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9)

關燈
了他一下麽……”

奇怪,對於我調整後的力度,他似乎還是不滿意。

“你快上來!別一直磨磨蹭蹭的!還有任務要交待給你!”芬丹呼喝。

我這會兒算是冷靜下來啦,反正我想得開,這具身體不就是我出任務的時候暫借的麽,說白了就是一件大點的人形衣服罷了——於是不禁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你守在岸上,我如何能上得去。芬丹大人,可否先把那兩塊細麻布丟給我,然後自此地撤離,好讓我能把自個兒整理好了,再去見您?”我嬉皮笑臉,下巴架在鼻涕泡兒厚實的背上,伸出右手遙遙指著他腳邊。

芬丹那張嚴肅且面癱的臉幾乎要漲成紫紅色。他惱怒又有絲慌亂地低頭,卻看到那兩塊本應做成獵手服的綠色細麻布躺在地上,這下可真是火冒三丈。

“你……!你竟然偷拿軍隊制衣用的布……!”他咆吼。

我撫額嘆息。可能他覺得我褻瀆了他們精靈獵手神聖的著裝吧。可是我又不是要拿那兩塊布當完浴巾晾幹後再回鍋做獵手裝,他至於反應這麽激烈麽?

“好吧,大人。謹遵您的吩咐。那您直接把我的裙子丟過來好了。只是我得醜話說在前頭,我現在可渾身濕淋淋,這裙子一穿——”我停住,留下一個意蘊無窮的結尾,讓他自己猜去。

只是這結尾實在太明顯了,就算芬丹純情到從未近過女色,也知道是什麽後果。

“你……!”他惱火,左右為難了片刻,純情的羞窘還是戰勝了他對於老本行獵手裝的尊敬,他拿起腳邊那兩塊細麻布,狠狠丟給我。

這兩塊布可是來勢洶洶啊,呼的一下,挾帶風聲,在空中半展開來,張牙舞爪地掠過鼻涕泡兒,直沖我當頭罩下。

我接個正著,愉快地向他揮手道別。

“回見,大人。”

芬丹看起來很想砍了我。他的雙拳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來回折騰了幾次,畢竟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對我脫口咆哮:“你下次要是再敢這樣……一定從嚴處置!絕不寬貸!”

我一怔,難不成這綠色無情肌肉男,還以為連關了我兩回禁閉,算是從寬處理還是怎地?

我伏在鼻涕泡兒的背上,陽光曬得我有些懶洋洋的,敷衍地向他揮手:“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大人。下次我一定註意,把您的喜好脾氣都摸清楚了再做事,避免再無辜受罰,行不行?”

“你……!”芬丹怒焰沖天,可又不敢再過來,躊躇了一下,憤憤地轉身走了。

我目送著他冒火的背影。唔,那匆匆離去的腳步裏,怎麽能夠覺出一絲倉皇逃竄的意思?我不由得覺得有點好笑了。

嗚,無心插柳了。還真是又天雷又老舊的橋段啊。最可惜的是,他還沒上鉤。

唔,如果連暴露都沒有效果的話,我可怎麽才能順利完成魔王大BOSS的重托呢?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5日更新:

俺有點後悔……不知道有多少MM知道俺寫文的風格……

基本上,俺是信奉一步一個腳印,漸進式的TX……

所以,要看啥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OOXX……俺現階段是拿不出來的。

俺比較喜歡,呃,合情合理的感情推進方式……

雜七雜八的說了半天,俺其實最想說的是——

俺還是頂著鍋蓋溜吧。

☆、35

我施施然梳頭穿衣,神清氣爽地出現在集合地點。

四下一望,卻有點奇怪。

也許是芬丹布置任務已畢,大家各自散去,現場並無人影。

我跟鼻涕泡兒面面相覷。我問它:“嘿,你們塞利斯塔拉的第一要臣,上哪兒去了?”

它無辜地搖頭,嘶叫了幾聲。

那個加蘭又板著一張臉無聲無息地出現,對我傳旨:“芬丹大人命你往中央要塞城樓上見他。”

我擡頭一望天色,訕笑著指指天空,問道:“這麽晚了,芬丹大人還去巡視要塞防務?”

加蘭白我一眼。

“那媚姬在城外紮營,只怕明日天亮便會發起攻勢,大人當然是要加倍謹慎,做好一切可能的準備!”

