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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地盤上作亂麽?還是說,他只是想穿過艾羅蘭,尋找蒂耶魯為他作法凈化?

可是我萬萬不能表現得對進程如此了如指掌。一來太惹人註目,二來恐怕會有人懷疑我跟惡魔族的聯系——我偷偷斜瞟了一眼芬丹,發現他灼灼有神的眼睛還是緊盯著我,神情間也沒放松多少戒備。我頭大,慌忙低下頭去,恭順聆聽國王的訓示。

阿拉倫國王卻沒發現我們之間的暗湧,續道:“……精靈們自尊心很強,通常會寧死不屈。我們決不容一個惡魔領主閑庭信步地輕松穿越我們的領地,不管他的目的為何!但是,這個阿格雷爾實在邪惡而強大,艾羅蘭損失慘重……加上最近,連獅鷲帝國的伊莎貝爾女王,也帶著一個亡靈巫師和大批軍隊,大敗我艾羅蘭軍隊,因此在發動下一次進攻之前,我們需要更多時間來養精蓄銳……”

我楞了一楞,這梁子結得可深啊,難怪芬丹對伊莎貝爾女王的印象那麽差,未來將會力主將這個引起一切紛爭的大麻煩丟在謝爾戈不管,或者幹脆當場滅掉。

話又說回來,這個伊莎貝爾女王,實在不是很有政治嗅覺和鬥爭智慧的一個人——說白了,她就是如今很流行的小白女豬啊!

這個結論讓我偷偷笑了一笑,隨即招來兩道冷凝嚴厲的視線——糟糕,我的笑意浮現在臉上了,而這個破綻正好被警惕著我的芬丹抓個正著。我慌忙收起那絲極淺的笑紋,作端莊凝重狀,繼續聽阿拉倫國王吩咐:“……由於我們的準備尚未充分,因此,芬丹和黛蕾爾,你們不能貿然越過邊界,引發與獅鷲帝國的全面戰爭!”

我面色一整,向國王莊重地施禮應許下來。

我喜歡這個已經老去的精靈國王。他拉拉雜雜說了這麽多,無非是繞著彎地想要解釋他為什麽不能給我們更多的軍隊。要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在臣下面前坦然承認他的國家已經力不從心無人可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阿拉倫國王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甚至他在敘述的時候還保持了他的尊嚴,令我心生敬服之感。

他這樣相信我,連一點防備都沒有就交給了我一支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軍隊,如此坦蕩光明的作派,襯得我這個別有用心的秘密間諜更是猥瑣陰暗。我感到有些狼狽,不知道如何能夠報答他的全然信任,我害怕我註定讓這些對我好的善良的人們失望——

不管未來的方向,指向怎樣的前程,而今我已經沒有退路。我必須咬牙踏上那條充滿荊棘的道路,越過無數重重陷阱和迷霧,在求生的同時如臨深淵地走著鋼索,騙取著所有人的相信卻不敢真的相信任何人……

如果說,人生註定是一場華麗的游戲,那麽,我能不能有機會,反覆存檔再重新讀取?這樣的話,是否就能避開生命中那一切突如其來的暗礁險阻,一切突如其來不可斷絕的迷茫徬徨?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3日更新:

因為最近做了一個小手術,本來覺得沒什麽大事,但是從昨天開始出血量忽然增大,弄到現在天天要去醫院報到。

醫生說這是手術的後遺癥,差不多人人都有,且有些人更嚴重些的,會弄到貧血……

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就是壓迫止血,自己等著手術創口長好。

醫生叫我盡量躺著,因為也不知道這種出血什麽時候會停止,所以接下來這幾天,我盡量保證更新速度不變,因為好在還有一點存稿,再加上也不能整天躺著,所以得空就會寫一點。

不過,萬一我沒機會上來更,或者更新速度突然慢了,請大家諒解。我也不願意這樣,可是健康狀況讓我實在不得不如此。

願大家繼續支持這篇文哦~~謝謝。:)

