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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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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三個人在廚房吃得開開心心,看上去頗有一家三口的即視感。

飯後,梵梨躺在沙發上, 用清潔劑清洗盤子, 哼著小曲兒,尾巴不停擺動。星海游過來, 在她身邊坐下:“梨梨,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嗯?”梵梨眨眨眼。

“我沒有在‘海族艦艇’工作。”說出來以後,星海垂下肩,有些洩氣,也松了一口氣。

“沒事啊, 不喜歡,咱們就換一個工作。”

“不是, 聖耶迦那的造艦業競爭激烈, 履歷表強的人太多, 很多人拿著兼職的薪水做全職工作。我說是落亞分部過來的也沒用。他們說得很明確, 我想應聘的職位, 不管是兼職還是全職, 都只收海神族和純血鯊族、逆戟族。”

“又是種族歧視!”梵梨氣得差點摔盤子, “他們不明白, 你比純血、海神族優秀一萬倍!”

“我不優秀。”星海苦笑道,“現在我才知道,在落亞吃得開的實力,在聖耶迦那是寸步難行。”

“不不不,你真的很優秀,在我心中, 所有男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你一根手指頭,讓他們都去死好了!氣死我了!”

梵梨快爆炸了,星海的聲音卻平和又溫柔,像把心底的柔軟都釋放出來了:“只要你覺得我好,就夠了。”

“我當然覺得你好!他們不收你,那是他們沒眼光!而且,他們現在不收,不代表以後不收。就算以後不收,咱們大不了不在聖耶迦那工作,回紅月海不就好了?直接到‘海族艦艇’總部幹活,氣死聖都這幫勢利眼,哼!”最後“哼”的時候,梵梨用盤子重重拍了一下沙發。

“梨梨,我不會讓你跟我一起顛簸、過四處流浪的生活。我會努力。”

“我不在乎。‘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這話可是你說的哦。對我來說也是一樣。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地理位置不重要。哪怕是睡在野外珊瑚礁上,晚上不也可以看到最美的海上明月嗎?”

星海笑了起來,但這個笑裏有幾分快要流淚的感動:“如果真過成這樣,那我可能會更希望一個更有實力的男人來娶你。”

“什麽鬼……”梵梨猛地坐起來,雙手拍了一下他的臉,“不準亂說話。我愛的人是你,不是一個沒有愛的男人能提供給我的、冷冰冰的物質生活。那樣的生活我一點都不想要。再說,我連貧民窟都住過,你還覺得我不能吃苦嗎?這位兄弟,我也是能撐起半邊天的女人呢,你不知道我在清潔站工作過嗎?”

“我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

“在落亞啊,那時候怕你笑我,沒敢告訴你。你每天送我去打工的時候,我就在裏面打理那些清潔魚。無語了,現在我看到清潔站都能一秒分辨出哪種魚蝦適合清理哪種汙垢……”

星海“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吧,雖然沒有得到‘海族艦艇’的工作,但我也有做一些很不錯的工作。領導聽說我是聖耶迦那大學的,給我薪酬都很棒。”

“可不是嗎,自尊心太強也不太好嘛。所以,不要瞎擔心了。我們倆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加油加油!”

梵梨滿滿的活力讓星海備受鼓舞,但她自己卻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第二天,趁星海不註意,她偷偷打了一艘出租艦,尾隨他去了打工地點。結果,他的目的地是在一個建築工地,跟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起搬運材料。

“那邊那個混種,滾過來!”旗族包工頭對星海暴躁地喊道,“你是混種,不是雜種,也不是殘廢,搬點東西還會掉出來?”