我聳肩,這個加蘭看來不太待見我,跟他的上司一樣啊。

“也罷,那麽我就趕著去了。”我跨上鼻涕泡兒,把加蘭扔在原地,顛顛地往那座曾在我手裏失陷、又由芬丹奪回來的中央要塞進發。

這個芬丹,也不知道是不是屬貓頭鷹的。好像我每次和他碰面,多半都在晚上。白天他就跑得連個人影都不見,也不知道他就是一武將,哪來那麽多大事小情讓他日理萬機。好像只有到了夜□□臨的時候,他才有空搭理我似的。唔,夜黑風高,月色撩人,這樣下去很難不讓我想歪啊。

我到了要塞城樓上,一路上無數人熱情地與我打招呼:“喔,黛蕾爾,你又被放出來了啊——”

我惱怒。什麽叫“又”?!

雖然我知道這些思考線路比較簡單的善良小綠人兒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這話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說“喔,狗狗,你家主人怎麽又沒把你栓好,讓你跑出來了啊”!

我全身迸發著怨念的小宇宙,氣沖沖登上了城樓。

芬丹正在城上一邊眺望城外拜婭拉的大營,一邊聽取我方探子的報告。我暫時無事可做,看著城上城下無數人來來去去,為明日可能到來的大戰做著密切有序的準備,不由得也被這樣的豪情壯志所感染,即席賦詩一首: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君若有膽量,出陣來決鬥——”

四周忽然靜了。

我環視左右,發現人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目瞪口呆狀。我訕訕,心想我不過是發發感慨,最多也就是吟得抑揚頓挫了一些,至於這麽驚恐麽。

畢竟還是芬丹鎮定,頓了一霎之後,又張羅著聽取匯報、布置工作,一時間把那些地位還在我之下的小小頭目們調動得腳不沾地,一片繁忙。

我也不敢再吟詩抒情了,乖乖站在城樓一隅,等待芬丹吩咐。

終於他把每個人都派了一堆活兒遣走了,城上重新恢覆了寧靜。這時,他才有空轉向我,臉色陡然一黑,吼道:“為什麽你就是不能安生一會兒!剛才你嘰嘰咕咕都說了些什麽?”

嘿嘿,精靈們不懂古代中文啊。我暗喜。

說到這裏,我要讚嘆一下那個把我丟進該游戲的大神。雖然我英文程度不錯,但也沒利索到連這游戲裏通用的古英語都能玩轉的地步。但是當我作為耶澤蓓絲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開始,不管我腦子裏用的是中文還是英文來進行思考,反正我嘴巴裏冒出來的就都是游戲裏的官方語言。

所以當我偶爾唱唱中文歌,吟幾首打油詩的時候,他們就如同聽天書了,絕對是有聽沒有懂!

這讓我很有一種小小的優越感。曾幾何時,我也成了雙語人才哩!

我滿臉堆笑地把我方才吟誦的那首打油詩的意思給他翻譯了一遍,滿意地看到他那張嚴厲面癱臉上陰晴不定。

嗯,是誰說過,如果有本事把一個冷面無情男折騰得七情上面,就說明你對他實在有些影響力。這麽說來,即使他連關了我兩回禁閉,且對我面如閻羅地訓斥過無數次——不過,我們大約還是應該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

但是,我想芬丹一定不這樣認為。

因為他的神情嚴峻得厲害,緊皺著眉,索性不再理會詩興大發的我,雙手撐在城墻的欄桿邊上,向要塞外遙遙望去。

我也跟著他往城外看去,看到影影綽綽的簡陋營帳,東一堆西一堆風中淩亂的篝火,還有或站或坐或躺或臥的惡魔軍隊,三三兩兩湊在一塊,一看就是一副軍紀松弛人心渙散的模樣。

不過,我和芬丹心裏都很清楚,惡魔軍隊勝在人數眾多,陣中會幾手簡單的破壞魔法的也不算少,加上妖姬這一系與生俱來的無限反擊技能,若是修煉到寵姬那個級別,一出手就連攻對方三四個兵種的部隊,確實也不容易對付。

何況看來拜婭拉這次要在魔王面前露臉的決心不小,一次次派手下狗腿子來進攻都被打退,此番親自帶兵赤膊上陣,一晝夜之內就直抵中央要塞城下,只怕知道我也在此駐紮,想必也是存了一箭雙雕的心:要嘛攻下要塞,在魔王面前狠狠掙一回面子;要嘛攻不下,回去只管在魔王面前進讒,把責任都推我頭上,說我暗懷貳心,只怕早晚要給魔王壞事雲雲,她自己好趁機踩著我的肩膀上位。

