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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晚修,剛過了十點沒多久。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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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所察覺?不管怎樣,我還是要面對的。

我從容地轉身,視線放在前方只身一人懸浮在半空的十娘:“不知夫人這話是何意?我聽不大懂。”

能裝下去,就裝著吧!

“還想矢口否認?你這嘴巴還真硬!就是不知道,你這骨子是不是也那麽硬了!”她妖嬈地擺弄纖細的手指,眸子陰鷙地斜睨著我。

忽地,無數地冰錐子從雪地裏頭竄了出來,密密麻麻地飄浮在她的面前。

我透過那尖尖地冰頭,看見十娘的嘴上的笑意一深,冰錐子仿佛瞬間脫離了鞘的箭,飛速地沖著我奔來。

暗下,我習慣性地用手抓緊胸前掛著的血玉,心裏焦急地喚了宮玫幾回。

那尖若針頭的圓點逐漸逼近,我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意識灌輸到血玉,以此控制血玉來抵擋著宛若千軍萬馬的沖刺。

恍惚之間,飄逸的黑袍一現,在這雪白的天地裏顯得尤為突兀。

我一見,立馬就放棄了意識灌輸,豁然淺笑。

“你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宮玫面容冷凝,一揮手,所有的冰錐子轟然掉落,像是突然間被人剪斷了扯拉的線頭。

十娘臉色陡然一變,慌亂從眼底一閃而過,旋即陰沈下臉:“你這是在做什麽?”

“她是我的人,我還沒動手,豈輪到你?”宮玫一個閃身,來到十娘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

“你別忘了,弒天門。”十娘這話點到為止。

故而,我並不知曉她話裏的意思。

宮玫眸子一沈。

十娘忽然臉色發青,像是突然毒發一般:“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不顧夫妻之情!”

“這話是第二次,她,只能由我處置,誰也不準動!”宮玫若有似無地瞥了十娘一眼。

“真沒想到,你這胸懷也挺寬敞的啊!她跟著別人跑了三百年了,一回來,你還是偏袒她!你真不是東西!神女?真是可笑!”十娘陰惻惻地掠過宮玫,陰毒地盯著我。

宮玫的身子往旁側一移,就把她的目光給隔絕了:“懲罰她,是我的事,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情。”

“拭目以待!不然,這魔鬼城就不再存在世間了。”十娘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後,就走了。

宮玫輕盈地雙腳著地,沒掉頭來瞅我一眼就呵斥一聲:“給我回去!”

“她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我跑到他的跟前,直視著他。

“你顧忌別的事情,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真是夠蠢的!”他很是不悅地罵道。

之後,我被處於蓄怒當中的宮玫強行帶回到碧陌居裏去。

“要出去,換上別的衣服,帶上陸存或者流阿流,不能貿然自己外出!”宮玫一把將我扔進陣界內,掉頭走沒幾步,又倒回來:“哪裏都別去了!”

他這話說完後,就用手輕觸陣界,畫了道靈符,便揮袖離去。

我木然地站在那兒,反應過來之後,才得知,自己被宮玫禁足了!

從他最後的兩句話裏,我也知道自己的愚蠢了!當日,自己以為畫了醜妝,十娘就辨認不出自己來,殊不知我換上的卻是自己前世留下的衣裳,這不就弄巧成拙了嗎?

真是被自己給蠢哭了。

從十娘和宮玫的話裏,我貌似聽出,好像是前世的我拋棄了宮玫那樣,我堅決不相信會是這樣!這裏頭肯定有什麽誤會!

還有,為什麽宮玫一即位就要求神女作為性奴?這個我必須要弄清楚!

而且,從剛才他們兩人的對峙來看,我百分之百地認定,宮玫絕對是認識我的!之所以對我冷淡,不是因為誤會,就是有什麽苦衷!堂堂一個城主,怎會有苦衷呢?還真是想不懂!

