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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那個死而覆生的男生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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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臉色一變:“旋沫,電梯沒動了!”

聞言,我朝那電梯樓層顯示屏看去,數字顯著是四十九,我盯了一會,仍舊沒有變化。

“沒讓我們去二十四樓和三十四樓!難道就在那兩層?”我倒沒那麽慌張,反而細想這個中的緣故。

阿漁可能在城市住慣了,電梯故障這事他遇多了,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開始在電梯內四周貼上鎮妖符,布陣念咒。

“阿漁,你是不是小題大做啦?我想,應該就是那些幽魂搞得鬼。”我挑挑眉。

“你趕緊抓住扶欄!”阿漁厲聲道。

他的話一出,整個電梯忽然就震動了一下。

我與阿漁對視一眼,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

果不其然,下一秒,整個電梯在快速下降!

阿漁加快手下的速度,我立即靠著墻壁,抓緊扶手,看著那顯示屏上的數字在飛快的閃爍著。

待阿漁念完咒語後,貼在電梯四面的鎮妖符即刻發出金光,而此刻,電梯也開始減速,然後猛地一震,就停了下來。

停在三十四層。

阿漁輕笑一聲:“看來它們硬是要我們進去了!”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眼角餘光瞅見上方的顯示屏內的數字亮了兩下。

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走吧!”阿漁即將踏出電梯。

“這次我來!”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閃過一絲恐懼,就下意識把阿漁往後一拉,自己邁了出去。

就在這關鍵之際,電梯上方傳來微弱的聲音,忽而,電梯猛地開始下降。

本來我只是邁開了一步,電梯一降,我就整個人往電梯內滑倒,我也沒掙紮,想著直接滑進裏面去跟阿漁一塊呆著好了。

可是,上方伸出一雙十分冰冷的手,一下子就把我從電梯裏拉了出來。

“旋沫!”阿漁驚慌的喊聲隨著電梯往下。

驚魂未定的我,一擡眼,就看見一張青色只有眼白的臉

我渾身一震,立即往後退一步,從白布袋裏抽出一張辟邪符。

“嘶!你這娃娃真不識好歹!我可是把你救了回來!要不然你的身子肯定被截成兩半了!”眼前這個佝僂著身子,穿著黑白壽衣的老爺爺陰陰地說道。

我戒備地靠著已經合上的電梯門,背後傳來的冰冷,讓我往前挪了挪步子。

真是奇怪!不是只有屍鬼和幽魂嗎?怎麽還把其他的鬼都招來了!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要回報我啊?要不跟我回家?小娃娃!”那老爺爺嘴角裂開至耳。

我幹笑幾聲:“這位鬼爺爺,要不是你拉我,我還真不用上來這一層呢!”

三十四,生死之間,一步之差。

那鬼爺爺聞聲大怒:“哼!這可由不得你!你必須跟我回去!”

他說著就要伸手過來。

“我沒時間跟你耗!”我冷聲道,而後直接祭出鎮妖符。

“真是倒黴!”他被符紙一碰,手臂頓時被灼燒起來,扔下一句話就隱進黑暗裏。

這時我才發現,整個樓道都變了樣,周圍都是一棟棟色彩斑斕的房子,沒有路,黑黑的,也不知地上該是什麽鋪成的,四周彌漫著團團黑煙。

察覺出不對勁,我往後一看,電梯門沒了!

背後跟前面一樣,而這時,路上開始顯出了人,他們都畫著濃厚的妝容,身上穿著黑白相間的壽衣或者古代死者穿著的麻制壽衣,他們要麽飄著,要麽走路時像濺著水走,有些水聲。

我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旁邊一個穿著紅衣,濃妝艷抹的女鬼用嗜血的眼神盯著我,尖細的聲音鉆進我的耳中:“喲,我可是很久沒開葷了啊!”

“切!一瞧就知道是個人!指不定是陽差呢!你敢吃?”另一頭飄來一句沙啞的話語。

陽差!我的天啊!我這是到了陰間啊!

一般咱們這一行的,有時會接到走陰這種活,才會讓自己靈魂出竅下來陰間,那我這是誤打誤撞進來的?

想想,按南都大廈那種風水格局,還真有通往陰間之路的資格。

現在問題來了,我沒下來過,自然就不知道,該怎樣回去啊!