☆、13

溫嵐距離邊境地區並不是很遠。但即使這樣,一路上的行軍,芬丹也很少露出和善的神情,總是繃著個臉,一臉嚴峻。

奇怪,他當真是精靈族人嗎?那麽精靈族人的那些和善、親切、很有愛的特質,都上哪裏去了?這個芬丹,倒像是天生面癱。

嗯,路還沒走幾天,我對他私下的稱呼已經升格為“綠色騷包面癱肌肉男”。我真擔心,我給他起的外號,這一路上會無限增加上去,就好像以前皇帝給先帝或者太後的謚號一樣,逢年過節就加贈兩個吉祥讚美的字,最後拉拉雜雜字數長達幾十,想一口氣全念下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帶著軍隊,緊緊跟著他,一路無話。舉凡大軍紮營、行軍進度,甚至當我們在路上遇到個把攔路劫道想趁火打劫一把的各種族流民乃至土匪強盜的時候,我都是全聽芬丹的指揮。當然,如果他派我上陣,我也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解決那些小野兵們。

我得讓他對我放心,讓他感覺我對艾羅蘭王國的忠誠毋庸置疑,讓他覺得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精靈族小姑娘,不過是靠著幾招魔法和一點馴養蜂群的能力,在軍隊裏憑努力上了位而已。

如此這般讓他指哪打哪了幾回,我乖順努力的姿態終於能換回他偶爾放松一些的面孔。他對我的語氣開始不那麽嚴厲,雖然他的措辭還是一板一眼得讓我頭疼。

十來天後我們到達了丹拉德附近,這是國王為我們此次的戍邊任務指定的駐防城鎮。

我們先繞過此城,送了那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都不知道鼻子打哪兒出氣的考德威爾領主和他的人馬到附近的指定地區安頓下來。我們的軍隊也在當地停留了幾天,幫忙那群獅鷲帝國的難民們清理居處、搭建房舍等一應事宜。而芬丹則看起來對這個不甚靠譜的領主更是不放心,抓緊臨行前短暫的一點時間又教導了一通對方,考德威爾領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唯唯諾諾,低頭恭領教誨。

精靈軍隊出發返回丹拉德之前兩天,我經過考德威爾領主的帳篷,看到他正站在那裏指揮人搭建馬廄。他那匹也是捂得密不透風的可憐的馬懨懨地站在一旁,被系在一棵樹上,頭也垂著,雖然看不到它的面部表情,可是它的肢體語言也表現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有點不忍,看看這天氣也快到初夏了,考德威爾領主自己沒汗腺不怕熱沒關系,可也不能罔顧坐騎的生理需要吧?

我走上去,一本正經地對考德威爾領主說:“領主,芬丹大人派我帶話給您。”

說完了我自己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小品,“隊長,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不禁暗自啞然失笑。

不過考德威爾領主顯得可是十分莊重,馬上叫停了馬廄的修建工程,轉過身來端端正正地面對著我,十分殷勤地應道:“啊,啊,黛蕾爾小姐,請講。”

這禮儀也太周全了點,在現場另外的七八個無關人員的註視下,我突然覺得有點汗。輕咳了一聲,我面容很嚴肅地對他說:“我們精靈族人,一向尊重自然界的各種生物,講求和諧融洽的方式與別人共同生存。這點,想必領主大人是知道的。”

考德威爾領主不明所以,但是基於對芬丹積威的重視,他還是連連頷首。

嗯,被嚇住了就好辦了。我暗喜,繼續說道:“我們尊重貴國的一切風俗習慣,只是時近六月,天氣漸熱,貴國騎士的馬匹卻都穿著褲子鞋子,也頗為累贅,將來作戰起來也不利機動敏捷。故此敢請領主額外下令,將這些馬匹的褲子鞋子裝備一律撤下,讓馬匹輕裝上陣,豈不是會精神大振,更能出力?”

我耍了點小詭計:前面我說的那些什麽種族之間和諧相處的精神,確實是芬丹說過的,我也沒跟考德威爾領主說謊;但是後面那啰裏啰唆一大段,卻是我暗自塞進去的私貨。我玩一回偷換概念的把戲,想必這個家裏來了賊,只會帶人往鄰居家裏跑著求救的領主,也不會發現。何況,就算他發現了,難道還敢去追問芬丹不成?