一心想著溜出去,探知更多的事情,可宮玫加固了陣界,只許陸存和流阿流進出,我和暖愛兩個人都被迫逗留在碧陌居裏面。

日子閑的發慌,盡管有時會跟流阿流商量一下歡慶日的計劃,但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除卻了教暖愛讀書識字外,我就是澆澆花啊,看看花啊,真是把自己給悶壞了。

不過呢,這期間,也會跟暖愛玩玩人間裏小孩子會玩的游戲,比如跳飛機,玩泥巴,滾草地等等,睡覺前,我會給她講故事,也聽她說及她從小到大的成長故事。

從暖愛記事以來,十娘就對她不聞不問,不高興了,就會打她,還把她丟盡黑池子裏,那黑池子裏滿滿都是死韁蟲,是魔鬼城內的一種毒蟲,一丟盡池子裏去,就要受到萬蟲的噬咬,極其痛苦,我也能想象得出來,這好比你被丟進一個全是毛毛蟲的大缸裏,你很癢,卻沒辦法動彈。

她不明白為什麽十娘會這樣對待她,也沒人告訴她緣故。

夜叉婆婆是照顧她日常起居的仆人,換句話說,是個奶媽和保姆,她一天到晚灌輸給她的觀念就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好人,所有人都在覬覦著你手中的權利,你必須聽從夫人的安排,不得違抗!你要是想變得強大,就必須掠奪別人的物品,能力,甚至是性命,只有這樣,你的身體才能充滿力量!.......

但是,流阿流對她的說法又是另一套,總而言之,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她信一半,不信一半,只不過,在暖愛的心中,宮玫就是天,她不停地圍著他轉,只為了他能夠施舍自己一個眼神。

我很好奇為什麽宮玫對她那麽冷淡,她還一心一意地喜歡著宮玫。

暖愛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很認真地告訴我:“他是自己的爹爹,我有一種直覺,那就是爹爹,不能恨,不能討厭,而且爹爹不說話,不代表他對自己就不好了。”

確實,宮玫沈默寡言,是個十足的行動派,而且還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新一代雷鋒!他對我默默的付出,無一不是我從別人口中聽說,或者自己猜測出來的,他那冷冷的面子絕對說不出那些邀功的話語來。

然後我問她:“那為什麽討厭十娘?”

“她很壞,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暖愛很是直接地說出對十娘的感覺。

隨著她的成長,她也漸漸懂得了何為自由,也許是叛逆期到了,她說,她每天都不想呆在那座城堡裏,她要出去玩,出去別的地方看看別的孩子是怎樣生活,以至於,她調皮地跟著弒天門的人溜到鬼市裏去,才得以認識了我。

我有些詫異地問她:“暖愛,我們兩個連萍水相逢都不算,簡直就是素未相識,你怎麽就還能認出我來?”

“不知道!很奇怪,姐姐,我見了你一面,就記得你了,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第一個老師,姐姐,為什麽,你不是我的母親呢?你比那個老妖婆要好多了!”暖愛疑惑地偏著腦袋苦想著。

我微微一楞。

其實,假若這個國度有什麽DNA檢測,我絕對會領著暖愛去做檢查!我真的很懷疑,暖愛很可能就是當年那個丟失的孩子!但,我還是找不到證據證明啊!

並且,暖愛也說了,她出生的時間是兩百年前,她如今算起來,相當於人間的孩童的五歲,時間根本就對不上,而且,這生孩子,不可能沒有什麽蛛絲馬跡可循的!

要說,這傳統的滴血認親,我直接否決了,連命運都給扭轉或者遮掩的國度,在血液上動動手腳,那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思來想去,或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最為重要的是,我要麽扳倒十娘獲知自己孩子的消息,要麽就是想盡辦法去恢覆自己前世的所有記憶!

然而,我發現,後者根本就不可能,這記憶只是瑣碎的,而且我懷疑都是前世的我有意識地遺留下來的,如果局面緊張,前世的我絕對沒有心思考慮這個問題,從我進來這裏,就壓根沒有絲毫關於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記憶碎片。

這魔鬼城百年一度的歡慶日即將在明日舉行,聽聞要在城堡外的夜然廣場舉行,城內所有居民都可參加。

而我之前吩咐給流阿流的事情,他已經辦妥了。

國度內的所有人將不辭千裏地往夜然廣場趕去,聽聞相隔三百年的陰陽人部落神女將大擺陣法,召喚亡人重生,回來覆仇!