梵梨看得清清楚楚,地上那些東西明明是前一個工人掉下來的,不是星海。但是,星海一句話也沒說,身上還扛著二十米長、十米寬的鋼板,彎下腰把前一個人掉下的材料撿起來,繼續往前運送。

星海的優勢是速度,不是體力,所以梵梨看得出來,他其實特別累。

這裏的海水難聞極了,混雜了各種化學氣味和建築工人的汗液,令梵梨好幾次窒息,把鰓緊緊閉上。但等到發盒餐的時候,星海直接一屁股坐在巖石上,大口大口吃著,兩頰都被食物鼓滿了,一點也不介意這些味道。旁邊的壯漢分享了一塊魚肉給他,他還頻頻點頭,謙卑地表示感謝,好像得到的不是食物,而是金塊。

梵梨捂著嘴,忍了很久,才沒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完成了這份工作,梵梨又跟蹤他去了很多打工點。

這些地方,大部分配不上聖耶迦那大學在校生的稱號。但她知道,別說星海還沒畢業,就算畢業了,沒有強大奧術支撐的混血,也不會有其他人那麽好的就業前景。

她多次跟星海暗示過自己做牌照租賃賺了不少錢,現在生活並不困難,但這並沒有讓他少拼一些。他每次都說:“你的錢是你的錢,作為男人,我應該肩負起養家的責任。”她也沒辦法拆穿他的謊言,這樣一定會讓他覺得自己更沒用的。她太了解星海了,他有一點大男子主義,不可能忍受被女朋友養著。

男人真是又脆弱又堅強的生物。

然後,她開始到處替星海尋找兼職的機會,並絞盡腦汁,想怎麽不經意地讓他發現這些工作。

然而,一個麻煩沒有解決,另一個麻煩就惹上門來了。

布可日早上七點半,教授裏的學生還不多,星海出去幫梵梨買了一份早餐,卻在走道上被一個鯊族女生攔住了。女生長得不算漂亮,在他面前瑟縮得像個小綿羊,連眼睛都不敢擡起來:“這位小哥哥,今天放學以後,我有沒有機會和你……”

女生伸出兩根食指,比出了一個“十”字,又勾下去,意為交尾。

“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為防對方聽不懂,他還補了一句才離開,“我和她是一夫一妻制的情侶關系。”

女生有些失落,但心知單偶制的戀愛關系在鯊族裏是行不通的,便做好了備胎上位的準備,再次跟上去:“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

“星海。”

“星海?”女生僵了一下,“梵梨的男朋友?”

“嗯。”

“好吧。”女生徹底放棄了。梵梨的男朋友,那還真沒辦法。雖然她一直瞧不起海洋族,但對於這一屆的學生而言,梵梨的意義已經跳出海洋族這個圈子了。

他們的對話被一個鯊族男生聽到了,他的尖牙咬了咬嘴唇,眼睛變成了兩條尖銳的豎瞳。

這個男生是個留級生,昨天才和這個女生交過尾。他不覺得這女孩有多吸引他,但他的功夫被她從頭到尾挑剔了個遍。他正好聲好氣地說再來一次,她卻當著他的面,把他的精子全都排出去了,連演都不想演一下,讓他一秒萎了。而現在她用這樣柔順的態度對待星海,讓他覺得倍感恥辱。

聖大是他的地盤。這個從落大來的混種小子,憑什麽睡到梵梨,還要吸引他的床伴?!

所以,星海進入教室以後,他跟著游過來,拍了拍星海的肩:“喲,星海,早啊。”

星海和他沒說過話,只留意到他是昆蒂的忠實舔狗,最近和麗娜、凱墨也走得比較近,所以連問他名字的沖動都沒有:“早。”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不是梵梨的男朋友嗎?”鯊族男生捂著嘴笑了一會兒,想講後面的話,又笑得話都快說不清楚了,開啟隔音術說道,“那你們倆交尾的時候,她是不是叫得很大聲啊?”

“……你說什麽?”星海瞇著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的意思是,她是純血海洋族,腔孔很小吧?我只上過最猛的捕獵族,還沒上過魚餌妞,好奇,所以問……”

他話沒說完,已經被星海打得眼前仿佛綻開彩虹,兩顆帶血的牙飛了出去,血腥味流滿了海水。他沒想到星海這麽帶種,傻了半天,才齜牙咧嘴地擦擦嘴,沖過來用頭撞星海的腦門。星海一下就閃開了,但他沒解氣,又給了男生一拳。

血腥味很快被班裏的捕獵族嗅到了,零散的學生都朝他們的方向看去。

鯊族男生早就知道星海敏捷,以前也看過凱墨的人欺負他,但沒想到單挑完全不是星海的對手,出手全部打空,全程被吊打。打得越多,他越感到羞恥,反擊越是竭盡全力,然後又一次失敗,氣得他恨不得原地爆炸,和星海同歸於盡。

梵梨沖下去,在旁邊焦慮地喊:“星海,不要打了!”