哼,我在心裏暗自冷哼。

拜婭拉,我已經為了賣個人情給你,蹲了好幾天草棚子了。才被放出來就又成全你一回?你哪來這麽大面子?何況我這邊,眼看著魔王給我的任務剛剛有一絲起色,要是這個時候我胳膊肘往惡魔那方拐去,恐怕這微妙的情境立時要變為查處內奸喊打喊殺,回去怎麽向魔王交待?我可不想開自己小命的玩笑。

今夜奉了芬丹的吩咐,大家一律不得回營安歇,而是都在要塞大門之內的空場上,拉開陣勢露天宿營,以備從來都是十分卑鄙的惡魔軍隊萬一半夜偷襲,大家也好及時響應。此刻城下亦是燃起一堆堆篝火,襯著流螢飛舞,與城外那些面目猙獰行為愚蠢的惡魔們相比,卻完全是另外一副情境了。

夜晚的風挾帶著篝火暖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風裏帶著木柴燒焦的淡淡糊味,有些嗆人。我不禁咳嗽了一聲,眼裏也被嗆得有些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6日更新:

感謝大家對於俺風格的支持~~^^

可惜文章總有過渡段,不能每章都讓大家過過TX的癮……

話說,下一章讓女主再回憶回憶,然後男主再露出一些關心的馬腳……

然後,估計就能時不時地讓大家看到一些他的進步了。

嘿嘿。:)

☆、36

記得上一次看到這樣多的篝火,還是在年少時學校組織的一次春游遠足。那一次不知道老師為什麽腦筋搭錯,居然把我們帶到荒郊野外深山野嶺裏,借住農家一宿,且第二天必得聞雞起舞,清晨登山。自然大家一片怨聲載道。

然而當夜在山腳下舉行的露天篝火晚會,卻那樣鬧熱,那樣紛擾,那樣歡樂,那樣溫柔。拂面而過的晚風中都帶上了一絲暖意,老師們善解人意地留在房間裏閑聊或者打牌。而我們呢,有人從外衣懷裏掏出偷偷帶來的聽裝啤酒;有人笨手笨腳地跟著農家院的主人一家學著在篝火上烤肉,還賣弄著信口胡編的新疆腔普通話;有人在火堆旁伴著錄音機裏播放的磁帶金蛇狂舞,博得陣陣笑鬧叫好。

我記憶裏的那場篝火晚會,永遠是那樣混亂吵雜而溫馨如昨。我永不能忘卻當我在沖著旁人遞過來的一串烤焦了的羊肉串皺眉撅嘴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的,那個少年的溫文輕笑。

他對著正在做鬼臉的我笑著微微搖了搖頭,我們的目光越過那些笑鬧喧嚷的人群和熊熊燃燒的篝火,在半空中輕輕一碰,瞬即飛快轉移,然而心頭突然而至的那一抹歡喜,混合了一絲模糊的心悸和隱隱的期待,如跳躍在火光裏的溫暖,那樣令人屏息。

只是彼時的我們不會知道,那一瞬的燦爛,如同在半空中爆開的煙花,只有片刻的耀目,卻終究沒有了結局。

“……黛蕾爾?……黛蕾爾!”

我突然聽到耳邊的聲音,嚇得直跳起來,下意識立正高呼:“在!”

我喊得夠響亮,芬丹皺著眉頭,審視著我。

“大戰在即,還如此散漫不上心,精神不集中!”他數落我。但是鬼使神差的,在訓斥之後,他忽然加了一句。“……你有心事?”

我簡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這回真是瞠目結舌。

啥?我沒聽錯吧?這個綠色冷面無情肌肉男,居然要關心起我的心事?我這進程算不算是一日千裏?魔王知道了還不得歡喜得獎勵我白白砍拜婭拉幾十次過癮?早知道沐浴走光這麽天雷兼小白的招數也如此管用,我怎麽不早……咳,我是說,那我也不能特意犧牲色相,洗給他看!