大多人都是報以觀戰態度,因為弒天門覆滅陰陽人一族是家喻戶曉的事情,只是一直不敢聲張。

流阿流根據這城內的布局都安排了人手,其實就差我的出場了,但是,他現在居然跑過來告訴我:“醜丫頭,明天你不可以出席。”

我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精心布置設下的局,準備攤牌了,卻跑過來跟我說,這一局不算數!

“你這是在開玩笑?活絡一下緊張的氣氛?”我強笑道。

陸存抱著暖愛去山丘上玩去了,便也壓抑不住地拍桌而起:“流阿流!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一點!你明知道這對我,還有宮玫是有多麽重要的!”

流阿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神色:“這原先計劃確實天衣無縫,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必須留在碧陌居,到時成功了,我就會來接你出去。”

“為什麽?你不是說宮玫坐擁虛位嗎?他不就是把給我禁足了嗎?你隨著他鬧鬧就好了,現在還當真了?話說陸存怎麽也聽宮玫的,你們怎麽都怕宮玫了?”我急躁地大叫。

好不容易,我等到了可以一洗血仇的時候,這橫生出來的禁足,真是打我的臉!明知道,我放不下的就是外婆,谷水還有阿漁的離去,明知道,我痛恨那個女人,明知道,我多麽急切地想要知道孩子的下落!

宮玫還是依然一聲不吭地,如同養一只金絲雀那樣,把我困在碧陌居這看起來不錯的籠子裏!我憑什麽要聽他?他不是不理會我了嗎?

我沈下臉:“按照原計劃進行!”

“醜丫頭,你的性子能改變一下嗎?不要這麽地倔強!”流阿流有些氣憤地跺了跺腳。

“你也是三百年前的人了!有很多事情,你比我還清楚!十娘把我孩子弄哪去了?你知道嗎?要是你知道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裏了!陰陽人一族被滅,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流阿流,我原諒你一直都是處於旁觀者的位置,但你如今參與進來了,好歹你也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考慮你的感受?那誰來考慮城主的感受?”流阿流尖細的聲音此刻變得異常的刻薄:“我也不怕城主責罰,反正每次惹著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我對他橫眉豎眼,就是不低頭。

“要不是城主讓我看著你,你以為我會願意來找你嗎?三百年前,你跟著陸存偷情,背叛城主,城主何曾罵過你一句?現在一回來,頂著失憶的名號,跟著陸存卿卿我我,不顧城主的境地,硬是要與十娘作對!要不是城主暗裏差遣我們通天的人保護你,你還有命站在這裏跟我叫囂?”

“你,你說什麽?”我著實被震驚到了。

盡管之前從十娘的話裏隱約聽到什麽端倪,只不過,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你就別假惺惺了!你要覆仇,你以為你出的那下三濫的計謀真的可以扳倒夫人和弒天門?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城主,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啊!如果你不出現,十娘定然不會急著喚醒無盡天尊來壓住他,只要他把心偏向十娘,這魔鬼城依舊是他的!我真的不懂!你這三心兩意的女人,除了給他招惹麻煩,還能做什麽?”

我憤怒地大聲打斷他的話:“你給我打住!你說清楚,什麽叫做,我跟陸存偷情?這怎麽可能?”

流阿流像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立馬就緘口不言了。

“你說話啊!剛才你不是說的朗朗上口嗎?難道你還怕我知道不成?你倒是把所有的事情有頭有尾地跟我說一遍!快點!要是宮玫出了什麽事情,我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你!”我心亂如麻地催促道!

宮玫決計不會是這麽忍聲吞氣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對我的冷漠竟然來源於我的背叛,盡管如此,他這個大傻瓜!也做不到絕情!看來,他定是通天的人來往甚密了!我就說,這紅湘坊的人怎麽總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原來早就有所安排了!

自己怎麽不早發現呢?

陸存這時抱著暖愛進來,他跟暖愛說了幾句悄悄話,暖愛就自行跑進房間裏去了。

然後陸存便走了過來,溫和地對我一笑:“我老遠就聽見你們在吵著,是明天的事情有變?可也不要爭的臉紅脖子粗啊!”