難不成我去找那些鬼問問?要是遇到一個厲害的,那我不就死翹翹了?

也不對啊!既然他們說到陽差,那我現在應該還在閻羅王管轄之下,若是我能找到陰差,問問應該可以回去吧?

就這麽辦!

我敲定主意後,就開始尋找陰差的身影。

走了許久,發現眼前的風景早就變了,沿路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鋪,門上掛著一張白幡,用黑字寫著店鋪的名字,跟古代的店鋪差不多,我留心瞧瞧,發現裏頭賣的都是清明時節,地上活人給地下的死人燒的一些用品,尤其香燭居多。

時而陰風吹來,那門面上掛著皮制燈籠就會發出嗚咽之聲,眼角餘光往那燈籠望了一眼。

居然是人臉燈籠!

我倒抽一口涼氣,握緊拳頭繼續往裏走。

除了陰差外,其實我也可以找陽差!跟著陽差,我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要是找不到的話,就叫宮玫出來,他是半聖,應該能夠帶我出去的!我也沒法在這裏逗留太久,阿漁那頭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加上剩下的十個屍鬼都不知道會幹什麽事來!

就在我這思忖時,背後涼颼颼的,而且越走越沈,就跟背著一個人似的。

背著一個人!

腦中冒出這麽一個想法後,身子就跟著頓住了。

我沒回頭去看,但十有八九,我被盯上了!

右手緩緩往白布袋裏伸。

“那些廢紙對我沒用!”不男不女的聲音在我耳側響起。

我沒敢動,但它一出聲就暴露出它的身子,小小的手,小小的腳,應該是個小孩子。

它說符紙對它沒用,我身上帶的高級符紙不多,但至少能夠對付厲鬼,它應該是唬我的吧?

“如果不想魂飛魄散,最好現在給我下來!”我冷笑,右手迅速往白布袋拿住紫色符紙。

“真不好玩!”它氣急敗壞的說著,也從我身上滑了下來。

這時,我才回頭看它。

頭上綁著沖天辮,穿著紅肚兜,渾身散發濃厚的黑氣,嘟著小嘴,雙手抱胸地盯著我。

“黑影鬼!”我喃喃道。

黑影鬼是僅次於厲鬼的一種,一般這種鬼大多生前是因為天生嚴重的疾病或者郁郁不歡而死,也有些是枉死的。

不過,眼前這小鬼瞧著挺可愛的,白白胖胖的。

“小鬼,帶姐姐出去好不好?”我俯下身子,微笑道。

“不要!你欺負我!”它撇開臉。

我把紫色符紙放回白布袋內,轉到另一頭,繼續笑瞇瞇地說:“小鬼,我不欺負你,你帶我回陽間的話,我燒些好吃的給你!”

它黑黑的大眼睛看著我:“真的?你不騙人?”

其實,我真覺得自己此刻像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我發誓,騙你的話,我就下來陪你!”我義正言辭地豎起三根指頭。

它咧嘴一笑:“那你燒些人肉給我吃好不好?”

我冷下臉:“不可以!香燭元寶那些才可以!我可不做那些缺心眼之事!”

它一聽,屁股往地上一坐,哇的一聲就哭了。

瞬間感到頭疼,我從來沒帶過孩子啊!這讓我怎麽辦啊?

“你再哭,我打你屁屁!”我厲聲吼道。

它幽怨地望了我一眼,低下頭。

我正要松一口氣,它卻仰頭更加大聲的嚎啕大哭起來。

頭皮都要炸了!這孩子怎麽那麽難伺候啊!以後宮玫的孩子找回來了,會不會也這樣難伺候啊?天啊!

“新來的?”

這聲音很尖很細,還一點語調都沒有!

我挺直腰板,右手下意識地伸進白布袋內。

可眼前這個人,拿著長長的粘著長方白條的桿子,那臉跟一張白紙一樣,沒有眼睛,嘴巴,鼻子,就是這樣平鋪的。

心下一喜,我笑著說:“陰差大哥,我是陽差,這不迷了路嘛?”

“迷路?陽差走陰都有門路,豈能迷路?連我也敢糊弄!”他說話聲音依舊平平淡淡,可我還是能聽出怒氣來。

“陰差大哥,我真沒騙你!你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我這都急壞了。

剛說自己是陽差,可我找誰啊?我一時也沒法說出這地下的任何一個鬼的生辰八字以及生前姓名住址啊!