考德威爾領主一愕,顯然是沒想過我們居然提出這麽一個要求,面露為難之色。我見狀也不勉強,徐徐笑著說道:“當然,這只是一個建議。如果領主為難,我們自然不會強求。另外,我軍即將不日回師歸建,望領主大人今後善自珍重……”

考德威爾領主慌忙說:“啊啊,不為難,不為難。這本是我自己的一個特殊習慣,也沒想著要改……其實,我方其它軍隊也沒有這種裝束的,要改回跟聖堂軍隊一樣的裝備更好……那麽我就立刻下令,把多餘出來的這些東西撤掉好了。”

我抿唇而笑,“如此,就多謝領主大人大量了。”

我們正式回師丹拉德那一天,考德威爾領主還率領旗下軍民,列隊歡送我們。我跟在芬丹身後緩緩騎馬而行,經過考德威爾領主馬前,正站定下來兩下裏殷殷話別時,那匹馬忽然長嘶一聲,用鼻子來拱我的腿。

彼時芬丹那幾句客套的話正跟考德威爾領主說到一半,見狀也停了下來,奇怪地看著我。

我有些窘迫,只得陪笑,“嘿嘿,嘿嘿。”

領主那匹馬卻是頗為熱情,好像通人性一般,不停親親熱熱地用鼻子拱著我的腿,從腳一直到膝蓋,凡是它夠得著的地方,都拱了個遍。

眾目睽睽之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報它的熱情,只得從自己的獨角獸坐騎上俯身下去,拍拍它的頭,又隔著它的頭盔,撫了撫我想像中它藏在盔下的馬鬃。最後弄得自己有點感傷起來,想想它對我如此親熱,我卻無以為報,橫豎從自己懷裏搜出了幾塊本來打算餵我這匹銀色獨角獸的松子糖,直接餵了考德威爾領主那匹如今已是輕裝上陣的馬。

芬丹橫了我一眼,繼續跟考德威爾領主話別完畢,大軍出發前往丹拉德。我連忙撥馬跟上。

芬丹在我前方不遠處走著,我們一路無話。忽然,他沒頭沒腦地出聲問了一句:“那匹馬,為何跟你如此親近?”

我楞了一下,隨即笑笑回答:“大概,是因為我脫了它的褲子吧。”

芬丹聞言,驟然勒轉馬頭,回身瞪著我。看我滿臉堆笑,一臉正直無辜的樣子,他臉色似是有點發青,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又撥轉馬頭,向前走了。

我繼續跟在他後面,笑著搖了搖頭。

唉,這個老古板。果然不能欣賞我的幽默。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4日更新:

等一下又要去醫院了。

沒時間分別給大家回覆,就寫在這裏了:感謝每一位支持和理解我的筒子。

這個時候看到許多理解和鼓勵的話,感到心裏很溫暖。

我會好好加油的。

另外,看到有筒子問為什麽芬丹提防女主,其實這個就是因為他天生的習慣吧。

現在局勢又很覆雜,連鄰國的女王都能跟亡靈巫師聯手了(在游戲裏,亡靈巫師也不是什麽正面角色),所以芬丹對於一切突然冒出的人都持有警覺心,也是應該的。

而且女主冒升太快,就算是有什麽馴養蜂群的絕招,但是她的受歡迎程度也提升得很快,對於這樣一個冒出來不久,又在普通精靈裏很有點名氣的人,芬丹自然會認為女主不是什麽簡單角色,肯定會有啥手段之類的。

這一章是拿馬和芬丹開涮,就是我在之前的留言裏提到過的,我和我家飼養員講過,他哈哈大笑的情節。:)

☆、14

我們再度到達丹拉德城下,芬丹領著大軍進城,簡單盤點了一番,見城裏的建築只有本就簡陋的要塞和大本營尚未受到戰火波及,其它的或者全毀,或者破敗得很,需要重新修繕,便把我叫來,口述了一個進度表,要我按照他所說的先後次序,營建城中各主要建築。他則帶著自己隸下的那批人馬,出城巡視去了。

我莫名其妙當了個後勤官兒,眼看城中千頭萬緒,頗有一時間無處著手之感。

丹拉德位處艾羅蘭王國邊境,早先在精靈族和黑暗精靈族在艾羅蘭內鬥的時候,就受過多次戰火洗禮。黑暗精靈把這裏當作最後的大本營,拼力堅守了好一陣子,雙方你來我往地拉鋸了很久,據說精靈軍隊還被擊退了好幾次。