鯊族男生惱羞成怒,打不到星海,只能打嘴炮:

“梵梨就是個心機婊!”

“如果她真的那麽清純,為什麽不找同族的魚餌,要和你搞在一起?”

“以前在落大她弱勢,所以只能和你交尾,現在不一樣了,多少海神族男的可以上她的床?”

“跟這種女人你還這麽認真,綠帽俠!”

……

因為這些話都被隔離開了,梵梨聽不見,只知道他一直在激怒星海。星海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但班裏的學生都不明情況,只能默默看著。

梵梨正想用奧術中止他們的毆鬥,突然有人高喊一聲:“不要打了!”

接著,兩道水流沖出,把他們倆強行分開,並用海浪“捆綁”住他們——奧術釋放者是奧達艾倫。他喝斥道:“你們在做什麽?!這裏是聖耶迦那大學,不是鬥獸場!”

“是他先動手的!教室裏的同學都看到了!”鯊族男生捂著掛彩的臉說道。

艾倫卻沒管打架的兩個男生,只是游向梵梨,風度翩翩、輕言細語地說:“梵梨同學,你還好嗎,受傷了嗎?沒想到剛進教室就看見這一幕,要不是我使用了防禦奧術,恐怕他們會傷得更厲害。但你不要擔心,只要有我……”

梵梨完全當他是透明人,徑直游到星海面前,心疼地替他治療臉上2cm的劃傷:“星海,疼嗎?怎麽又受傷了……”她情緒波動很大,奧術也不穩定,光芒一閃一閃的。

“我靠,大驚小怪!如果他那也叫“受傷”,我算什麽?瀕死嗎?”鯊族男生齜牙咧嘴道。

“再嘴臭,你就真死了。”星海冷冷看向他。

艾倫留在原地,一臉問號。

不僅是他,其他學生也都一臉問號。

眾所周知,班裏有兩個奧達宗族的公子,一個是奧達艾澤,一個是奧達艾倫。哥哥艾澤是蘇釋耶身邊的得力幹將,同時也是著名留級大師,迄今二級奧術已經讀了二十七年了。而弟弟艾倫今年才跟昆蒂一起入學,不管是外形、家庭地位還是學習成績,任何一項都足以讓女生傾倒。合在一起,直接把他組成了一個萬人迷。

但是,在梵梨眼裏,他就是nobody。

這大大地打擊了他的自尊,也刺激了他未婚妻的自尊。昆蒂丟給了他一個怨恨的眼神,他也因為過分在乎自己丟的臉,沒能看到。

艾澤沒在這裏。如果他在,一定會感慨道:“老弟,你丟人了。”

梵梨覺得背上有些發涼,隱約覺得不太對,回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教室門前立著一名留著蒼白卷發、高挑枯瘦的中年海神族女人。

“打夠了麽?”女人面無表情,聲音毫無起伏,看不出情緒。

男生一秒認出這是誰的聲音,趕緊停下和星海的肉搏,規規矩矩地站直了:“文、文南教授。打、打夠了……”

文南教授徐徐游了進來,繞著星海和鯊族男生轉了半圈,倦怠的眼神從他們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看得男生不住打哆嗦。最後,她游到講臺後方,把一支紅色奧術幻筆放在桌子上,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然後,她兩只枯樹枝般的手交握在一起,跟千年女屍一樣,不再動了。

從這一刻到正式上課後,氣氛之凝重,宛如烏雲密布即將迎來暴風雨的夜間大海。

梵梨跟逃亡的小動物似的,拽著星海,回到座位上。

文南教授來自菩提海首府須陀洹,是海神族裏的言靈族,尾之光是紫色,奧術上限不算特別高,但她的知識體系卻非常超前。聖耶迦那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宏觀奧術學》就是她寫的。聖都有五十多所學院都認可她的教材。

她兩手空空而來,連課本都沒隨身攜帶,直接站在了講臺面前。除了用幻筆在海水中寫下自己的姓氏,她沒做任何自我介紹,直接進入主題:

“上我的課,出勤率、小考、論文、演講、演示、問答,你每一項都可以不參與。但即便以上你做到百分百,期末考試不通過,你也掛掉了整門課。沒有第二次機會。掛了宏觀奧術,別的課即便都是滿分,你也無法晉升三級——這些你們都知道,我不再贅述。所以,希望你們認真學習,通過考試。”

聽到這裏,梵梨放輕了聲音,對前排的米瑟和歌說:“她說‘每一項都不參與’,是反話吧?”