“誤闖陰間,有去無回!”陰差淡淡飄出一句,而後揚起那白桿子就要往我身上抽打下來。

我下意識就用手去遮擋,它這一桿子抽下來,我還真的是必須呆在這兒了!

良久,那桿子還是沒下來。

稍稍放下手,擡眼瞧瞧。

“宮玫!”我登時就笑了。

一身黑紅袍衣加身的宮玫冷著臉,手上還抓著陰差的白桿子。

如果不是陰差沒臉,要不然我肯定可以看到他臉上有咬牙切齒的痛恨表情。

“半聖,你阻擋陰差辦事,被閻老爺知道了,恐怕你這一縷魂魄怕是要下十八層了!”

“她是我的人。”宮玫狠狠地將那白桿子甩了開來。

陰差被他的力道推的往後連退幾步。

我暗暗偷笑,忽然發現,剛才那小鬼不見了。

“半聖,看在是你的人的份上,饒她擅闖陰間之罪,若有下回,定然稟告閻老爺!”陰差忿忿然說道。

隨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黑煙裏頭。

這下,本來鬼影飄蕩的街道霎時空蕩,餘留下店鋪靜靜地立著。

宮玫負手而立,臉上波瀾不驚,不看我,也不發話。

這現象表明,他很生氣,很生氣。

宮玫一旦生氣,後果很嚴重!

“宮玫,我是,被一個鬼爺爺拉進來的!你帶我回去吧!我怕阿漁有危險了。”我踟躕了一會,才擠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說你,怎麽那麽蠢?”他冷冷地瞥我一眼。

“啊?這,我也沒辦法預料的啊!”我有些惱怒。

誰沒事幹來陰間逛逛啊?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被拉進來了!

難不成,背後的人想置我於死地?貌似之前那個楊高也是這樣!為什麽?是因為我礙著他們的事嗎?

“剛才你有想到什麽嗎?”宮玫倏地冒出一句問話。

我被問的莫名其妙:“想什麽啊?”

他眉頭一皺,嘴唇蠕動一會,只吐出一個字:“蠢!”

072:為民除害!

72:為民除害!

“宮玫,你說我這個既傻,又笨,還蠢的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我嫣然一笑。

宮玫思忖了會:“看來要把你的腦袋拆了,重新安個新的進去。”

“那你這麽說就是認同我腦子有病咯?既然我腦子有病的話,你覺得我有可能想到什麽嗎?”我眨眨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他看了我一下,口齒清晰地說:“有病,得治!”

話一說完,他就拉著我往前走。

“你拉我去哪啊?真是莫名其妙!”我的雙腳連忙用力剎車。

“帶你去治病。”

“你知道怎麽治嗎?這腦子有病肯定要回陽間的醫院看腦科醫生!宮玫,你趕緊把我送到上面去吧!”我想這回應該能成功說服宮玫吧?

他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轉臉凝視著我:“洗腦比較便捷。”

“怎麽洗?”我心裏直打鼓。

“你說呢?”

我有些發怵:“我不知道。”

“姐姐,洗腦很好玩的哦!就是把你的頭皮脫掉,然後放進油鍋裏洗啊!很舒服的!”剛才不見的小鬼突然在我腳下冒露出來。

我咽了口唾沫:“小鬼,你是不是促狹鬼啊?可別捉弄我啊!不然我會打你屁屁的。”

促狹鬼是一些愛捉弄人的小鬼,攻擊力不大,可說是一種開心鬼,難得利人不損人。

“我沒有騙你,半聖大人想跟你一起下油鍋。”小鬼縮縮脖子,緊抓著我的右腳,怯懦地看著宮玫。

聞言,我往宮玫那兒投去征詢的目光。

宮玫淩厲地掃了一眼小鬼。

“姐姐,我走了!記得給我燒些好吃的!”小鬼被他一眼看的身子直哆嗦,飛速地說完一句話後就猛地縮成一團黑氣,灰溜溜地飄走。

“呵呵,宮玫,我腦子沒病,非常好!IQ那絕對是超人級別的!”我反手握著宮玫那冰冷的手臂,笑著說。

他細長的眼睛瞇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說的IQ是智商的意思。”我以為他是聽不懂英文。

“你以為人人像你這樣笨?”