“陸存,你別插話,我知道你什麽都不肯告知我,流阿流,你說!”我直勾勾地看向緘默的流阿流。

“老婆大人,你知道了,又有什麽用?”陸存坐了下來。

我幹笑:“那你們瞞著又有什麽用?流阿流,過去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說我跟陸存關系不正當,我哪裏曉得?我只知道,認識陸存是在民國期間的,是在陽界,而不是魔鬼城,也不會是三百年前。”

“是個秘密,遲早也是藏不住的。”陸存淺笑著。

流阿流睥睨了他一眼,便義氣凜然地對著我訴述:“當年,你成為性奴,也是我帶你的,你的性子,除了城主外,我就是第二個了解你的人了!但,我還是自知不夠了解你!不然你怎麽會為了陸存這個小鬼而拋棄了城主?”

“我是怎樣拋棄宮玫的?”我心裏猛然間有了絲絲的抽痛。

竟有些痛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對宮玫什麽都不知道!

“當日,城主赴完無盡天尊的鴻門宴後,回來就看見你在紫螢留下的決絕話語,派人打聽,你竟然是和他在一塊!如若你現在真的沒了記憶,你可以問問他!”流阿流忿然用蘭花指投向陸存那頭。

陸存不鹹不淡地淺笑:“確實,老婆大人離開魔鬼城堡後,就是跟我回去部落生活了,只不過事實並非你們所想的那樣,那是因為宮玫,是他先拋棄了旋沫!是他傷了旋沫的心!要不是他答應迎娶十娘,旋沫至於會離開?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旋沫為什麽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你撒謊!城主根本就沒有答應!他明知那就是無盡天尊設下的圈套,加上城主對醜丫頭的用心,明眼人都知道!他絕對是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要不是醜丫頭帶著城主的孩子跟著你走了,他至於為了報覆而硬是娶了十娘嗎?”流阿流立即就反駁。

“報覆?他連旋沫肚子裏的孩子都敢殺,這還真是報覆了!宮玫就是個惡魔!不然他為什麽要讓神女成為性奴?憑什麽?他這是剝奪了一個人的自由,人生和尊嚴!”陸存皺緊眉頭,略有些生氣。

我聽的雲裏霧裏的,但還是能想清楚一件事:“不,宮玫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孩子下手的!絕對不會!”

“不會?他為了這個孩子,真身被封印到陽界的各個角落,自己的魂魄還被困於太極暈下,連同自己的靈魂都要對弒天門卑躬屈膝,你覺得他不會將滔天的憤恨撒在孩子身上?”陸存斜睨了我一眼。

流阿流略有讚同:“確實,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城主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們都給我滾!那是我的孩子!你們憑什麽把所有的不滿撒在他的身上?他有什麽錯?我相信,宮玫也會相信我。”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氣。

“現在說孩子有什麽用?孩子指不定早就死了!你不也死了嗎?因為陸存被城主滅了,你也跟著殉情,也真是壯烈啊!那為什麽你不跟這城主一起去死啊?為什麽你現在回來了,還是要折磨他?”流阿流瞪圓著眼睛,怒喝我一頓。

我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什麽?我殉情了?”

“行了!我們在這裏爭辯往事,對現在的局勢有什麽用?是不是宮玫又有他的一番打算?”陸存用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我恍悟過來,急忙問道:“宮玫呢?你們通天到底跟他是什麽關系?你們到底在進行什麽?要是他出事,我就要你們兩個陪葬!”

一怒之下,一時沒了理智,話也說重了。

流阿流撇開臉:“我不清楚,城主只吩咐我好生看管你。”

“不行!宮玫還只是靈魂狀態,一不小心就會被打個魂飛魄散,我們趕緊去跟他商酌一下,再開始行動。”我拿起一旁的大衣,披上,準備出門。

流阿流這時垂下腦袋:“城主把時間定早了,他預料到你一定會是這個反應。”

145:溫潤的她

145:溫潤的她

“那你還聽他的?”憤怒竄上頭腦,我掉頭雙目眥裂地瞪著流阿流:“帶我出去!快點!”

他們兩個俱是撇開臉,一聲不吭。

“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我身上的血能夠毀滅一切,而且我也懂得些許的道術,要是宮玫知道了,我會跟他解釋的。”我語速極快地勸說著。

“好,你們願意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宮玫自己一個人浴血奮戰,那就繼續躲在這裏吧!我自己出去!”看著他們的無動於衷,實在令我怒火沖天!