“是真的,她上課從不點名。但即便出勤率100%,考試也不一定能過的……我表姐就是她的學生,跟我說過她超級可怕……”

“連米瑟宗主都害怕她?”

“可不是嗎,那時候我姐還不是宗主,但已經是學生會會長了。”

文南教授在教室裏緩緩游動,說話的時候耷拉著眼,從來沒有露出過50%以上的瞳仁,下巴與脖子的夾角總是高於等於110度:“一級奧術和二級奧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宏觀和微觀。進入大學的高級奧術,我們要引入的第一個概念,就是微子奧術。《宏觀奧術》課本14頁。”

整個課堂響起了拖拖拉拉的翻書聲。文南教授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波動:

“……為了使得總能量mn由n個核子組成的結論成立,首先假設mn是相同的能量單位的總和,且在奧術釋放和吸收的過程中,不是連續不斷,而是被分割為一個個部分的。這個相同的能量單位,大奧術師奧達竇特稱之為‘奧術微子’,隨後又發布了一篇論文,將之改名為簡稱‘微子’。27頁。”

文南教授雖然不說廢話,只講幹貨,但比起風趣的布可教授、熱情的魔藥教授,她的授課方式實在是不討人喜歡。學生們都跟沒睡醒似的照做。

“好了,現在我來提一個考驗你們宏觀和微觀奧術學習程度的問題。大奧術師托馬曾經用一篇長達百頁的論文來闡述奧術能陣的運算規則,其中第一條不等式你們應該每一個人都會有基礎的概念。對於拿下雙s的學生來說,應該更是輕而易舉。那位同學,請將這個不等式寫給大家看看。”

說完,她指了指教室裏某個角落。就在昆蒂的身後,剛才和星海打架的男生被銀光照亮了。三百顆人頭齊刷刷地轉到了他的方向。

昆蒂知道他成績不好,趕緊掏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了大大的一行字:

ΦxΞ≠ΞxΦ

她還在“Φ”下面畫了箭頭,寫上大大的“釋能”一詞,在“Ξ”下畫了箭頭,寫上“坐標”。

男生學過這些內容,沒看公式,大方地說:“這個不等式就是‘釋能乘以坐標不等於坐標乘以釋能’。”

“我說了,請你寫給大家看看,如果你不覺得麻煩的話。”後面那句明顯只是文南教授的客套話。

男生拿出海筆,在紙上寫下來,但是攥在手裏不知道該怎麽展示。文南教授揚了揚右眉,對四周張開手,聳了一下肩:“你很可能覺得這整個教室的同學都有螳螂蝦的視力,最好你用偏振光寫出來,他們都能看到。”

全班笑了起來。

男生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抱歉地說:“教授,我不會用奧術書寫。”

“因為不會用奧術書寫,所以申請了奧術系,邏輯滿分。”

又一陣笑聲響起,男生也跟著傻笑起來。但文南教授接下來一句話,直接讓笑聲戛然而止了:“你已經留過一次級了吧,現在依然不會奧術書寫,所以你是沒有天賦的。從下周起,我的課你不用來了。”

男生跟剛被判了死刑一樣,瞠目結舌站著,然後就被文南教授遺忘了。

文南教授把不等式用藍光寫在水中,再揮揮手,在不等式的下方寫了兩組9x9的表格,單位表格都是不同的一個數字和一個字母的組合。她說:“現在,請那位同學告訴我,這是什麽,詳細解說。”

她指著的男生,是星海。

梵梨懂了。他們倆在文南教授的課前教室打架,讓她很不爽。

星海站起來,看見這個表格,懵了。從來了聖耶迦那以後,他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賺錢上,沒有預習過。

