，雙喜從廚屋的犄角旮旯裏翻找出個陶罐，仔細清洗幹凈，放太陽下曬著。
春光好，太陽暖和和照在身上，很舒服。
小院裏，菜苗已經長成蔥郁郁一片了，遠遠看去，就像鋪著一塊綠茵茵的毛毯子。
雙喜把罐子曬在院裏，小雞仔們吃飽了，圍著過來看熱鬧，繞著她腿腳邊打轉，雙喜呼啦一下把它們全趕跑了。
屋頂房梁上，野貓子“哇嗚哇嗚”叫得瘆人，蓋過了怡紅院裏姑娘們的嬌笑聲。
又是春困的時候到了。
中午姐妹兩個睡好午覺，雙喜見陶罐子已經曬幹了，取回廚屋，又開始熬制調料水，準備著做鹹鴨蛋。
李四娘回來時，吸了吸鼻子，聞到屋子尚未散去的酒味兒，甚是奇怪，
追問姐倆個是不是他們爹回家了。
雙喜連連否認，李四娘有些落寞，轉眼又跟見鬼了一樣嘟囔道：“咱家最近咋的天天聞著一股香味兒？怪了！”
李四娘口中這股子香味兒，正是茶葉蛋鹵水的味兒，雙喜怕她生疑，連忙道：“前頭飯館子裏，日日燉肉呢，可不香著？娘，啥時候給買點肉來吃，饞了啊。”
李四娘瞪起眼睛，“吃，就知道吃，賣個菜就賣唄，咋還惦記上養雞？賣的幾個錢還不夠給雞子吃谷子的呢，你這丫頭，現在是越發沒個正形兒！”
說完，還不忘拿手指頭隔空戳了戳她，扭著腰進屋了。
雙喜朝著她後背吐吐舌頭，提起的一顆心放下來，心道：“果然就得跟老娘談錢，一說到錢，啥事兒都忘記光了，光知道護著那點私房，挺好，挺好的！”
......
日子轉眼就滑到了清明，祭祖的時候到了。
鄭有福，雙喜的便宜大哥回來了，跟在鄭石頭的身後，臉上一臉的不耐煩。
這一日李四娘居然請到假，沒有上工去。
家裏都是人，雙喜的茶葉蛋生意不得不暫停下來，肉疼的緊。
鄭有福大閑人，進了屋子，四處瞅瞅看看，像在逛花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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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擋在門口，攔住他去路，冷冷看他。
背著李四娘，鄭有福皮笑肉不笑：“喲，妹子，出息啦？有錢買菜籽小雞？拿幾個給哥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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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惡心，也不欲與他多爭執，當著他的面哐當一聲，把房門落了鎖，自顧自走開。
鄭有福縮回手，臉上沒了笑，冷著眼，上上下下掃她，也不知在想什麽。
三喜洗完一家人衣裳，搬到院子裏曬。
鄭有福逛完前後屋子，百無聊賴的，也跟著出了院，他沖著三喜招招手，喚小狗似的，“三喜，過來，幫哥捶捶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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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裏，雙喜瞅見鄭有福那一副懶散德行，氣的手指頭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肉裏。
東廂房裏，李四娘忙進忙出，為男人們備好香紙蠟燭，催著鄭石頭去市場裏買魚買雞，準備祭祀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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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和三喜兩個眼睛都看直了，從未知道他們爹居然有如此闊綽的時候。
鄭有福逛完一圈進了院，懶洋洋又往院中凳子上一靠，高喝道：“雙喜，給哥端碗水來，三喜，過來捶捶腿。”
院門口，李四娘笑的眼睛都瞇成縫兒，接了鄭石頭遞過來的東西，轉頭催促兩個閨女：“雙喜三喜，大哥叫著呢，聾啦？快去快去！”
三喜擡腳就要過去，雙喜一把拉住她，嗤笑道：“大哥好福氣，走得累了還要人伺候，爹，您也累了吧，我們姐倆個給您倒水喝，給您捶背！”
說完就扯了三喜過來，就要把鄭石頭往旁邊的竹凳上拉。
“爹不累，這才幾步路，咋就累了？有福，像個大哥樣兒，別折騰妹妹們。”鄭石頭瞪了鄭有福一眼，轉頭輕輕別開雙喜的手，進了堂屋。
三喜嚇得尾隨她爹進了屋子，生怕鄭有福找她麻煩。
不大的小院裏，生起一絲火氣。
雙喜和鄭有福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咋的？看不過眼？告訴你，別指望使喚我！”雙喜不客氣道。
“哎呀，臭丫頭，拖油瓶，你還反天啦？”鄭有福擼起袖子，站起身，惡狠狠瞪向雙喜。
看這樣，像要打人了。
“拖油瓶？呵呵，你爹不是我爹？要真說拖油瓶，不該你才是？鄭有福，我娘看得起你，供著你，你別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根蔥，爬我姐妹倆頭上作威作福！”
雙喜繼續火上澆油！
鄭有福氣得喘起氣，胸脯跟著一抽一抽，眼珠子都紅了，朝著雙喜沖過來。
一聲刺耳尖叫！把屋頂都要掀翻！
雙喜蹲身下去，抱成一團直哆嗦。
李四娘和鄭石頭急匆匆跑出來，焦聲道：“咋的了，咋的了？”
“爹！”雙喜連滾帶爬抱緊鄭石頭大腿，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大哥要我捶背，我不樂意，他就打我，還說要把我賣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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