我大步流星地往竹房外頭走去。

剛踏出門檻,陸存就攔截下我,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是淡淡的憂郁:“我帶你去。”

“陸存!你......”流阿流有些詫異地看向陸存,隨即便忿然道:“你最好能夠看好她!”

我拉著陸存的袖子:“你不能去,我和下流先生兩個人去就好了,暖愛需要人照顧,她比較喜歡你,你留下來看著她,不然我不放心。”

“聽我的,好嗎?有宮玫在,我不會有事的!”我再次勸說。

陸存眉頭一擰,旋即一舒:“行,不過你先把血玉給我,我幫你檢查一下,你再走。”

“嗯。”我欣然笑著,把血玉摘下來遞給他。

爾後,我和流阿流兩個人站在門外等著。

“醜丫頭,你當真是為城主著想嗎?”流阿流忽然提問。

“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但很明確的一點就是,我不可能背叛宮玫,絕對不可能,現在也是。”

“最好是你現在說的那樣。”

“嗯。”

一會兒後,暖愛把血玉拿出來了,沒看到陸存的身影,我有點疑惑,心裏想著快點去跟宮玫會合,就沒多言語,囑咐暖愛好好呆在碧陌居等我回來,就隨流阿流前往魔鬼城堡。

宮玫設下的陣界很強大,流阿流起初怎樣都無法打破,最後我操控血玉去撞擊陣界,才得以解除。

流阿流卻有些憂心地說:“你這樣強硬地打破陣界,城主的內修是會受損的,若是此刻他正在奮戰的話.....”

“我相信他,他一定沒事!我速度不快,你想法子帶我走!”我心下也替宮玫著急,但現在並不是擔憂的時候。

他即刻圍著我轉圈,速度逐漸加快,沒多久,我就被一紅色的龍卷風給卷了起來,飄浮在半空中,周圍盡是如同烈火的紅,也不知究竟到了哪裏。

片刻後,我便被帶到了離央宮的宮殿大門外。

紅艷的龍卷風消失後,流阿流站在我的身旁,手腳利落地解決了身旁好幾個黑衣人。

我駐足於門上,觀望這混亂的場面。

地面上盡是屍體,斷腿斷胳膊的,還有身首異處的,以及被開膛破肚的,紫紅的血液和藍青色的液體混雜一塊,有不少仍以肉身搏鬥的,有些頂著又尖又長如同鹿角的四不象動物,在與弒天門的黑衣人周旋著,天上大多都是脫離了肉體化作魂體相鬥的。

這兒有穿著紅色甲胄的通天那一派的人,也有穿著黑色鎧甲的弒天門的人,也有身穿青藍色戰甲的魔鬼獸人等等,但弒天門明顯處於下風,其餘勢力都是聯合攻擊這一門派。

看來不單單僅有通天一派的人,還有魔鬼族的,以及其他勢力的,我自知那個傳說很難勸服這些小勢力相助,如今這大縱合,想必應該是宮玫辦成的,如何做到的?我不知,但這其中的艱苦定然不好說。

“醜丫頭,你要想做什麽,快點行不行?一旦我顯出魂體就罩不住你了!”流阿流有些不耐煩地瞅我一眼。

我點頭,隨地挑了把劍戟,很快將手在那鋒刃上重重一劃,整顆心瞬間被刺痛揪上到嗓子眼裏,右手的掌心頓時被切割出一個口子,手肉翻開,鮮血如同洪水一般洶湧流出。

咬緊牙關,強忍著手心傳來的刺骨痛感,硬是用手上的血在白凈的雪面上畫符。

符成,即刻在額前抹一筆血跡,念咒:“幡懸陰令,普光無極,諸神臨武,消愆妖魔!靈幡聽令,非吾一道,妖邪之心,俱收,送地府!禮成,血祭!”

