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輕輕嘆了一口氣。盡管知道結果，他，不管作為好友的身份，還是未來女婿的身份，他和蘇蘇都不忍心再瞞著蘇烈了。

他揉揉蘇蘇披散開的頭發，來了這裏久了，蘇蘇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燕地少女了。

蘇蘇很少再梳起楚國少女喜愛的發髻，更多時候，會用發帶把馬尾高高梳在腦後，會辮很多細細的辮子垂下來，又或是直接隨意地披散開來。

其實蘇蘇本來也流著一半這裏的血液，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燕和也不知道怎麽安慰蘇蘇，他沈默著摸著她的頭發，過了很久，只是說：“我永遠都在的。”

淚從蘇蘇眼裏掉了下來。

燕和以前無事也會去尋一尋蘇烈的，如

今他每天都在躊躇，卻又遲遲不敢。

直到蘇烈派人傳信，有事同他商議。

燕和迫不得已，只能過去。去之前，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廂房，蘇蘇坐在屋檐下歇息，托著腮，有些放空地望向遠處。想了想，還是沒去跟她說自己要去告訴蘇烈一切了。

進了蘇烈的營帳，蘇烈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燕和還在腦中盤算著如何開口，就聽到蘇烈極盡疲憊的聲音傳來：“你便不要再瞞我了。”

燕和心中一驚，就聽到蘇烈的聲音接著說：“王爺應該是知道小女的下落吧。”

“不妨，告訴老夫。”

“老夫年歲已高，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替妻報仇遙遙無期，只希望兒女都能健康地活著，便也別無所求了。”

燕和聽到這，忽的一掀衣擺，單膝跪地道：“夫人的事在下自會盡力而為，至於令千金……”

燕和頓了頓，接著說：“希望將軍能應允，此後讓在下來照顧她。”

蘇烈早就看出燕和知道些什麽，卻沒想到是這個樣子，他沈默了很久很久，燕和就那麽一直跪著。

蘇烈看見燕和的眸子亮亮的，裏面有誠摯，有堅定，有愧疚，澄澈得幾乎能看進他的心底。他忽然像是看到了當年跪在父親面前苦苦哀求的自己……

蘇烈嘆了一口氣：“老夫明白了。”

“她，還好嗎？”

“一切都好，只是想念將軍、兄長和楚國。”

蘇烈過了一陣，又嘆了一口氣：“請務必照顧好小女，她自小是被寵壞了的，難免嬌縱任性了些，但她是個好姑娘……”

“切莫辜負了她，不然老夫定會親手斬下你的腦袋。”

燕和鄭重地點頭。

蘇烈像是一下子如釋重負，又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燕和沒想到蘇烈這麽輕易地答應了。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被蘇烈揍一頓的準備，也想到他可能會讓自己把蘇蘇交出來親自懲罰她，甚至想到他憤怒地當場同蘇蘇斷絕關系……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蘇烈那麽平靜地接受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可能蘇將軍真的年紀大了，又或許這段時間的焦灼和擔驚受怕真的累了，便也只希望兒女都能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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