梵梨第一次看見這個能陣的時候,其實也很懵。這有點像數學裏的矩陣,但矩陣只有數字。對待物理變量一樣把兩個表格相乘已經讓人很頭大了,能陣裏都是帶字母符號的表格,還要求把它們相乘,根本就是神經病的思路。

梵梨坐在星海旁邊,如果她寫字提示,很容易被教授發現,於是她推了推前排的霏思。

霏思秒懂,趕緊在紙上寫下:“能陣,高級奧術中的變量……”卻聽見文南教授說:“前面的海洋族女生,你如果要幫他回答,那就請把這兩個能陣乘起來,並算出不等式的差值和溢出屬性。你可以在紙上算,再口頭講解運算過程。”

能陣運算是五級奧術的內容,現階段不可能有人解得出來。霏思秒慫,把頭垂了下去。

文南教授等了一會兒,像是早就猜到了星海答不出來一樣,不再看他,轉而面向所有學生:“奧術,是光海族賴以生存的學科之一,擁有強大精神力的海神族又是擅長奧術的佼佼者,所以,在聖耶迦那,有45%以上的學生都是海神族,而且越往高級進階,海神族的比例越高。到奧術的頂級,捕獵族也變成了稀有動物。所以,你如果是海神族,收起你的傲氣,因為中學到現在的特殊只是短暫的。而如果你不是海神族……”她笑了一下,不再繼續,只是從講臺上游下來。

這時,所有學生才看到她尾巴上有一條四五十厘米長的疤痕,凹陷進去,留下一條長長的肉白色。

“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天賦。如果生來就沒有擅長奧術的基因,例如,都讀大學了還不會奧術書寫,最終可以選擇留校或研究理論知識。但是,你的機會就會比那些有天賦的學生少很多。在如此情況下,若還不努力,不預習,那我們學校要你做什麽呢?”

兩個打架的男生面如土色。文南教授連脖子都沒擡一下,只輕輕擡了擡眼皮,“落大奧術學院每年送來聖耶迦那的,都是最優秀的學生。如果來了聖大,你卻令落大蒙羞,你不如轉系,去學馴獸,或去奧術藝術系學熒光壁畫——哦,抱歉,口誤,熒光壁畫也需要你會奧術書寫。我表達得夠清楚了麽,有沒有人沒理解?”

當然沒有人回答文南教授。

整個課堂都像午夜墳地一樣寂靜,上一周課程上快樂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奧達、布可、賽菲、米瑟宗族的學生也只敢緊閉著鰓,眼珠子都一動不動。

文南教授再次把視線投向了星海:“這位男同學,你能考到聖大是一件很勵志的事。身為混血的你,想必比一般捕獵族更加用功。所以,你可以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了。”

星海皺眉閉上眼,也開始等待死亡宣判了。

“不會?不會的話,那你恐怕就要像剛才那位……”

終於,梵梨舉起了手,顫巍巍地說:“能、能陣……”

“這位海洋族女生,我剛才說了,如果要幫他回答,就請把它運算出來。”文南教授的目光往下挪了挪,看見她空空如也的桌面,“連課本都沒帶,還真是挺自信的姑娘。”

梵梨手指在水中來回劃動。

同時,那個那組奧術變幻的9x9的數據也在重新排列組合,慢慢融合在一起,跟高速運轉的機器似的。

整個教室都發出了一陣陣夾雜著“哇”“我去”“臥槽”“媽呀”的唏噓聲。文南教授的面色卻越來越陰沈。

等最後一個字母就位後,能陣合二為一,變成了金色。梵梨寫下不等式的差值和溢出屬性,又把剛才文南教授寫出的表格默寫出來,正準備開口講解,卻被文南教授打斷了:“梵梨,是你吧?”

“是的……”

“你都已經學得這麽好了,運算速度比我還快,還上我的課做什麽呢?”文南教授笑了一下,“下周開始,我的課,你也可以不用來了。”

《宏觀奧術》梵梨都快背得了,所以,她其實並不是很稀罕上文南教授的課。但她沒考慮到教授現在本就在氣頭上,腦子一短路,提出了一個火上澆油的問題:“那……那如果不上課,是不是最後期末考試考過就可以了?”