我的聲音響亮又尖銳,在這混戰中猶如破空而出的利劍,倏然間,把在場的所有人,鬼魂以及獸人都給震驚住了,流阿流眸子閃過一抹的不可思議。

頃刻間,雪地上的血符綻放炫目的金光,光內驟然升起一支又長又細的漆黑如炭的竹竿,竿頭系著黑白靈幡,中間是血字符文。

“啊!收魂靈幡血咒!快走啊!”一個尖細的聲音顫抖地帶著驚恐之色冒出。

一下子,這場混戰勝敗已經顯著,弒天門惶恐地倉皇四處亂逃,如同敗北的潰軍。

“不行啊!傳送陣被破壞了!走不了!”接著便有人驚恐地尖叫。

無論他們怎麽大喊大叫,靈幡一出,不管你是魂體還是隱身在肉體當中,通通都被那在陰風中飄揚著的靈幡吸收了過來,而符咒的金光宛若地下的漩渦,強制將弒天門的所有人都給吸了進去。

而被我在咒語中排除在外的其餘眾人皆是一浪又一浪的歡呼聲:“血咒!神女降臨啦!陰陽人一族來覆仇啦!”

“神女!神女!吾神所在!”

“歡度神女的歸來!吼吼!魔鬼城有救啦!”

........

本來的戰爭被這些聲浪渲染出神秘的氛圍來。

普通的靈幡咒,就算我有驅魔能力,一旦使用,都會一時間喪失所有的力氣,更不用說我現在半點修為都沒有!盡管渾身都軟弱無力,甚至骨頭都隱隱作痛了,我還是不能倒下!只要我一倒下,靈幡就要收回,倒是弒天門的人都還沒有被收完。

就在自己的身體達到最大的極限時,血玉忽然縈紆出艷麗的虹光,不同以往的那淡淡紅光,這光浸潤著我的發膚,宛若一塊溫涼的璞玉,驅走身體內所有的不適,我明顯感受到自己擁有充沛的精力,源源不斷的。

看來,陸存還是挺能幹的,竟然把血玉修補得這麽好!

盡管我得到了後援,可靈幡血咒法力極大,維持的時間也就大大縮短了不少,半個時辰後,靈幡就自動落下了,弒天門裏有些修為高深的就能躲得過這一劫,但耗盡的力量也很多,要收拾這些殘兵剩將,通天的人也不用花費太大的力氣。

流阿流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身子,略有些驚異地問:“你是瘋了嗎?你只是區區一個凡人,道悟都沒有,就敢用這麽高深的道術,你要找死也要顧及一下我啊!要是你出了什麽事,城主定不會輕饒了我!”

由於血玉,我很快就恢覆體力,坦然笑了笑:“我沒事,趕緊帶我去見宮玫!”

“真是冥頑不靈!”他嘆了口氣。

在他的引領下,我很快就抵達離央宮的深房。

這兒很明顯就是一個女子閨房,鏤花楠木床的紅色帳紗頂端掛著兩三個繡著鴛鴦的香囊包,房內有著一股清幽的梅香,而那鋪著龍鳳刺繡錦被的床上正躺著一個男人,那是宮玫的肉身,那具肉體遍布密密麻麻的黑色肥大的蟲子,十分的觸目驚心。

十娘大紅的層疊衣裳似乎被宮玫的雪刃劃破了一道道的裂口,深而見骨,她滿目淒愴地盯著上空的宮玫。

而宮玫清冷的面容依舊是淡淡的,他雙腳懸浮在半空中,帶著傲視群雄的淩厲眸光,俯瞰著這房內橫七豎八的黑衣人。

看見他沒事,我就放下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

“城主!”

流阿流那寬大的繡著火焰的袖子一揮一收,房內所有的屍體只在一眨眼間,就全被清除得幹幹凈凈,仿佛這房間內從未有過打鬥的痕跡。

宮玫聞言,蹙了下眉頭,即刻掉頭看向我和流阿流。

他嘴唇一抿,略有些微慍地揚了揚手:“誰讓你帶她過來的?”

就在我的前頭的流阿流倏然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強拍到旁邊的雕刻花鳥的木門上,木門被他一撞,立馬就碎裂了,可見他承受了多麽恐怖的撞擊!

流阿流咳了咳,吐出兩三口紫紅色的血液後,便從肉體裏飄出魂體,看來那肉體已然死亡。

我握緊雙手,倔傲地仰頭直視宮玫那一雙散發著冷光的眸子:“是我央求他帶我來的,宮玫,十娘是我的仇人,要殺,必須經過我的手!你沒事瞎湊合什麽?乖乖回去當你的城主去!”