我膽氣倏然壯了十倍,先前那點虛無的感慨也暫時拋到了腦後,笑瞇瞇地回答他:“有啊,當然有。”

芬丹看起來難得地打算洗耳恭聽。我怎能不趁熱打鐵,語出驚人,好一舉在他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芬丹,我在想,哪天你能對我自始至終和顏悅色了,這世界也就實現你所追求的終極和諧了……”我信口胡謅,想先蒙混過關,再創造一個比較溫柔容易下手的氛圍,好繼續貫徹魔王的指示,使出全身解數散發魅力吸引他。

誰知道芬丹的直覺銳利起來也足夠心細如發。他並不接受我的敷衍。

“你最好說實話。”他冷冷地盯著我,完全無視我臉上一團和氣的和稀泥笑容。

我洩氣,難道他就不能讓我消停點麽?非要我承認我在緬懷一個他聞所未聞、且永不可能理解的世界,在懷念著一個跟我如今其實已經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

我靈機一動,伸手指著城下空場上的那一堆堆篝火。

“其實我是在懷念,從前曾在森林中見過獅鷲帝國過境的軍隊,跟著他們享用了一回用篝火烤肉……不是我說,芬丹,我們整天吃素,偶爾吃了一回烤肉,實在是人間美味……”我眼見他臉色一沈,心想壞了,這個追求和諧社會的環保人士,只怕要罵我草菅畜命哩,慌忙改口:“啊我是說,實在慘絕人寰,全沒味道。腸胃都受不了,好幾天肚子裏都鬧得慌!”

芬丹冷著臉,眉心擰在一起,眼神在我臉上如同兩道探照燈一般掃視了兩三個來回。

我八風吹不動,繼續老神在在地維持滿臉堆笑的狀態。

芬丹終於調開視線,凝視著城下那些狀似輕松正在休息的精靈們,緩緩說道:“只要惡魔一日不除,這世間便沒有真正的和諧……”

我突然記起他效忠的上司——阿拉倫國王,貌似追求和諧已經到了一種要走火入魔的程度,甚至認為敵人的存在也是必要而有價值的。那麽,芬丹的追求,豈不和他忠於的國王陛下相悖?

我的思考線路比較短,稍微粉飾了一下語言,就把這個疑問直接當頭丟給了已經為了整軍備戰殫精竭慮的芬丹。

芬丹卻並沒生氣,也沒有呵斥我胡思亂想,只是微微地沈吟了片刻,說道:“……作為統帥,在對敵人心慈手軟的同時,想要取得戰爭的勝利,是不太可能的。”

我暗笑,這個綠色嚴厲無情肌肉男,還會這麽委婉的說話?被他斥責得多了,我幾乎都要忘記了他原本在游戲說明裏的定義,不是一位“勇士、詩人和外交家”麽?

我靈光一閃,順口試探道:“那就只能靠你的長才了,外交術——你不是還做過艾羅蘭派往獅鷲帝國的特使麽?想必很懂得如何與他國勢力打交道,只怕面對那些惡魔和喪屍,也知道如何不戰就能屈人之兵……”

芬丹一怔,淡淡說道:“我不懂什麽外交術。去獅鷲帝國,只是為了維護古老的聯盟和諧。我也不喜歡與邪惡勢力談什麽條件。誰做了對這世間的和諧有害的事情,我絕不想容忍。那只會給邪惡勢力的再度作亂,留下更多機會。而我,不想給任何邪惡勢力半點機會。”

他說得正義凜然,而我聽得後背上暗暗出了一背冷汗。

要是他知道了我原來也是他誓要除滅的“邪惡勢力”中的一員大將,我還會有什麽好下場?

最近,魔王交給我的任務進展得實在有些太過順利,使得我喪失了應有的戒慎。芬丹對於我的步步進逼步步試探,雖然有些驚異有些抗拒,但是並沒有太清晰而絕對的拒絕,所以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慢慢在臉上掛起一個心無城府的笑容。

“國王陛下覺得敵人的存在才令這世界和諧,你卻說要消滅一切敵人……我看啊,雖然我還沒能領略到和諧的真諦,可是難怪國王陛下才是國王啊!”我說得無比拗口,存心引開話題。“一百個人的心裏,只怕有一百種和諧的真諦……哎,芬丹,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領悟到呢?”

芬丹顯然沒想到我打著阿拉倫國王的旗號小小地數落了他一下,把臉一板,不再看我,語氣也變得死板板的。

“你?你還是先領悟一下有沒有什麽真諦能讓你穩重一點不再闖禍吧!”

