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小凰果然自己飛了回來，白鳳見它安安生生自己待在院子裏，也就沒有管它，讓它自己玩耍去了。

雲歌靠在床邊，靜靜看著窗外的夜色。

這一天仿佛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麽遙不可及，感覺不真切，此時此刻的自己就仿佛開始了一場新的生命一般，像是回到了曾經的雁來鎮，心情寧靜而悠遠。

白鳳晚上做了魚湯，魚自然不用問，是小凰帶回來的，它仿佛真的通曉人性，許多行為看上去仿佛是個有靈魂有思想的活物一般，不過很快雲歌也就接受了，畢竟是鳳凰，鳳凰在民間是神的化身，是至高無上的神鳥，不論做什麽仿佛都能夠為人們所接受，更何況比抓魚更稀奇的事情它也已經做過了，那就是它救下了自己

雲歌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覆，只能吃一點清淡的東西，奶白色的魚湯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白鳳將碗端到了雲歌的面前。

雲歌小心地嗅了嗅，很香。

她的申請沒有做什麽遮掩，全都寫在臉上，白鳳明白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喜歡自己也就放下心來，他轉身要走，卻被雲歌一把拉住。

“一起吃吧。“

“好。“

白鳳是個很溫柔的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是個儒雅溫潤的君子，最初一眼看到白鳳的時候，總會讓雲歌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面前的這人是幾年前尚在雲浮的白祈熙一般，周身那種氣度真的是有積分神似，起初這種神似讓雲歌敬而遠之，但幾天相處下來，雲歌也知道自己相差了，白鳳和白祈熙並不相同，他遠比那人要純粹些，也更開朗健談些。

兩個陌生人湊在一起吃飯，原本可能是冷清的場面，但白鳳口中卻是妙語連珠，對雲歌說了很多小凰的趣事。

他說自己是看著小凰長大的，有時候小凰就像是他的孩子。

也不知道小凰在外面是不是聽到了屋中的動靜，聽到了有人在說它的名字，雲歌只聽外面又響起了一陣蒲扇翅膀的聲音，似乎它很是愉悅。

“你為什麽能夠聽懂它的話？“雲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白鳳笑笑，“相處的久了，自然而染就懂了。“

說著白鳳朝著窗外那個自由自在地身影看過去，不一會兒就有抓過頭來對雲歌道：“其實我看姑娘就有天賦的很，小凰當初剛剛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可沒有姑娘和她現在的默契。“

這是白鳳的恭維話，雲歌知道當不得真，自己能夠明白小凰的意思，多虧了白鳳在一旁引導罷了。

兩個人吃過了晚飯，夜也已經漸漸深了。

白鳳端起了碗筷準備出去，臨走前他對雲歌道：“姑娘好生休息吧。“

一只腳已經邁出了門，白鳳卻很快又收了回來，“不知道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姑娘的稱呼，我們兩個姑娘來，先生去的，實在是太過生疏了。“

雲歌也有同感，她剛要開口卻很快停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實話，雲歌沈默片刻後，終於有了決定，“先生叫我齊歌就好了。“

“齊歌。“白鳳笑著喚了一聲。

“哎。“雲歌回到。

“既然如此，歌兒也直呼我的名字就好。“白鳳笑笑，轉身出門。

當初在大胤的時候雲歌就用過化名，只不過那時候是在自己真名的前面加了母親的姓氏，如今她直接連雲浮國姓也去掉了，因為雲浮已經滅了，國家已經亡了，她這個曾經的公主殿下除了能夠在九華臺縱身月下，但求一死之外，竟然左不了其他的事情，她有有什麽資格再將雲姓掛在自己的名字當中呢。

雲歌躺倒在床上，她關節處的長夾板已經被白鳳換掉了，如今硬固定已經取下，取而代之的是軟布的包裹，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活動了一會兒的緣故，雲歌覺得有些累，關節處有些發熱，那種麻癢的感覺有點像小時候長個子的感覺，讓人輾轉反側。

雲歌自己一個人在床上不停翻騰，最終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在雲歌的臉上，雲歌坐起身子，這樣一間林間的小院窗戶上是沒有任何窗紗遮掩的，雲歌如今淺眠，只要有一點光亮就會醒過來。

她坐起身，穿好了衣服，一個人住著白鳳給打造的拐杖推開了門。

白鳳的房間門還關著，雲歌不便打擾，而小凰則是聽到動靜，突然擡起了腦袋想著雲歌的方向張望。

一人一鳥兩兩對視。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雲歌就是覺得小凰見到她似乎格外的開心，蒲扇著翅膀就要站起來，雲歌這些日子接觸得多了，也知道她這樣的舉動之後，就是仰頭啼叫了，連忙用食指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哥哥還沒有醒呢，不要打擾他好嗎。“雲歌小心翼翼地囑咐道。

