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能幫我吹一下頭發嗎？”

太宰治正在鋪床，聽到了芥川龍之介的聲音。

她靠在門框上，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頭發很濕，水滴到襯衫上使得薄薄的布料幾近透明。

——就好像是什麽都沒穿。

“……過來坐好。”太宰治別開臉，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西裝外套披在芥川龍之介的肩膀上。

西裝外套似乎是有點大，堪堪遮到了芥川龍之介的大腿，黑色的西裝和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糟糕，似乎是更誘人了。

太宰治捂臉。雙手稍微有點顫抖地撩起芥川龍之介的一縷頭發給她吹頭發。

柔軟而濕潤的黑發在手中慢慢變幹，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太宰治在給芥川龍之介吹頭發的時候思維也在思考芥川龍之介找他吹頭發的原因。

為什麽？芥川龍之介要找她吹頭發，為什麽穿的如此的，如此的……讓人安奈不住。

太宰治覺得腦袋有點懵，芥川龍之介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在她眼裏，他現在應該是一個陌生人，居然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給陌生人觸碰頭發嗎？

太宰治因為芥川龍之介的有意接近而高興，但是又因為她的毫無防備而擔心。

為什麽要把芥川龍之介帶回家……就讓她住在中原中也的別墅裏不好嗎？但是這個想法出來的時候太宰治立馬否決了。

他同時又覺得自己很矛盾，不想芥川龍之介進入黑暗，但是又想把她牢牢地抓在手心裏……自從他見到芥川龍之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了。

想要見她，觸碰她，親吻她。

“太宰先生，你在幹什麽？”芥川龍之介的聲音帶了點笑意，她可以感到太宰治的手撫在她的背上，吹風機早就被扔到了床下。芥川龍之介可以憑借著薄薄的衣服勾勒出太宰治的手的形狀。

纖長，有力，按在她背後的那雙手正朝著她的身體發散著驚人的熱量。

“沒幹什麽……你的頭發幹了。”太宰治把撫在芥川龍之介背上的手拿開，細膩柔軟的觸感消失。

“太宰先生你剛剛為什麽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芥川龍之介還是坐在太宰治的床上，他看見太宰治挽起一小節襯衫，露出了肌理分明又蒼白的手臂。

臥室裏的燈是暖黃色的，打在太宰治鳶色的頭發上散著溫柔的光，也灑在了芥川龍之介露出的肩頭上。

太宰治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只是突然靠近芥川龍之介。

眼下他們兩人的距離不超過十厘米，芥川龍之介可以看到太宰治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松散開的繃帶。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了芥川龍之介的肩頭，太宰治把芥川龍之介的肩帶挑開。

“肩帶落了。

“是你挑開的。”芥川龍之介把太宰治的手握住，“太宰先生，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你最好解釋一下這發生的一切，為什麽我見到你會抑制不住心中的難受，為什麽你明明是個陌生人，我卻覺得你很熟悉。

“……並沒有什麽，芥川小姐，是時候睡覺了。”太宰治的指尖離開了芥川龍之介的肩頭，那細膩柔軟的觸感也一起消失了。

他忍得了四年，怎麽可能連這一會兒都忍不了。

——她的頸脖纖長而白皙，太宰治忍不住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頸脖，隔著黑發。

唇的溫熱即使是隔著黑發也能很好地傳遞到，芥川龍之介的手握緊又松開。

“太宰先生，你在幹什麽？在吻我？”芥川龍之介低低地笑了起來，捂住自己被親吻的頸脖側頭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的表情是少有的慌亂，他自從見到芥川龍之介的第一眼就想觸碰她，想親吻她……剛剛的親吻是他少有的失態。

“是嘴先動的手。”腦子裏空白三秒的太宰先生說出了一個無比蹩腳的理由。

芥川龍之介輕笑一聲打算原諒他。

“餵，我說，我和你是沒什麽關系的吧。”芥川龍之介用被子蓋住自己，“我覺得之前的那個中原先生就不錯，褚紅色的頭發很漂亮，見到我一個無家可歸的女孩子還會收留我，中原先生真是一個好人啊。”

“我以後會結婚生子，會和我的丈夫一起去旅行。”

“哦，抱歉，我不應該說給太宰先生聽的，畢竟我們只是陌——”芥川龍之介的話被打斷了。

一雙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手的主人是太宰治。

“你，還想和別人在一起？”太宰治壓在芥川龍之介身上，一只手撐在她的頭邊，他的眼神灰暗而冰冷。

他從來沒有想過，芥川龍之介會和別人在一起。他想的是讓芥川龍之介離開她，但是一直拒絕去思考她和別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和他在一起，那就會進入黑/手黨，和中原中也在一起，也會無法避免地知道這邊的世界的事情……到頭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給他人鋪路？

讓心愛的人離開自己，忘記自己，轉而投入他人的懷抱。

他做不到，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在芥川龍之介說她會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後悔了。

“怎麽？”芥川龍之介笑了笑，“我們是陌生人啊，太宰先生，我和不和別人在一起，和你有什麽關系。”

是的，現在的芥川龍之介和他根本沒關系，他有什麽資格阻止他和別人在一起。

“我們不是陌生人！”太宰治少有的拔高了聲音，他的手輕輕地撫了一下芥川龍之介的臉，“我們是最熟悉的。”

“……那你為什麽要讓我什麽也不知道地離開？”

“我以為讓你離開是對你好。”太宰治翻身在芥川龍之介身邊躺下。

他一直都以為，芥川龍之介悲劇的根源是他，如果他們沒有相遇，那麽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你讓我什麽也不知道地離開。你怎麽知道我想離開？你怎麽知道我離開之後的生活會幸福？”芥川龍之介翻身背對著太宰治。她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記憶，但是她心中的背上滿溢地幾乎快要讓她溺斃。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和周圍格格不入，家人的關系，朋友的玩笑，都是那麽虛假，那麽遙遠。明明就是在眼前，但是好像在天邊。

周圍的人都是灰色的。

“……抱歉。”太宰治楞了一會兒，忽的把芥川龍之介抱住。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為，芥川龍之介和他相遇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話，前面是地獄哦。”太宰治把頭埋在芥川龍之介的頸脖間，溫熱的呼吸熏紅一小片皮膚。

“沒有你的地方才是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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