我咂咂舌:“你不是人。”

心裏頭自己就接了下半句,不是人,是禽獸。

想著,自己就捂嘴偷笑起來。

“還是洗腦妥當。”他說著就想拉著我走。

“等等,我想想看,指不定能想到什麽!你給我點時間嘛!”我斂起笑容,冥思苦想。

通常來說,宮玫問我想起什麽,似乎就只有孩子這件事吧?

腦子火花一現。

對了!剛才那個小鬼不就是個小孩子嗎?我就說他怎麽無緣無故就冒出那麽一句話來!

可是,我想不起來啊!如果我跟他前世有糾葛,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啊!我現在哪裏能想到起來?哎,李白二師兄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我也想問問,孩子在哪啊!

“孩子這事,你不是給我兩年時間嗎?”我小聲地問。

“所以你打算兩年後才告訴我?”他挑了挑眉。

“也不是,你老逼著我想,我肯定是想不出來的,你不逼我,指不定哪天我一時天靈蓋開竅了,興許就想起來了。”我抱著他手搖晃幾下,撒撒嬌:“宮玫,你就趕緊把我送上去吧!現在人命攸關的事情比較重要啊!”

“孩子就不重要了?”他倏地沈下臉。

我有種想要抓狂的沖動:“宮玫,咱們還能不能還好好說話了?”

“行,你認為別的男人比我的孩子重要,那你自己找那條魚去!兩年後見!”宮玫將我甩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咻地一下,就沒了人影。

“宮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一下就慌了。

木然地看著空蕩的街道,滿腔盡是怒火卻又心慌意亂。

宮玫再生氣,打我也行啊!怎麽可以不理我?他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怎麽想的出來啊!現在上面有十個屍鬼在殘害人命,而我本身就是驅魔人,這是我的職分!我現在怎麽可以公私不分?更何況,他亂吃什麽醋啊!阿漁可是我的大師兄啊!他出了什麽事,王道還不批死我啊?

我憤憤不平地嘟囔著,也沒有到處亂走,怕自己一旦亂闖地方,又給宮玫添亂。

現在,是先哄宮玫呢?還是先想法子回去呢?

良久,我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看著宮玫離開的方向沈思。

想了什麽,記不清了,很多很多,最後,什麽都不想,只剩下了篤信,宮玫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他也不會丟下我,只是現在我們雙方都需要,冷靜和沈默。

沒過一會,黑煙逐漸散去,街道蕩然無存,前頭有著耀目的白光。

“別回頭。”

是宮玫那沈穩的嗓音。

“嗯。”我應聲後就撒開腿追逐著那束白光。

跑著的途中,有很多只冰冷的手想要抓我,但一一都被血玉的光芒所傷,怯怯地縮回去,背後還有又細又利的聲音在喚著我,我一心撲在那屍鬼的事情上,只顧著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也不嫌累,只覺得那白光還是離自己很遠很遠,伸手想要去觸摸。

這時,白光的正中心突地扭曲成了一個旋渦,裏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來。

那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瑩潤如玉。

我瞳孔猛地一縮,竟毫不猶豫地繼續伸出手去,想要去握緊那只手。

指尖剛一觸碰,是刺骨的冷。

那只手驀地抓住我的手,將我往裏帶。

睜開眼睛後,手上是空空的,心裏也空空的,眼前的白光早已無處可見。

寒風陣陣,我摩挲一下手臂,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被貼上好幾張辟邪符,自己竟然還是躺在地上,周圍的地板上有一圈淺淺的刻痕,發出淡淡的金光。

空中白影飄來飄去,就是不敢上前。

這會,粗獷的聲音頭頂上響起。

“小丫頭片子,本事還挺高!”

我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冷漠地看著前方。

雖然不知道我去陰間之後究竟發生什麽事,但絕對不是好事。

因為此時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樓層還是不是原來的三十四層,反正這層樓內空無一物,東西兩面的玻璃墻也只剩下了下邊的一些渣碎,風流在這樓層間形成。

那十個青面獠牙的男人正在分別站在一個地方,外邊八個形成一個圈,內邊兩個對站著,而正中央,阿漁被繩索綁著手,懸著在屋頂上頭。

他的桃木劍不知何處,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條,此刻的他嘴角滲出了血,仍倨傲地盯著那些屍鬼,他也聽到了那句話,隨即朝我這兒投來了覆雜的目光。

他牽牽嘴角:“終於醒了。”

“阿漁,你沒事吧?”我站在原地,不能貿然進攻。

那十個屍鬼很明顯就是擺好了陣法,而阿漁就是誘餌,就等著我乖乖上鉤了,可我才不是宮玫說的那麽笨呢。

阿漁搖了搖頭:“別過來,我在你周圍設了辟魔陣,他們沒法靠近你。”

看來我還真的是像陽差那樣靈魂出竅到陰間去了,要是我這靈魂七天內回不來,這肉體就當真死去,要不是宮玫把我帶回來,我還真的是連自己怎麽死都不知道!