雖然黑暗精靈最後退入地下,與矮人族爭起了地盤;但丹拉德這座小城鎮後來又還是經歷了多次與惡魔及鄰國軍隊的激戰,最後被戰火破壞殆盡。

我先把自己的那群雜兵在大本營裏安頓好,就帶著幾個侍從到了丹拉德的議事堂。

這地方也很破敗了,原本應該是個都市議會級別的建築,現在卻破得跟貧困地區的村委會似的。只是現在百廢待興,卻不是大修政府機關樓堂館所的時候。

我叫來當地官員——就是一個德魯伊,讓他召集人手,先把魔法行會恢覆起來。再找來當地地圖,分門別類圈出一些各個不同的地盤,預備盡快把招募各項兵種的不同建築重建起來。

那個官員很高興,也許是終於盼來了全國家喻戶曉的大英雄芬丹率軍前來駐防,覺著城市覆蘇有望,幹勁也格外足。立刻傳來了很多當地民眾幫忙,在原先的魔法行會遺址上熱火朝天地大幹起來。

我則還在議事堂裏,忙著把城中駐軍的負責人叫來了解情況。但找來找去,只來了十來個花仙子,站在議事堂外,委委屈屈地回我:“戰火連年,軍隊損失慘重,更何況我們這裏距離邊境要塞實在太近……如果募來更厲害的兵種,一般都是要及時補充到那些要塞裏去的……城裏如今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唉,我嘆息。看著這幾個士氣低落的花仙子,也頗覺不忍,好言好語安慰了她們一番,然後速速傳了我手下那群嘰嘰喳喳的花妖們來,命她們幫這幾個花仙子把丹拉德的仙子樹——克希爾什樹好好料理一番,並在克希爾什樹更高的枝幹上補建神樹建築(其實就是花妖居所),好讓她們也能在神樹建築裏接受訓練,將來升格為花妖或者林妖。

那些花仙子歡歡喜喜又半信半疑地跟著我帶來的花妖們走了。

不知道哪個多嘴多舌的向她們吹噓了我之前的事跡,總之是我忙到晚間,尚焦頭爛額的時候,那些花仙子們卻又紛紛跑來議事堂,鬧著要我表演一手“蜂群滋擾”魔法的絕技,好讓她們好好地瞻仰一番。

我頭大如鬥,這個時候到哪裏去找什麽敵人?只好一揮手招了一個碩大的蜂窩,掛在她們的仙子樹上,讓她們自己回去慢慢研究其中的奧妙。

好不容易滿足了花仙子們的要求,她們眼裏閃著希望的光,歡天喜地地走了。我擦擦額上的汗,正要叫人進來隨我一起去巡視工地,就聽到有一個聲音在議事堂大門處響起:

“這一手‘召喚蜂窩’倒是不錯。”

我擡頭一看,原來是芬丹回來了。

我一楞,隨即堆起笑容,連忙過去迎接他進來。難得他誇我一言半句,我自然要客套一番:“哪裏,怎麽比得上終極的‘召喚鳳凰’魔法。我現在連元素人都叫不出來哩。”

芬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召喚元素本就是銀色城邦的那些法師們的拿手好戲。你學不會,也實屬正常。”

雖然知道他說得沒錯,可是那種語氣委實使我有點不忿:他那意思明擺著是說我資質平庸功夫稀松,學啥啥不會才是正常發揮嘛。

可是我當然不能表現得像惡魔族那樣一點就著。我笑道:“可不是麽。我只會玩蜜蜂,鳳凰什麽的,動靜太大,還是讓那些法師傷腦筋吧。”

芬丹這回看我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稀奇之意。八成是我良好的涵養感動了他吧,我想。

他沒再諷刺我什麽,轉而問道:“重建工作進展得如何?城中情形怎樣?工程進度……”

我被他這一連串問題問得頭暈。他那種口氣,好像壟斷跨國大公司,托拉斯巨頭的CEO在問他的小秘。而且,還是那種無三陪關系的、奴隸制統治之下的小秘。

我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對他匯報了丹拉德城中現狀:建築物多已不存,需全面動工修繕;駐軍損失極大,現只有十來名花仙子,須得盡快補招;城中存糧、資金也都很不富裕,我已命當地官員召集民眾,先把一些要緊的建築恢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5日更新:

謝謝大家的慰問~~~

俺又要出去啦,唉。

話說到了今天,俺才知道雲南白藥是有膠囊裝的,可以吃……

吃之前還有藥引子,一粒小紅丸……

來點劇透:在俺計劃裏,再來個一兩章,女主這種個性就要倒黴啦,哇哢哢。^^

嗯,讓古板的男主怎麽反應才好呢?