“什麽?”文南教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不是才說了嗎,上您的課,出勤率、小考、論文、演講、演示、問答,我們每一項都有權不參與……”

“是這樣。我的學生都不需要出勤率。”文南教授頓了頓,拉長了臉,“但是,你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你學得這麽好,還需要學分這種虛無的東西做什麽呢。祝你在自學的道路上前程似錦。”

梵梨也慫了,趕緊求饒:“不不不,教授,我錯了,我想要學分的。”

文南教授用一種厭世的眼神瞥了一眼梵梨,本來想直接趕她走,但“兼特羽燼”這個名字忽然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然後,她再次露出一抹笑:“想要留下來?可以,我有條件。”

“您說……”

“你在落亞大學的270分,我已經有所耳聞了。你如果上我的課還想這麽玩,那你真的是無足輕重的。我的條件是:期末考試,我的課、你的總成績,都要拿下年級第一。如果做不到,那就請你退學吧。聖耶迦那大學不歡迎惹事又成績不好的海洋族。”

最後這句話,連昆蒂、艾倫都覺得太苛刻了。不是拿第一就是“成績不好”?這標準也太……

梵梨只覺得造化很弄人:去年她有自信考第一,卻被逼著必須讓出第一;現在班裏多了個奧術怪羽燼,她不是那麽有自信了,卻又被逼著不得不考第一。

“好。”她吐了一串泡泡,“我答應你。”

“我很期待你在未來課上的表現,天才。”文南教授瞇著眼,聲音輕飄飄地,“讓三百位同學來瞻仰一下落亞大學第一尖子生的風采。”

這句話像一個耳光,打得拿第一的麗娜的臉火辣辣地疼。

“好的,教授。”

實際上,梵梨已經感到渾身汗毛直豎了。

“現在,我們接著講微子的入門概念。”文南教授的聲音都低了幾個度,“13頁。”

很顯然,所有學生都能感受她釋放出的低氣壓。整個教室的翻書聲變得幹凈利落,跟軍事化訓練過似的。

下課後,聽見別人都在悄悄討論文南教授故意為難梵梨慘遭打臉的事,但是梵梨苦惱了。

她本來想,如果研討課她能有幸和和歌、紗紗、羽燼分在一個班,小組成績拿全系最高分是有很大勝算的。但不幸,也是意料中的事,他們沒有一個人沒有被分在她的研討課,只有霏思。

在課堂上遇到梵梨,霏思憤懣地說:“這個文南教授就是故意在為難你!真是氣死我了!”

“沒事,努力一把就好了。”

“努力有什麽用啊,微觀奧術已經沒戲了。”霏思抱頭道,“微觀奧術我和兼特羽燼、賽菲昆蒂在一個研討課,上周看見他們分在一個小組了。”

“哈?羽燼和昆蒂?”梵梨有些緊張了,“昆蒂學習好嗎?”

“非常好。當然沒有你和羽燼好,但是,非常好。”

“……”

而她的微觀奧術課上,班裏同學她都不認識,如果組到了豬隊友,涼涼。

這就是個悖論——如果不答應文南教授的要求,宏觀奧術掛了,掛了明年文南教授可以直接叫她滾蛋,她就得換專業;答應文南教授的要求,就得冒險退學。她太難了。

為了這件事,星海覺得特別愧疚,一整個晚上都在向梵梨道歉。梵梨本來對他打架惹事還有點生氣,但得知他是為了自己才這麽做的,也沒法再生氣。

晚上,她還接到一通蘇釋耶的電話。

“梵梨小姐,新的學習環境還適應麽。”

“不怎麽好,被教授刁難了。”想到文南教授,梵梨就覺得很頭疼,現在十分神游天外。

“海洋族在這樣的環境學習,壓力自然是很大的。不然,也不需要我們小富婆靠贈送首飾的方式拉攏人心了。”

雖然早就猜到了蘇釋耶會知道自己轉贈禮物的事,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她停了停,笑道:“謝謝蘇釋耶大人的禮物。”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可能會傷害到我呢?”