我假裝聽不出來他的訓斥。

“我本來就沒闖過什麽禍麽,那些事情,不過是一個游俠成長為英雄的過程中必須歷練的小小挫折……”我大言不慚。

芬丹橫了我一眼,仿佛對我的論調不甚同意。“是麽?怎麽我從來沒經歷過這些小小挫折?”

我很隨和地大咧咧拍他的肩,“你是艾羅蘭的大英雄麽。英雄也分三六九等的,像我,也就是沖著一個普通英雄的方向來養成的,只不過落在你手裏,走的不是簡單而是史詩級難度……”

哦,糟,我一時不察,劇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7日更新:

我覺得這一章,我基本上就是讓男主先給女主一塊糖,再給她兩悶棍……

不過下一章,他的一些動搖的情緒會通過女主看不懂的暗示洩露出來……

唔,我終於發現,暧昧的情節,原來還是我的大愛啊!哇哈哈~~:)

☆、37

我慌忙補救:“啊我是說,在你手下,跟著你歷練,雖然難度比別人都大得多,但是一定也會獲益匪淺!簡單的路人人會走,至於能不能走成史詩,就得看個人努力了,哦呵呵……”

我汗得很,這麽故弄玄虛的措辭,不知道能不能唬弄過去。

又或者,我應該說,芬丹給不給我這個臺階下?

我正在胡思亂想,芬丹卻淡淡開口了:“你想成為史詩裏傳說的英雄人物?……看來你確實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他故意把“很長”那兩個字拖慢了一點,拖得我老臉泛紅,惱羞成怒。

奇怪,幹嗎他近來這麽喜歡諷刺我?也不見他對別人如此刻薄。難道是我人品爆發,激發出了他性格裏深藏的另一面?

哼,如此陰暗如此計較如此小心眼,夠格跟現下的阿格雷爾未來的雷拉格一道,下到地下世界去,做個黑暗精靈了。

我趁著夜色掩護之下,暗暗向芬丹翻白眼。卻不料他突然轉過頭來對著我,我的一個白眼翻到一半就卡住了,好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卻被苦主捉了一個現行,十分尷尬。

可是芬丹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直接對我生氣。

今夜月色闌珊,城裏城外卻是遍地篝火,冒起很大的煙霧。在那些跳躍著的火光裏,他的面容也忽明忽暗,唯有一雙眼眸亮晶晶的,灼灼有神。

曾幾何時,記憶裏也曾經有一雙相仿的眼眸,篝火的熱浪溫暖了那眸光裏的溫度,映襯著夜色如水,帶出我無法回頭的一段最美的時光。

我有點出神,喃喃道:“你如果不折磨我不對我怒目以對,看起來竟然還很有愛。”

這句話果然招來芬丹習慣性的皺眉。我發現每當他聽不懂我所說的話的時候,就會擰眉頭給我看。

“你那個腦子少胡思亂想一些,少做些驚世駭俗的事情,會有更大的進步!”他嚴肅地訓誡我。“身為一名統率軍隊出征的游俠,居然還會小偷小摸!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裁縫鋪,裏面要制衣的麻布數量都是固定的,你順手摸去兩塊,他們到時候交出來的獵裝數量就不夠,讓他們如何交差?”

我汗下,真沒想到他轄下管理如此嚴格。艾羅蘭說白了不過是一大片森林而已,差不多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植物人——誰知道他居然連給人家多少布、能制成多少衣服,都要嚴格登記造冊,按量驗收?

就是現代世界,我們不是都能經常在外貿小店裏買到知名品牌的外貿餘單尾單衣服麽?可見就是國外大牌子,也知道多給中國的加工廠一些面料,交貨的時候還容許你有三兩件扣子釘松了線頭多縫了之類的不合格品哩。可是落到艾羅蘭這個大森林裏面,這個綠色嚴厲肌肉男,卻如此一板一眼,不講情面,不打折扣?

我打哈哈,“下次我一定小心,還不行嘛?芬丹,這回我用都用了,也不方便再退回給裁縫鋪做衣服了,你……你如果要我賠,等這一仗打完了,萬一國王陛下,體恤將士們參戰有功,賜下幾塊麻布或者幾個銅子,我一定決不藏私,都拿去賠……”

芬丹板起了臉。“賠?要指望你想像中的賞賜來賠償,不如幹脆按照法令……”

我大慌,“又要關我禁閉?芬丹,你也行行好嘛,國王陛下交給我們的一個任務還沒完成,我都被你關了兩回了……回去要是國王陛下問起我跟你都歷練了些什麽,我總不能說‘只鍛煉了蹲大牢的意志品質和決心’吧?”