另外,關於本章的一些內容方面的說明:

本章提到了召喚魔法。召喚魔法不僅僅是召喚、覆制、覆活,還包括了一些帶召喚性質的殺傷類魔法。比如一級的怒火鐵拳(召喚一個魔法拳頭,在敵人頭頂當頭砸下來,造成傷害),二級的亡靈覆生(覆活本方部隊中在本次戰鬥中陣亡的生物)、蜂群滋擾(召喚蜂群來殺傷敵人),還有更高級的召喚蜂窩、召喚元素(召喚風、火、水、土元素人來幫助打擊敵軍)、召喚鳳凰等等。

☆、15

芬丹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凝神思索,這時開口問我:“資源呢?還有多少儲備?要重建的話夠不夠?”

我嘆氣,“自然也不多。這裏多年都在打仗,連系統的帳簿都找不全,我已派人統計去了,但問了當地官員,若要急著把所有建築都恢覆起來,恐怕資源供應跟不上……當地也有黑市,可價格高得離譜,我們又沒錢……”

芬丹的眉頭逐漸緊鎖起來,剛要開口,我就搶先道:“我知道你想取締黑市,我方才也略略了解了一下,黑市的情形只怕也好不到哪裏去,運輸路線也不太通暢,這一路上都不太平,有得是攔路打劫的散兵游勇或者越界過來的流民搶掠;好容易到了這裏,就算我們有錢,也沒多少現成的東西可供購買。黑市的存廢其實不是問題,以精靈族人的天性,若不是逼得毫無辦法,又怎麽會有黑市出現?為今之道,只有盡早將丹拉德附近方圓幾百裏地形都探清楚,肅清攔路匪徒;若有被別的勢力非法占據的礦藏,盡快奪回,才是正事。我們手裏有了正經東西,就算我們不去取締,大家也不會再經營什麽黑市了。”

芬丹沈吟不語,片刻後擡起頭來,看我的眼神裏有絲訝異。

“這些事情,都是你想出來的?”

我正得意於自己洋洋灑灑的一篇講話,卻被他這麽一問,好像很懷疑我的智慧一樣,我不禁有點忿忿。

“當然了。你們精靈……”我剛想說“你們精靈族”,就猛然省悟過來,我這不是不打自招,告訴芬丹我其實不是精靈族人麽?慌忙硬把後面的話拗回來:“你們這些精靈族的男人,都以為女人就沒大腦麽?”

芬丹一怔,顯然沒從我的邏輯裏省過味來。“什麽?”

我轉了轉眼珠,道:“就因為我會玩一招‘蜂群滋擾’,你就把我當作花仙子麽?我可是德魯伊的出身!再者,花仙子們雖然喜愛熱鬧和狂歡,天真無邪得很,看起來像是沒什麽大腦的樣子,可是真的到了危急時刻,為了國家和信仰,她們一樣是很拼命的!”

芬丹被我這麽義正辭嚴地一說,反而有些擰眉。“我怎麽會看輕花仙子?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如此年輕,從前也未經過多少歷練,怎能想得如此周全?”

我沒好氣,“哦,既然我這麽沒經驗沒見識,那你怎麽就放心把丹拉德扔給我,自己出去游蕩啦?難不成是想等我出醜,回來替我收拾爛攤子,好叫我感激?”

芬丹有點惱怒,“你怎麽……”

我猜想他對我一直持有謹慎的懷疑態度,對我仍是仔細觀察而非全心信任;所以要解除他的戒心,最好就是小小地鬧他一下,去到盡了,反而能夠讓他多放心我一些。因此故意曲解他的用意,見他惱了,也並不如何害怕,反而搶白他道:“艾羅蘭的子民,哪個不是年幼時期開始就歷經戰亂的變故?如果自己遇事仍是想也不想,凡事都不好好考慮,在動蕩的時世裏還能夠活到今天麽?你是全國仰望的大英雄,自然有得是本錢看輕我們這些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了!……”

芬丹的眉頭愈擰愈深,終於開口,竟是疑問地重覆:“新兵蛋子?什麽是新兵蛋子?”