小凰點點頭竟然，聽懂了雲歌的意思。

雲歌如今才算是有些相信了昨天白鳳的話，她覺得她和小凰似乎卻是是有一點默契存在，能夠輕而易舉的洞察彼此的心思。

雲歌上前輕輕撫摸著小凰身上的羽毛，這大概就是天生的緣分吧，否則也不會讓小凰在柊山救了她。

“你帶我出去走走好嗎？“雲歌對小凰道。

小凰點點頭，將自己的身子整個放低下來。

雲歌下了一跳，倒不是因為小凰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是她第一直覺告訴自己，小凰似乎是想要讓自己騎在它的身上。

這樣真的可以嗎？雲歌有些手足無措。

小凰卻老老實實趴伏在地上，紋絲未動，給了雲歌充足的時間供她考慮。

最後雲歌心中天人交戰一番後終於有了結果，她將拐杖小心地放到了一邊，準備坐在小凰的身上。

“你們兩個在做什麽？“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兩個人瞬間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突然就不動了。

小凰顯然更緊張一些，它站起身來，不小心就將身旁還沒有站穩的雲歌給帶到了。

“小心。“

白鳳的動作也是相當迅速，他三兩部就已經來到了雲歌的身前，將坐在地上的雲歌從地上扶了起來。

其實早在雲歌出門的時候白鳳就已經醒了，見她和小凰一起玩耍就好心沒有打擾他們兩個，結果誰想到這兩個家夥一個比一個膽子打，小凰是只鳳凰腦子裏不知道想些什麽，自然不好跟他計較，卻沒想到雲歌竟然真的有膽量準備呈上去。

一般的女孩子不怕小凰的本就不多，小凰雖然看上去溫順，但實際上也很有脾氣，若是她不喜歡的人親近她，她甚至還曾經咬傷過人家，而為數不多能夠靠近小凰的，可是一個都沒有敢真的生出騎上它飛一圈的念頭，結果雲歌倒好，傷都沒好呢，就感這麽折騰。

原本在一旁默默看著的白鳳，終於是不能放任二人亂來，只好開口阻止，沒想到還是嚇到了二人，讓雲歌摔了個跟頭。

白鳳真的是難得板起臉。

在兩個人相處不長的這些天裏，白鳳哪一次碰面不是笑瞇瞇地，不管是對著雲歌還是對著小凰都是這樣。

不過眼下白鳳看上去可沒有那麽好說話，他深深看了雲歌一眼，這是個成人了，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麽，但那邊那個真是有些放肆過了頭，需要敲打敲打。

“你站好。“

白鳳這話是對小凰說的，但這其中不容置疑的威嚴，讓雲歌也偷偷縮了所脖子。

白鳳板著臉教訓道：“我是不是已經說過了，姐姐的傷還沒好，你不許胡鬧打擾她休息。“

小凰也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做錯了，還是有些委屈，腦袋耷拉著，看著地面，整個翅膀都收攏在兩側，原本很大的一只鳳凰，如今蜷縮在一起，看上去好不可憐。

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問題，看著小凰被白鳳教訓，雲歌心中有些於心不忍。

“你今天就老老實實在院子裏待著，哪裏也不許去，也不許出去玩了。“白鳳下了最後通牒。

小凰淒淒哀哀地叫了一聲仿佛是在說自己知道了

那烏溜溜的一雙眼睛似乎看到了雲歌的心裏，雲歌突然就忍不住開口道：“是我錯了，我留在屋子裏，不出去了，你就原諒它吧。“

白鳳直接就氣笑了，“你還想要留在屋子裏？你的傷如今好了大半，正式需要多活動的時候，可不能偷懶。“

雲歌一聽也知道對方是為她好，因此點點頭，應了他前面那一半話，“那小凰。“

白鳳終於是沒忍住，重新露出了笑容，他看了看雲歌又看了看小凰，就見這只小鳳凰也用期待地眼睛看著自己。

“好吧，既然姐姐替你求情，而你也沒有弄傷姐姐，就從一天改為半天吧，過了晌午才能出門。“白鳳道。

小凰顯然有些失望。

白鳳笑道：“小家夥，這樣還覺得不滿意？“

小凰立刻歡樂地叫了兩聲像是再說自己沒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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