芬丹冷著臉教訓我:“現在知道慌了?那麽當初為什麽不多用用腦子!要我不處罰你?那裁縫鋪交不出符合規定數量的獵裝,他們怎麽辦?代你受過?”

我大大地傷腦筋,嘆了一口氣。

唉,我早應該知道的,對這個綠色冷血無情肌肉男,□□和耍賴,一概都是不管用的。八成,只能激起他繼續懲罰我的鬥志吧……

我垂頭喪氣,認罰道:“好吧。你關我吧。我不能讓人家無辜被我帶累。只是,等打完這一仗再關吧。惡魔來了,多一個人上陣,總是多一份力量……”

半天沒有等到芬丹的回答,我不由得擡起頭來,卻一眼看到他眼裏隱隱約約的溫和。也許,是我認罪態度良好,他就打算把我坦白從寬了?

可能我這種直勾勾的盯視方式太呆了,不適合游俠這樣響當當的身份,引得芬丹又瞪了我一眼。

“關?你倒是坐牢上癮。……罷了,既然見你誠心悔過,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只是裁縫鋪那邊少一件獵裝,你又是國王陛下指派到我手下的,我須得對人有個交待,才好登記;那就只能算是我領用的好了……”他說著,忍不住又狠狠剜了我一眼,那淩厲的眼刀,釘得我心中剛剛露頭的一線欣喜又畏畏縮縮地躲了回去。

我幹笑,剛要說話,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連忙調轉視線往下望去,卻看見城裏城外都突如其來地忙亂起來,拜婭拉帶著的那些惡魔軍隊居然亂七八糟地集合成幾隊,開始用投石車砸要塞的大門。

我大愕。這個拜婭拉是派了眼線在我周圍嗎?我和芬丹剛剛大眼瞪小眼了這麽一小會兒,難得地沒關註城下的狀況,她居然動作快到連投石車都能拖出來!

芬丹這一下可是勃然變色。他的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又倏然變為鐵青,最後,握緊雙拳重重擂了一下城堞,憤聲喃喃道:“這種時候,我竟然喪失了應有的警覺心……我早該知道惡魔的卑鄙!”隨即向城下吼道:“整軍!列隊!準備迎戰!”

奇怪,我想,為什麽他的臉會漲紅那麽一下子呢?難道,是氣極了的關系?

是氣拜婭拉手段卑劣,趁夜偷襲?還是……氣自己一時間失去了警覺心?可是,他為什麽會說自己喪失了警覺心?他不是一直都在城上忙著整軍備戰,給大家布置工作麽?如果這樣還不夠警覺,那麽什麽樣子才算是真正的警覺?

我想得十分頭痛。眼看芬丹匆匆下城而去,慌忙追在他身後。

芬丹走得十分快,我一路從樓梯上下來卻是腳底頻頻拌蒜,索性一手撈起長裙的裙擺握在手裏,大步流星跟上他。

芬丹到了城下,正有人替他牽來他那匹銀色獨角獸的坐騎。他上馬之前,回身看了我一眼,不禁怒道:“瞧你,又不成個樣子!”

我詫異地低頭,上下將自己打量了一番,最後才註意到自己挽至膝上數寸處的裙擺,倒把雙腿都露了多一半出來,慌忙手一松,嘩地一聲,長裙重新墜下來蓋了個密實。

只是我心有不甘,只為自己把裙子弄成超短裙也似,就要生生受他一個怒眼,不禁嘟嘟囔囔:“怕什麽,花妖們比我暴露多了,也不見你說她們……改天我早晚把這礙事的裙擺都給撕了!”

“嗯?!”芬丹瞠目,冷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我的整改態度十分不滿。

我也只好唯唯諾諾,腆著臉蹭到鼻涕泡兒身邊,一翻身上了馬,搶先往要塞大門那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8日更新:

唔,收藏掉了兩個……俺好傷心……@

這一章芬丹又怒形於色了,哢哢。

不過,大家可以猜一猜,為什麽他那麽生氣呢?或者說,他為什麽會喪失警覺心呢?