阿漁既要照顧我的肉身,還要對付這些多的屍鬼和幽魂,難怪會被抓起來,都是我害了他。

“呵,你要是不死,就是他死,你想想吧!”正對著我的一個男人滿嘴嘲諷。

飄著的幽魂應時發出嗚咽的聲響。

那些幽魂我自然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可是他們會趁機要了我的命,且不論阿漁還在他們手上。

“真吵!”我冷言一出,快速從白布袋內抓了一把的黃豆,朝圈外撒了出去,雙手快速結印:“太君有令,天罡正道,降魔為上,神兵驟降,急急如律令!”

“撒豆成兵!你別不識好歹!”本是滿嘴嘲諷的男人霎時橫眉豎目。

我盯著他冷笑一聲。

那撒出去的黃豆瞬時在空中化成了一個個擐甲執兵的陰兵,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原本囂張跋扈的幽魂一個個滅了個精光。

隨後,撲通幾聲,個個陰兵都變回一顆小小的黃豆,滴滴幾聲就落到瓷板上。

“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立場!”那男人往後邊使了個眼神。

站在阿漁身下的兩個男人蹬腿一跳,抓住阿漁的腿,張開血腥的口一下就咬到阿漁的腿上,哼哧地吸起血來。

阿漁咬緊牙關,楞是沒發出一聲。

“最好快放了他!”我握緊手,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男人。

那個男人獰笑地整張臉都扭曲了:“只要你去死!”

我蹙了一下眉,盡管屍鬼行為與常人無異,甚至能輕松應付常人,但沒聰明到能設下陷阱來坑我,更何況還有能力把我給拉下陰間,看來背後的人是非要我死不可了!

究竟是誰?我貌似也沒得罪過誰啊!

這不是一場陰謀嗎?不可能一開始是沖著我的吧?

“他的血可不能維持很久哦!”那個男人見我遲遲未動,噙著笑提醒道。

“你死了就算了,我要死就不能讓我好好想想後事嗎?你先別吸他的血!他要是死了,你們全部都給我陪葬!”我不悅地吼回去。

阿漁在他們手上,我一個人沒辦法一下子對付十個屍鬼這麽多,而且這裏的屍鬼顯然比之前遇上的要厲害多了,都能威脅我了!

幸好那個男人也知道誘餌不能夠那麽快翹辮子,便讓那兩個吸著血的男人落了下來。

那兩個男人用血紅的眼睛瞪著我,與此同時忿忿地發出一聲猛獸的吼叫。

我沒理會這麽低能的威脅,猶豫著該怎樣救人比較好。

念往生咒和清心咒肯定是沒用的,他們就是被下了邪惡的往生咒才會這樣,雷符那些也決計不能用,且不說這大廈可能還有生人,我這修為一用,恐怕連自己都給搭進去!

請四主?

不行,我總不能老是勞煩他們,一旦依賴成性,我就永遠這麽窩囊了!世間萬事,求人不如求己!

忽然,腦子就顯出了一條訊息。

我伸出手,風如同順滑的絲綢,從指間溜走。

這裏八方來風,用那個法子是絕佳的,這樣也不傷人性命,也可以將他們的陣法給打亂。

“不是要我死嗎?”我鎮定自若地將身上的辟邪符撕下,捏成一團,攥在手心裏。

那十個男人聞聲,露出嗜血的表情,緊緊地看著我。

我一笑:“那可不行!”

說時遲,那時快,我馬上將手上的一團符紙朝阿漁那兒扔了過去,另一只手從白布袋內扯出一張風符,兩指並住,放在鼻子前,快速念訣:“悠悠神州,風伯雷公,六路主兒,八方所在,吾有律令,借我風行,一掃雷霆!風來!”