我氣勢正高昂的時候,被他沒頭沒腦地這麽一問,頓時語塞。

要我怎麽解釋?《士兵突擊》的後遺癥?那我要不要順便為他科普一下,講講電視劇電視機乃至於電的產生歷史和原理(就算我想講,我也不知道啊)?蒂耶魯所作的預言,雖然難以置信,到底合情合理,這個世界的人們想想都能聽懂,所以他是先知;我麽,說了半天,只怕芬丹聽都聽不懂,這個人又很正很主觀,恐怕立時就要視我為妖怪,先砍了再說。

何況前因後果,多漫長啊,足夠說上三天三夜;我決定揀最簡單的一種說法來解釋。

“啊,這個……這是我的獨創形容詞。新兵麽,初來乍到,就好像還沒孵出幼雛的蛋,一切都是新的,什麽都需要學習……”

我信口胡謅著,芬丹的神情卻從疑惑慢慢變成深思。我倒是發現,他臉上的神情,不管是哪一種,都總是那樣認真。

“唔……”他慢慢說,“聽起來雖然粗俗,但也有點道理。”

我氣結。他不踩我就不能活麽?可是我也不想再跟他扯下去,能夠得他一句讚同的話,已經算我今天完成了目標。我為自己緩頰,“嘿嘿,嘿嘿。那是,話糙理不糙麽。”

“你這又是哪裏來的話?”芬丹看起來又要皺眉了。我是不知道他以前的作派,但看起來這個人遇見我之後很愛皺眉啊。我惡意地想,只怕過不了多久,他眉心那道縱深的紋路就要起來了,這個世界又沒有淡斑除皺的高級美容抗皺霜,哦也也。

我慌忙繞過他,搶先舉步往暮色已四合的屋外走去。

“大人,我要去巡視重建工地了。您要一起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6日更新:

昨夜又去急診。俺家飼養員嚇得差點坐了黑車。

話說北京的黑車真猛啊,連計價器和頂燈都一應俱全。而且,奧運會剛過,居然就敢重新上路,沿街拉活。

到了醫院已經很輕車熟路了,無視那呼啦啦的大量流血,居然還跟醫生聊起剛剛發射成功的神七。

走在深夜寂靜無人的長廊上,忽然覺得有一點無可奈何。

我還以為十一怎樣也會好了,還打算去逛逛奧林匹克中心區啥的。

現在看來只能在家裏的方寸之地兜圈了。

☆、16

我一馬當先到了正在熱火朝天重建城內的魔法行會的工地上。芬丹隨後過來,一眼看到水中高高矗立的那塊怪石——精靈城鎮魔法行會的標準基礎配置,眉心就又擰作一團了。

“你怎麽……?我不是命你先行恢覆那些可以恢覆的募兵建築麽?”他的聲音很嚴厲。

哼,我早就知道。我從腰間掏出一張草圖來,是我今天下午匆促畫的丹拉德建設全圖。

“我派人勘查過,招募花仙子、劍舞者和精靈獵手的地方,雖然破敗,派人修修,還是可堪使用的,不需要一時間浪費巨大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去大規模重建。我除了派當地民眾去修戰舞擂臺和獵人小屋之外,還特意派了我帶來的那些花妖們幫忙修葺和升級仙子樹,你明天早上能夠招到的就不僅僅是入門等級、沒受過多少訓練的花仙子啦,而是升級的花妖和林妖了。”我忍不住橫他一眼,看他這個打扮就知道他八成是獵手出身,對於獵手和箭手這種老本行的兵種有點強迫癥,巴不得他在城外游弋一圈,回來我就給他準備一百多個訓練好了升過級的獵手頭領,在馬路兩旁列隊迎接!

“魔法行會麽,不建起來,招不到德魯伊,人家可是正兒八經喜歡魔法的牧師,總得給人家一個修習魔法的去處吧?我也沒法整理這城中的魔法典籍,看看還有多少我們可以學到的魔法,將來對敵,選擇也更多不是?”我續道,右手在那張潦草得夠可以的簡圖上繼續指指點點。

芬丹的表情並沒有因為我頭頭是道的解釋而稍緩。他神情嚴峻地緊緊盯著我手中的草圖,眉心逐漸擰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忽然,他決然地一甩頭,冷冷地說道:“我承認你的設想並沒有錯。但是,軍中令出如山,你如果有不同的設想,也應該跟我提出,經過討論之後才可改變,怎可以自己擅作主張?”