本來還想著說些好聽的話,可他太過分了!流阿流滿心都念著他的安危,他倒好,一來就把流阿流給秒殺了。

真是冷血無情的臭冰山!

倚靠這床梁的十娘嘴角一勾:“你不是應該跟你的情人在碧陌居裏躲著嗎?還來摻和一把?”

我眸子一凝:“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你也別忘了,你是做小的!我才是宮玫的第一位妻子!”

飄浮在空中的宮玫眸子閃了閃,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這話一出,十娘看向我的眼神盡是毒辣:“你們拜過堂嗎?小小一個奴隸也敢跟魔鬼城的夫人相提並論,你不覺臉臊?有本事跟著男人跑路,現在還來吃回頭草嗎?遲了吧?我跟宮玫可是有了孩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暖愛給囚禁了!快點把她還給我!”

“拜堂?這麽俗套,有何見證?天地嗎?渾話!我與宮玫早就結下鸞鳳陣,是生生世世的伴侶,他若亡,我必不能茍活!你懂嗎?孩子?我倒要問問,我的孩子呢?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說法,你的孩子就要為我的孩子陪葬!”

說著,我滿腔怒火就湧了上來,這麽多的仇恨,幾乎都蒙蔽了我的雙眼。

十娘輕視著我,哂笑道:“即使你殺了暖愛,我也不會告訴你,那個孩子的下落!呵呵,你們要是殺了我,那也好,有你們的孩子墊背!”

“是嗎?”宮玫嗖地竄到十娘的面前。

他的右手化作一團白霧,旋即縈繞在十娘的腰間,一瞬間,白霧化作一圈帶著尖刺的冰輪,極快地旋轉,硬生生把十娘的身體給分割成兩半。

“宮玫,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的女人一起!哈哈!”十娘在肉體死亡的那一刻,化作魂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我這裏。

我輕笑一聲:“還真以為我是吃素的?”

就在十娘那雙有著既長又尖指甲的雙手準備剜向我的頭顱時,我張開疼的火辣辣的嘴巴,當場將滿口的舌尖血噴灑到她的手上。

吱吱。

“啊!”她的雙手如同被巖漿澆灌一般,一下就融化成團團黑色的漿水掉落在地上,鋪著地磚上的類似波斯國產的毛毯即時被黑漿灼燒。

“十娘,只要你乖乖交出我的孩子,我就放了暖愛。”我悠然地走到她的面前,邪惡地笑著。

但是,你絕對不能放過!外婆他們的仇,即使你死了千遍萬遍都不足以彌補。

宮玫閃身過來,將我扯到他的身後,側臉瞄我,沈下臉:“你很多血嗎?”

我仰面燦爛地笑了笑:“挺多的。”

隨後又補上一句:“宮玫,兩年的時間快到了,還有一個月,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回當年我弄丟的孩子,這麽多年,辛苦你了,讓你等了那麽久。”

“你這笨女人,要是你沒了,找回來又有什麽意義?”他豎眉,怒斥一頓。

我搖搖頭:“那是我們的孩子!宮玫,盡管我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背叛你的,你會相信我嗎?”

“你這麽傻,除了我,誰會要你啊?”宮玫淺笑著,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他笑了!對我擺了這麽久的臭臉,終於是笑了。

其實,宮玫一笑起來,就不顯得冷傲,反而有一種溫柔之色,宛若春天裏的一陣習習而過的風。

“呵,旋沫,你不是要覆仇嗎?來啊!你們一族的人是我下令殺的,還有你的外婆,和你的陽界朋友。”十娘失去雙手,肩膀處的斷口冒出團團黑氣,此刻的她猙獰著臉,宛如奪命的厲鬼。

我攔住宮玫,不屑地冷笑:“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老實點,給你一柱香時間,要是你不交代出孩子的下落,就休怪我無情,讓你的女兒暖愛一起去陪我的孩子了。”

利用暖愛來要挾她的成功率,我覺得概率不大,畢竟她對暖愛的態度太惡劣了,恐怕她會舍棄暖愛來救自己!但母女連心,我就不信她能這麽的冷酷!說實在的,無論結果如何,我還是不忍對暖愛下手。

“你會殺暖愛?據我所知,你貌似對她跟對自家女兒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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