風訣一出口,我即刻跑出阿漁給我設下的辟魔陣,朝他跑去,同時間雙手各抓一把糯米粉朝四周散去。

那十個屍鬼慌了分寸,露出獠牙猛朝我抓來,卻被糯米粉一時傷了眼,怒吼著繼續撲來,恰好這時,呼呼風嘯,整棟大廈的玻璃嘩啦啦地震碎。

場面太過混亂,我無暇顧及,只想著把阿漁從那上邊救下來!

當我整個人跳起來,撲到阿漁身上的時候,烈風發出咆哮,一股強勁的拉力將我和阿漁拉扯進風中。

兩人本來左右搖晃,此時如同沈入無法呼吸的水中。

一把把風刃把我身上的衣服瞬間扯碎,皮開肉濺的滋味十分難受,風無孔不入,它強行打開了我的口,灌入胸腔,裏邊全部器官仿佛快要被撕個粉碎。

“真是傻。”

宮玫嗔怪的聲音在心中一響,胸前掛著的血玉隨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不是以往的血光,五顏六色的,像彩虹一樣,十分好看,就跟宮玫一樣好看。

這些彩光將我和阿漁兩人包裹進去,狂風頓時銷聲匿跡,這些彩光照的身子暖和的,剛被風刮傷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愈合。

阿漁忽然發聲:“又是他?”

我擡眸看著阿漁,感覺他的眼神有一種我看不出來的情緒,像是落寞,又像是失落,更像是自卑,他堂堂一個公子哥裏,竟在眼裏出現了一抹卑微。

我不懂,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暴風已走,四周靜寂無聲,只有我和阿漁兩個人的呼吸聲。

因為此刻的我正抱在阿漁身上,耳邊能夠清晰地聽到他那微微的心跳聲,額頭也感受到他那溫熱的氣息。

奇怪的是,我一點都沒有心動的感覺。

之前常聽同學講一些愛情小說裏的情節,基本上這個時候,女孩都會心跳加速什麽的,現在的我,不但沒有那種初心萌動的感覺,並且腦中想起了跟宮玫相擁的情景。

他的身子很冰,不像阿漁這種活人一樣,卻依舊能帶給我溫暖。

他沒有心跳聲,我揣摩不了他的心意,卻依舊堅信他不會害我,不會丟下我。

他沒有呼吸,但我看著他的眼睛就覺得他還是活著的。

他沒法跟我在陽光下行走,可在昏暗的鬼道裏一起牽手行走的時候,我都想著永遠走下去。

為什麽會這樣?

“旋沫,你是在想他嗎?”阿漁沈沈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我臉上一紅:“沒有。”

“先下去再說。”我拿出一把小刀把他手上的繩索割斷。

阿漁倒是細心將我扶穩,讓我不至於一屁股就著地。

我對他笑了笑,就開始巡視一下周圍的環境。

那十個屍鬼分散各處,身上全是裂開的皮肉,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過一樣,此刻的他們全都癱瘓地躺著,一動不動。

大廈外頭一絲風都沒有,外邊萬家燈火,仿佛這棟大廈正與世隔絕。

我從白布袋裏拿出自己原先就準備好的紅繩,念了捆繩咒,一一將他們全部都綁了起來。

“阿漁,你有法子把他們都給送到酒莊裏去嗎?”我看著那已經被阿漁擺放成一排的屍鬼,問道。

“這有點困難,不過用傳送陣,應該可以。”

“你現在還能繼續嗎?不行的話,你告訴我的怎麽弄就行。”

血玉剛才也只是把我自己身上的傷治好了,但是阿漁身上的傷還在,我在想是不是宮玫吃醋故意不治他的傷,可想想他也不是這麽小氣的人,應該是這血玉只對我有用。

阿漁強顏歡笑:“沒事,只是點皮肉傷。”

“那行,這裏有些黃符,你先用著。”我把幾張黃符遞到他手上後,自己也拿一張黃符,揚到空中自燃後,念了句:“速回!”

阿漁知道我是在跟原先放出去的符鶴通靈,就沒再跟我說話,自顧自地找卦位布陣。

我在原地閉著眼睛站了約莫五分鐘時間,便睜開眼睛,一臉激動地對正忙活著的阿漁說:“有人!阿漁,還有人活著!他們還沒死!”

“真的?”