哇哈哈哈~~

☆、38

這一番惡戰可是甚為激烈。

拜婭拉帶的人馬不少,又玩了一記先下手為強,在要塞的外城墻上轟開了幾個大豁口。

幸好芬丹事先在城墻外布置了不少地雷。那些地雷看似都是蔓延在地面上生長的刺藤,實則都是效果極為恐怖的“地縛藤”,只要一踩上去立時死傷甚眾,即使僥幸活命,也得受到無法驅散或消退的強大“樹藤纏繞”魔法的禁制,使敵人再也無法移動。

我眼看著拜婭拉帶來的寵姬不惜力地和我們這邊的精靈獵手對著遠程狠劈,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滋味。

戰爭真是令人厭惡,且能磨滅世上一切純真和美好的東西。

芬丹親自應戰。他新近研習了一種能夠將自身魔力註入弩車的本事,加上他手下帶的弩車本身就強悍得很,攻擊時是三連發,比我們這些小嘍羅配備的普通弩車要強出不知凡幾。此時他也不惜跟我一樣浪費箭枝了,手一揮,弩車箭下如雨,還附送魔法傷害,那場面實在壯觀極了。

他卻沒給我派什麽具體任務。於是我就混在一群花妖中間招招蜂群,滋擾一下敵人。

眼看一直打到日上三竿,拜婭拉那邊死傷枕藉,漸漸不敵。

芬丹一聲令下,一群遠古樹精們終於敞開了要塞大門——城外唯一沒有下過地縛藤的地方,率先奮勇沖將出去。

樹精們一個個長得好似行走的雞毛撣子——啊我是說,行走的大掃把——但是打起仗來卻也是毫不含糊。雖然行動慢點,走得也慢,但是被這群大掃把扇上一巴掌,卻是要了親命——不但立時死傷一片,剩餘人等還能即刻加個“樹藤纏繞”的魔法禁制,動彈不得。加上他們防禦值又高,守城的時候出擊打頭陣,倒是不錯的選擇。只是我一直喜好速戰速決,自己領兵的時候往往振臂一呼,就把麾下人馬都遣上去沖鋒了,樹精們跑得慢,總是沒多少建功立業的機會。今日在芬丹手下,終於得到發揮的舞臺,自然個個奮勇得很。

我夾雜在花妖們中間,也跟著樹精們往外沖。往日自己領兵,總是遵循這游戲裏的規矩,往往站在本方大旗下耍魔法遠程攻擊,但既然今日後方有芬丹坐鎮,我也不好意思搶他位置。何況我先前站在花妖那隊裏,她們一跑,我若留在原地,實在太顯眼,只怕以後在艾羅蘭的聲名要下降一個檔次。所以只好硬著頭皮往外沖。

到得城外,戰場上已是兵荒馬亂。趁著四處絞殺成一團的當兒,我窺見拜婭拉在不遠處站著,還在瘋狂指揮軍隊死戰,歇斯底裏地大聲哮叫。

我悄悄脫隊往她那邊去,想讓她帶著剩餘人馬逃了就算了,畢竟看見那群平日裏拿我這個耶澤蓓絲當偶像一樣崇拜的寵姬們在我面前折損大半,我心裏也總是不落忍。

我潛到拜婭拉近前,她才發現我,披頭散發慌慌張張地吼叫:“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一邊要叫人來劈了我的模樣,我趕忙上前幾步。

游俠的武器都是統一配發的弓箭,真令人郁悶。我身上也沒帶著管制刀具,想要作個威脅狀也沒趁手的兵刃,索性幾步上前,一把扼住她喉嚨。

拜婭拉待要掙紮,我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臉說:“你最好識相點,配合我一下。畢竟你我同出於妖姬一系,也同為大王效力,若是此時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傷了和氣,日後大王若是查問起來,我們都不好交差!”

拜婭拉掙紮著,從被我扼住的喉間噝噝地發出變了調的聲音。

“你……耶澤蓓絲!你好狠毒!功勞都被你一個人占了……現在還想踩著我上位……我、我告訴你,沒門兒!……”

我嘆息,“我可沒這個心思。我不是說過麽,你也是妖姬一系出來的人才,難道我會故意打壓你麽?只是你還是愚鈍,看不出來大王的意思,就是要聲東擊西,你來襲擾邊境,不過是大王的障眼法罷了!我謝爾戈的軍隊也不是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現下你敗局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