“少來了。你是不會被傷害的。”

“是麽,為什麽這麽說?”

“崇尚多偶制的男人,有什麽傷不傷害的。被我拒絕了,還有千千萬萬的大美女在白鷹宮殿等待你的寵幸。所以,我不覺得我傷了你,只想感謝你的禮物,因為它們確實取悅了我的小姐妹們。”

良久,蘇釋耶都沒說話。其實,他已經單身很久了。最初,他以為是這一年工作太繁忙,沒有時間,抑或是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見過,現在好奇心也不那麽重了。但最近他回想最後一個約會的對象時間,意外發現是去年十月的事。那一天,他本來和一個落亞時裝周的名模約好見面,但見了以後,模特貼滿碎鉆的媚眼在他看來黯淡無光。他連對方的手也沒牽一下,就跟個祭司似的回家休息了。

那個約會的前一天,星海和梵梨第一次鬧矛盾,星海為了哄梵梨,把她帶到了海面去看真正的星海。梵梨看著星海的眼睛大而明亮,藍而澄澈,讓他失眠到了淩晨兩點,然後淩晨四點、六點,他又分別醒來了一次。

從那以後,蘇釋耶就更佛了,哪個女人都不想見。以前,他同時約會的對象一般有五到六個。這些女生有的還互相認識,彼此心照不宣。雖然數量不少,但對蘇釋耶來說,看起來都差不多。偶爾遇到一個特別讓人有挑戰欲的、懂得如何吊男人胃口的,他會多點興趣,但征服以後,他的興趣減少得更快。再多的女人都沒辦法令他感到滿足,所以,他也從來沒想過要放棄多偶關系。

聽梵梨這麽一說,他驟然發現,自己現在壓根不是多偶,是“零”偶。但他不想讓梵梨知道自己是個單身狗,只笑了一聲:“讓你的小姐妹開心,也就是讓你開心。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我現在就去讓她們把禮物退回來。你稍微給我兩天時間。”

“好好好,我錯了,別退。總之,你現在就是不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好處。”

蘇釋耶的聲線很冷冽,用這種寵溺的口吻說話,讓人的心都不由變溫暖、柔軟了。梵梨拍打了兩下臉頰,讓自己冷酷起來:“我有男朋友,確實不想從別的男人那裏得到好處。獨裁官大人,我原本很敬佩您,但您現在的輕浮舉動,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從一個普通男孩子手裏奪走他的女朋友,可能對您來說是家常便飯,但這樣的行為,我是不接受的。所以麻煩您自重,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

“我沒有從別的男人那裏搶過女人。”蘇釋耶有些惱怒,“女人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稀缺資源,梵梨小姐沒必要把我說得像個無恥盜賊一樣。”

梵梨卻比他還脾氣還大。想到文南教授白天的樣子,她就更氣了,潛意識還模仿了些文南教授的說話方式:“您不缺女人,還找我做什麽呢?”

“因為我喜歡你。”

心跳又停了一下,但梵梨還是咬咬牙說:“你喜歡我,不代表我就得屬於你。我一早就說過,我要的是一對一的愛情。最近看您的舉動,猜測您可能以為只要錢再多一些,再多浪漫一些,再包容一些,就可以當做談判籌碼,讓我放棄‘專一’這一選項。但‘單偶制’是我戀愛的必要不充分條件,不是充分不必要條件。而且,現在我有男朋友了,你再說什麽喜歡我,很荒唐。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您看還有哪裏沒表達清楚的嗎?”

蘇釋耶一時間無語,不知該如何回答。

“您沒有疑問了吧?那就這樣。”

電話被掛斷了。蘇釋耶看著驟然消失的紫光,腦袋空白了兩秒,嗤笑了一聲,靠在椅背上。他用手指關節撐在鼻尖下,半掩著唇,過了一會兒,又不帶感情地笑了一聲。

***4.3小劇場***

和歌:“最近文下總出現一些虎狼評論,例如‘求各男主陸生狀時的長度’,哦,這個話題我太喜歡了。”

梵梨:“目測蘇釋耶大人186~189cm之間?星海應該是178~181cm上下?教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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