“真的!我們這裏應該是四十四層樓,而這層樓上的每層樓都還有人!看來在吉邑村的時候,他們果然是想拖延時間,還有就是我去陰間,也是拖延時間,可是他們沒想到,我們很快就解決了!”我笑地眼淚的出來了。

從414寢室最後一名女生在我眼前跳樓的那一刻,我一直都在內疚,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那麽多的生命明明自己可以救回來的,可是卻無能為力,這些日子愧疚和自責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我。

現在,居然有人在我的手下活過來了,這種心情,我想只有醫生才會懂吧。

這一刻,我除了滿心的激動之外,最想見到人就是宮玫,好想跟他說,我一點都不笨,也不傻,也不蠢,我救下很多很多的人。

還有,很想跟他說句謝謝,要不是他的幫忙,我也不能那麽快就趕過來南都大廈。

可惜,宮玫不在,他說,兩年後見,還有好久好久啊。

“我先把他們送回酒莊裏去,幸存下來的人,你覺得該怎麽辦?”阿漁手腳麻利地就把陣法布置好了,他站在疊放撐一堆的男人身旁,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你先送回去,我讓幸存下來的人全部下到一樓去,這個三角符你拿著,到時你回來了再跟我聯系。”我扯下一根自己的頭發放進黃符裏,再折成三角形給他。

“好。”阿漁握緊三角符,看了我一會,才開始念咒。

我揮了揮手,就按了電梯按鈕。

電梯本來就卡在這一層,所以電梯門一下就開了,我進去後,按了關門的按鈕。

電梯門快要合上時,阿漁和那些屍鬼轉眼就不見了。

我去了上一層樓,四十五層。

黑暗的走廊裏,只有安全通道的顯示屏發出綠綠的光芒。

四周沒有人聲,但我看到了,那些幸存下來的人此時都在原位熟睡著,應該是屍鬼弄了什麽術法,把整棟大廈的人都給迷昏了。

我身上的隱身符還沒撕掉,自然也不擔心被錄下身影,堂而皇之地來到消防鈴前。

尋來一根鐵棒,使勁渾身力氣往那小小的四方玻璃砸去。

一次不行,再來!

鈴鈴鈴~

砸了五次,那刺耳的消防鈴這才在響了起來,這層樓一響,其他樓層也跟著作響,一時間,整棟大廈都被這鈴聲充斥著。

這會,大廈下方看熱鬧的人裙再次轟動起來,不知那個警察竟也拿起了喇叭在喊:“火警火警,所有生還者請馬上到窗邊來,消防人員正在前來搭救!”

下邊的動靜很大,可這裏頭的人還是無動於衷。

我皺了下眉,走到其中一個人前,板動他的身子,仔細查看起來。

“夢魘!”我瞅見那人額頭前的三個黑點,眉間又有黑氣縈繞。

這下不是那麽好處理,應該有只惡鬼正耗盡全力在控制著這些人的夢境,不過應該不是真正的夢魘鬼,要不然的話,這些人早就沒命了。

可是為什麽那只惡鬼沒有直接索他們的命?而是要費盡功夫,讓那些屍鬼來吸收陽氣和血液這麽麻煩?

我看看自己白布袋內的符紙,所剩不多,而且我也沒法給他們一個個地灌下符水,這工程量太大,不好弄。

“該怎麽辦呢?我想等會消防車來了,火卻沒到就麻煩了。”我撓撓後腦勺。

發現,自己原本想的計策,這會就被打亂了。

猶豫之際,阿漁靠著三角符找了回來。

“你想幹嘛?”阿漁聽著這不絕於耳的消防鈴,疑惑地問我。

“他們被夢靨了,本想著讓他們下一樓去的。”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阿漁也像我一樣察看了一下還在昏迷著的人:“人數太多,沒法一一救回,如果你進去夢境解決的話,會很危險。”

“我想自己能夠把他們都叫醒,但是你先幫我做一件事情。”我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來。

“你有法子把他們叫醒?”阿漁不太相信我的話。

我淡淡一笑:“嗯,反正就是有,你現在先去一樓放火,我想從一樓燒上來也是需要較長的時間,剛才通風的四十四樓可以把上來的煙給吹開,他們也沒什麽生命危險。”

“所以你把消防鈴給打響了?”阿漁指了指那被我砸壞的消防鈴。

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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