我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你說完就走了,跑到城外去巡視,要我到哪裏去找你……”

我還沒說完,芬丹就一揮手,上來兩名戰舞者。“黛蕾爾輕慢軍令,按例應禁閉一天一夜,以示薄懲。你們帶她下去。”

靠!我想我忍不了了,即使我不是暴躁易怒的惡魔族,而是普通的人族一員,面對這種不公平的責罰,也咽不下這口氣。我抗聲叫道:“為什麽?!你也看到了,面前這種情況,等不得你出去巡游一天再回來慢慢商討!就算我按你說的做了,暫時停工,等你回來再跟你提建議,你是不是會一樣把我抓起來關,就因為我沒執行你的命令?!”

芬丹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是的。”

我簡直火冒三丈。因為我的怒意而在我頭頂上空自動集聚的一大群馬蜂黃蜂蜜蜂們,已經集結成了黑壓壓的一團,如同烏雲一般。它們嗡嗡叫著,有如天際雲層裏隱而不發的雷電。

在場的人這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建築活兒,紛紛停了工趕過來,卻沒人敢出聲勸。我只聽到人群裏有人低低地說了一聲“啊!果然是蜂群女王!”。

那兩個戰舞者看看芬丹,又看看我,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我憤然跨前幾步,直到芬丹面前。這下我可算是第一次無限接近他了;可是,我想做的不是勾引他,誘惑他,而是——

掐死他!

我們離得很近,我能夠看到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顴骨並不像我想像得那樣高,嘴唇繃成一條直線,還是說明了他的嚴肅和不好接近。

不知道誰跟我說過,凡金發肌肉男,多半都是帥哥。我猜那人一定是把所有的金發肌肉男都想像成阿喀琉斯版布拉德?皮特了。芬丹這個人,我是不知道他算不算金發帥哥,但是此刻,在火遮了眼的我看來,他那張臉,看上去就只有兩個字——

刻薄!

我突然想幼稚地抓花他的臉,或者狠狠一腳跺在他腳上。可惜我現在沒有穿那種細細尖尖的高跟鞋,要不然拿腳尖踢他小腿或者拿高跟踩他腳面,都能收到不錯的效果。

即使我們這麽接近,芬丹仍舊無動於衷。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俯視著我,眼神平靜,似是很不能理解我為何對他秉公作出的處罰如此火大。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氣咻咻地瞪著他,“當然有!芬丹,你知道什麽叫做‘事急從權’嗎?你知道什麽叫做‘隨機應變’嗎?你從來都是這般不通情理嗎?難道我就應該為自己全心全意為大局籌措而受懲罰嗎?……”

芬丹微微訝然,也許是我頭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沒有在後面加上“大人”的尊稱,讓他覺得我失禮了吧。

“隨機應變我當然懂。你全心為大局籌謀的心也沒有錯。我懲罰你的,不是這些事,而是你擅自更改軍令的錯。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不同意上司的命令而自行改來改去,還如何治軍?大家不是會亂作一團?”

我,我想我是該死的懂了!原來艾羅蘭王國經過數次大戰,元氣大傷,秩序混亂,他為了徹底整頓,竟要拿我開刀,殺雞儆猴啊!

很好,很好。反正我本來也是一個媚姬,殺我這個媚姬,嚇唬了聯盟軍隊裏其餘各路諸侯,也不算虧!我咬牙切齒,深知如果我以後還要在精靈軍隊裏混下去,芬丹是違抗不得的——且不說他還會不會一直罰到我死,就是他長期累積起來的崇高聲望和凜凜威風,就不是我能夠反抗的。我得忍一時之氣,圖長久之計。

我勉強咽下胸中那些不甘,那些明明忘記了魔王的威嚇、自己的任務,一心為了精靈族打算,這份好心卻被人丟到腳下踐踏的忿怨……轉身昂首對著那兩個戰舞者說:“別擔心。我自己會去。”然後心中默念口訣,向空中一揚手,那盤踞在我們頭頂的黑壓壓蜂群登時四散。

我挺胸擡頭,步伐也優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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